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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掌天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王命急宣

    这是离开槐山地界的第四十二日,路程已经快走完了,约莫再有两三日就能到达梁国地界。

    “如此设局,还怕清理不得他们!”姜玉洲冷笑得意,他手中六千白虎军精锐,十二位小统领每人驾驭一座剑阵,真要是发起难来,他连元婴都敢攻。

    陶寒亭面色亦是有喜,他虽在朱雀军中威望不够,但有吴夲帮着辅佐,早已经计划好埋伏在各处隐秘之地偷袭捕捞那些漏网之鱼,大战一起,濮阳河域以东到凡俗梁国福州境内,半只鸟雀都逃脱不得。

    唯独钟紫言眉头稍有皱起,手中赤红色密卷握着,缓缓开口:

    “一个月间虽是预演好了战局,但我心头仍有几处担忧,根据陶师伯传来的消息,他们两家内部虽有骚动,竟然硬生生止住了大规模争斗,这不得不教人多心。

    另外杨花阁浣夫人七日以来再没有传讯来,也不知她那边内应安排的如何,说是女子温柔,刮骨噬魂,但都是修真之辈,此时我反倒担心事情败露,他们有了准备,那时我等必然会有极大损伤。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姜玉洲和陶寒亭与钟紫言做了五十多年的同门师兄弟,早已经了解这位掌门的脾性和习惯。

    自家门里多灾多难,掌门年轻的时候吃亏吃怕了,现在人到中年,愈发谨慎,别人忧愁的时候他乐观,别人乐观的时候他忧愁,这都是冀狈、黄有油、祁柩之流害的,硬生生把一个清澈纯净的书生逼成了老谋深算心忧万事的老头子心态。

    姜玉洲翻白眼沉下脸色,“嗨,前几日大家群情激昂振振有词的时候没见您这位大掌门忧虑焦愁,眼看着要开战了闹这么一出,不是给我心里添堵么

    你当掌门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一次似今日这般不沉稳,怕个甚打不就完了。”

    陶寒亭随之接话:“掌门放心,我已经传讯给沅鸣,他正拉着一干牧野马林的散修往福州赶呢,等他到来,设法进清灵山将望参那小子转为内应,青龙军夺下清灵山不费吹灰之力。

    另外您可是忘了百里青松那老头也在其中呢,那老倌木系手段奇多,又擅制傀,得了咱家大好处,今次不好好出力,哪能轻易饶过他!”

    这是陶寒亭少有的眉飞色舞时刻,离开清灵山半生,好不容易裹挟强大的力量归来,可不得狠狠报了当年柳家和其余几家仇敌屠戮宗门陶系血亲之仇。

    钟自言望着眼前激荡的两位同门,心里深知两人此番各自最想要的是什么。

    姜玉洲自离开槐山以来一直在积蓄杀意,由于自己早于他结丹的缘故,给他心里造成了不小压力,那杀意明显是想以剑道和雷威用在战场上制造环境感悟金丹之路,大多剑修想要提升境界,最快的一条路就是这条,需要杀成千上万的人才有可能成。

    而陶寒亭心里对柳家和仙居门他们几家的仇恨已经压了五十多年,这次终于等到机会,可不是澎湃之心呼之欲出,这世上很少有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事。

    两人都有明确目标,但道统延续却不是他们放在第一位的,而钟紫言作为后来居上的掌门人,承接了先代遗志和如今宗门上下数百位弟子门人未来的生路发展,哪能马虎,自然是能有一分疑虑便有一分。

    有归有,既然士气高涨,他哪里好意思继续压制,索性平静道:“你们说的对,此番势必要大胜,经此后,我赤龙门在整个东洲亦是能算得上名号了。”

    原本约着两人来,是想商谈关于陶方隐和浣夫人两方的讯息的,既然他们对这种事忧虑不大,那再继续说下去也难有结果。

    “今夜已晚,你二人早些归去,明日整备军队,不准任何人再御剑飞出各自舟台,明日晚间玄武军便先落队延后跟着,朱雀军先一步去探伏,按照应星禀报的时间,到了子夜就该跨入梁国,万万不可扰了凡俗。”

