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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正传(完整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桔子树
“行,差不多先这样吧,回头开个会再定,听听他们的意见。”夏明朗扔下铅笔。
“嗯。”陆臻站在窗边,眯起眼看向那个炽热浑圆的球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战斗力是个系统工程,你和我再厉害,在命运面前,也挡不住一颗子弹。”
“那当然。”夏明朗莫名其妙。
“战争是过量的防护,最少的牺牲,超额的补给,最凶猛的武器,尽可能的不冒险……队长,为什么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人告诉过我?”
“这大概……因为我军的光荣传统不是这个吧!”夏明朗苦笑。
“我会让它改变的。”
“唉……”夏明朗想说,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事。
陆臻却忽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夏明朗一下僵住。
“冯启泰是第一个因我而死的人,我会永远记住他,将来的每一个,我都会牢记。”
“别这样!”夏明朗感觉毛骨悚然,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种从指尖渗入的寒意与疼痛。他知道陆臻想说什么,他甚至怀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真正明白陆臻在说些什么。
“你不能这样逼自己,你会受不了的。”夏明朗手足无措,他伸出手去而又犹豫不决,现在的陆臻平静得无懈可击。
陆臻握住夏明朗的手指,贴到唇边。
“看着我,”陆臻努力微笑,“只要你看着我,你还相信我,我就什么都能做到。”
夏明朗沉默了很久,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抬起陆臻瘦削的下巴,吻住他。
抓紧时间睡了两个小时,长期的训练已经强迫他们可以用最短暂的休息来恢复精力。第二次巡查的场面被安排得非常大,夏明朗拉开架式,好像要和谁背水一战,当然,假如真有不怕死的,也就只能与之死战了。
集体讨论的最终结论是在油井区拉两道地雷防线,取消原来每天两次的哨兵常规巡查,全部改用无人机代替。控制级别从原本雄心勃勃的完全控制降到了保留控制,只要保证这块地方不被别人夺去了就好。另外,考虑到喀苏尼亚炎热的气候,陆臻申请了一批地动感应器,用于监控坦克和自行榴弹炮这样的重武器。
夏明朗的报告一早就送到了聂卓的案头,不过,等日理万机的聂老板看到这一则已然是下午,瞬间天威震怒,卫星电话一小时拨了四个过来。堂堂中将之尊,如此夺命连环扣,惊得值班室小兵面如土色。然而,甭管它金牌十三道连下,夏明朗依旧气定神闲,硬生生等到所有的检测任务都完成了才班师回朝。
陆臻坚持要一起听训,夏明朗知道倔不过这小子,也就随他去了。
“夏明朗上校,我对你昨天晚上的表现非常失望!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电话刚一接通,一声怒斥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
“将军,我们只是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维持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正义。”陆臻连忙分辩。
“闭嘴,陆臻,我没在问你。”
“当时情况如此,我没得选择。昨天下午驻地遭遇狙击攻击,有一名队员牺牲;我们外出巡查,无意中撞见暴行,当时队员们的情绪非常激动,我无法拒绝他们的正义请求。”夏明朗的声音低沉而和缓,开玩笑,从他下命令时就知道得有这一出,早就在脑子里盘算了无数遍。
“你应该明白,你们的任何一点举动都在被人用放大镜监视着!”
“是的,我明白,但是……战士们是单纯的,他们没法儿站在您的高度思考。如果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命令他们袖手旁观,那么,他们会疑惑,会怀疑我们存在于此的意义。”
“夏明朗,重复一遍,你们存在于此的意义。”聂卓的声音里压抑着火星。
“我可以向您重复一百遍,但是那没有用!将军,他们是活的人,每一个战士,他们自己会去想。他们是军人,在不损伤国家利益的前提下追求正义,是每一个军人的神圣使命。我想,您应该不会期望把这些东西,从他们身上完全剥去的。”
“但是你们的行为已经间接地损伤到了国家利益。”
“可是,将军,您让我怎么向战士们解释?有人在被枪杀,小女孩儿,在妈妈面前,在爸爸面前;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就被毙了,所有人看着……而我们,我们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但是……嗯?我要怎么向士兵解释,阻止这种行为会损伤到我们的国家利益?”
