今日我掌天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王命急宣
人但凡活几百年,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拓跋南天先一步离开,接着是吴夲,其次是赵良才,在他跨出门时,见司徒礼正小声对钟紫言说着什么,挠头惊讶,心想这两家这时候不应该是暗中敌对势力么,怎的像是越发亲近了呢。
钟紫言和陶方隐最后出来时,阴卒墓地、空闻寺院、亨通道观、乘云堂、搬山草庐、鹿王庙六家话事人都已经等候多时。
高鼎眨着细眉桃眼,“嗨呀,钟掌门,您回来也不通传一声,我们这些人可是期盼日久,今天您兀愣坐在那儿,可把高某吓了一跳。”
“我回山,还得向你禀报”钟紫言饶有兴致笑着看他。
高鼎嘴角抽搐,“哪,哪里,您自然不需要,我只是……”
“哈哈,玩笑罢了,诸位且随我陶师伯回藏风山,贫道稍后招待。”钟紫言冲诸人抱拳,与陶方隐对视一眼,转身冲着大殿西台走去,那里的司徒十七,正用冷厌的目光盯着他。
清幽的云河偏殿内,与众多弟子忙碌的走廊间形成强烈对比,司徒十七冷哼一声:“可喜可贺啊,钟大掌门结丹后,果真不似当年,我这等小人物已经可望而不可及了。”
钟紫言苦笑:“此事确实对你不公平,可羽逸正当年轻,大好前程近在眼前,何不专心致志埋头修行,他天资极高,日后结丹大有希望,反观司徒礼虽是一时得势,却终会被声明所累,云河大位日后还是你这一系。”
“哼哼,你倒是做的老好人呐,匡骗我家主在先,现在还想让我领情,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司徒礼就该给你钟大掌门供奉灵石了”
钟紫言静默望着他,这位昔日的好友此时神形疲倦又愤恨满满,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个爽朗直率的十七道兄了。
“你怎会如此想我”钟紫言平静问了一句,内心实在痛心疾首。
司徒十七满面狰狞,“若不然,你教我如何看你
你我第一次见面便一见如故,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家屡次尽力相助,什么时候吝啬过恩情
历数赤龙门老一辈同道,哪一个没有受过我的帮助
司徒宓司徒可儿的姻缘是否是我撮合
四十多年来,我可有求过除此以外的任何事”
他像是走火入魔一般,歇斯底里抓着钟紫言的肩膀质问着。
钟紫言哀伤凝视司徒十七,“十七兄,我这么做皆是为了你家宗门啊,若是真斗下去,即便羽逸能坐了那位置,你家又要损失多少元气”
司徒十七笑着哭出了眼泪,踉跄退后好几步,痛苦撑着双手在原地旋转,边旋转边哈哈大笑,笑够了,声音弱下来,瘫坐在地哭道:
“你不懂的,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我这一生,自小受尽他们嫡系欺压,唯有家主爱护我,看重我,养我长大。
羽逸是我耗尽毕生心血培育而出的孩子,他的优秀,集全族之力亦不能比,他才是那个最适合做宗主的人。
姓钟的,这三十多年,你知我花了多大代价么……”
钟紫言偏头闭目,哀伤无言,他早预料到司徒十七会难受,可没想到这件事真的已经成了他心中魔念,瞧着他如今这副形骸枯寂的模样,自己如何不心痛惋惜。
司徒家这两拨人,一个个都想争着做宗主,可修真之人,解决纠纷根本之道还在修为,痛心之余,钟紫言对自己都有些怀疑,他这么做是否有些残忍。
但转念一思量就能得出答案,对司徒十七再残忍,也得这样做,若真是顺了他的意,这槐山又将陷入混乱,对谁都不是好事。
“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吧……”司徒十七呢喃自语。
钟紫言沉默良久,走出偏殿门槛,在外面守着的,正是多年不见的司徒羽逸,其气质愈发沉稳,面庞轮廓变得威势严正,已非当年初次见面时青涩的毛头小儿。
“前辈,十七叔一时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他为我的事耗神日久,实在是我不争气,没能帮他完成心愿,还望您别怪罪他。”司徒十七虽然有些失落,但整体精神尚佳,应是司徒业临走这几日苦心叮嘱的功劳。
钟紫言颔首道:“你能有此豁达心胸,他日必成人中龙凤,此后好生修炼,多行世间,槐山灵地低劣,我辈该有放眼天下的胆气。”
而后拿出一紫玉黑盒:“此物可延他七年寿数,聊表心意,今后你有何事求来,我会酌情帮扶。”
最后转头叹了一声,身影消失不见。
留在殿中的司徒十七迷迷茫茫,司徒羽逸凝神看着这位帮了自己一辈子的十七叔,心间隐隐作痛,“十七叔,我们回家吧。”
“家,我哪里有家”司徒十七兀自摇头。
“小剑山呐,侄儿给你租了好大一座洞府,近些时日安心养神,而后咱们离开此地,去外面逛逛。”
司徒十七愣神片刻,望着自己从小看护到大的孩子如今已经长的比他还厚实,泪水自干瘪的脸部留下来,“十七叔对你不起!”
