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正传(完整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桔子树
一名炼油厂的保安被失控的汽车撞倒,沉重的车轮直接辗过,把他的血肉都压实在水泥地里,现场溅开极大的一片血,在黑暗中漫延得几乎没有边际。
当所有的车辆都停稳了,宗泽看到散开的战友都在往回跑,他拔出手枪从花坛里跳出来,打算协助欧阳围捕那名开车的司机(如果他还没有被撞死的话)。
“轰”的一声巨响,渣土车被一个巨大的火球包围了,爆炸的火焰飞掠扩散。
在无比明亮的背景下,姜清看到宗泽与欧阳朔成他们像一片片树叶那样被冲击波仰面拍倒,被火光吞没。姜清忽然又有了力气,他大声叫喊着,让消防车赶紧开过来。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欧阳朔成闭上了眼睛,然而猛烈的火光穿透眼帘变成血红色撞向他的视网膜,他的身体被冲击波掀得几乎腾空,只有足尖还能感觉到一些地面的摩擦力。他下意识地用双臂挡住脸,炽热的火焰从他身上掠过去,然后,他失去了知觉。
姜清顶着烈焰跑向爆炸中心的方向,在奔跑中他看到的画面开始变得扭曲,支离破碎的火光与人影在视野里失真变形,耳边一片寂静。
他们不会都死了吧!
姜清惊恐万状,他有些茫然地停了下来,胃里在剧烈地翻涌着,好像有一个铁质的拳头在一下一下的顶着他的喉咙。但是他看到宗泽动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宗泽扔下防毒面具不断的咳嗽着,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爆炸扬起的灰色细土蒙了他一头一身,簌簌的往下掉,
在无声的光影中,姜清渐渐听到了风声,那是巨大的火焰燎烧空气产生的呼啸,各种金属碰撞变形的声音,人的尖叫声,一一闯进他的耳朵里,这些响声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人慢慢推开了音量的开关。后来,姜清才意识到,他当时只是被震聋了。
欧阳首先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热风在他脸上反复地掠过,带来刺臭的瓦斯味儿、烟气、还有令人作呕的加热过的血液的腥味。他努力睁开眼睛,巨大的冥蓝色的天幕沉默的与他对视,天空中有灿烂的星辰与一个明亮的弦月,它们平静地看向地面,对一切骚动漠不关心。
一个黑乎乎的头盔的形状探过来,占据了他右半个视野,那个人似乎在对他叫喊着什么,然而他什么都听不见,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闷闷的生疼。欧阳推开身边那个人让自己坐起来,空气里流淌着危险,他能用眼睛看到,用鼻子闻到,用皮肤感觉到……借助明亮的火光,他终于看清了身边那个人,是宗泽。他的好兄弟满脸焦虑,不停的大声叫喊着: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欧阳摇了摇头,扶住他的肩膀站起来,但是他刚走了一步就跌倒了,宗泽及时扶住了他。欧阳有些疑惑,他的双腿麻木,膝盖以下都失去了知觉。他连忙低头看过去,在错乱的光线下万物模糊,但万幸他看到自己的双腿还长在身上,小腿上黑乎乎的,挂着一些零零落落的破布片,那大概是他被冲击波扯碎的作战服。
欧阳推开宗泽,让他去忙,而自己则需要稍微休息一下。他略微定了定神,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向值班室走去。
不断有人扛着伤员从他身边跑过,保安值班室的外间已经变成一个临时急救中心。欧阳看到夏明朗站在临窗的那一边打电话,眼神锐利而凶狠,火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燃烧着。
夏明朗在转身看到欧阳的瞬间变了脸色,直直向他走过来。
“队,队长,我需要缓一下……”欧阳朔成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有些惊慌。
夏明朗抓着欧阳的肩膀把人推到座椅上,单膝跪下,用匕首割开了他的靴子。欧阳朔成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受伤了,他的作战裤早就被烧得精光,小腿上挂着的那些黑乎乎的破布片其实是他烧焦的皮肤。爆炸产生的高温烤焦了他的神经末梢,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麻木。
夏明朗很快把欧阳的两只靴子都脱了下来,这时候欧阳开始感觉到疼了,当然这是好事,特制的靴皮保护了他的脚。夏明朗拼了命地在欧阳朔成的腿上抹敷料,好隔绝肮脏的空气。这伤口太大了,他必须马上被送到无菌室里去,否则并发感染会很快要了他的命。
一死、四重伤、两个开放性严重骨折,轻伤不计……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伤亡惨重。虽然有一定的轻敌因素,可是那枚汽车炸弹的当量还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在苏晋的指挥下,三辆消防车疯狂地倾泄着干粉与泡沫,大火渐渐熄灭,露出一堆稀烂的破铁片,那辆重型渣土车被撕得零零落落,再也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样子。炽热的铁块还泛着暗红色的光,热浪炙烤着夏明朗的皮肤。
“如果这他妈也能叫示威,那造反是什么样子?”夏明朗瞠目。
“他们是来炸储油罐的。”
“你们那个罐子里还有油?”
