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春(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袖青
“你可知这是谁做的?”
静怡再次点头。
萧青烟心尖猛地一颤,她再问,“谁?”
静怡顿了顿,指了指她,最后指了指自己。
萧青烟双手握拳,指甲直接掐入了肉里,刺激的痛感迫使她冷静下来,她再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荷包和你有关?还是……”
她看着她,“是你做的?”
静怡再次哭了出来,她猛然点头,用她还不清晰的声线努力地开口说了两个字,“阿因。”
萧青烟捏着荷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深呼吸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林墨?”
这一回,静怡边点头边委屈地狠狠拉过萧青烟的衣袖,顺势扑进了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活过来的,她记得自己被王可儿推下了望星楼,早就已经死了的!
可谁想到,她竟在被送往乱葬岗的路上活了过来。
当时她被油布包裹着,混沌中她隐约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油布实在闷得慌,她想要透气,于是便动了动。
谁想这么一动,她便被摔在了地上,油布也顺势被摔开了,她从油布里钻了出来,入眼的竟还是宫里那高高的围墙,鳞次栉比的建筑,以及宏伟的红墙绿瓦。
她以为,她还在宫里参加宴会,只是及时被救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萧青烟,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喊阿因,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也没在她脑海中出现过。
于是,她只能混沌地在宫中游荡。
她虽然入过宫,可宫里那么大,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如今身处何方,醒来时在她耳边出现的声音早已经不见了,兴许是被她吓跑了吧。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直到她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宫里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侍卫。
这个小侍卫是守外宫门的,那个时间段恰逢他轮班,便恰好在路上遇见了她。
见她可怜,嘴里又嚷嚷着要去宴会,于是他便将她带回了内宫,并送回到了她的管事手里。
醒来时,她的脖子便一直疼着,宫里的太医都是给娘娘和陛下看病的,哪里会帮她诊治?
所以,在那位侍卫的疏通之下,她只好寻了一位太医学徒偷偷诊治。
正因如此,大半年了,她的脖子也不见好,声音时有时无。
也正因如此,她的管事不敢安排她出头露面的活儿,就怕担上一个苛待属下的名声。
她就如此这般,在宫中生活了大半年。
萧青烟看着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心尖一软,正欲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一拍以示安慰,可一想起羽香的死,她沉默了。
她不敢告诉林墨。
“好了。”萧青烟顺手拿了块帕子,递给她,“哭哭啼啼什么样?快擦擦。”
林墨噙着泪从她怀里钻出来,接过帕子乖巧地擦了擦。
萧青烟还是头一回如此切实地看林墨,那个与自己生活了好几年,又突然从她生命中消失的那个人,而今改头换面,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李淮一直同她说,他很幸运能够在遇到她,而今她也感到了这样的情绪。
她也很幸运,能够再次遇到林墨。
好在她还活着。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萧青烟探向她的脖子,眸光一紧,“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墨抽泣着,想要点头,可点了一半又猛然摇头。
萧青烟收回手,毕竟她不是什么正经医生,探不出什么,“今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林墨又是哭着点点头。
若是按照原先的轨迹,而今这个墨妃的位置也是林墨的,她在宫中苟且过活的这些年里,她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她该护着她的。
“罢了,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吧,我一会儿命人给你收拾间屋子。”
谁想林墨却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她的唇一直在动,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于是萧青烟给她拿来了纸笔。
却见她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我要跟在你身边侍候。”
萧青烟疑惑,她又道,“我如今是一个宫女,若是独住未免太招摇了,不好。”
宫中的日子虽不好过,但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而且她听闻阿因如今是备受燕王宠爱的侧妃。
燕王出征漠北,陛下便将阿因召进宫,明眼人都知晓这是陛下想要给燕王断后。
就算她在蠢笨,宫里私下议论得多了,她想不知晓也难。
且不论陛下独独为她收拾了一座墨染殿,单从这待遇来说,远比宫中任何嫔妃都要好许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若再招摇些,便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她初初来时虽不懂这些,但如今也慢慢懂了。
每个人都会成长,她再也不是相府后院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遇事怯懦只想逃的林四娘了!
