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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牛语者
农冰衣苍白的脸上缓缓重现血色,声音尤有些虚弱道:「管他呢,咱们只当他是疯狗狂吠。」
卫惊蛰油然一笑,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握着农冰衣的一双玉手没有松开。那柔弱无骨的美妙感觉直令人沉醉,教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抚摸。
农冰衣玉颊飞红,眼睛里闪烁着羞喜的光芒,却很快佯装一本正经的模样绷紧俏脸道:「你敢对姑姑非礼?」
那娇俏的神态,动人的声音直将卫惊蛰的心也融化。他顿时热血贲张,心神一阵恍惚之中伸手猛一用力,但听「嘤咛」低吟,一团柔软而火热的娇躯已倒入怀中,如梦如幻,恍似天上人间。
待卫惊蛰醒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正重重吻在农冰衣温润香甜的樱桃小口之上。
农冰衣颊如火烧,紧紧闭起一双明眸,明明对这小子得寸进尺的进犯又窘又怒,可双手还是不听话地牢牢环抱住卫惊蛰的虎腰,将彼此的身体毫无间隙的紧贴在一起,感受着爱侣的热力与激情。
这些日子尽管彼此心意已明,两人依旧相持以礼,未逾越雷池一步,连牵牵手都是极其少有。
但在成功抵抗住楚望天天唱魔音的侵袭后,蕴藏在两人心底的滚烫熔浆终于突如其来、而又不可抑制地迸发。
光阴停了,夜睡着了,连风也变得温柔。月亮从窗外探着头,化作一道弯弯的圆弧,微笑着注视这对逾越世俗礼仪的青年情侣。
在他们的身前,注定将有更多的风暴磨难,但又有谁会怀疑当他们毫无保留地奉献彼此后,还能有怎样的藩篱能阻挡住两人的爱恋?
久久、久久……唇分,一阵销魂蚀骨的幸福滋味荡漾在他们的心头,谁也不愿开口,甚至是轻轻的动一子,默默享受品味着这世间最浓烈、也最珍贵的情感缠绵,默默感激着上苍慷慨的恩赐。
其后二十余日,两人白天打坐修炼,参悟俞宽夫妇所授的神功,入夜便连手抵御楚望天的天唱魔音。
阴差阳错里,楚望天就此稀里胡涂成了卫惊蛰与农冰衣得天独厚的陪练,两人的修为一日日突飞猛进,对仙心的体悟亦与日俱增。
这一晚大雨滂沱,楚望天照例在山谷上大发威,引啸狂嚎。
卫惊蛰福至心灵,竟于天人感应中一举祭出元神,跨破「忘情」之境。
后一日,农冰衣亦否极泰来,凭借从「周而复始」心诀中所得的卫惊蛰助力,安然度过土劫,有惊无险地晋入「通幽」境界。
再数日,卫惊蛰彻悟「忘诀」,由此傲然跻身天陆仙林翘楚高手之列。而农冰衣对惊魂令的参悟,亦颇有小成。
当晚两人又度过楚望天一轮天唱魔音狂轰后,略作商议决定出谷迎战,凭借我意七诀与惊魂令和老魔周旋一番,设法摆脱楚望天附骨之蛆般的纠缠。
于是翌日整个白天农、卫二人养精蓄锐,全力准备当晚的恶战。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降临,两人祭拜过俞宽夫妇的坟冢,将小屋打扫干净,携手御风出谷,直上山梁。
