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浪

他这是……态度开始软化了吗？
“两首！一首插曲，加另外一首！”
紧接着，彭向明略带自嘲的口气，说：“其实你跟我谈这个，真是没意义，我刚开始做这个，在圈子里也没什么熟人，就算我一首都不答应，说不定到时候八首歌录完了，你会发现，全是你的人！”
何群玉哈哈一笑，但底线毫不动摇，“必须四首，向明，这是我的底线！”
彭向明狠狠心，咬咬牙，“三首！”
电话那边，忽然传来孔泉的大喊，“我们需要宣传资源！”
这是在提醒了，而事实上，彭向明也已经想到了，毕竟在去之前，关于谈判的几大要点，都是两人合计过的。
于是他说：“对，宣传资源！我知道你们公司有对应的abcde五等推广强度，对吗？牵涉到各种推荐资源的整合？我要求在另外的五首之中，你必须给我一个b级的推荐资源，两个c级，另外两个d级！我来指定！”
“那不可能的向明！如果你来发专，我给你a！但其他人，我不会给任何承诺！不过……好吧，谁让我那么欣赏你呢？看你的面子！三首就三首！这三首，要一首插曲，至于另外的两首，必须我来挑选！当然，作为交换，剩下的五首，我会给到你两首d级的推广资源！你来指定！”
心念电转，各种小账本在脑海里飞快翻动，“好！三首！但我绝不接受挑选！因为我的每一首歌，都会是最好的！何总，你明白吗？你不能从我的作品里挑肥拣瘦！告诉我这个是好的，那个是不好的！”
他假装自己受到了艺术上的羞辱，并极力展现出自己作为年轻人的那种旺盛到不知好歹不计轻重的自尊心，大吼，“我绝不接受挑选！”
对面沉默片刻，“好！好！对不起向明，是我的问题！我尊重你的创作能力，我不挑选！你说了算！那就这样，你给我三首歌的演唱权，我给你两首歌的重点推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你的尊重，何总！”
但彭向明马上又说：“但是，三首！我要三首歌的推荐资源！另外两首是电视剧插曲和片尾曲，我可以不要推荐资源，但另外三首，你要对等的给我！我要一首b，两首c！这并不过分，何总，我会帮你做歌，帮你捧人！”
“但版权是你的，向明！这是最重要的！你我都明白的！”
“但只要人红了，这个人未来的收益都是你的，何总！”
“哈哈哈哈！好，一首c，两首d！不要再讨论这个了向明，你要知道，推荐资源是很贵的！我是个生意人，我虽然做音乐，但我是个生意人！你要先让我看到利润，懂吗？你不能上来就要最好的条件，ok？”
彭向明缓缓地吸气，努力地思考。
就在此时，电话那头，孔泉又喊：“我们这八首歌，都会放到你们公司的录音棚来录，我们要求一共给出40天的免费使用时间！要最好的录音室！”
彭向明眼前一亮，马上接上，“对！40天，免费使用！”
何群玉又哈哈大笑，但话好像是对着现实那边的孔泉说的，“四十天，那就是八十万，你知道八十万是多少钱吗？谈判专家？”咄咄逼人的语气，不大好听。
他回转来讲电话，语气稍微缓和，“十天免费，给我的人。剩下的歌，我欢迎你来录！最好的录音室？没问题！而且我可以给你打八折！但是……向明，这不是你我该讨论的问题了！这些小钱，不值得让你我发生哪怕一句的争执！”
“呃……”
他忽然又抽身而退了，好像刚才主动打电话来争执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另外，录音室的使用费一天就两万，还能算小钱？
但这个时候，彭向明也只能接受，“那……好吧何总！让他们谈！”
“嗯，那就这样，让他们谈吧！等他们谈妥了细节，我等你过来喝茶！拜拜！”
“好的何总，拜拜！”
挂了电话，彭向明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不过很快，他还是高兴起来。
虽然事情来得极为仓促，但自己的反应和应对，还算不错。
至少是自己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的！
