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非言非默
就这么着,一文一武一静一动开始了他们未来漫长交情的第一天。
卫敏文本来是来这边逍遥时日的,没料到还会有客来拜访,更没料到这两位客人就像牛皮糖一样赖在他家不走了,偏偏这两位是他父亲送过来的,又加上身份特殊,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对,幸好萧振庭谈吐举止都很合他的胃口,至于那位皇子殿下,就和脱了僵的野马差不多,和他家敏时一搭一档简直是两只小皮猴,就快就把这里翻了个天,不过他俩天天混在一起,只要让小厮们小心照看,到了饭时把他俩揪过来刷洗干净喂饱肚子就成,也不用他操什么心,这日子也就这么着过了两三日。
等别院里的东西都玩得差不多了,两只小皮猴打起了去外面玩耍的主意,因为被他拘着,就在他身边不停地转来转去夸奖这个夸奖那个,希望能鼓动他一起去。
“敏文哥哥,我们去抓螃蟹好不好?秋红姐姐说可好玩了,这个时节没去抓过螃蟹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你出过城。珂儿保证不动手就在旁边看着,敏时哥哥也保证不动手。”
其时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昨儿个螃蟹宴上伺候的小丫鬟多嘴了一句,两只小皮猴就记在了心上,这不,卫敏时前脚鼓动刚刚失败,后脚就换了景珂来游说。
“殿下保证不动手?”卫敏时在他耳边嘀咕他可以装作没听见,换了景珂就不行了。卫敏文放下手里的书,把景珂抱到了膝上,看着他的眼睛要求他保证。
“珂儿保证,如果珂儿乱动就让螃蟹咬珂儿的手。”景珂听出了他话里有松动的意思,马上点头发誓。
卫敏时也在一旁保证不会乱动。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卫敏文见他们俩这么保证了,终于点头答应带他们出去散散心。
抓螃蟹是个很简单的活,带上几块挖坑用的竹片,几只装螃蟹的竹篓子,以及几个会找螃蟹洞的小厮,就可以出发了。这边别院里不少小厮是农家出身,上山下河抓鱼掏鸟窝挖螃蟹都是打小玩惯的把戏,卫敏文才吩咐下去盏茶的功夫,管家就来回一切都准备好了。
安丰镇地方不大,出了镇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几个附近出身的小厮在前边带路,宫里派来护卫景珂的侍卫也换了行头,一行十几人就这么晃悠悠地踏上了田埂。螃蟹一般是在有水的地方出没,河边太危险被卫敏文否定了,小厮们就带着他们在农田旁的沟渠边搜寻。
“挖这个,这个肯定是螃蟹洞。”景珂身份非同小可,卫敏文不敢放他乱跑,一直拉着他的手。他没法像卫敏时那般跑上跑下,只能睁大了眼睛在沟旁到处张望,这会儿看到一个小孔,马上要小厮往下挖。
“这个洞太小了,不会是螃蟹洞。如果有螃蟹经常出没,洞口会比较光滑,而且会有水迹。”负责听从景珂指挥的那个小厮虽然觉得这不会是螃蟹洞,还是马上上前开挖,果然挖了一会儿就到底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殿下不要着急,再找找。”卫敏文看到景珂扁起了嘴,马上安慰他。
“哈哈,好大一只螃蟹。”突然,那边传来卫敏时的笑声,他抓着一只螃蟹献宝似的拿过来给他们看,惹得景珂的嘴巴更扁了。
“这个……这个……哇……抓住它……哇……”在景珂的指挥下,这边终于也挖出了一只大螃蟹。
这只螃蟹比较会逃,挖掘的小厮一时失手没能抓到,螃蟹爬到了景珂脚边。景珂正蹲在地上指挥,见状一着急,手就这么按了下去。螃蟹是抓到了,只是没想到那螃蟹跑路失败,心里一发狠,挥舞着大鳌就和他的手指较上劲了。发狠的螃蟹力量非同小可,又兼十指连心,他“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眼圈立即红了。
“该,保证过不动手还要去动手这不就咬你的手了。”卫敏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赶忙指挥众人帮忙,好不容易把那螃蟹从景珂手指上弄了下来。
“敏文哥哥,珂儿走不动了,抱抱我。”消停下来后,景珂举着包成一团的小手让卫敏文抱他,眼圈还是红红的。
见他终于得到了教训,卫敏文也怕他再出事,连忙抱起他,再也不敢放下。
大概抓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满载而归。
自己抓的螃蟹才是真正的美味,这天晚上景珂的肚子又一次填得滚圆滚圆。他一直念叨着再去抓螃蟹,不过他离宫多日,已经到了该回宫的时候。在离开前,趴在他的敏文哥哥膝头磨蹭了好久,磨到他再三保证下次来还会带他去抓螃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踏上了回京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螃蟹是好物,我吃螃蟹,小六宝宝被螃蟹夹手,嗬嗬嗬o(n_n)o
第三十九章 人之常情