楚望天果然还站在山梁之上,好像这一个月来他就压根没挪过窝。
两人在楚望天面前停住身形,农冰衣讥诮道:「楚老魔,这么多日子你整晚在这儿鬼嚎,累也不累?」
楚望天不答,眼睛紧盯着卫惊蛰,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寒光,嗓音低沉而含糊不清地说道:「该了结了,该了结了──」突地话音戛然而止,楚望天身形毫无征兆地欺近到卫惊蛰右侧,一掌拍向他肩头,迫使对方无法拔剑。
卫惊蛰早领教过楚望天不宣而战、暴起伤人的手段,眼见楚老魔身影稍一晃动,瞬即错步退身,心念动处天穹神剑「叮」地激越鸣响,脱鞘弹出。
他这一退料敌机先,堪堪避过楚望天的溜火神掌,扬手摄过天穹神剑顺势一招「掷地有声」,往楚老魔眉心劈斩。
楚望天大袖灌注铜炉魔气,「呼」地荡向天穹神剑。卫惊蛰手腕微微上挑,「啵」地脆响剑锋势如破竹,生生刺穿袖袂。
楚望天浑没料到对方手中的神剑,居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威力,急忙沉肘变招。
卫惊蛰剑锋走偏,只差一线便可划破楚望天的脉门。他暗叫一声可惜,步罡踏斗绕至对方身侧,天穹神剑一式「破甲沉戈」直取楚老魔左肋。
楚望天一着不慎,教卫惊蛰凭借天穹神剑的无俦锋芒打得措手不及,惊怒之下鼓气长啸,却不敢再用肉掌直撄其锋,施展出悟自捏泥人的精妙手法,五指微屈,反扣仙剑。
卫惊蛰不假思索化「破甲」为「沉戈」,仙剑光芒吞吐,猛切楚望天探出的左腕。
楚望天双指弹出,「叮」地激偏天穹神剑,侧身挥掌攻向卫惊蛰胸口。
卫惊蛰毫无畏惧,吐气扬声左掌一式「流光映霞掌」中的「杜鹃啼血」拍出。
「砰!」
两股强劲雄浑的掌劲迎头激撞,卫惊蛰低哼飞退,藉以卸去余劲。
楚望天被震得手腕发麻,微微一怔也不去多想「恶鬼」修为突进的缘由,他胸口魔气一转,不给卫惊蛰喘息之机,立刻飘身追上举掌猛攻。
楚望天这一动真格,卫惊蛰形势登见吃紧。亏得楚老魔对天穹神剑多少心存忌惮,不敢过分逼迫,才令得他勉强维持住不胜不败之局。
两人招式均快,一晃眼便是二十多个照面。楚望天体内的魔气流转的越加旺盛迅猛,每一掌都崩山碎岳、重逾万钧,渐渐在气势上压制住卫惊蛰。
卫惊蛰不慌不忙,忽地一剑斜斜刺向楚望天右胸,既非翠霞派的剑招亦非天照九剑中的绝学,瞧得楚老魔微一愣神,右手屈指弹出。
孰料卫惊蛰手腕灵巧无比地在方寸之间轻盈一转,三尺剑锋倏地划出一道光圈,将楚望天的整只右手隐隐笼罩在内。
楚望天凛然一惊,急忙缩手退身。「唰」地一溜青光掠空,若非他见机极快,一只右手便要教天穹神剑绞成肉泥。
卫惊蛰心晋「聚诀」之境,天穹神剑犹如鬼斧神工,剑意连绵不绝,一招一式好似从灵台中汩汩涌出的清泉,心念所至随意挥洒,剑招圆润细密,像一条条交织缠绵的丝线,将楚望天的身影牢牢缠缚在当中。
楚望天连声怒吼,不断催动掌力试图冲破剑光笼罩。可卫惊蛰的剑意犹如浮云流水,飘逸空灵,将「聚」字真义发挥得淋漓尽致,始终不给对方恃强硬撼的机会。
楚望天一掌掌打出,就像击落在一汪碧潭中,水波乍分即合,乍合即分。