见她执拗,萧青烟也不好再劝,只道她小心行事,遇见什么事,直接来同她说。
有林墨在,萧青烟便再也不必自己与自己对弈了,也正因如此,她发现林墨的棋技也精近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在宫中经历了许多事,让她变的沉稳了许多。
雨彩来给两人续茶,看着两人对弈,很是惊奇,她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婢竟能与主子对弈,怪不得墨妃娘娘这般喜欢她。
棋下了一半,萧青烟微微抬眉,问雨彩,“人寻到了吗?”
雨彩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那位脾气古怪的很。”
萧青烟冷嗤一声,“你着人同那位说,若不想来,那便不要来了。”
雨彩得了命,下去了。
林墨正专心于如何破了萧青烟的局,一时之间并未想那么多,直至落下最后一子,她才抬头。
正欲说话,却发现脖子一阵刺痛,无奈她只好又拿起纸笔,将要说的话写了下来。
“陛下残暴,自从江城子道长入宫之后,他的情绪便好了许多,只是不知设下这个墨染殿究竟为何。”
萧青烟冷冷一笑,“管他如何,只要在这几个月里好好在宫中待着便是。”
看来李俊很不放心李淮出征漠北,如此看来,漠北的局势,应该很利于李淮才是。
“娘娘,人来了。”雨彩欢喜得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明艳的笑。
她身后正跟着一位身着白色直裰的男子,他手中提着药箱,正低着头站在殿内。
他微微近前给萧青烟行了一个礼,依旧低着头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适?”
萧青烟起身近前,视线从他手中的药箱再移到他的胸前,冷嗤一声,“抬起头来。”
男子微微抬起头,但依旧低眉。
“听闻兰医生医术高超,我的侍婢脖子受了伤,还请医生帮忙瞧瞧。”
那位兰医生缓缓抬眉,视线落在了林墨身上,林墨本能得往后退了退,但一想起这个医生是来给她看脖子的,她便按捺住了。
兰医生一声不响地将药箱放下,低着头道,“敢问是因何而伤?”
林墨摇头,她醒来时便这样了,哪里知晓是因何而伤?
燕回春(重生) 棋局试探
兰医生微微蹙眉,近前几步探了探她的脖子,只几息,他眸色突然一暗,“这……”
“如何?”萧青烟问。
兰医生诧异道,“回娘娘,您侍婢的喉管有八成已经破裂,敢问可有进食困难?”
林墨点头,除了汤水粥水,她几乎不能吃任何东西。
兰医生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而今这般程度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萧青烟自然知晓他的意思,林墨是从油布中醒来的,那是宫中专门处理尸体的东西。
由此可得,那位叫静怡的侍婢,早就已经死了。
至于死因,大约就是这个喉管破裂。
难为林墨忍着喉管破裂的疼痛活了大半年,想来这些年她活着,大抵每日都在疼吧。
兰医生小心翼翼地从药箱中拿出一些药,“这些药可以暂且缓解疼痛,但倘若要医治,怕是要话费很长时间。”
萧青烟点头,“能医治便好。听闻兰医生爱喝药茶,正好我有一个侍婢很会烹茶。”
“雨彩,兰医生辛苦,给兰医生烹一道茶。”
雨彩得了令,便兴奋得下去开始烹茶,此时厅内便剩下三人。
萧青烟眸光一动,在兰医生身上打量了许久,若有所指道,“也不知兰医生可有什么姊妹?”