聂卓沉默了好一会儿,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滤过雪花和条纹,终于显出了聂卓的脸。显然这个话题太重要了,以至于他不惜耗费更多的卫星流量。
“这个国家,此刻,有成百上千的村庄在消失,一百万人在逃亡。你可以杀掉在你面前开枪的人,但是……这于事无补,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聂卓似乎也有无奈,不再像最初那样厉声质问。
“可能是没什么用,但撞上了就是撞上了,我们不能把眼睛马上戳瞎当看不到!您说的问题我都考虑过,我没留活口,也没有审问,为什么?”
“我注意到这点了,解释一下。”
“那帮混蛋看着就不入流,不像是能花得起大价钱的。当然,更重要是我不想留下一丁点儿证据,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这么想,怀疑我们是为了阿泰的事情在挟私报复。”
“不错。”聂卓的神情终于和缓了一些:“我很庆幸你还保留着一点理智。这件事我会尽量盖住,但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回头你交一份书面检讨给我。你要明白,有人在煽动仇恨,你们现在犯得任何一丁点错,最后都会被人放大无数倍。那些人不关心你们杀了谁,他们只会说……你们站在阿拉伯人那一边,你们屠杀革命军。”
“是,将军!”
“你可以出去了,陆臻留下。”
陆臻一阵惊讶,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夏明朗,夏明朗收拾好东西,临走时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听说,牺牲的那位战士,是你直系下属?”
“对,他是我选进来的,一直跟着我干。”
聂卓叹了口气:“我能理解。”
“将军……”
“其实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要理解,事情不是一报还一报这么简单。”
“我们不会知道是谁害死阿泰了,对吗?”
“也不一定,也可能会有人宣布对此事负责。你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干掉一个中国军人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如果能利用此事引起我们的报复,那就能生产出更多仇恨,战争需要仇恨,所有的极端势力都得依靠仇恨。他们需要敌人,如果没有,就造一个!”
24、
聂卓叹了口气:“我能理解。”
“将军……”
“其实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要理解,事情不是一报还一报这么简单。”
“我们不会知道是谁害死阿泰了,对吗?”
“也不一定,也可能会有人宣布对此事负责。你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干掉一个中国军人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如果能利用此事引起我们的报复,那就能生产出更多仇恨,战争需要仇恨,所有的极端势力都得依靠仇恨。他们需要敌人,如果没有,就造一个!”
“我明白!”陆臻强忍住眼底的湿意。
“你能明白最好,其实我们也一直在和那些革命军接触,但是都太不成气候,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纲领。行,这两天……我看看,”聂卓翻着战报:“刚好,努科比的机场还在政府军手里,把阿泰这孩子运回来吧,我找人送他回家。”
“真的?”陆臻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上一批在突击中牺牲的石油工人拖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找到机会运走。
“就这样吧,我估摸着这机场他们也守不久。”聂卓站起身,拿过桌上的军帽端正戴好:“替我,向这位英勇献身的战士,带去一个老兵的敬意。”
“是!”陆臻连忙起立回礼。
聂卓切断了通话,屏幕上留下一片吵杂的黑白雪点,陆臻随手关了电源,疲惫地坐进椅子里。过了一会儿,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隙,露出夏明朗一只贼溜溜地眼睛。
陆臻忍不住微笑:“进来吧!”
夏明朗一脚踹开门:“我靠,那老头儿火气还挺大。”
“他吓唬你嘛!万一你回头再折腾个大的,他找谁哭去。”
“他没骂你吧!”夏明朗坐到桌边,伸手顺了顺陆臻的乱发,自从上次嘲笑他头发长了见识短,这小子就把自己那俩头发剪了个乱七八糟。
“没。他说这几天就把阿泰接回去,送他回家。”
“真的假的?”