“剩下不多了,可是……只要油罐一烧起来,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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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正传(完整版) 麒麟正传(完整版)_分节阅读_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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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是不够灭火的,整片厂区就全完了。”
“你是对的,我们不能走。”
本来以为最坏也不过是打砸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夏明朗不知道是应该检讨自己这边太没有想象力,还是佩服喀苏人民如此敢想敢干。
“我有枪!”苏晋盯住夏明朗。他声音还是很平静,但是眼中有强烈的恨意。
“我也有枪……”夏明朗拍了拍苏晋的肩膀:“不过,还没到开枪的时候。”
“可是……”
厂区正门两侧的水泥矮墙经受住了炸弹的考验,但是大铁门直接被扭成了麻花。与喀苏人民一样敢想敢干的苏晋索性把油罐车调上去堵门,车身上印着硕大的严禁烟火的标志,在这分光景下看起来,真是血淋淋杀气十足的威胁。
大门外,狂乱的人群又开始慢慢聚拢,门内外广场上的摄像头在爆炸中毁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孤零零地传输着单薄的影像。广场上散落着各种爆炸的碎片,冒着新鲜的热气,人们好奇的围上去,研究一番,踢来踢去,最后又通通被砸进门里。
真他妈的一群不知死活的小朋友啊!夏明朗感慨。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火线赶来支援的严炎带上反器材狙击枪占据了制高点,以确保不会再有一辆车可以开到大门一百米以内。
“如果他们再来一次,我就让人点火,我就开枪。”苏晋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哥……”夏明朗本来想说,就您这根骨个性当个厂长真是糟蹋了,随便往哪儿一搁都是个兵王的料;可是转念一想,把这号硬汉扔在和平稳定的军营里那才叫浪费,还是这兵荒马乱强者为王的地方适合他。
“不至于,还没到那时候,我们不能开第一枪。”
“为什么不能??”
“这是原则问题。”夏明朗指着消防车问苏晋:“你还有几辆这种车?”
苏晋有些疑惑。
“本来这事应该用水枪解决,不过,现在有泡沫枪应该也是顶用的。”
“我们只有三辆车,但是我有很多发泡剂。”
“行,上吧,老哥!我陪你顶着。”
9、
到最后,夏明朗与苏晋依靠大量的干粉、泡沫与瓦斯守住了大门。强而有力的泡沫洪流不断地驱散着抵近的人群,几乎把整个大门口都覆盖住。到处都是湿腻腻的沫子,连跑都跑不起来,稍微动作大一些就会滑倒,成团儿成团儿地撞在一起。
同一时刻,在夏明朗看不到的地方。一辆相同当量的汽车炸弹闯进了安全部队的一个军火库,大量枪支与无后座力火炮丢失;愤怒的人群最终闯进了临时议会大楼,从上到下把这楼里的每一间屋都砸碎。
黎明时分,一直驻扎在城外,与总统大人同一个部落出身的死忠部队开始沿着各条主干道入城,总统宣布喀苏尼亚全国再次进入紧急状态,勒多港全城宵禁。
不过,勒多炼油厂门口的危机主要还是由太阳解除的,随烈日高升,地面温度渐渐升至50度,已经折腾了一晚上的小朋友们终于顶不住了,三三两两的散去。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学乖了,大家死守门内,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决不好奇。等到晚上人群彻底散尽以后,夏明朗才同意派人出去查看残局,结果在垃圾与废墟中发现两枚自制炸弹。