兰医生往后退了半步,“回娘娘,小人家中独子,并无什么姊妹。”
萧青烟微微挑眉,又觉着此言有所冒犯,于是浅笑一声,“到底是我不懂事了,只是看兰医生的音容笑貌。确实叫我想起一位故人。”
“她出身医道世家纳兰家族。乃是家中嫡长女。有一个妹妹,只可惜。那位妹妹几年前去世了。”
她边说着边查看他的神情,她以为会为之从容,谁想他只是低着眉,仿佛只是在听着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萧青烟暗自叹了口气。“她妹妹死得惨烈,她脾气又倔,如今怕是在仇人家中伺机报复呢。”
“娘娘的朋友当真是勇气可嘉。”
“兰医生难道不觉得她有些傻吗?明明可以来寻我商量对策。竟背着我孤身一人以身犯险。倘若被人发现……”
兰医生猛然抬头。眼中映入的是萧青烟的那双焦虑又担忧的鹿眼。
他道,“归根结底。这都是她的事罢了,娘娘有自己的生活,又何必为了她的事劳心劳神?”
萧青烟闭上眼,感受着他说的这几句话的冲击。
良久,她才长叹了一声,“我从未将她当做外人。”
话音刚落。厅中一片死寂,直至雨彩的声音传来,才适时将寂静打破。
兰医生看了萧青烟一眼,迅速拿起药箱后退半步,“时候不早了,太医院还有许多事,小人这就告退了。”
说完,他仿佛烫了脚,往门外跑去。
雨彩端着茶水正好与他擦肩而过,很是诧异道,“兰医生,您不尝尝药茶吗?”
“随他去吧。”厅内传来萧青烟的声音,雨彩只好将药茶端了进去,“娘娘,兰医生怎么走了?”
萧青烟示意她将药茶放在几子上,“太医院那般忙碌,我还强留于她,是我的不是。”
“娘娘只是想感谢兰医生罢了。”雨彩道。
话音刚落,便有寺人来报,说是陛下来了,叫墨妃娘娘准备相迎。
萧青烟神色一凝,李俊将她召进宫,其目的不过是想要软禁她以要挟李淮,只要她安安稳稳呆在宫中,等到李淮回来便可。
可这才几日,李俊要么在御花园中偏袒解围,要么上门来探,他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思索间,李俊已然穿过重重门栏在厅前停下,萧青烟拍了拍袖上沾染的灰,起身相迎。
李俊背着手,眉心的那一点红印依旧没有退却,乍一眼看去,仿佛是刚从金殿里出来的惊悚神像,亦正亦邪。
“听闻墨妃病了,寡人过来瞧瞧。”他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萧青烟的身上。
兰医生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进来了,看来不止是墨染殿,整个皇宫都在李俊的监视之下。
萧青烟暗自冷笑一声,李淮好歹是他的兄弟,他竟这般死盯着她不放,还真是与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她福了福身,“大约是水土不服,兰医生给妾瞧了瞧,妾觉着好些了。”
“哦。”他应了一声,也听不出喜怒,又扫了一眼厅中道,“也不知墨染殿里的侍婢用得可还惯?”
萧青烟淡淡道,“多谢陛下体恤,妾用得惯。”
李俊点点头,顺势在厅中的棋几旁坐了下来,“来陪寡人下一局?”
萧青烟顿了顿,李俊显然不想走,若棋几上无棋,她还可以用不擅棋来婉拒,而此时棋几上却摆的一局残局。
是她与林墨摆的。
懂棋之人自是懂得其中奥妙,双方如此对峙,任谁也瞧不出下棋之人不懂棋。
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这局面倒是精巧。”李俊讶异于此时正两两对峙的黑白棋,“不曾想墨妃竟是棋中好手!”
萧青烟不再推脱,只道,“棋面已成,胜负已定,再下也无意。”
“好。”李俊道,“那咱们就重启一局。”
林墨闻言,迅速过来收拾残局,李俊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视线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日见你这侍婢脖子有恙,可叫太医一并瞧过?”
“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萧青烟淡淡道,“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脖子,需静养一番。”
“哦,原是摔了一跤。”李俊恍然大悟。
棋局已经摆好,李俊手持白子,率先落下,“听闻墨妃自入宫以来,一直都在墨染殿内下棋?”