孔泉去之前，两个人商量好的那些谈判目标，居然都基本实现了——虽然最初有点狼狈，但自己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而且那次假装受到了羞辱的表现，更是显得尤为精彩，帮自己拿回了很大的主动权。
另外，片尾曲也保住了。
这应该是何群玉很看重的东西，所以，先试试看，如果周舜卿唱的不够好，那以后完全可以找个机会，再把这个诱饵抛给他，争取钓出点东西来。
嗯，谈判技能，get！
我的应变能力和谈判能力，还是很牛逼的嘛！
至少不像我自己认为的那么菜鸟！
重新回到麻将室，大家正随口闲聊，显然还是那桌牌，大家都等着他呢！
看见他回来，一脸的小胜则喜的模样，杜凯杰先就开口，问：“哪个何总？大旗那个？看你这样子，发财了？”
彭向明“呵呵”一笑，顺口就正式把该宣告的东西宣告给自己的这些麻友们，“我弄了家个人工作室，准备做几首歌试试水，让大旗帮我发行，刚才就跟何总聊这个来着。”
“啊呦！”大家都惊讶，乱哄哄地恭喜几句，霍铭问：“你要自己唱啊？还是只做，找人唱？”
这个话题很好，正想提呢！
“找人唱！我倒是想唱，周宇杰周哥还夸我嗓子不错，但我没学过呀！纯靠肉嗓子，他说对声带伤害很大的。我最近正琢磨，想找个老师先学学呢！所以，先做吧，先做几首歌试试水，同时学学唱歌。”
大家都乱纷纷地点头。
霍铭提醒他，“你要注意控制成本啊！别贪心！个人工作室自己做音乐，最忌讳那种务必要求尽善尽美的心态，一不小心就要超支！而且，不要快，要慢慢来，不然连着几首砸下去，万一不火，是很容易赔钱的！”
“我知道的霍老师！”在霍铭面前，彭向明向来态度乖巧，更何况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我一定注意，慢慢来，毕竟，我也没多少钱可赔！”
大家哈哈大笑。
麻将局重新运转起来，打着打着，彭向明说：“霍老师，杜老师，你们都是老行家了，给我推荐个声乐老师呗？”
杜凯杰打出一张三条，当时就道：“好啊！我这里有一个，燕京音乐学院的，牛人！回头把她电话给你！”





前浪 第49章 一步
“来，向明，坐！”
6月8日的上午，电影学院有一场考试，考完之后，彭向明赶紧就打车，直奔大旗唱片，在十点半前后，赶到了何群玉的办公室，受到了他的热情接待。
昨天在电话里语速飞快地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其实已经把双方合作谈判的大致方向，和双方的底线，都逼出来个差不多了，剩下的东西，都是些细节的撕扯，在大家都有意促成合作的前提下，不算太难谈。
也或者说得直白一些，现在的彭向明音乐工作室，除了彭向明个人那一份算是被看好的创作能力，以及他目前已经握在手里的一部电视剧的三首歌曲合同之外，在其它的所有地方，其实都没有丝毫的议价权。
所以，基本上只能被动地接受大旗唱片的制式合同，小做争驳而已。
那自然就好谈。
于是，昨天谈完之后，孔泉带着修改过的副本回去，跟彭向明沟通过后，就通知这边，随时可以签约了。
而今天，彭向明就第一次来到了大旗唱片。
何群玉特别热情，全然没有了昨天那咄咄逼人的姿态，还郑重地把被叫过来签字的两位高管，介绍给彭向明。
都是刚刚被叫过来签合同的。
一个是制作部经理，负责签署双方在歌手调度、乐手调度等方面的合作协议。
另外一位是发行总监，负责签署八首单曲的代理发行合约。
孔泉是一大早上就过来了，把打印出来的合同文本，又仔仔细细地审读，等彭向明考试完了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审读完，随时可以签约了。
大佬们都忙，签完了合同，跟彭向明握握手，转身就走，但何群玉却表现得相当好客，等合同送去盖章生效的工夫，拉着彭向明坐下喝茶。
还特意招手，叫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子，说：“小蒋，来，你负责给小彭老师冲茶！”然后还热情地跟彭向明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签约歌手，蒋纤纤，是我打算接下来要好好捧一捧的，正在给她收歌！回头你听听她嗓子你就知道了，很有特色，她那个细腻的那个劲儿，拿捏得特别好！”