每交手一招,卫惊蛰对「聚诀」的精髓便多体悟一分,到后来兴之所至,天穹神剑从心所欲,诸如碧澜三十六式、天照九剑信手拈来,无不可融入聚诀,剑意相得益彰。
这一番以弱制强,直斗得精采纷呈、别开生面,却苦了数百年后第一个对上「我意七诀」的楚老魔,在卫惊蛰水银泄地般的剑势攻击下,一时间竟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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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 第十六集 惊蛰篇 第九章 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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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个回合一过,楚望天终于略略适应了卫惊蛰变幻莫测的剑式,慢慢稳住阵脚,施展出忘情八法的旷世绝学,斗得旗鼓相当。
卫惊蛰心下钦佩道:「我仰仗天穹神剑无双锋芒,再以俞宽剑圣的不世奇学「我意七诀」杀了个猝不及防,楚老魔赤手空拳、失魂落魄之下,居然还能有守有攻,打了个平分秋色,实是名不虚传。若非我已突破忘情之境,此刻更不是他的对手。」
当下他剑意一变,化为「归诀」,一招招欲去还留,倏忽往来,剑势也转为迅捷内敛,招式往往只发三分便即回转,令得剑上余韵袅袅,后势却是惊人。
楚望天不识剑路,短短十来个照面里险些吃了两次大亏,心头渐生焦灼。
他若神志清明,乍遇此等闻所未闻的精妙剑诀,势必会改弦易辙、紧守门户,以求看清对方剑路,再寻找破绽后发制人。
奈何此际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将面前的这个恶鬼剥皮抽筋、撕成碎片,哪里还沉得下心静观其变?
蓦然间他一声厉啸拔身而起,双袖在胸前一拢,全速催动丹田真元,一对肉掌上赤光腾腾「嗤嗤」有声,再一记怒喝齐齐推出。
「呼──」沛然莫御的罡风卷裹起滔滔热浪,如泰山压顶轰向卫惊蛰。
掌风未至,卫惊蛰的身躯已被迫得摇晃不定,暗自心惊道:「不好,楚老魔狂性大发,居然动用真元要与我硬拼!」
他心念闪处,剑势化为「忘诀」,身形渊渟岳峙,天穹神剑光芒暴涨振声颤鸣,却又瞬即内敛鸦雀无声,迎着当头轰落的绝强掌力飞纵而起,一如在惊涛骇浪里自在遨游翟龙,剎那间幻化出一道道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青色光影,循着完美无瑕的轨迹将迫来的掌风抽丝剥茧,分而化之。
楚望天面色狰厉,宛若暴怒的雷神高高在上,双掌不停轰落。
卫惊蛰的身影仿似颠簸挣扎在暴风骤雨里的一叶扁舟,几乎完全被滔天的浪潮吞没,可那一束束忽起忽没的青色剑光,却始终执着地彰显他的存在。
农冰衣芳心揪紧,明知自己的修为无济于事,甚至连楚老魔的衣角都难以触及,可又焉能眼睁睁看着卫惊蛰孤身奋战、命悬一线?