没夺来宗主大位,将是他残余岁月最大的魔障。
司徒羽逸笑道:“您帮了我一辈子,这最后一段路,该我自己走了。我已有丹论眉目,此间大位,钟掌门和老宗主留下后手,正是想咱们这一系巩固根基,将来以更服众的方式继承呢。”
司徒十七低头衰力躺在地上,双目慢慢闭上,最后说了一声:“好!”
他太累了。
第446章 喜上眉梢
深夜里,藏风大殿中,十家盟属势力话事人悉数到场,分别是:
阴卒墓地慈宁和澹台庆生。
空闻寺院顾判。
亨通道观高顶。
乘云堂申公茂。
搬山草庐天山子。
鹿王庙正觉老僧和菩提。
朱家商铺朱视。
夏家商铺夏灵甲。
养雕林老魏。
长春堂贾夫子。
满堂欢声笑语,都是钟紫言在讲他东游的奇妙见闻,言谈举止就像是给大家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格外新鲜。
别看此间众人大部分都是活了百十多岁的筑基修士,真出去槐山跑过那些地方的并没有几个,唯一算得上见识不凡的正觉老僧也只不过对东洲北域较为熟悉,南域他压根没去过。
往前数五六年,赤龙门明面上只有一位金丹的时候,这几家也没那么热切,今次能将笑脸一陪到底,很大原因是钟紫言成为了金丹老祖。
三十多年来,赤龙门和他们十家的关系一直走的特别近,槐山整个修真界都知道这一伙的关系不一般。
历年年节时,各家主事人无论多忙,都得带着小辈们来赤龙门送礼交集,为的还是希望下一代人处好关系。
如今钟紫言归来,恰好又快到了年节,能料到之后这一场小聚议必然比往年更热闹,由此一想,钟紫言捋着短须沉吟片刻,道:
“说了这么多,诸位应该也都知晓了贫道的意思,年后各家就得着手准备我派东返之事,虽说不会赶驴上磨,但也不能慢慢吞吞,我预计看,一年时间就得派首批人往东走。
所以在此之前,为众家凝聚团结,贫道还得再办一件喜事!”
云河宗刚刚死了老宗主,同为槐山大户,赤龙门要急着办喜事,怎么办都不太好看,殿里十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都尴尬笑着。
唯有高鼎猛地一拍大腿:“喜事好哈,咱们正需要这一场喜事冲冲晦气,这些年因为司徒老爷子的事,各家提心吊胆,您这一招,才是我辈修真之人该干的。”
他这马屁拍的极其自然,毫不觉得丢脸,其余人心中尽皆叹服:‘你高鼎这些年什么本事也没涨,马屁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无人可比。’
顾判端正坐在席间,他还是那副中年假僧模样,头顶六修结疤变成了梅红色,喜眉笑脸探问:“不知是贵门哪位高徒的婚事”
门派势力一大,旗下弟子的大多婚事都会牵涉利益,何况是话事人亲口说出来,更显得这婚事不同凡响,人们自然都想知道赤龙门又要与谁家联姻。
“对啊,这是重点,既是钟掌门来提,必然是贵门佼佼之徒,谁家能有幸得您看重”养雕林的老魏是一个满面皱纹的栗衣老人,不管他如何注意形象,总是改变不了那股凡俗老农的气质。
钟紫言温和一笑,“是我的婚事。”
“啊”高鼎先是惊讶,而后愣了片刻,脸色强自镇定,再转极喜,“原来是您,这可真算是槐山大事。”
诸人齐齐恭贺钟紫言,修炼到金丹这一层次,子嗣估摸诞不下了,一旦要办喜事,除了真爱便是利益联谊。
谁都知道钟紫言一向守名节,他看上的女儿家,那一般不会差,众人开始好奇这女修是谁,依然是高鼎多嘴问:“是司徒家”
“哈哈哈,诸位无需多虑,爱侣正是本门弟子孟蛙,与云河宗没有干系。”钟紫言仰头一笑。
藏风殿外,一白衣女弟子正巧路过,内里闲谈言语没有隔音,被她听入耳中,转头快步离开。
藏风山黄龙殿里,简雍整理着即将要汇报给掌门的账簿灵册,周旁一位碧萝衣衫的柔静成熟女子排列灵田收成玉简,二人配合默契。
殿外脚步声穿来,二人皆抬头观望,白衣身影露出面来,正是周洪的道侣秋月,她喜色恭喜:“孟姐姐,掌门要娶你!”