    钟紫言吩咐罢,挥手示意二人可以出去了。

    姜玉洲哈哈一笑:“这才对嘛,掌门放心,此番你必能晓得我手下剑阵军队的厉害,咱家势必能在濮阳河域甚至寿丘传出名声去。”

    望着二人走出殿外,钟紫言一个人坐在椅上,面色在火明珠的照耀下看不到喜怒,心里正细细琢磨感受着。

    这一年里,姜玉洲的人生遭逢大变,职位被撤,道侣去世,就连唯一的儿子也被自己劝说投给天妖坑那只貂妖做人质,可以算是诸多不顺全赶上了。

    而自己作为掌门,难道没有过错

    自然是有的,所以此时见他难得兴致勃勃,实在不好压了其气势。

    至于陶寒亭先前所说的陶沅鸣一事,其实早在三日前自己已经接收到了青松子飞剑传书,他和朱明空李陌方等人带着五百余散修已经落户在福州,只等着己方军队赶过去便可汇合。

    说是有计策策反清灵山内的人,其实按照陶沅鸣和陶望参在清灵山的地位,能拉的动谁,实力低微的拉了没用,位高权重的万一是个叛徒,报给柳家岂不是打草惊蛇。

    事情永远没有表面上预料的那么简单,这一场仗,不挖空心思去斗,不一定能赢。

    凡俗王朝有句俗语,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话虽不假,但打江山一次性要死的人可比守江山多得多,两万人的确足以算得上强大的修士军队,甚至去参加开辟战争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可这些人不是猫狗,哪能按照人头数数,死一个就是一个,每一个人背后牵扯的都是一段岁月和人生,甚至他们背后还有老有小等着养授。

    这世上,每个人对各种情绪和环境的体悟不同,钟紫言深切知道,人在弱小的时候,特别需要一位强大宽厚的肩背支撑做榜样,正如当年的陶老祖对于赤龙门。

    而自己此番裹挟来的修士,大部分都是槐山精英,少部分即便修为不强,那也是听了自家传出去聚将令聚集来的。

    思来想去,终究只能再叹一声:“打仗,没那么容易的。”

    一个人走出大殿,慢慢来到赤龙号最高的舱台石柱顶端,负手站立在上面,云层下的景象已经清晰可见,崇山峻岭、峰峦叠嶂,这里已经是晋地通往梁国最后一段万里山脉,名唤‘壑连仄山脉’,内里是成片的死煦岩层,诞生不了任何灵物。

    站在这石柱顶端一站就是十二个时辰,等到翌日傍晚再回头,下面已经乌压压站了一堆人,四大统领,五十二位小统领,五位金丹,百余阵法与符术高手,都以为自己要发号施令呢。

    乌龙闹出来,也正巧即将跨过晋地,索性肃穆开口:“玄武军暂且驻守此地,朱雀军按计划前行,余者往议事殿做落舟集议!”




第517章 东征7
    夜间,数千人流如星雨飞在天上,每人脚下或踩木鸢或驾驭飞剑,一队队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前去他们应该潜伏的地方。

    这些全是朱雀军的人,分流最根本的原因还在陶寒亭身上,他这个统领名不副实,本身其实不够资历,若是真领着几千人发号施令齐齐上阵,那才容易出大问题。

    好在他这一军负责的也不是主攻,将人流分散,每百人一个大队,利用通讯符联络,给予那些小统领和担任队长的人足够权力,效益才能发挥最大。

    四大军阵,唯独朱雀军如此分兵,给在别的军队个体来看,有的人羡慕有的人摇头直叹,羡慕的人自然是看到了每一个小队放大的权力和自由,而摇头叹气的那另外一类人深知,这样做,那些小队的承担风险的能力更弱,很容易被敌人杀死。

    青龙号上,姜玉洲双臂环胸,赤红长袍威风凛凛,那是正统赤龙弟子服饰,这一次的战斗,所有自家弟子都会穿,而散修们望见这种道袍,只能艳羡,给到任何一个独立散修,他们就算是奋斗三辈子也不可能投胎进这等可以组织数万人军阵的门派。