她一咬贝齿,掣出惊魂令横执在手,奋尽全力掩袭向楚望天背心。
楚望天听到身后风动,双手掌势不停,返身飞腿揣向农冰衣心口。
农冰衣运劲招架,「砰」地闷响娇躯被斜斜震飞,右臂经脉痛如刀绞,已使不上劲道。
卫惊蛰却由此缓过一口气来,更生恐农冰衣为救自己,奋不顾身下,伤在楚老魔的掌下,当下振作精神转守为攻,迎着漫天罡风,合身一剑飞射楚望天面门。
楚望天不退反进,双掌猛地一拍将天穹神剑牢牢夹在掌心,铜炉魔气排山倒海般涌向卫惊蛰的体内。
卫惊蛰咬牙硬挺,一边藉助天穹神剑的奇异灵力消解楚老魔的掌力,一边将翠微真气源源不断注入左掌,准备与楚望天誓死一搏。
突听农冰衣的声音脆生生地叫道:「楚望天,你看这是什么?」
楚望天愣了愣,不由自主用眼角余光往农冰衣瞧去。陡然间农冰衣手中的惊魂令乌光大盛,爆射出一束刺眼光芒。那仙令表面的符咒图纹好似瞬即鲜活,焕放出璀璨的金光,形成数以百计的光符异象。
「轰──」乌黑夺目的光束裹挟无数迭荡闪烁的金色光符,扑面照向楚望天面门。
楚望天毫无防备,怪叫一声松开天穹神剑翻身飘飞出数丈,眼睛里竟闪烁吞吐着那点点金符,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的眉宇间露出痛楚之色,双手抱头狠狠摇晃,口中发出骇人的怒吼。
农冰衣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手中惊魂令的光芒难以为继,迅即黯灭。
卫惊蛰顾不得疲惫,掠身赶到她的身前,横剑仰望楚望天,微微喘息道:「幸好妳还记得用惊魂令。」
农冰衣紧盯着楚望天,心惊道:「这老魔会不会疯得越来越厉害?」
卫惊蛰摇头道:「管不得那许多了,趁他没回过神来,咱们快走!」
猛然就听楚望天的吼声一停,双手缓缓从头上放下,眼睛里的金色光芒亦黯淡隐没,整个人却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炼狱煎熬,头顶水雾直冒,凶狠地盯着两人不放。
他呼呼喘气,须臾,忽然沙哑道:「你不是恶鬼,你是卫惊蛰!」
卫惊蛰、农冰衣齐齐一愣,惊诧道:「难不成这老魔被惊魂令一照,竟变得清醒起来?」
卫惊蛰不敢大意,外松内紧,暗中戒备,一旦见机不妙便可御剑携起农冰衣飞遁,能逃多远就算多远,总好过傻呆呆地束手待毙。
他凝视楚望天,试探问道:「楚老宫主,你认得我是谁了?」
楚望天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讷讷道:「你跟我在一个屋睡过觉,还陪我看过月亮,后来……后来──」他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喃喃道:「后来好像是恶鬼来了,好多的恶鬼冲进院子里要杀我。」
卫惊蛰与农冰衣互视一眼,心道:「看来这老魔神志纵有复苏,也极为有限。」
楚望天却好似是从一场梦中刚刚醒来,茫然环顾四周道:「这是哪里?」
农冰衣道:「你真不知道么,咱们还在百鱼山中。」
楚望天「哦」了声,点点头又摇摇头,蓦地面色一悲道:「我要回家──」农冰衣吃不准这老魔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故意问道:「你家在哪儿?」
楚望天道:「是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有一座小院子。我捏了许多泥人,你们想不想看?」
农冰衣望向卫惊蛰,神情里似乎在说:「这事由你作主吧!」
卫惊蛰会意地颔首,温言道:「楚老宫主,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楚望天脸色一喜,道:「你们晓得我家住在哪儿?」
卫惊蛰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咱们这就送你回去。」
这回,农冰衣自不放心让卫惊蛰孤身一人护送楚望天回返忘情宫,当下两人在前引路,领着楚望天向西御剑而去。
临行之时,农冰衣忍不住又回头往山梁下迭荡起伏的云涛深处瞧了眼,低声道:「小卫,记得你说过的话,将来可要陪着我再回谷里住上三五年。」
卫惊蛰微笑道:「我怎会忘记?就算陪妳在谷中住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农冰衣且喜且羞地向他一瞥,御起慧心短剑道:「走罢,送这老魔回家!」