“真的,从努科比转机。”
“嗯!”夏明朗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这老头凶归凶,赏罚还是分明的。”
“是啊……”陆臻叹息,所幸如此。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啊。我军当年是不是真的特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什么的?”夏明朗一本正经地瞪着眼睛。
“那当然,这一点连日本人都承认的。”陆臻莫名其妙。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啊!历史虽然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历史是不会完全被泯灭的。你要是不相信咱们自个儿的材料,你可以去查《剑桥中华民国史》,那里面有很详细的分析,关于早期中央红军的。另外,在日本当年出版的《华北治安战》里也明确指出,我军军纪严明,非常善于团结群众。”
“那太不容易了。”夏明朗裂开嘴,露出这些天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容。
“那当然!我军虽然现在是不怎么样了,早当年还是牛b过的。”陆臻诧异地:“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夏明朗用力撸了撸陆臻的脑袋:“你他妈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养你一个在家里太方便了!”
“你到底要干嘛啊?”陆臻疑惑更重。
“你会知道的。”夏明朗意味深长的。
陆臻没等看到夏明朗的花招,倒是在晚饭时分看到了外交部对此次中国油田遇袭事件官方发言。陆臻听着听着就知道糟了,果然,方进首先爬到桌子上开骂:“妈的,怎么回事?有个屁误会啊!!摆明了就是来杀人放火的好吧!要不是作战服穿出去没衔儿,我保证一个被秒的就是队长,有个屁误会!”
陈默敲了敲碗沿示意他下来,方进一瞪眼,脖子梗得更直:“干嘛?我说错了吗?那帮子软蛋什么意思?什么恐怖袭击啊,什么个人违法行为?明明就是有组织有目的,就奔着我们来的!干嘛?!现在放这个话出来什么意思?这仇不报了是吧?这事儿难道要就这么了了吗?”
“你打算找谁报仇去?”陆臻叹气:“我们现在连对手都找不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你找谁去?”
方进一时语塞,憋在那儿憋了半天,暴怒:“他妈的,我就不懂了,跟他们耗什么耗啊!给我一个机械化师,就一个,老子不出一礼拜把他们全荡平了去。该干嘛干嘛去……真他娘的!干革命的干成这土匪样,都他妈丢人!”
“你得了吧你,别说给你一个机械化师,我给你一个集团军又怎么样?十万美军都拿不下阿富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看到有哪个国家乱起来是靠外人荡平的?苏联人做不到,美国人做不到,我们?……更不可能!我们现在只能等待,等着他们自己赶紧打出个结果来!贸然干涉只会让这个国家索马里化,我可不想在这儿守一辈子!”陆臻怒斥。
“你别他妈跟我说什么国家大义,我,我就是气不过……”方进可怜巴巴地蹲下来:“以后就再也见不着那傻冒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行了,侯爷,下来吧!”陆臻眼眶眨红,伸手去拉他,没想到却被方进一巴掌甩了。
“你别管我,我就想在这儿呆着!”方进执拗地蹲在一桌餐盘中间。
“你这……”让大家怎么吃饭啊。陆臻无言。
陈默把汤喝干,一声不吭地收拾好餐盘递给方进,然后自己也站上桌子蹲到了方进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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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正传(完整版) 麒麟正传(完整版)_分节阅读_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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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食堂里一阵稀里哗啦的金属碰撞声,麒麟队员们不约而同地收拾起东西,在桌子椅子上蹲了一片。
这算什么?无言的抗议吗?陆臻自觉委屈。
徐知着往旁边挪了挪,指着巴掌大的一块空地问道:“你要不要上来!”
“废话!”陆臻马上把自己塞进人堆里。
徐知着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有些惆怅的:“挺傻的哈!”
“你们太幼稚了你们。”陆臻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让阿泰那臭小子看见了,一定得乐死。”
“没事儿。”也不知谁搭了一句话:“反正都已经死了,也不能再死一次了,要能把他乐活了就更好了。”
“妈的,那小子还说要请我喝喜酒呢。”
“他还说回去帮我装游戏呢……”
……
当夏明朗拿着一大叠传单走进食堂时,看到的就这样一幅景象。他的下属们,那些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们一个个抱头挤在餐台上,有人小声哭泣,有人在聊着冯启泰曾经的囧事。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外交部的答记者问,时不时有人向屏幕竖起中指,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夏明朗有些想哭,又忍不住想笑,他拍了拍方进的后背:“有空位吗,借我蹲一个。”
柳三变的神色复杂难言,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笑了,拍着桌子喊道:“来,大家都起来,帮麒麟的兄弟们站个台!”
