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痴我罪我
马车走得并不快,可还是扬起了一层尘土。
林玄锦将那两间空出来的房子收拾干净,盛家二老便分开各住一间,盛曳和林玄锦同住一间。
夜晚人静之时,盛曳总能隔着门听见一墙之隔的压抑的呻|吟,虽不及惨叫哀嚎来得有冲击力,可那一声声从胸腔中挤压出来的呻|吟十分扰人清梦,盛曳每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玄锦倒是十分习惯,一夜下来,呼吸绵长,连身都不曾翻过。
这样一连过了几日,盛曳眼下的乌青都快垂到地上了,林玄锦猛然一瞧吓地一惊,当晚便在房中点了支香,从香炉中徐徐而上的香烟逐渐弥漫整个房间。
盛曳说不上来这个香是什么味道,可那香味一旦蔓延就使人发昏发沉,几日未闭的双眼突然十分沉重,毫无防备,双眼一黑,盛曳终于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林玄锦在黑夜中蓦地睁眼,翻身下床,一连的动作快速却放得极轻,连盛曳的衣角都不曾带动半分。
今夜林玄锦不止在他们房中点了这个香味奇异的香,踏出房门,整个医馆都几近沉浸在这种香味当中。林玄锦早已对这种迷香习惯,于他而言,迷香不过是一种香味浓郁的线香罢了。
他将房门关好,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那些染病之人的房门,今夜格外安静,连屋外的月光都显得清亮,林玄锦几乎可以借着月光看清每一个人的面容,简直如同一场惨剧,这些人的面容上没有一处完成的皮肤。
林玄锦眉头一锁,连呼吸都滞了一刻,这些百姓的苦他何尝不知,每日煎药、换药,五感相通,林玄锦又何尝不是日日煎熬?
可是今夜过后一切便会沉寂了,城中不会再有因为疫病而痛苦至死的百姓,他也不用再承受那些双眼猩红的人的唾骂,这个医馆会像往日一样门庭若市,百姓闲暇之时会来这里讨碗凉茶喝,而他也会笑着盛出一碗苦涩回甘的凉茶递给百姓,再同他聊上几句城中的饭后谈资。
林玄锦觉得那种生活十分遥远,分明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可他好像连奈何桥都过了许多次了。
他一面无边无际地想着,一面将那些睡地死沉的百姓尽数拖到了一架板车上,当他拖到最后一个人时,他忽然在盛伯父的房前停了停,房门紧闭,医馆内无处遁形的香味却无法渗入房中。
他几乎没有犹豫,在点香之时唯独略过了盛家二老的房间,此时盛伯父躺在床上痛苦地哼了几声,林玄锦这才脚步一顿,心中忽生退意。
可这退意只一闪便过,林玄锦将医馆中染病之人拖上了后山,走前犹豫再三还是将盛曳睡的屋子上了把锁。
无人所至的山顶上赫然有一个巨大的土坑,是林玄锦这几日一铲子接着一铲子挖出来的。
那些将死之人此时竟似乎死尸一般,任由林玄锦搬来搬去,林玄锦下手还算有些轻重,他将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丢入坑中,许是怕一股脑扔下去会惊醒这些人,又或许是心生恻隐。
城中染病之人本就死地七七八八了,这些人大多是在他医馆中吊着命,因此拖起来也不算多费力气。
林玄锦来时在板车上铺一层厚厚的稻草,他将这些干枯的稻草铺在坑底横七竖八的人身上,黑暗中呲花一闪,一声轻微的摩擦声响过后便蹿起一簇诡谲的火光。
林玄锦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坑底那些将死之人,手中的火光忽地就脱了手,红橙相间的火光顺着极为干燥的稻草一路蔓延,不消片刻,坑底已然形成一片火海。
不知是稻草烧地蜷缩干裂还是坑底的人终于有了感觉,林玄锦耳畔回响着似是人声的喊叫。
他晃着神,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最后他终于听见了,那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极度的恐慌和震颤。
盛夫人一路从医馆跟上来,奈何她年纪大了些,一连多日的疲惫使她的腿脚极不灵便,这一路来竟差点跟丢了,好不容易攀上这座七拐八绕的后山,入眼便是冲天的火光。
盛夫人有一瞬不知林玄锦在做什么,直到瞧见一旁空无一人的板车心中才骤然一缩。
林玄锦的秉性盛夫人心中再清楚不过,他固执、坚守己见,对认定的事情极为执着,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性子,虽然生性喜静,却对世间之物却并不淡然。
因此他自幼学医,旁人读不进的晦涩古籍他倒背如流,世家子弟受不住的日夜苦读他一读就是十几年。
林玄锦有极为强大的意志,他胸怀大爱,惟愿做一位明医,救苦救难,虽不及观音,但他于城中百姓而言,比观音显灵。
但这样一个人却在几个月后性情大变。
盛夫人回想起城中肆虐的谣言,自然知晓林玄锦经历了什么,可她依旧无法理解眼前的林玄锦。
“锦儿……锦儿!”盛夫人的声音早已不如早些年清亮,此时更是沙哑不堪。
林玄锦蓦然回神,这声音他极为熟悉,一阵麻意自心底蔓延开来,血液似乎凝固了,耳边只剩心脏擂鼓宣天,他分明置身于一片火光前,背后却莫名渗出了冷汗。
“锦儿……你在做什么?”