三人御剑西行一路无话,抵达忘情宫时恰好遇见叶无青敉平内乱,夺回大权的一幕,也由此与小蛋在不经意中重逢。
一番畅谈,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农冰衣坐在椅子里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小蛋,我还没恭喜你做了忘情宫的少主呢!」
小蛋摇摇头,看了看厅外,低声道:「我不想当、也当不了,等过几天禀明师父,我还下山去找罗姑娘。」
农冰衣不以为然道:「如今叶无青只剩下你一个嫡传弟子了,你想不干,只怕他也不肯答应。」
小蛋沉默了会儿,缓缓道:「他会答应的。」
卫惊蛰道:「倘若真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我可不希望两年后杀上忘情宫时,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你。」
小蛋心一沉,随即淡淡一笑道:「不会,无论何时,我都绝不会对朋友出剑。」
一直默不作声的尹雪瑶冷然道:「不要太天真了,忘情宫和翠霞派水火不容,连我这个外人都明白。一旦开战,你们两个各为其主,想保全这份兄弟之情,太难!怕只怕你们都要身不由己。除非,是你退出忘情宫,又或是他离开翠霞山。」
厅中陷入一阵凝重的沉寂,许久后卫惊蛰徐徐开口道:「小蛋,你想帮他到几时?」
尽管他没有明言,小蛋依旧清楚卫惊蛰所指之人,无疑便是自己的师尊叶无青。他沉思着回答道:「他毕竟是我师父。」
农冰衣强自展颜道:「好啦,这仗不是还要再等一年多才打得起来吗?现在想是不是太早?说不定到时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甚至连一场血战都免了。」
霸下也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地咕哝道:「但愿如此,不然连我都为难。」
卫惊蛰喝下最后一口残酒,望了望天色起身道:「小蛋,我们要告辞了。」
小蛋站起身来道:「我送你们出宫。」
四个人缓步行出寞园,清晨的街面上几乎已看不到昨晚大战的痕迹,只是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紧张与压抑。
小蛋将两人一直送到忘情苑外,卫惊蛰驻步道:「小蛋,就送到这里吧。无论何时你到翠霞山来,我都欢迎。」
农冰衣也向着尹雪瑶告别道:「尹仙子,下次有机会咱们定要好生切磋一番。」
尹雪瑶不以为意道:「我练的是杀人的毒技,妳学的是救人的医术,不必比了。」
农冰衣一怔,道:「别误会,我是诚心想向妳讨教,希望能多加了解各种药物的毒性,炼制出更好的解药来。」
尹雪瑶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再说吧,妳倒不必担心有朝一日我会毒倒卫公子。」
农冰衣俏脸微红,饶是她平日伶牙俐齿,此刻亦欲振乏辞。惟有小蛋木知木觉,抱拳道:「卫大哥,农姑姑,后会有期!」
卫惊蛰猛用力抱了抱小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心,绝不会有咱们拔剑相向的一天。好兄弟,保重!」
小蛋的眼眶热了,胸中生出浓烈的离愁别绪。
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两人交往见面的机会委实不多,但彼此间的惺惺相惜,又何须以日子的短长来衡量?
他注视着卫惊蛰真挚坚毅的面庞,心中默默道:「假如真有那天,我宁可死,也绝不向卫大哥和盛大叔出剑!」
直至卫惊蛰和农冰衣的身影远在天际已看不清楚,小蛋方才回转寞园。
后头几天,整座忘情宫里的人都在奔波忙碌处理善后,惟独小蛋除了一早前往克己轩向叶无青请安外,便闭门不出,无意于搀和其中。
那晚他心血来潮,独自一人悄然前往朱雀园,这才发现当年楚儿居住的府邸,而今已改头换面成了欧阳霓的府宅。
他在门外默立片刻,似在缅怀过去与楚儿一齐在后花园中修炼惊鸿鞭法的从容岁月,而后在门口护卫惊觉前索然离去。
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眼下谁不晓得他已是叶无青当众钦定的衣钵传人、未来的忘情宫宫主?每日从一清早起,各色人等便踏破寞园的门坎,令得门庭若市,较之昔日的冷清恍若隔世。