彭向明的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签的合同上呢，一开始有些不太经意，这时候听见何群玉的语气，才回过神来，瞥了女孩子一眼，心里有些恍然。
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也就二十出头，个子不高，但挺漂亮的，手指纤细白净，动作轻柔，说出话来，也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韵致，“何总一表扬，我就要不好意思……小彭老师，您喝茶！”却又大方自然。
好吧，彭向明虽然并没有怎么经历过这种事，但还是马上就明白过来，于是收回刚才散漫的思绪，笑着道了谢，说：“就这一嗓子，都不用唱，听说话都能听出来，唱歌肯定好听！……苏杭一带的人吧？”
女孩儿一脸惊喜，“哇，小彭老师……我口音有那么明显吗？我是航州人！”
何群玉也好奇地看过来，但他们哪里知道，彭向明完全就是蒙的。
甚至他觉得，猜一个女孩子是苏杭女子，本身也是绕着弯恭维的一种了。
谁想到居然猜中了。
但这个时候，该油腻的场合，也必须得油腻起来，“跟口音无关，是眉眼里的那种……那种感觉！江南女子的婉约！”
说着说着，貌似真诚地在恭维面前这个女孩子，但他却不由得想起吴冰来。
要说江南女子，她才是地道的江南女子。
纵然冷冽亦带幽，何况美人笑盈眸？
“哇！何总说您写的词特别大气，特别典雅，我这一见才发现，您真的是……好有那种大才子的感觉！古代那种大才子！而且小彭老师，您长得也好帅呀！”
何群玉在旁哈哈大笑。
等她冲完了茶，很乖觉地告辞出去了，何群玉说：“怎么样，回头试试她的嗓子吧，你不会失望的。”
彭向明心里已经明白，就点了点头，“好！”
显然，这是何群玉要推的人。
…………
不像彭向明音乐工作室这种草台班子，几个公章直接都装孔泉包里就拎出来了，签完字直接咔咔一盖就完事儿，人家大旗唱片是大公司，公章保管自有其法度在，哪怕执行总裁亲自见证签的合同，盖公章的手续也走了十几分钟。
正好几杯热茶喝下，孔泉带着盖好公章的合同回来了。
于是两人起身告辞。
何群玉再次展示出他对彭向明的看重，居然亲自送到了电梯间，甚至看着他们两个上了电梯，才调头回去。
电梯里，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在电梯眼看快到一楼的时候，孔泉才忽然开口说：“角儿，你觉得……是不是太顺利了点儿？”
“嗯？什么意思？”
“就是……也不绝对啊，但我总是觉得……有种感觉，咱这边各种算计，可是到现在，都如愿达成了，我又忽然觉得，你说，是不是打从一开始，那位何总想要的结果，其实就是现在这个？”
彭向明愣住，电梯忽然停下，他才说：“你是说……”
孔泉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俩人一起走出电梯，他说：“我也不确定，但你们刚才签字的时候，我看了那何总几眼，感觉上……是一种一切都在掌控中，或者叫……哎呀，很复杂的那个感觉……”
彭向明站住，脑海里下意识地开始从头回忆自己跟这位何群玉何总打交道的几次经历——难道说他一见了我就劝我出道发专辑，其实反倒是忽悠我？目的是以进为退？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让我过去发专辑？
但很快，他又收回了思绪：我想这些干嘛？
或许孔泉猜的有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但无论真假，最终的结果达成了，是何群玉也满意，自己也满意了，不是吗？
有了手里的合同，和接下来的合作，自己接下来的作品有了稳定的发行方，这才是最实打实的收获！
很关键的一步！
至于别的……想那么多干嘛！