林玄锦不知自己是何时转的身,或许根本就是盛夫人将他拉到身前的。
“锦儿,你带出来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盛夫人一贯很有耐心,她温声问道,不带一点责备。
可林玄锦怕的就是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他脑中一片空白,只看见自己指着坑底的一片火海,麻木道:“都在下面了。”
盛夫人眼神一滞,一双手便扑了过来,林玄锦没有躲,任由盛夫人拉扯他的衣襟。
“你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盛夫人崩溃大喊,表情极度扭曲。
林玄锦倒是甚为镇静,甚至看向盛夫人的眼神都是空洞无神的。
“玄锦!你快些取水来!不能再烧了,孩子!你听我说话啊——”盛夫人的鬓发已然全乱,面如土色,一双苍白的唇不住颤抖,双手拽着林玄锦的衣襟生拖硬拽,可林玄锦站定如松,竟是丝毫未动。
“没用的,就算现在火灭了,那些人也救不回来了……本来就是快死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不同?”
盛夫人似乎完全没料到林玄锦会说出这种有悖人伦的话来,当即动作一滞,双眼渐渐染上一层血红,“玄锦,你昏了头,你同那些人一样,失心疯了。”
林玄锦惨淡一笑,眼底漫开一层水雾,很快滴落成水,他边哭边笑,双眼猩红,忽然失控喊道:“你知道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忽地将盛夫人拉到火坑边,指着那一片炙热烫眼的烈火道:“你知道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从晨曦到日落,我看着他们一天一天的消瘦!腐烂!他们多活一天就多一份煎熬!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活着?究竟为什么?!——”
盛夫人脸上的泪被热浪卷干,面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半晌无言,已是无力开口。
林玄锦看着眼下的火光,喃喃道:“我没有错,是他们求我杀了他们!是他们求我这样做的——”
盛夫人缓缓转过脸来,一半在火光中映地通红,一半隐于黑暗几近消失,她道:“你盛伯父昨日还同我说,待他病好了,我们一起回一趟林家老宅,再坐一桌,吃一顿团圆饭。”
林玄锦麻木的眼神一动,盛夫人自然不会错过林玄锦的变化,她扶着腿起身,脚底生麻,腿边无力,她继续道:“我们还说,以后先给你相个好人家的姑娘,到时候曳儿就做你们孩子的干爹,你说……”
说什么?林玄锦没听见,因为他眼睁睁看着盛夫人身子一歪,骤然消失在火光中。
“盛……伯母?”
变故发生地太快,他连盛夫人的衣角都没碰着人就不见了,林玄锦腿一软,跪坐在火坑旁边。
这一刻他终于听清了,他终于听清火坑中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清晰入耳,简直比那医馆中的呻|吟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林玄锦眼底阵阵发涩,当他回神时自己已经身处空荡的医馆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林玄锦失魂落魄地去推自己的房门,却猛然发现房门一推就开,他走前挂的那把锁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打开了。焚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第六十八章 洞若观火
房内似乎空无一人,林玄锦的心一下就空了,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
一边往里间走,一边不安地想道:“盛曳他……会不会全都看见了?”