世事无常,令人无奈。
所以,别跟我讲什么国家大义,也别跟我说什么是非成败,别……我都不想听。是的,我知道自己有多荒唐,却仍然固执地坚持着不肯改变,只因为太不甘心。
夏明朗很想把聂卓叫过来看看,真的……他真不觉得丢人。虽然聂老板高屋建瓴,目光深远;可他还是更爱这群傻乎乎的愣小子。
方进吃完饭,冷不丁看到夏明朗脚边那一叠纸,好奇地拿起来看。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方进诧异地:“队长,你是要正军风吗?可我觉着咱现在军风可正了……没什么好正的啊!”
夏明朗叹了口气,伸手揽住方进的脖子:“你这孩子啊,就是心眼太实了!”
绝对心眼儿不实的夏明朗同志,拉上几个人把这些单子连夜糊遍了整个驻地,尤其以西区难民集中点门口贴得最多,搞得倒像是海默他们出了新的军用守则。结果大清早的群情激昂,各色人等团团围观,议论纷纷,夏明朗很贴心,配套使用中英文、阿拉伯语加非洲土语多种语言翻译,总有一款适合您。
夏明朗跑完操过来检阅成果,海默错愕地指着问道:“这什么东西。”
“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夏明朗一本正经地。
“咳……嗯?”海默莫名其妙:“你们……你们有这传统?”
“看这里啊,看着这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回去搜搜看,是不是我军传统,是不是跟你吹的?七十年前,咱们就这么喊了。而且绝对是说到做到,你要是不相信,你去查小日本写的资料。《华北治安战》!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25、
夏明朗跑完操过来检阅成果,海默错愕地指着问道:“这什么东西。”
“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夏明朗一本正经地。
“咳……嗯?”海默莫名其妙:“你们……你们有这传统?”
“看这里啊,看着这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回去搜搜看,是不是我军传统,是不是跟你吹的?七十年前,咱们就这么喊了。而且绝对是说到做到,你要是不相信,你去查小日本写的资料。《华北治安战》!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ok,ok!我没有怀疑这……这不是你们的传统,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把这样的古董翻出来。”
“什么叫古董?”夏明朗傲慢地展示优越感:“‘游骑兵永远打先锋’这口号喊了多少年了?这叫古董吗?这叫传统!”
“ok……”海默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才能考虑怎样配合你的工作。”
夏明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才嚣张的神色渐渐收敛,变得肃然:“我需要向所有人强调一点,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和他们……也完全不一样。”
海默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了:“我明白!”她最后看了一眼宣传页:“这规则很好,很有可操作性,真不像你们的风格。”
“那么在你看来,我们的风格应该是什么样的?”陆臻站到夏明朗身边。
“我可以说实话吗?”海默又露出了她习惯性的戏谑笑容。
“说吧!”
“唔,我感觉你们总是在宣传一些无法实现的永恒真理。”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后……希望也不会再这样。”陆臻的神色异常诚恳,反倒让海默有些尴尬。
“嘿,小帅哥……别这样,不用这么认真。”
“认真是好事。”
“ok……”海默笑道:“我会警告我的兄弟们,你们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不会再试图诱惑你们纯洁的灵魂。拜拜……”
“这就……就这样就撤了?”柳三变素来觉得海默像个祸害,难得看到夏明朗和陆臻联手治她,正看得兴致勃勃。
“人家那是聪明人。”
“倒也是……”柳三变呵呵一笑:“行啊,夏队,你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我不用这一出,我还能用哪一出?我跟他们说 ‘三个代表’说‘八荣八耻’有人能听懂吗?老子自己都不懂!我跟你说,你还别嫌它土,我把那些老口号都翻遍了,也就这一条拎出来是个人都懂。”夏明朗挠一挠头发。
“也是……我就是觉着你大张旗鼓贴这玩意儿挺没意思的,你说这地儿倒是要有一针一线可让我们拿呢?谁有那心情调戏妇女啊……见天被妇女他爹调戏倒是真的。”
“老三啊!”夏明朗叹气:“我都没发现,怎么你这心眼儿也这么实呢?”