萧青烟跟着落了一子,只淡淡道,“陛下的后宫实在太大了,妾不擅寻路。”
“好不容易入宫一趟,该出门走走才是。”李俊柔声道,“若侍婢们有不周到之处,墨妃尽管同寡人讲。”
“倒也没什么周到不周到的,她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萧青烟亦是淡淡落了一子。
李俊浅声一笑,“墨妃这是在怪寡人?”
萧青烟微微讶异,“陛下听错了吧。”
李俊顿了顿,眸光在她身上定住,“也不知两个月后的祈福大典,墨妃有何建议?”
萧青烟直直地坐着,李俊那张微微迟暮的脸近在眼前,才三十出头,鬓边却多了一缕白发。
日光一缕挤进厅中,那一缕白发中映出一点红色,那是鲜血的颜色。
这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将他那张脸映衬得格外的阴冷妖媚。
萧青烟暗自冷笑一声,“后宫之事,自当由皇后娘娘做主,妾只是区区燕王侧妃,无论怎么算,也轮不着给建议。”
李俊的眸色中带着一丝火热,但在落子的咔嚓一声中降了下去,他笑道,“这虽是国事,但也是家事,无妨。”
她指了指棋面,“陛下,该您落子了。”
李俊顺势下了一颗,似是在等着她回应。
萧青烟道,“祈福乃造福百姓的国事,妾不该插嘴的,想来陛下心中自有想法,妾如今只盼着燕王平安归来。”
李俊指尖微微一顿,落子之后,顺势抬手在眉心拧了拧,“寡人也希望燕王能早日得胜而归。”
他再落一子,此局结束。
李俊拍了拍手,猛然起身,正欲离开,刚走出半步,转身道,“燕王妃与齐侧妃常在宫中走动,墨妃也莫要拘泥,宫中可是有好些燕王府没有的风光。”
“妾记下了。”萧青烟福了福身。
李俊终于走了,林墨默默近前,跽坐在方才的那局棋前。
若非阿因下错一步棋,最后赢的必定是她,可她想不通,为何阿因要故意输给陛下?
“将棋收起来吧。”萧青烟道。
林墨虽犹豫,但还是闻言将棋收了起来。
“过些日子我会安排你出宫,你出宫后便去寻良夕,她会带你去江南。”
林墨心尖一颤,方才还好好的,为何陛下一走她突然就要赶自己走了?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李俊恐怕已经对你起疑,你若是再留在我身边,怕是会对你不利。”
萧青烟担忧地看着她,“你不是想要去江南吗?我会送你去。”
林墨紧紧抓住她的衣袖,连连摇头,她已经没了阿娘,父亲又是那般待他,更谈不上兄弟姊妹。
而今在这世间,唯一一个与她有关联的,便只有阿因一人。
她好不容易擦跟阿因重逢,她不想离开她,也不愿。
萧青烟抬起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当初将你拖进这泥潭中,害你丧命,是我的过错,如今你已身在局外,便该远离我才是。”
萧青烟却道,“眼下宫中看着太平,实则危机四伏,况且,我已经入了局,恐顾不上你,将你送出去,才是最保险的法子。”
“你应当知晓我与李俊之间的恩怨,”萧青烟拿起一颗黑子在手中摩挲着,“入宫,只是我的第一步。”
她继续向她解释道,“你以为是李俊主动召我们入宫?实则不然,若非江城子在他身边暗示,我也不会这般顺利入宫。”
“没错,江城子是我的人。”她看向林墨,“宫中并不安全,林墨,听话。”
林墨噙着泪寻来纸笔,认真写道:“我会护住我自己,我不想走。”
李俊此人实在太会隐藏,时至今日她也看不透他,方才他又用那样的神情看林墨,怕是不怀好意。
所以,即刻将林墨送出宫,是护她的最好法子。
可惜林墨看上去柔弱怯懦,但她从来都是个固执的人,不撞南墙心不死。
她还想再劝,但一想起她这执拗的性子,便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
于是只好道,“正如纳兰所言,这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我不愿你无辜犯险。”
燕回春(重生) 宫中邪祟
“他是纳兰医生?”林墨诧异得在纸上写道。
萧青烟点点头,“纳兰家有一套独门的易容术,旁人或许瞧不出来,但我却能瞧出来。”
纳兰与她的性子很像,两人在战场上相识,相知之前两人还曾打过一架。
纳兰只有一个妹妹,当年南疆一战,她姊妹二人恰遇袭击,被她的副将付洋所救,她妹妹竟还与付洋一见钟情。
原本他们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谁想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付洋被扣上反贼之名被追杀,而她妹妹也不堪□□自尽而亡。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今正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
所以她对李俊的恨,不比她少。
纳兰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李俊害了她妹妹,她定会百倍千倍还给他!