他脚步凌乱,跌跌撞撞地向床边移去,却发现床幔之后的人正侧着身子,双眼紧闭,呼吸清晰而绵长。
撑着林玄锦的那股力就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尽,他跌坐于床榻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他坐下是碰倒了身边的柜子,自己却浑然不觉,自然也没有发现床榻之上的人轻轻抖了一下。
盛曳起床时林玄锦并不在身边,他静默地看着身边的空荡,面无表情地下床打开了房门。
林玄锦正立在门前,不知瞧着什么,可盛曳一开门他便立刻回首,不自然地笑笑,同往常一般问他:“饿了吗?我煮了碗面。”
盛曳眼下那乌青都快赶上树上结的乌梅了,可林玄锦的眼神似乎并未在盛曳身上落实,只虚虚瞟了几眼便匆匆移开。
盛曳抿了下唇,干巴巴道:“嗯。”
也没听出盛曳的情绪不对,林玄锦快步进了后厨,过了许久才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素面,上面飘着几点翠绿的葱花儿。
盛曳接过那碗面,犹豫了一瞬,挑起一根面,又抬眼看面前正背对着他,逆光而立的林玄锦,倏地开口问道:“玄锦,我阿娘呢?”
林玄锦在逆光中一怔,半晌都不回头,就在盛曳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林玄锦微微侧首,沉声道:“昨夜……盛伯母回盛宅了,她托我照看几天你和盛伯父。”
盛曳筷子上的面条还未送入口中便倏地滑落,溅起几点清汤。
他不再说话,只闷头将那碗素面送入口中,一碗面吃完却没尝出什么滋味。
二人都不曾知晓,那碗素面里多加了几勺盐巴,简直齁地难以下咽。
盛曳那日偷偷出了趟门,他没有直接回盛宅,而是脚步一转往后山赶去。
昨夜同样的路他也走过一次,萦绕鼻间的奇异香味让他头昏脑涨却无法静下心来沉沉睡去,只闭了闭眼他便从睡梦中惊醒,屋外是极力掩饰的轻微动静,盛曳起身下床,开门时发现林玄锦在堂内晃悠,光线昏暗,盛曳只能看见林玄锦消瘦的身影。
他正欲开口,却发现林玄锦径直走出了门外,盛曳心生疑窦,快步跟出去,却差点同转身回头的林玄锦撞了个正着。
盛曳猫在暗中,看见林玄锦在自己的房门上挂了把锁,林玄锦快步出了门,盛曳却从始至终都不敢出声,直到他瞧见盛夫人轻声跟上他才猛然回神,急忙拉住披了衣服,正欲出门的盛夫人。
“阿娘,你去做什么?”盛曳问道。
盛夫人拍拍他的手,轻声道:“锦儿这孩子这些日子心里头烦闷不堪,我瞧的出来,这别是犯了癔症,我得出去瞧瞧。”
盛曳拽着盛夫人的衣服,急道:“您去做什么?大晚上的,别再摔出个好歹来。”
“不会的,”盛夫人指了指身后的房间,“你晚上照看一下你爹,我去去就回了,没事儿,回去歇着吧,锦儿那边有我呢。”
盛曳仍是不放心,盛夫人却已经踏出了医馆,他满心不安,却听闻身后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盛曳不再站在门口张望,他转身将他爹安顿好,再瞧天色,已然半夜。
可他连阿娘和林玄锦的影子都没见着。
盛曳不再犹豫,随便披了身外衣便出门,夜间的露气重,林玄锦拖的板车在地上拉出一道极为明显的痕迹,盛曳顺着那条痕迹走,只身爬上了后山,远远瞧见林玄锦跌坐在火坑旁边,头低垂下来,六神无主。
他比林玄锦早一步回到医馆,跨过房门时踌躇片刻还是将那把已经打开的锁挂上了,可他还未来得及锁好,医馆的门已经传来动响。
顾不得那把锁究竟落好没,盛曳翻身上|床,闭眼装睡。
其实他的假寐并不高明,眼睑微颤,连呼吸都带着紧张的急促,可林玄锦偏生瞧不出来也挺不出来。
盛曳一夜无眠,知晓林玄锦一夜都未曾再踏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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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曳置身山顶时,昨夜那火光冲天的场面在眼前闪了几下,最后他瞧见截然不同的萧瑟场景。
巨大的火坑已然被填埋,盛曳走近一瞧,觉得这个坑填起来得花不少功夫,鼻尖隐约缠绵着昨夜那股子呛人的味道,盛曳四处扫了一眼,并未发现活人的痕迹。
视线重新落在脚下的火坑上,他蓦地感觉背后一凉。
要说昨晚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他只知道当时的火快烧上了天,骤然瞧见林玄锦那空壳一般的身影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恐惧、未知、害怕……
他根本不敢细想那场火同林玄锦有什么关系,只觉心底透上来一阵寒,连牙都打着颤。
“阿娘——”盛曳低头呢喃道。
无人回应,只有呼啸而过山风,撕扯着山顶的一花一树,发出极为骇人的嘶叫。
盛曳还是回了一趟盛宅,如他所想,盛宅空无一人,林玄锦所谓的说辞根本不堪一击。
他没回医馆,在盛宅住了几天,林玄锦并未找到这儿来,盛曳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待他理好思绪,想好说辞再次回到医馆时,医馆门口竟然围了这一群人,简直门庭若市。
盛曳穿过人群,看见林玄锦坐在医馆内,神色平静地替城中百姓接诊。
“盛家公子?”