弘庆六年冬,卫家为卫老侯爷办了八十寿辰。整个寿宴热闹非凡,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京里京外与卫家稍有点交情的人家都派人来祝寿,甚至连宫里也赐下了无数赏赐,六皇子景珂更是奉上谕亲来贺寿,将这热闹喜庆的气氛推向了最高峰。
经过了这么一个寿宴,但凡眼睛还没有瞎的人都看出来了。卫家可能不是朝中最有势力的家族,但是他们绝对是最受皇帝宠信的家族。皇帝春秋鼎盛,只要卫家的主事人没有头脑发昏行差踏错,这份恩宠至少还能延绵几十年,就算没有必要上赶着去交好,但交恶这种事能不做还是不去做为好。
同年十二月中旬,卫老侯爷在睡梦中无病无痛离开了人世。稍后,太夫人柳氏也溘然长逝。
卫衍先丧父后丧母,短短数日间就仿佛老了十多岁。他心中悲痛难忍,却还要强撑着躯体到处忙碌,准备丧仪诸事,神色间更显灰败颜色。
景骊虽然心痛担忧,但是为父母居丧乃人子应尽之礼,于情于理都没有他插手的余地。正日祭奠时他亲往拜祭,见到卫衍憔悴的模样,心中更是忧心忡忡,偏偏无可奈何,在理事的间隙时不时要叹口气。
“父皇,儿臣愿往卫府照顾大统领,恳请父皇恩准。”在他睡不着觉的当口,景珂突然求见,自告奋勇要替父分忧去卫府照顾大统领。
“你要去照顾大统领?”景骊盯着儿子猛瞧,不信任之意溢于言表,“你去了不添乱才怪,乖乖待在宫里等着大统领回来,他现在可没有照顾你的心思。”
让爱哭鬼去照顾人不是笑话吗?到时候他哭得稀里哗啦要一堆人上赶着去哄他就是乱上加乱了。
“父皇太小看人了,儿臣已经长大了。”见皇帝这么不信任他,景珂气得涨红了小脸,握紧小手大声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若儿臣不能照顾好大统领而是去添乱,到时候任父皇处罚。”
景珂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愣是砸得皇帝一时无话。
“朕就信你一次,派几个人随你一起去。不过你记住朕派你去是哄大统领开心的,如果你在卫府哭鼻子,朕知道了可轻饶不了你。”良久以后,皇帝终于点头首肯。
“父皇放心,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
景珂领了旨意,带上皇帝派给他的得力人手,马上启程去了卫府。
当是时,为亲人居丧要居陋室食陋食以示哀思之情,等出了七才会搬回正室。此时正值隆冬,屋中没有烧炕亦没有置放火盆,不过被褥还算厚实。
居丧的地方由卫家布置,轮不上景珂多嘴,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劝大统领多吃几口。虽然丧期要食陋食以示哀思,但是不吃东西的话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撑不住。卫衍这段时日一直胃口欠佳,送上的膳食只动了几筷子就撤了下来,弄得卫敏文看在眼里也是担心不已,偏偏他怎么苦劝都无用,以至于他也操劳得眉间多了好几条皱纹。
这会儿见景珂过来,虽然心里纳闷皇帝怎么就把这小家伙派过来了,还是把这事交代给了他,让他就算撒娇耍赖也无妨,一定要让父亲多用点东西。
这日来吊祭的客人较多,白日间大统领要在外头迎来送往答谢客人,夜间还要值夜守灵,只有傍晚时分才有空暇歇上一歇,景珂一直派人盯着那边,一旦大统领下来就让他赶快来报,自己带着人要了间屋子摆了几个炉子在弄吃的。
大概辰时一刻,负责盯守的那人脚底生风地跑过来,边跑边嚷嚷:“下来了,下来了。”
景珂听见外面的喊声,马上催着要这个要那个,弄得屋子里也是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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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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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汤还没好吗?快,快,大统领就要下来了。”
“好了好了,奴婢替殿下送过去。”
“快点给我,我亲自去送,你赶快把其他东西都准备好。”
“奴婢知道了,殿下千万小心。”
景珂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拉开门外的帘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卫衍以为进来的是给他送膳食的小厮,闭着眼睛吩咐了一句“放着吧”,靠在椅子上没有动弹。那“小厮”走到了他身边,放下了盘子,然后是掀开碗盖的声音,稍后就传来呼呼地吹气声。
卫衍觉得奇怪,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小厮”,而是小皇子殿下。他手里捧了个碗正鼓着嘴巴往里面不停吹气,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殿下怎么来了?”卫衍见碗里还在冒热气,怕烫到他,急忙伸手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顺手拉过他抱到膝上。