是夜,寂静无声,有一个黑影熟练得躲过重重巡视,翻过一处暗墙,闪身进入一处偏殿。
萧青烟正跽坐在几子旁,熊熊燃起的茶炉上坐着一壶茶,此时正冒着青烟。
她将茶壶拎了下来,浇进了事先就已经摆好茶叶的茶碗中,霎时间,茶香四溢。
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萧青烟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其影响,依旧行云流水。
只半刻,茶盏中的茶汤颜色将好,她再次拎起茶壶,沿着杯壁往下倒,一朵牡丹从茶盏中盛放开来,煞是好看!
黑影从门口进来,闻到茶香时竟站在门口顿了顿。
萧青烟将茶盏往一旁微微一推。
那黑影近前,顺着茶盏的位置坐了下来,在茶香的冲击之下,黑影拿起盏子品了一口,“花艺茶,茶道之极品!不错。”
“哪里比得上你的药茶。”萧青烟眸光清澈,还带着一丝与老友久别重逢的欢快。
黑影放下茶盏,缓缓揭开蒙面的黑纱,一张俏丽的脸蛋近在眼前。
她便是白天的兰医生,女扮男装乔装入宫的纳兰馨儿。
“许久不见,口味倒是没变。”她淡淡得将茶盏放下。
“说起来,我还给林家四娘瞧过身子,没成想,那副年轻漂亮的躯壳之下,竟安着你这个老不死的魂灵!”
萧青烟啐了一声,“说什么呢!”
纳兰馨儿冷冷一笑,接过茶盏品尝了起来,她也是许久未曾喝过萧青烟泡的茶,竟还有些许的怀念。
只是饮了半杯之后,她将杯盏放下,定定得看着眼前人,神色有些凝重。
萧青烟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任由她打量。
“萧二,你变了。”
“恩?”
萧青烟在家排行第二,未出阁之前便被唤作萧二娘,而今也就她才会这般唤她。
纳兰馨儿看着她,若换作以前,萧青烟二话不说,谁欺她辱她,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毫无顾忌地马上奉还。
谁想再次见到她时,她却变得胆小怯懦瞻前顾后了起来,与从前的她一点都不相像。
要说是因为林四娘,那也能说得过去,可如今林四娘已经死了,她竟还是这副样子。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变了。
虽然萧青烟的每一步与她眼下要做的事根本不冲突,但她能感觉到,萧青烟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干脆利落。
所以,她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同她叙个旧罢了。
思及此,她轻叹一声,“罢了,没什么。”
然而这回,轮到萧青烟说了,“纳兰,而今你我在宫中重聚,我希望……”
“放心吧,我有分寸。”纳兰馨儿掐断她的话,“李俊没有你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倒是你!”
她道,“李俊此人谨慎异常又喜怒无常,你一入宫,他待你便于旁人不同,背后定另有目的,你要小心为上!”
萧青烟点头,这一点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纳兰馨儿再道,“李俊有自己专属的太医与膳房,害我三番五次想从饮食入手而不能,看来他对这方面十分谨慎。”
不光如此,她入太医院这么久了,竟还是最末等的太医,想来李俊对太医院等要地把控得十分紧要。
萧青烟自也是知晓李俊的谨慎,老皇帝的薨逝,不正是因为他从饮食与药膳中动的手脚么?
门外有脚步声经过,萧青烟依旧对着灯烛煮着茶,脚步声在门前顿了顿,随后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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