盛曳蓦地听见有人叫他,恍然回头。说话的是一个老妇人。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可叫人家林神医一通好找!”
盛曳楞了一会儿,喃喃道:“他找我了?”
“是啊,满城找呢!”
满城都找了,就是不曾踏入盛宅。
盛曳指尖愈发冰凉,拖着麻木的脚步往前走。
忽然出现一个横冲直撞的人,围在医馆门前的百姓顿时心生不满。
“这人谁啊?要看病不知道一个一个来吗?”
“好像是林神医这几日满城找的盛家公子。”
“去哪儿了他?好几日都没找着?”
“谁知道,许是同林神医闹了什么矛盾。”
盛曳忽然被人推了一个趔趄,他忙稳住身形,直起身子时对上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要看病去后边儿排着,别在这儿要死不活地浪费我们时间!”
“你说什么?”盛曳心中蹿起一股火,还没烧上来他就听那人开口。
“我说,你给老子滚……”
“滚”字还未说完,盛曳上去就是一拳头,这几日他没怎么吃饭,可这一拳使出了十分的劲儿,力道仍是不小,那人旋即头一歪,差点昏死过去。
林玄锦被门外一阵骚动惊动,他踏出医馆,一眼便看见还欲冲上前去的盛曳,他大跨几步上前,稳稳摁住了盛曳挥出去的手,问道:“盛曳,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盛曳看向林玄锦的眼中都带着猩红,他奋力一挣,将林玄锦的手甩开,直直看进他的眼底,“你觉得我会在哪儿?”
林玄锦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你不是找遍了全城吗?可你为何偏偏不敢去盛宅?!”盛曳终于吼出来。
“盛宅的大门……是锁的。”林玄锦的眼神飘忽着。
盛曳吼完那一声顿觉头痛欲裂,他精疲力尽,只得低声道:“林玄锦,你实话同我说,我阿娘到底去哪儿了?!”
林玄锦几乎脱口而出,“回盛宅了。”
“可是盛宅根本没有人!”盛曳忽然揪住了林玄锦的衣襟,双目欲裂,几近将手中的衣襟扯碎。
“别动手啊!盛夫人迟早会回来的,何必大动干戈呢……”
百姓一见势头不对忙来拉架,生怕盛曳那拳头招呼到林神医身上,到时候林神医再抱恙几天,那他们的病找谁去看?