身着碧萝衣衫的筑基女修正是孟蛙,她杏桃眼眸灵光闪动,少有的羞涩浮现,“简师兄还在呢,你莫开玩笑。”
这么多年修炼,秋月依旧仅有练气九层,眉毛愈发细弯,整个人显得很精明,拱手行礼:“见过简师叔。”
而后走入殿,快步挽住孟蛙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路过藏风大殿,掌门正和各家主事前辈谈论他要办婚事,有人问他要娶谁,掌门说:‘爱侣孟蛙’。
你说,咱门里一大堆同门,谁叫‘孟蛙’”
孟蛙美眸睁起,看向简雍,简雍笑着摇头:“这事我也不晓得,这三日掌门连账簿都没时间看,哪有时间和我说这些。”
孟蛙捂着嘴流出泪来,自钟紫言回来后,三天都没同她说一句话呢,眼下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让人激动。
她不敢置信问向秋月:“妹妹所言当真”
“那还有假,姐姐你就等着掌门亲自和你开口罢,我可就盼着喝你喜酒呢。”
秋月活到今时,年岁已然不小,突破不了,宗门给的俸禄和资源会越来越少,近年之所以愈发贴近孟蛙,完全是想着为日后做打算,万一自己没那筑基的福分,老年生活可不得靠别人,指着周洪那没心没肺的老二愣子,她晚年得饿死。
大喜讯传来,给了谁都没心情干正事,孟蛙再看简雍一眼,简雍和善挥手:“既然秋月这般说,那自然不会假,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商议吧,这里我来做。”
二女携手出得殿门,一路小声议论走向孟蛙洞府。
黄龙殿里,简雍也喜上眉梢,他自然知道孟蛙这么多年的心意,掌门师弟有此担当,确实值得称颂,唯一令他担忧的是,据断水崖弟子禀报,那里还住着一位外来女道友,看样子和掌门师弟的关系也不一般。
这情情爱爱,他活了大半辈子,只有在年轻的时候体验过几遭,如今多年宗务缠身,看透了男情女爱,已经对双修结侣没什么念想了。
后半夜的时候,各家话事人相继离开藏风山,本来也只是一次小聚,真正的大集议还在年后,所以能谈个大概方向都很知足,唯独高鼎刻意放慢脚步,等到众人都离开后,他才讪讪转头,与钟紫言站在殿外,笑着道:
“嘿嘿,我也有个事情想求您成全。”
钟紫言早发现这个缺心眼的东西事出反常,一天下来尽拍了马屁,若是心里没藏事,他哪用得着这般。
“高兄,说来听听。”钟紫言揽着他再入殿门。
高鼎自主矮了半头,“可不敢,您如今是金丹前辈,折煞我也。”
走近殿里,搞点缩着头腼腆道:“说到这个喜事,我是想跟您提个亲。”
钟紫言双目一睁,嘴角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家伙畏畏缩缩。
“你为谁提亲”
“嘿嘿,我自己。”
……
钟紫言愈发惊讶,“看上了谁”
“你家最凶的那位。”高鼎朝着门外努了努嘴。
说来也是滑稽,钟紫言从不知道自家还有什么很凶的女门徒,莫名皱眉:“哪位”
“真武殿那位。”高鼎直言。
“杜兰”
“嗨,怎么会,是孔雀啊,杜道友我消受不起!”高鼎眼神里尽是害怕之色,足见杜兰在他眼里是多么恐怖冰冷的女人。
“孔雀”钟紫言终于知道了这家伙的心思,脑海里一下子想起那个总是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
孔雀如今亦是真武殿的得力干将,七年前筑基成功,与宗不二和杜兰并称赤龙门‘真武三剑’,论长相、脾性、身段、修为,都不输大多女修,更为难得的是,她资质其实并不算好,靠着日复一日刻苦修炼,硬是以三灵根的资质在七十四岁筑基成功。
“可不是,我这些年日思夜想,只要有空档时间,恨不得天天贴在孔姑娘面前,可人家不愿意搭理我,算时间,这都追了有十年之久,一直没个明确说法,今朝实在是按耐不住,想求钟掌门将她许配给我,您有何吩咐,上刀山下油锅,高鼎在所不辞!”
提起孔雀,高鼎的魂儿像是被勾走一般,魂牵梦萦的表情极像好色之徒,最可笑的是,他自己长了一副女人相,如果换副打扮,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钟紫言略有纳闷,“孔雀脾性和善直爽,怎会没个明确说法”
高鼎妩眼怒视,“你不懂,那是一个月色皎美的夜晚……”
见其要长篇大论,钟紫言抬手打住,笑着说:“此事,我做不得准,我辈修真之人,一生不过求一个自由,若是婚事都由不得自己,这修真又修了个什么”
“这……”高鼎顿时颓丧苦恼。
钟紫言拍着了拍他的肩膀:“再坚持坚持,你诚心若能感动上天,何愁美人入不得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