很明显,有些专业人士混在了示威人群中,而更让郁闷的是,这种情况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世事总是如此,有人反对就会有人支持,两天后,支持现有政府的一批人走上街头,挥舞着旗帜与标语,咆哮着一些相似的话,比如说:让某些人滚出去!当然,换了另一批对象而已。没过多久,喀苏中西部三省宣布脱离现有政府,要求招开临时大选,柯索他们果然没有闲着。
前无去路,后院失火,总统大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宣布解散内阁,然而这样的妥协已经不足以平熄一锅沸腾的水。勒多城里的治安压力变得非常大,再没有人可以得到轮休,夏明朗几乎把能派的人全派了出去。
在此时的喀苏尼亚,各种政治观点纷呈,像牛毛一样杂乱。有支持政府,要求加强国家统治的;有反对政府,认为自己应该上台的;有反对政府,要求让所有的黑鬼和外国人通通去死的;有支持政府,要求政府把黑人和外国人送到自己肮脏的老家的……有亲政府的伊斯兰教徒,有反政府的伊斯兰教徒;有要求独立公投的黑人,有打算杀尽南方所有“喝血的阿拉伯骑兵”的黑人;有相信大选可以改变一切的,有相信枪杆子里出政权的……
有时候陆臻甚至会为他们犯愁,你说这么多的反对派,偏偏还各不相容,这万一要是当前政府倒台了,谁上来能服众啊?继续打下去?
当然,在实力控制的世界里,一切嘴皮子都只是借口。很快的,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的各种争议中,南边的小伙子们纷纷拿起了枪。他们对现在这个阿拉伯人控制的政府早就不满到了极点,只要南部可以独立,无论最后上台的是谁,至少也会是个黑人。
内战正式爆发,再没有任何选择。喀苏政府当即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同时在全国范围内驱散记者。(什么?你不走?ok!你可以呆下去,但是你们的生死将与我无关。)暂住在营房另一边的雇佣军们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哪里收缴生命。
中国外交部又开始习惯性地呼吁各方冷静,要和平,要和谈,不过,很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呼吁会有用。北约发言人也开始习惯性地谴责政府,要求外界军事干预,当然,这样的提案一定会被中方否决掉。
各种势力在外部交锋,各种势力在内部交锋,世如迷局,像命运那样难以参透而又无可阻挡。
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能让人感觉个体的渺小,前方传来各种各样的消息,而无论好坏都伴随着巨大的伤亡。生如鸿毛,命如草芥,就连身处局外的麒麟们都开始感觉到面对命运的迷茫。
离开?还是留下来?
除了刚刚伤愈,之前什么热闹都没赶上的方进,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思考着,犹豫不决,矛盾分万。虽然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决定其实毫无意义。
毕竟,他们都是军人!身不由己,是共同的命运。
伴随着第二批撤侨的飞机赶到勒多的,是一个神秘的外交调解团与他们强大的警卫力量。马小杰警官终于结束了与夏明朗的友好合作,汇入那个来自他母校的警卫团,正牌儿的“食品厂”取代了oem,正式接手勒多地区的安保任务。虽然交接工作进行了一阵儿,但过渡很顺利,毕竟对方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字号反恐精英,素质过人。
终于能回家了吧!事实上,在陆臻跟随夏明朗走进那间神秘的屋子之前,他是真心那样相信着的。
那是一个向阳的房间,但是窗帘拉得很死,看不到一点阳光。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办公桌后面,他穿着便装,一身行伍的萧杀气。
“我是聂卓。”大人物的自我介绍总是很简洁。
夏明朗和陆臻下意识地立正敬礼,陆臻有些激动,他本来以为要回北京才能见到这位打了无数交道却从未谋面的鹰派将军。
聂卓很标准地回了礼,让那两位都坐下,方才开口询问:“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要先听哪个?”