他拍拍孔泉的包，那里放着刚签完的合同，说：“任他百般算计，咱的目的终归是达成了，这就行了！”
孔泉呵呵一笑，“那倒是！”
…………
彭向明刚才代表自己的个人工作室签订的这两份合作协议，各自规定了很多的东西，但其实严格来说，这两份合同，约定的是一件事的正反两面。
也即，付出和收获。
说得更直白些，就是资源的交换。
大略的东西，都在何群玉打过来的电话里基本谈妥，那是合作的前提，所以昨天孔泉跟大旗唱片的人主要谈的地方，其实就剩下一个了，那就是钱。
两个方面，分成比例，和账期。
最终谈下来的结果，彭向明音乐工作室将从发行单曲的全部销售额中，获得55%的分成，而双方将会以每年的5月15日和11月15日为结算账期，上市头三年，半年结算一次，三年以后，在11月15日，一年结算一次。
作品发行授权的期限，为20年。
55%这个比例，实话说，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低，除少数大牌之外，很多的个人工作室，基本上都是拿52%到56%的比例。
太低了，制作方就必须往下压歌手和创作人的分成，人家不干，不压的话自己收回成本的压力又太大。
但太高了的话，发行方的利润又会被压薄，人家更不干。
行业内磨合多年才定下的这个比例，自有他在生死存亡上的一番道理。
在这个分成比例之外，剩下的那百分之四十几，则是属于发行公司跟各大音乐app之间博弈的范畴了。
55%，算是中间靠上，一个新人的工作室，几首单曲的发行合同，没什么太多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当然，这个销售分成并不是全部属于工作室的。
作词人、作曲人、编曲、制作人等等，加在一起，大约要分12%到15%。
当然，彭向明如果全部都自己玩，词曲编曲制作人一肩挑，那这部分分成，就会是属于他个人的。
然后，是歌手的分成。
视歌手的强势与否，一般情况下，这个分成的比例会在15%到18%之间。
作为整个音乐产业流程中最突出的那一个，也即是站到台前的那一个，歌手一个人的收入，便可以压过词曲编曲等等所有人，就这还不包括后续的商演啊、成名之后的代言啊等等之类。
要不说能自己唱的都想自己站出来呢？
总之，这些人加在一起，大概一共是30%的总盘子。
一样的道理，你再牛逼，也是这个大概比例，顶不上去的。真想再多赚，好，你自己开工作室吧，立一块厂牌，转成制作方，自负盈亏。
所以……也就是说，真正落到彭向明音乐工作室这个制作方兼版权所有方口袋里的，只有销售额的25%。
假定一首单曲，收歌、请歌手、录音室录制、后期修音，这全套流程走下来，假定是花掉了15万块钱的制作成本的话，那么，不考虑财务成本的前提下，这首歌至少要卖出去60万块，才能做到回本。否则就要赔。
如果考虑财务成本，考虑资金回笼的时间太慢，要靠漫长的销售期来回本的话，甚至可能需要卖出70万，或80万，才能算回本。
就按照60万计算，不考虑音乐app会做特价促销，也不考虑他们会给自己的会员们有固定折扣，同时假定一首歌定价3元，那么，需要卖出去20万份，才能做到回本。再往上，才有得赚。
当然，现在各大app都有自己的点播试听模式，一般都是点播一次5分钱，会员4分钱，年度会员之类的3分，这部分当然也是有收入的，而且据说收入不低，但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不太容易合并计算。
对这些，词曲作者也好，歌手也好，从头到尾，都会跟着吃分成，只会存在赚多赚少的问题，但不会承担任何的风险——风险都在投钱的版权所有方身上。
在过去，从彭向明主动找上《三国》剧组至今，包括《凤凰于飞》在内，他拿出来的四首歌，都是属于出售的模式，拿钱，后期拿分成，但没有版权。
所以，歌做好了就不操心，等着分钱就行。
《三国》那三首歌，属于影视公司了，《凤凰于飞》的版权，属于周宇杰了。
而现在，彭向明自己开工作室，很显然就是一步迈进了制作方的行列。这样固然是把版权留下了，但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赔本风险了。