不过这些访客亦时不时会带来宫内宫外的各种消息,譬如欧阳霓和姜赫升任长老;童峥长驻忘情苑不去;正道各派侦骑仍在到处追查万劫天君和罗羽杉的下落……诸如此类的讯息,小蛋足不出户,亦可很快获悉。
欧阳霓现今俨然成为叶无青的左膀右臂,忘情宫内的又一新贵,专事处理西域各派的事务,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午后小蛋刚打算陪尹雪瑶往后山采药,有人来报欧阳霓登门求见。
尹雪瑶不悦哼道:「这丫头总算想起你了,却偏偏选这工夫来凑热闹。」
小蛋满不在乎笑了笑道:「幸亏有她在,师父才没来麻烦我。这些天欧阳姑娘也给累坏了,难得能抽出空来。」
说着话时,有侍从将欧阳霓引入书斋,尹雪瑶不耐陪两人虚耗,自顾自带着霸下往后山去了。
阿紫奉上茶点退出屋子,欧阳霓道:「小蛋,你不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吧?」
小蛋道:「怎么会?妳那么忙,理当是我登门探望才对。」
欧阳霓嫣然一笑,道:「真想求义父另请高明,不然再这么撑下去,没几个月我就得变成面目可憎的黄脸婆了。到那时恐怕连你都没兴趣看我一眼。」
小蛋道:「哪会,妳那么能干、又深得我师父器重,岂可轻易就打退堂鼓?」
欧阳霓神色转黯,幽幽叹息道:「你不明白,女人能干未必是好事。」
小蛋安慰道:「至少有妳在,我清闲了许多,没给师父抓了壮丁。」
欧阳霓笑道:「原来你就想偷懒?其实大家都知道,义父最看重的人还是你。况且就算他不立你为少宫主,百年后那些五大派的掌门也会心甘情愿地奉你为尊。」
小蛋摇摇头没有回答。
说来也怪,自从北海归来后,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不觉中与欧阳霓疏远了许多,即使在两人面对面独处的时候,彷佛也在中间横亘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让他觉得对面的少女与自己正在渐行渐远。
书斋里安静了一会儿,欧阳霓悠悠开口道:「小蛋,你是否晓得我还在埋怨你?」
小蛋怔了怔,就听她继续道:「那天你为何只派了鬼锋来传口信,便跟着丁原、罗姑娘他们回了天陆?难道我在你心目里,是可有可无么?」
以欧阳霓素来表现出的矜持内向,这样的话语不啻是在向他剖心沥胆。小蛋正百无聊赖地端着杯盏低头喝茶,闻听此言,险些被一口热水呛住喉咙。
欧阳霓见状,莞尔笑道:「干嘛吓成这样?难道我就不能和你开个玩笑,顺手报复一下么?当日对着雪流道人那般厉害的魔头也没见你这样。好啦,我不捉弄你了,不然一状告到义父那儿,吃亏的还是我。」
小蛋无从分辨欧阳霓的话哪句是戏言,哪句又是发自肺腑?
他定了定神放下杯盏,苦笑道:「我当时是担心妳伤势未愈,强撑着要陪我回转天陆对身体不好,所以才托鬼锋先生传信,好让妳静心休养。」
欧阳霓且喜且嗔地白了他一眼道:「几个月不见,你也学会花言巧语口不对心了。」
小蛋摇头道:「这是真心话,我不会骗妳。」
欧阳霓的玉容之上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肃容道:「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小蛋听她说得郑重,奇道:「妳有什么事需要和我商量?」
欧阳霓道:「义父派了那么多差事,偏偏我手下没几个得力的帮手。刚从明驼堡调来几个,可我嫌他们都没经过太多历练,难以独当一面。我想将冯彦海他们几个从北海请回来帮忙,所以先来求你这位北海门门主的准许。」
小蛋心下颇不愿让冯彦海等人,也卷入到忘情宫的是是非非中,但瞧着欧阳霓满面期待之色,软语相求一时也难以拒绝。
想了想,他道:「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我没有意见。」
欧阳霓喜道:「这就好,我就怕你不肯答应呢!」
小蛋道:「说起来他们都是我的叔伯长辈,如果真要加入忘情宫,希望妳多加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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