“好的。”夏明朗说。
“坏的!”陆臻说道。
“到底是哪个。”聂卓笑了。
“坏的。”夏明朗更正了他的答案。
“好……”聂卓把一个电子地图推到夏明朗面前:“这个地方叫南珈,位于苏喀南部第七区,是目前我们在这个国家拥有的最大的油田。我们为它铺设了上千公里的输油管线,如果失去这个油田,勒多炼油厂就会像个摆设那样可笑。但是前几天,喀苏政府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没有能力维持这个地区的安全。”
“需要我们做什么。”夏明朗说道。
“我需要你带上你的士兵,到那里去。我们必须守卫南珈,这不仅关系到这一个油田的所有权,还关系到战后整个喀苏尼亚的利益分配。我们要让他们明白,无论他们是战是和,由谁来统治这个国家,没有人可以损害中国的利益,我们要让整个非洲明白,中国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资产。这至关重要!”
“多久?”陆臻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
“能从国内再调点人过来吗?这地方忒大了一点。”夏明朗专注地摆弄着那个地图,缩小放大。
“恐怕不能。”
“为什么?”夏明朗诧异了。
“你的老朋友黄原平将负责一区和三区的两个油田,而你的老搭挡郑楷则需要留在国内,应付有可能会发生的突发事件。我暂时没有能力为你调动各军区特种大队;特警学院作战队已经出动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而且他们并不擅长在野外生活。另外,在南珈你能遇到最专业的对手是部落武装,他们的火力不会很强大,战术也不可能很高明。但是你们会过得很艰苦,你们所有的补给都得依靠空投,我不建议你带上太多普通士兵。”聂卓侃侃而谈,思路分明,显然,他不是那种随便做决定的领导。
“这地方很大,我人手不足,我能把柳三变的人带上吗?反正都已经在外面呆着了,会好调动一些吧?”
聂卓思考了一阵:“你觉得他们能行?”
“我觉得他们能行。”
“把名单给我,手续我来办。”
“好的,明天给您。”
“明天把你们所有的要求都整理好一起交给我,你们需要尽快出发,事情上,越好越好。战况在恶化,过不了几天,通往南喀苏尼亚的道路上就会布满了地雷。”聂卓有些抱歉地:“而我只能给你们提供悍马。”
夏明朗苦笑:“希望那些人自制炸弹的能力不会像塔利班那么牛b!”
10、
“明天把你们所有的要求都整理好一起交给我,你们需要尽快出发,事实上,越快越好。战况在恶化,过不了几天,通往南喀苏尼亚的道路上就会布满了地雷。”聂卓有些抱歉地:“而我只能给你们提供悍马。”
夏明朗苦笑:“希望那些人自制炸弹的能力不会像塔利班那么牛b!”
“很难说。”陆臻的眉头紧皱:“炼油厂那枚炸弹,已经够可以了。”
“还好,他们没往里面装一百条钢筋,咱们的全地型车什么时候能装备到位啊?”
聂卓沉默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立项了。”
夏明朗心领神会。
气氛似乎有些沉闷了,陆臻看了看两人,笑道:“来说一下好消息吧,不是还有个好消息吗?”
“好消息就是,我为你们争取到了相当于潜艇兵下水的战时津贴。”
呃……夏明朗与陆臻面面相觑。
“就这个?”陆臻有些失望。
“你觉得这不重要?”聂卓反问。
“当然,这很重要,但是……”无论如何,跟命比起来,钱总是得靠边儿站的,如果一个坏消息是出生入死,这么个好消息实在份量不足。
“很多人都试图说服我,这个不重要,他们说士兵应该为了更伟大的东西去战斗。可我却觉得,我们不能永远只凭几句口号来号召人,口号要喊,钱要发,有些事情应该成为常态。我们拥有最真诚的战士,我们不能回报以无耻。”
陆臻一时语塞,他并没有想过那么远;夏明朗却笑了,问道:“那之前的时间怎么算?”