“珂儿想大统领了。”景珂依偎到大统领怀里,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半天后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见他没有喝参汤的意思,扁了扁嘴巴,望着桌上那个碗委屈地说道,“大统领快喝参汤,凉了就不好喝了,那是珂儿看了半天炉子才熬好的。”
既然是小皇子一片心意,卫衍就算没胃口也不忍让他难过,很快把参汤喝了下去。
两人说了几句话,膳食就送了上来。今天的膳食依然很简单,但是与往日不同的是现在呈上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景珂亲自动手弄的。
比如那个菜心冬笋汤,每一棵菜心都是景珂自个儿挑选的,每一个冬笋都是景珂自个儿动手剥皮切片的;又比如说那个荠菜小云吞,面粉是景珂自个儿和的,皮是景珂自个儿赶的,甚至连里面的荠菜馅也是景珂自己去野外采来剁成馅的。他一边说一边还给大统领看他胖乎乎的小手,就好像他真的干了这么多活,这无所不能的架势,就差没说烧火的柴禾是他自己上山去砍的,也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舌头。
“珂儿要吃这个,大统领吃那个。”
在景珂的强力指挥下,卫衍果然比平时多用了不少东西。陪着他们一起吃饭的卫敏文在一边看着只能暗暗佩服,连撒娇也能撒得这么强大,小皇子的确是有一手。
用完膳两人退了出来留卫衍稍作休息,等他们出了门,卫敏文摸了摸景珂的脑袋,心悦诚服地夸奖了他一句:“殿下果然好本事。”
“那是,珂儿是很能干的,保证能照顾好大统领,敏文哥哥就在一边看着好了。”景珂一点儿也不谦虚,马上接过话头夸奖起自己来。
卫敏文笑着顺势拉住了他的手,免得他一时得意被大风吹跑了。
不得不说由于他住在了卫府,卫衍的饮食终于规律起来,到最后连皇帝陛下也不得不承认,景珂是立了一大功。可惜,如往日一般,他的小气父皇只给口头夸奖不给实质奖励。
卫家的祖居地是在河西府,出了七后卫府停灵城外云中寺,欲择日扶棺南下,于祖宅守孝。当时,子辈为父母守孝三年,孙辈为祖父母守孝期年,出嫁的女儿为父母守孝期年,其他人等按与丧者关系远近分别守三月、五月、九月的孝期,出了五服之外的远亲则不必守孝。
卫老侯爷逝后,卫府有官职的子弟即向皇帝上表乞丁忧,皇帝根据其官职大小职责重要与否,或允或夺情。比如说卫衍的大哥就被夺情,奔完丧后依然要回到云州戍守,而卫敏文扶棺南下后也要即日北上,还有其他一些人,到最后卫老侯爷的三个儿子被允南下守孝,孙辈中除了六七人陪同父辈前往祖宅外,其他人都留在京里守孝。
卫衍也在南下之列,不过皇帝明言只能给他一年孝期,那是他能够忍耐的最大分离期限。
弘庆七年秋,牧草枯黄的季节,滁州最大的商行——范氏商行的少东范阿宝来到了塞外的草原上。
草原上的风漫无边际地吹着,将枯黄的牧草吹得哗啦啦地作响,遥远的地方,依稀传来牛羊的铃铛声牧民的歌声,范阿宝在那萧瑟秋意中,若有所思地听着远处的歌声,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范氏商行的掌柜们将生意做到这片广袤的草原近一年后,这片草原的主人北狄三王子扎木尔终于邀请范氏商行的主事人去他的部落进行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为了一桩更大的生意,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是扎木尔的原话。
虽然他的母亲范吴氏强烈反对他以身犯险,只身进入草原,不过范阿宝还是说服了她,离开滁州历时一个多月来到了草原上,到扎木尔的部落去拜访他。
北狄三王子札木尔正值壮年,是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与范氏商行的大量生意让他的部落日益强大,言谈举止间更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商人们给草原带来了稀缺的茶叶丝绸甚至粮食,换走健马和皮毛,让他的族民终于可以在即将到来的这个寒冬不会挨饿,但是部落里的智者始终反对与南人走得太近,他们认为南人是狡猾而奸诈的,不会那么好心来帮助他们,肯定在暗地里打着鬼主意,札木尔总有一日要为他的短视而后悔。
不过扎木尔并没有把智者的话放在心上,他尝到了强大的滋味,忍不住要去追求更加强大,所以他安排了这次会面,准备探一探范氏商行的底,谈一谈是否还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性。
“我们是生意人,只要赚钱的生意就做。王子殿下要求的东西很特殊,就算是我范氏商行,也需要花费一番力气才能弄到手,而且还会冒上很大的风险,所以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范阿宝听明白了扎木尔所说的那桩生意后,把奶茶放到几上,开始侃侃而谈。