“呃?”
“兄弟们要是当真做不到这几条?我闲疯了把这事扯出来说?”
“你的意思是……”柳三变愕然。
“三哥,队长的意思是,酒反正都香着了,见天地吆喝一下,不吆喝白不吆喝……”陆臻帮忙解释。
这天下的事儿都是要对比着看的,在一个烧杀抢掠的地方,但凡出几个正常人都像个君子。甭管是审美观限制还是道德操守过硬,不干坏事儿是硬道理。
夏明朗在会议室里拍着桌子训话,什么叫群众路线,什么叫统一战线……那都是老祖宗发家的法宝,实践证明了绝对好用的东西,绝对不能放松了。咱们现在这是敌后作战,其艰巨性绝不亚于当年在华北打游击,所以只有依靠群众,团结群众,才能在这个鬼地方站稳脚跟。
这些话都是从小就听熟了的,耳根儿都能起茧子,只是难得夏明朗这种匪人都有兴趣掺和,大家也只能支起耳朵听一听。效果嘛,一时之间当然也很难看出好坏来……倒是米加尼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找陆臻要了一些资料回去。
后来,米加尼给了陆臻一瓶棕榈酒,陆臻带上酒去找夏明朗,却发现他已经趴在会议室里睡着了。在喀苏尼亚的日子过得晨昏颠倒,似乎随时随地都应该工作,却不能随时随地睡觉。
夏明朗睡得很疲惫,眼皮有点肿,晕着大大的黑眼圈,下巴泛青全是没刮干净的胡渣。陆臻试着靠近他,然而当他的呼吸触碰到夏明朗的皮肤,夏明朗便敏感地睁开眼,有些困惑地问道:“嗯?”
“我帮你刮胡子吧?”陆臻从腿袋里拔出匕首。
“唔,好啊……”夏明朗含糊不清地应声,仰起脸露出最脆弱的脖颈,仍然有大半个灵魂沉在睡梦中。
陆臻关好门,在袖子上把刃口蹭干净,从下巴处往上,一点点地用刀尖割过去。陆臻的刀磨得很利,刀锋过处那些黑森森的小碎屑纷纷落下,留下青郁郁的皮肤。
他把这件事做得很认真,全神贯注,直到最后鬓角的杂毛都被修得整整齐齐,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个心无杂念的时刻。
“好啦!”陆臻心满意足地拍一拍夏明朗的脸颊,声音雀跃。
夏明朗睡眼朦胧地捏起胸口的t恤抖动:“你这傻冒儿,全落我脖子里去了……”
“呃……那我请你喝酒吧!”陆臻诚恳地。
一道闪电从天空延伸到地面,远处传来霹雳的巨响,夏明朗微笑着睁开眼睛:“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雨,是这个雨季的第一场暴雨。大雨滂沱,从天上往下倒,夏明朗和陆臻舍不得关窗,七手八脚地把椅子堆到远离窗户的那一面墙边,狂风卷进清凉的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与衣服。
楼下有一些不在岗哨的战士冲到雨中洗澡,艳红色的泥土吸饱了水分,整个大地都汪着血……
陆臻把湿透的上衣晾到椅背上,拧开瓶盖灌下一大口棕榈酒,夏明朗闻到酒气,就着陆臻手里喝了一口,皱起眉:“真酸!”
“出门在外,要求就不要这么高了。”
夏明朗呵呵笑,低头含住陆臻滑动的喉节。熟悉的窒息感,像闪电一样,令人颤栗,陆臻摸索着拉上半幅窗帘。
夏明朗双手捧起陆臻的脸,端详了一阵,用力吻住他,把那两瓣薄唇都含进嘴里吸吮,陆臻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跨部狠狠地撞在窗沿上,厚重的窗帘吸饱了水分,冷冰冰地裹上他的皮肤,兜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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