“从你们上岸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的性质也同样为战时,一样计算小时数,你们的两次作战任务按战时津贴的三倍计算。所有伤员的后继医疗部队会负责到底,包括他这一辈子因为这个伤而造成的后遗症;所有的烈士,我们会按照他家庭居住地平均年收入的三十倍发放抚恤金。”聂卓盯住夏明朗的眼睛,手掌平放到了桌面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夏明朗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异常认真地说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告诉那些战士,他们将为中国利益而战。”聂卓的神情中透出一丝傲慢的威严,那是手握武器之人的骄傲与不妥协。
“我会的。”夏明朗微微笑着,很放松,从容闲适的模样就像在承诺一个等待以久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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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臻感觉到某种压力,来自他身边这两个男人的,他们外放的气息彼此碰撞,形成巨大的压迫感,把身边所有人都远远的逼退。在他们交流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插入,无论陆臻如何努力,都觉得自己像个懵懂的小孩子,发出声音也只是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
陆臻唯有沉默……他只能安静地看着夏明朗,看着他起身收齐桌上的材料,然后状似随意地送过来一个眼神。陆臻连忙站起来,与夏明朗一起告辞离开。
似乎总是如此,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赶上去之后,又发现新的差距。他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就一些事,然而,夏明朗独自为王。
他们离开大使馆的时候又是一个黄昏,西沉的落日像一颗熔化的铁球,悬在地平线上。陆臻发现自从他们到了喀苏就一直在黄昏活动,真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人容易苍老。
夏明朗一边吹着口哨,一手插在裤袋里往台阶下走,陆臻不自觉地停下来看他。夏明朗走到底,发现陆臻没有跟上来,又折返回去。
“怎么了?”夏明朗笑了,伸手撸一撸陆臻的头发。
“没什么。”陆臻忽然意识到夏明朗已经很久没有对他做这个动作了。
“别怕,聂老板不是说了嘛,不就是吃苦嘛,咱们麒麟的人还怕吃苦吗?你连试训都挺过来了,你怕什么?”夏明朗抓着陆臻的脑袋顺毛,把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再理整齐。
“好像头发又长了,咱们是不是得剪个头再下乡啊?”夏明朗捏了捏自己的头发。
“不如都推个光头吧,好洗。”陆臻突发奇想。
“你敢!”夏明朗一阵恶寒。
“这有什么好不敢的啊……”
“行了行了,别闹了,赶紧的,找车回家去……”夏明朗顾左右而言它。
“嗯……我们可能不用找车了。”陆臻看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停着一辆大切诺基,这么热的天,苏晋居然站在车边张望,似乎是生怕错过了谁。
“嘿!老哥!”夏明朗豪爽地打了声招呼。
“我就知道你们得在这儿。”苏晋回身发动车子,打开空调。
“怎么了?”
“给我个机会请你们吃饭吧。”苏晋很认真地说。
“哦?甭客气了,真要谢我,你顺道送我们一程就行了,这吃饭什么的,你看兄弟我这拖家带口的也不方便啊!”手上握着个天大的消息,夏明朗实在没什么心情和旁人吃饭。
“谁说我只请你一个人的,这位小兄弟在奈萨拉的时候也救过我的命。”
“那都是任务,应该的。”陆臻笑道。
“我有好东西要给你们,你们将来会非常有用的。”
夏明朗沉寂下来,上上下下审视了苏晋一番,试探着问道:“你……”
“你们回不去了,对吗?”
夏明朗微笑。
“上车吧,我在中国饭店订了一桌,挺不容易订上的。”
夏明朗与陆臻对视了一眼,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老哥,你消息够灵通的啊!”
“我本来以为我得撤,可是昨天有人告诉我,我不用撤了。我这边不用撤,南边的油田就得有人看着,我想来想去都得是你们。”苏晋发动车子,旋转的车轮带起一层干土,大切诺基从尘雾中冲了出去。
“您这话说得,当我军没人了么……”
“南边我很熟。”苏晋打断夏明朗的嘀咕。
“大哥?!”夏明朗转瞬间换上一脸的惊喜。
“我没他们搞勘探的人熟,但是我在这地方呆了十五年了,南边我每年都得去,你别瞧不起我们这些做企业的,你们大使馆的情报也得从我们手上过去。”
“那是那是。”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司机,南方本地黑人,在肯尼亚念过书的,他会说英语,还会说一点汉语。”
“你得把资料给我,你知道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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