    站在舟栏内的一众小统领,尤其是刘小恒,摸着下巴像是在琢磨着开口自问:

    “他们这一军才四千人,如此分散,战斗力会不会大打折扣”

    他身旁的李长歌平静回应:

    “应是不会,朱雀军并没有主攻的任务,好些地方都要去设伏,不分兵怎么可能,咱们这一军和姜道兄的白虎军才是主力,只是不知他此时站在咱们青龙号作甚。”

    姜玉洲是白虎军的统领,此时站在青龙号上,确实惹人怀疑,不过青龙和白虎两军约莫要在明日清晨或者正午才动身,暂时也没有整备的必要。

    按照计划,青龙军是要直接攻打清灵山的,而白虎军则直接去柳家老巢,为了战况统一,明日一早必然是白虎军先行,舱台上的人越聚越多,黑夜里,珠光闪烁各个云舟间,远处的赤龙号上一道墨绿剑影疾驰而来,落在青龙号上众人才看清其相貌,正是澹台庆生。

    他以眼神示意姜玉洲巡一个僻静之地,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靠舱台最近的小亭内,互相交谈的着什么。

    “陶老前辈刚才回到了赤龙号,你速去见他吧。”

    澹台庆生先前本就在与钟紫言单独商谈,恰巧赶上这件事,于是很快前来告知姜玉洲。

    “好,我这便去。”姜玉洲听罢,点头转瞬飞出青龙号。

    舱台栏杆处回头正望着澹台庆生和刚刚飞走的姜玉洲的刘小恒眼神发亮:

    “我估算,怕是又有了新变动,你以为呢”

    李长歌回应:“是,青龙和白虎军作为主力军阵,多些变动谨慎一些才是好事,只不过不知此番是更优异的变动,亦或是更糟糕的事情。”

    “也罢,管他呢,只要咱们平安顺遂经历罢这场大战,那便是赚了!”

    翌日清晨,凡俗梁国福州地界,天上大雪飘摇,年近寒冬腊月,云层雾蒙蒙看不到日光。

    距离清灵山不远的狸子谷内,几年前被炸的留下深深的焦土巨坑,站在谷口往下看,少说也有三百余丈的深度,最深处黑咕隆咚,已经被大雪覆盖了七成区域。

    几年前钟紫言和仙居门的那些人在这里埋伏柳家时,狸子谷尚还处于鸟语花香、冬梅生夏草长的地域,如今短时间内是没可能再恢复到当年那个繁花茂盛的情况了,连柳家自己都没有刻意驻兵,这里生灵稀缺,即便被人理解成‘死地’也不为过。

    谷内最深处有一座天然的洞窟,如今被雪和杂乱的黑草泥土覆盖,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此时,在这洞窟中,各种氤氲之气弥漫,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等等或有益或带有剧毒气雾混合纠缠,不知来源,不知去向。

    洞窟并不算特别大,但对于一个成年人类来讲,仍不算小,中央摆着一座三花炼丹铜炉,里面的炉火青紫浓烈,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这铜炉自然不是一般铜炉,而是炼丹师的丹炉,坐在它面前的那人影披着黑袍指诀掐动,咒言自他口中念出,炉中的火焰愈发爆裂。

    半炷香后,此间气氛燥热,铜炉内的火焰热度超乎想象,炉顶白雾蒸腾,内里铮鸣响个不停,直到盘坐在它身前的人影一口殷红喷出,精血顺着铜炉渗入,炉盖砰的一声飞空而起,人影停止炼丹,擦拭嘴角血迹,起身慢步走到铜鼎旁,观望此次炼丹成果。

    直到这时,谷外的一缕阳光才真正照在黑袍人身上,露出了他原本的面貌,正是老早离开赤龙门东行的苟有为。

    他此时面色蜡黄,白胡子稀疏,清癯的面庞早已不是五十年前离开清灵山时那个无忧无虑的青年。

    丹炉中六颗黑色灵丹宝光四溢,没有丝毫药香,清淡无味,给了旁人或许以为这是什么奇异灵丹。

    实际上这是他能力范围内能炼制的最出色的毒丹,将六颗毒丹逐一放在早已经准被的木盒里,在此之前,他已经炼制了四十一颗毒丹,都是要投入此番门派东征事宜上的。

    一炉丹药,损耗的时间最少三天三夜,而且爆丹率高的事实往往使得半个月才有可能炼制出一炉成熟品。

    收了木盒,苟有为将丹炉收起,自语一句:“我该动身了。”