如众人分析的那样,实力大涨的扎木尔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他们预想的那一个地方。这一次,他看了中南人的军械。最好是冶炼锻造技术,没有的话大量军械也行。
“范先生请讲。”扎木尔一听这桩生意有戏,纵使城府颇深脸上也微微有些变色。
南人的军械比草原健儿使用的要好上许多,多年来身体孱弱的南人们正是仗着军械先进,才能与草原上悍勇善战的健儿们斗个旗鼓相当。若草原健儿配上南人的军械,这天下还能有什么地方能阻挡他们的马蹄?
只是在草原上行商的南人奸商是不少,能弄到大量军械的却还没碰上过,那些商人们偶尔出塞的时候带上几把钢刀,也是作为礼物送给与他们做生意的族长们,这东西在草原上可是很稀罕的宝贝。
现在听说这位年轻的范氏主事人竟然有办法搞到大量军械,怎能不让他激动。
“如果有一天,王子殿下的马蹄踏遍整个草原,我希望我范氏商行能够追随王子殿下的脚步,将生意做到这个广袤草原的每一个角落。”范阿宝站起身来,郑重地躬身为礼,说出了他的要求。
“好,好,如果先生真的能办到这件事,本王以长生天为誓,先生的商行将是我扎木尔专用的商行,以后本王帐下所有部落的生意都将与先生的商行进行。”一听只是这个条件,扎木尔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我相信王子殿下的诚意,也绝对不会让王子殿下失望。”
商人为了逐利,果然什么都敢卖,连国家都不放在心上,胆子是够大,可惜目光短浅了一点,成就终是有限。这是扎木尔对范阿宝的评价。
王帐那边该加把劲了。范阿宝在奶香中淡淡微笑,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一旦他真的卖给扎木尔大量军械,扎木尔未必就会如他们设想的那样北上,草原健儿就此南下的可能性也是完全存在的。
因为当所有的线都动起来的时候,就由不得他扎木尔了,他必须也只能按着既定的步伐向前走。为了皇帝陛下的愿望,为了边境的安定,这片广袤的草原很快就会染上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相信大家都不记得范阿宝是谁了,其实我也忘了,擦汗
关于草原上这段仅是故事情节需要,这是一个架空历史里的战争年代,请不要做发散联系
上篇我在大修,不用跑去看,有空的去我那旧坑踩踩吧,和现在的天气一样冷,泪奔中
第四十章 岁月静好
弘庆八年春,皇帝突然对外宣布将亲自教养六皇子景珂,重开封闭了多年的安泰殿作为六皇子的居所。不过,作为安泰殿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主人,景珂一生中住在安泰殿的日子实际上屈指可数。因为他当时只住了一夜,第二日皇帝就将他带去了西山行宫,从此开始了他在宫外放养的生活。
这位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可以说是皇帝五个儿子之中接受正统教育最少的一个,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又是受到了最多名家教育的皇子。武有卫衍,文有齐远恒,为人处世方面有皇帝在前给他做着榜样,身边又有萧振庭时不时地提点着他,后来到了军中更是跟在陈大将军麾下历练,所谓文韬武略这样的赞誉,完全可以放在他的身上。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母妃微贱,又兼当年旧事涉及皇帝心中不容见人的阴暗面,以至于他的前半生一直遭受着对他来说很不公平的对待。世人都说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但是个中滋味如何,只有他们这些身在局中的人才能切身体会。年幼的时候,他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年岁渐长,这心中的怨愤就算再努力压制也会有所流露。
幸好,那时他毕竟年幼,所以住在西山行宫的那些时日很是悠闲,颇有点“山中岁月静好”的味道。景珂的每一天就是在春日的淡淡薄雾中和大统领一起做早课开始。
早在正月里,皇帝就把卫衍从河西府召了回来,生捏了个名目任命他为西山行宫值守将军,让他在行宫这边住了下来。虽说是夺情起复,不过卫衍的日子和在河西祖宅守孝的时候差不多,还是安守室中偶尔才会出趟门,唯一的不同就是换了个住的地方。
皇帝除了有朝会的前天晚上因朝会太早开始只能住在京里,平时都是在行宫这边留宿,每日早出午归,把这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后来他又怕他不在的时候卫衍闲得无聊,干脆就把景珂扔到了这边让卫衍照顾。