而这个时候，很显然，单是使用权的销售，就已经回笼、并且是已经真实到账了140万的《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三首歌，就成了彭向明开办这家工作室的一块大大的压舱石。
八首歌，只要稍微控制下成本，就算是理论上不可能的做出来一首都卖不出去的情况，彭向明也已经不至于会赔了。




前浪 第50章 佩服！
燕京戏曲学校今天大门洞开，不禁出入。
到处都是大包小包，到处都是依依惜别的师生和同学。
不乏抱头痛哭者。
很快就有出租车司机、黑车司机们闻风而动，跑到学校门口来趴活，门卫一个走神的工夫，甚至有司机直接就把车子开到学校里来揽客了，气得门卫了不得，嘶吼着往外赶人——别的年级的学生还在上课呢。
一时间人满车也满，熙熙攘攘。
因为这所学校有点特殊，虽然是高中，或者说中专的等级，但学生却来自天南海北，既然彻底毕业了，当然要回家，而且势必大包小包。
彭向明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尽量躲个清净点的地方，不时地抬头往楼道门那边看过去一眼，同时却还在跟柳米打着电话。
她进组已经好几天，两人几乎每天都要有两通以上的电话，外加半个小时以上的视频聊天。姑娘别看平常挺飒，也架不住现在恋奸情热，有点粘人。
“……今天还是开会啊，开完会就让我继续练怎么坐，天哪！一坐就是一个小时，要求必须挺得笔直嘛，太难受了，比站军姿还难受！”
“而且待会儿我们还有一节台词课！嗳，我真是第一回知道，剧组里还教台词课？说是要让我们矫正一下在现代社会说话语速过快、说话现代感太强的问题！哎呦……你不知道，这个戏拍的真是较劲！”
姑娘痛并快乐着，偶尔冲彭向明撒个娇，但根子里的敬业精神是没问题的，抱怨归抱怨，回去在酒店房间里还自己加练。
就是……的确够较劲的。
在当下这个年代，演员的时间多宝贵啊，恨不得同时串三部戏五部戏的，偏偏这剧组居然能狠下心来把一帮演员聚到一起，花着钱，不拍戏，请了专家来，让演员们练仪范、练步态、练台词。
老实讲，真是牛逼得很！
怪不得拍一季，仅仅十二集，就要砸六个亿进去！
这简直就是在直接烧钱！
但人家乐意烧，演员签了合同不说，关键是也在合约规定的档期内，没什么话好讲，那就拿着钱练基本功呗。
而且剧组牛逼得很——您要真忙，违约金拿过来，您走人，我们另找！什么，你抵抗剧组安排？那你滚蛋，直接开除，不给违约金就打官司！
不是玩虚的，不是恐吓，据说入组到现在几天的工夫，已经开除了四个了。
具体到柳米要饰演的何美人这个角色上，导演说这个角色虽然出身屠户之家，但毕竟是宫廷里的美人，所以举止行为都要符合汉代的仪范。
那种刺绣的大袍服，一件就好几斤，穿上，各种头饰都戴好的假发头套，也不轻，也得带上，练习坐姿，练习走路，每天十个小时，不许脱。
据说是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一举一动中那种穿古代袍服时的细小动作——至少有一个，你满头珠翠，敢像什么都不带那样动不动猛甩头么？
你不敢了，味道就出来了！
专家们甚至为她这个角色加一起不知道能有几句的台词，特意给开出了一个课目表，列出了十几篇包括汉赋、汉代奏章、唐宋名篇的文章，要求熟读，最好能全文背诵——就为了练出说台词时候的“古代语感”。
说到底，柳米那个词对这种感觉的描述，相当精准，就是俩字：较劲。
整个制片方，整个摄制组，都在跟这部戏较劲，而且人家砸出钱来，要求演员们也必须拿出时间，陪着摄制组一起较劲。
别人怎么看，不知道，也不好说，但至少在彭向明看来，对这个事儿，他是竖大拇指的——佩服！
…………
正聊着剧组的八卦，柳米忽然问：“嗳向明，你在哪儿呢？怎么老那么吵啊？”
“学校啊！我在学校呢！”
他一向不大喜欢说谎话，能不说就尽量不说。
柳米没往别的地方寻思，转头就又问：“那你今天都准备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