“先把手松开,”众人将盛曳同林玄锦隔开,对盛曳说道,“盛夫人宅心仁厚,广布善缘,当是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过几日就回了。”
盛曳被众人拉开,挣脱不得,方才分明还挥拳带风,此时却好像被抽尽了力气,连眼底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视线全黑的前一刻,他感觉有人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他无力挣扎,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头便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多少日后的清晨了,盛曳走出房门看了一眼,医馆内并无林玄锦的身影,许是到后山采药去了。
盛曳的眼底微微一动,脚步一转径直打开了他阿爹的房门,盛老仍旧静躺于床榻上,房间的窗子大开,即使卧病多日房内也无甚异味,林玄锦将盛伯父照顾地很好,房内采光正好,四面通风。
盛老已然神志不清,盛曳在林玄锦身后见多了生死,自然知晓盛老眼下已是药石无医,回天乏术了,离撒手人寰只差临门一脚。
“阿爹,”盛曳开口,声音带上了哽咽,“您若在地下见到阿娘,替我同她说声对不起……”
倘若那晚他没有让阿娘独自出门,倘若那晚跟出去的人是他,这一切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知盛老是否听得见,总之盛曳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话,盛老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最后喉间几近发出骇人的嘶哑,盛曳握住盛老那只布满创口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床榻上的人才重新归于平静,陷入沉睡。
这日正午,林玄锦自后山归来,他身后并没有背着药篓子,脚边却沾满了泥点。
他回到医馆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房门,确认盛曳的身影,可今日当他轻声将房门推开时,房内微风浮动,里面空无一人。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第六十九章 夜潜医馆
盛曳走了,他将床榻整理干净,又将房门带好,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
林玄锦第一反应是心慌,随后是无限的恐惧。
他害怕那一夜的事情被盛曳知晓,可他没法开口问。盛曳于他而言,是亲人,是人世间唯一一个无条件信任他的人,可如今,这份信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眼下的他双脚离地,悬于高空,四面楚歌。
他们之间的猜忌、怀疑已如深渊一般,窥探不得。
盛曳自那日不告而别后便四处流浪,饥一餐饱一餐。他混迹于常年流浪乞讨的乞丐当中,看着他们偷吃食,骗钱财,累了就找处空地一躺,也不管干不干净,眼照样闭,觉照样睡。
他终日无所事事,可每至夜深人静,他都要偷偷潜入医馆内,溜进盛老的房间瞧上一眼,方一开始盛曳同盛老低声说话,盛老还有些反应,这几日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盛曳的眸子在黑夜中幽深而漆黑,心知阿爹时日无多。
城中的疫病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盛曳从那些乞丐的口中得知其中一二。
原是林玄锦从医书中配出了药方子,城中染病之人皆被他送去了后山的一处破庙内,一来是为了防止疫病再度蔓延,二来也方便他心无旁骛地施针用药,一连半个月下来,城中的疫病果真不再蔓延,鹿梦城渐有复苏的迹象。
可那些被送去后山的人再也没回来,一病病一家,城中许多人家都被送上了后山,从此了无音讯,此等异象自然有人感到奇怪,可城中再无人被传染,百姓的生活逐渐归于平静,即使有人心中有疑也被大部分的声音盖了过去。
此事自此沉入水底,再无半点波澜。
鹿梦城中的人称林玄锦为林神医,对其尊敬有加,只有盛曳知晓林玄锦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精神日渐恍惚。
盛老死于初秋的傍晚,盛曳那晚潜入医馆时发现床榻之上空无一人,心间霎时一空,脚下一转便往盛家祖坟赶去。
他猜得不错,林玄锦将病逝的盛老葬于盛家祖坟,坟是新挖的,土的颜色看起来与其他的坟不同,上面静铺着一层纸钱,墓碑却是早已刻好的,地上插着几支燃到一半的香,白瓷酒杯盛着一汪清酒。
许是早有预料,盛曳心中除了麻木和空荡以外,竟再无半点情绪,他在盛老的坟前磕了几个头,在祖坟呆坐了一夜。
盛老头七之内盛曳每夜都去守着,可每日他去的时候坟前的果盘总是新的,酒也清澈见底,没人会来祭拜盛老,除了他和林玄锦之外,城中人可能对盛老过世一事一无所知。
盛曳不知如何面对林玄锦,只好等他摆好果盘,倒完酒之后再上前。有一次林玄锦离开后突然折身返回,盛曳惊了一跳,慌不择路地躲在了早已算不清辈分的曾曾曾曾爷爷的墓碑后。
夜深之时,盛曳想了许多,思绪不自觉就飘到了林玄锦身上。
那些被送上山的人都去哪儿呢?会不会……也被烧死了?
盛曳仰头看天,一片幽深的黯淡,无星无月,却寂静有风。
林玄锦疯了,他杀人杀红了眼,至今仍不肯回头。
他不肯回头,可他心中有愧。
他每夜都无法入睡,似乎当真遭了报应,被怨鬼缠身,面色一日比一日差。盛曳此前哪里见过如此病态的林玄锦?
盛曳心中的林玄锦,永远眉眼温煦,眼角带笑,就算嘴角绷成一条线,那张脸也是叫人移不开眼神的好看。
可世事向来无常,阳春白雪总有一日沾染尘埃。
盛曳觉得甚是无趣,他将手边空空如也的酒壶拨了一下,酒壶顺势滚到了一边,齿间溢出几声笑,坟地里阴风阵阵,竟有几分渗人。
他喃喃道:“林玄锦……究竟为何会走到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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