对这样的安排,景珂没有异议只会欢喜,又可以和大统领住在一起,又可以让大统领指点他的武艺,还不用被种种宫规拘着,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每天做完早课后,一大一小会在温泉里泡上一会儿,然后用过早膳,就到了景珂和萧振庭一起念书的时候。到了午后,大统领会去歇个午觉,景珂和萧振庭则去谭家村听齐远恒齐大居士讲学,学业上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他请教,等傍晚他们回到行宫的时候他的父皇早就回来了,偶尔心情好也会查看一下他的功课,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嫌他碍眼把他遣得远远的让他自个儿去玩。
悠闲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匆匆流逝。
在景珂悠闲度日的时候,京里有好多人可是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皇帝亲自教养,还是带出了宫养在身边悉心教导,这样的恩宠,可从来没有哪个皇子有幸得到过。就算是再不把景珂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人,见到皇帝对他宠爱至此,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想法。有些人心事重重的时候,有些人却一点也没有着急担忧,比如说常年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始终端坐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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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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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此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仿佛皇帝做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弄得正期待着太后她老人家出手的某些人等得都有些着急上火。
太后她老人家功力深厚气定神闲不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有些人却没有这个本事,偏偏自己又不愿意出头招致皇帝恶感,就把这功夫下在了小的身上。耳边啰嗦的人一多,就算没事也要惹出些事来,更何况这样的大事,因上次的教训性子收敛了不少的二皇子景琪还是坐不住了。
他同样不敢去皇帝面前找不自在,只能在太后跟前转悠,探了几次口风都没能探出点名堂来,这心里的难受就不消说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太后对他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吼吼的模样实在看不上眼,不过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就算失望过还是不能放任不管,见他这会儿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终于发话了。
“皇祖母,六皇弟他……父皇他……”景琪吞吞吐吐,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
“怎么,你父皇偏疼你六皇弟一点就难受了,做人兄长的要有忍让之心才是,眼窝子也不要这么浅。”太后因皇帝做过保证,对这事倒是真的非常笃定,教训起景琪来也是一套又一套。
“皇祖母,我不是妒忌六皇弟得宠,只是这么下去,我实在有些担心……”到底在担心什么景琪没有说下去。按理来说,他是储君的第一人选,但是只要他的父皇还没有立他为太子,发生任何变故都是有可能的,就算他被立为了太子,也不是意味着万事无忧天下太平,只要他还没有坐上那把椅子,就永远没到可以心安的时候。
这一点就算是他也很清楚。
“琪儿,皇祖母知道身处这个位置你也不容易。但是你要明白,这世上的事是多做多错,不做才能不错。只要你什么都不去做,你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太后再一次认真告诫他不要去做蠢事,“你的父皇是你六皇弟的父皇,他同样也是你的父皇,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你最好都牢牢记在心上。作为一名嫡长子,不需要你有多么出色多么得你父皇赏识,只要你能够做到上孝顺亲长下友爱兄弟,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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