    身子再次隐入黑暗。



第518章 东征8 茅鹏儿 上
    清灵山辽阔清奇,乃是这方圆几千里第一高山,搁在凡俗人类眼里,这山根本不是平常人能进的,许多过路的樵民多次看到山上有仙人飞在云层间,事迹流传广了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对这座山产生敬畏。

    每当清晨时,茅鹏儿都要从后山山门内挑着扁担一路走下来,赶至人迹罕至的白杨林里挑清泉,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喝着孟婆汤哼唱小调,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只管埋头走路。

    清灵山后山即是北方,冬日清晨的日光穿不透林子,杨树虽稀疏,架不住上面各类鸟窝和旁枝藤条多,再加上大雪覆盖,走在林子的小路上格外寒冷。

    这林子的尽头有一汪猕水泉,乃是自千余年前就存在的古老水潭,连接着微弱的地脉之气,多受各类山野鸟兽喜爱。

    茅鹏儿是最近十年才加入的清灵山,在他之前,负责给清灵山后山东区灵田浇灌培养的人是一个极其吝啬的老头,这老头和门里上上下下每一位同辈以及前辈都不对付,到四年前死的时候,也没一个朋友。

    搁在别人身上,那老头死的时候谁给他收尸谁是傻子,可茅鹏儿没这个介意,人死如灯灭,收尸是最后的体面,既然别人不干,他干了又何妨。

    于是那年冬天腊月里,后山东区灵植老头死后,两天两夜也没人管,他最后出手给老头抬下山埋了,说来也是走运,这一番动作,恰巧被回山的柳江宁柳老祖看到,不知有什么原因,直接赏他接替老头的位置。

    而他亦恰巧在老头身上摸到了长久灌溉灵田使其茁壮成长的秘密,一来二去,三四年下来反倒成了门里底层弟子中一个颇有声名的人物。

    清灵山以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今年才二十一岁,能老老实实每天给山上的人种田已经很满足,根本没兴趣关注除自己以外的事。

    挑着水桶走到水潭外,撬开冰层,施展一个小术法,潭泉里面清澈的冰水自动往水桶里流,茅鹏儿脑袋一晃一晃,哼着小调,能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不错。

    身高不足七尺,不瘦不胖长条脸,左眼眼角有一颗豆大的黑痣,此刻嘴里唱着

    “来来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手中装酒葫芦狠狠灌下去一口,眼瞅着两木桶泉水快要打完,收了酒葫芦赶紧准备回山。

    按照清灵山的规矩,他这种不是名门后裔是没资格掌握一点权力的,若不是自己心善被柳老祖看到,哪有今日这个位子,即便现在养殖灵田赚不得多少灵石,认识的人也不见得是少数。

    身上挑着的扁担也不是俗物,乃是一杆灵器,与他本命相似,走出树林的刹那,他便看到不远处后山山脚有一个灰衣服老人家负手观望着他。

    茅鹏儿并不是傻子,突兀出现在自家山门口的人,多少都得提防着点,太过亲近和太过疏远都不妥,心里打算着见礼后少生事端为好。

    扁担在肩膀上吱呀作响,时有灵力散出,装清泉的木桶四平八稳,完全洒不出去一滴水,茅鹏儿刚达弱冠之年,正处练气五层之境,一身的力气使不完,走起路来飞快。

    杨树林距离山脚不远,很快他便到了身着灰褐道袍、面色清癯蜡黄的老人家面前,停下脚步,放下扁担,躬腰执礼

    “见过老前辈,您可是有要事”

    那老人家白胡须稀疏,修为应当还没突破练气境,茅鹏儿感知到其修为并不算高,心里放松了些许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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