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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如玉
卫屹之明白了,随之又心生忧虑:“这么看来,吐谷浑是真想和大晋决裂了。”
楚连点头称是:“吐谷浑国门紧闭,显然是多加防备。慕容朝和长沙王会合退守时情形混乱,小人们才跑了出来,同伴中还有人受了重伤。”
卫屹之听完,立即命人给几人松绑,将受伤者送去军医处医治。
还没处理完,忽然有士兵匆匆进来禀报说敌军攻来了。
卫屹之原以为司马戚人困马乏会稍作休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动作。他立即下令荀卓领兵迎敌,这边楚连还没安排,便直接道:“你就暂时在本王帐中待着吧。”说完披甲出营。
楚连看他对自己多加礼遇,对他之前存着的那点猜疑淡了许多。
武陵王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建康城中天气晴好,枝头蝉鸣闹人。
谢冉来找谢殊,见她坐在水榭里临栏喂鱼,白衫曳地,发髻上的玉石在阳光下莹莹耀出光华,但半分比不过她侧脸肤如凝脂。她垂着眼,长睫微动,双唇紧抿,一手端着漆盒,一手捻着鱼食,动作重复单调。
谢冉也不是第一次见谢殊,以往也觉得她容貌过人,却从未见过她这种神情,竟有一瞬被迷惑住了心神。
他手拢在唇边咳了一声,步入水榭:“听闻丞相将世家联合的兵马交给谢运了?”
谢殊坐直身子:“嗯,长沙王虽逃往宁州,但他一日未除,这支兵马还是应该用来镇守建康,免得再有人趁机生事。”
谢冉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今日我来,有件事要与丞相说。”
“你说。”
“丞相与武陵王走得近我能理解,毕竟他手握重兵,谢家最缺的就是兵权,但和王太傅就没必要了吧?”
谢殊抬眼看他,先是错愕,接着好笑,原来他是这么看待她和卫屹之的关系的,难怪不赞同她和王敬之交好,无利可图啊。
“你想到哪儿去了,之前我与王敬之暗中联手,这段时间才走得近了些罢了。”
谢冉望向碎金点点的水面,也忧郁了:“丞相终是对我不放心,许多事都不曾告知于我。”
谢殊愈发觉得好笑,恰好沐白匆匆走入了水榭,递上手中信件:“公子,宁州战报。”
谢殊放下漆盒,接过来拆开,一看完就恨恨地骂了一声:“这群趁火打劫之徒!”
谢冉转头:“怎么了?”
“宁州已经开战,秦国又集结重兵压往边境了!”
“原来如此。”谢冉接过漆盒,替她喂鱼,口中有意无意道:“三方压境,不知这次武陵王能不能抵挡得了了。”
谢殊手里的信纸被揪成了一团。
五七章
宁州大雨滂沱,这种天气交战对人对马都是极大的考验。
首战司马戚只是试探,见卫屹之立即应对,毫不犹豫,就又迅速退了回去。
慕容朝在大帐里盘算计划,对司马戚道:“我与卫屹之交过手,却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这是最难办的,你是晋国人,应该对他了解吧?”
司马戚冷哼:“本王如何了解他?说起来他还是我侄子,但母后正直,甚少扶持外戚,他们家兴起全靠他一人的本事,又岂能小觑?”
慕容朝正要说话,有个小兵跑进来禀报说军营后方垮山了,伤了不少士兵。
“真倒霉,这时候居然老天都来帮卫屹之了。”
司马戚却抬手打断了慕容朝,对小兵道:“带本王去看看。”
宁州多山,且高峻巍峨,近日接连大雨,山体难以承受冲刷,时不时会有滑坡现象,俗称垮山。
司马戚骑在马上远远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山道,忽而生出了个想法,对身旁的慕容朝道:“我看老天未必是来帮卫屹之的,倒像是来帮我们的。”
慕容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怎么说?”
司马戚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朝眼睛一亮,连声说好。
卫屹之也在帐中部署作战计划。慕容朝为人狡诈,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他还算了解。司马戚为人低调,心思细腻又不焦躁冒进,卫屹之主要还是防着他。
偏偏这种时候秦国又来横插一脚。
他手下的秣荣擅长攻城,稳扎稳打,被他派去守住边境,严密防范秦军。荀卓是先锋,擅长快战,用来突袭最好。张兆率步骑兵做主力。
目前宁州兵力只够应对慕容朝一方,司马戚加入后就勉强了,他又下令让杨峤从驻守在长沙郡的兵马中调集十万人来支援。
接连的大雨总算停了一夜,天上甚至还出了月亮。
卫屹之站在帐门边仰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对帐内煮茶的楚连道:“你的筑可在身边,为本王击一曲吧。”
楚连称了声是,起身取来筑:“武陵王想听什么?”
“随便。”
楚连想了想,击了一曲激越振奋的军阵曲。
卫屹之站了许久,转头道:“好曲,多谢先生了。”
楚连慌忙下拜:“小人只是个伶人,如何当得起郡王这声先生。”
“你为人良善,救人于水火,更相助过本王,绝对当得起。”
楚连抬头看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了尊重为何物,心中竟有些酸楚。
第二日下午又开始降雨,似大雾般阻隔着人的视线。卫屹之看了看天,以他的经验,接连几天应该还会有大雨。
果然不出所料,之后大雨仍旧不断,整个军营都像是泡在了水里。荀卓领兵去巡视前线,许久未归。卫屹之正要派人去查看情形,有士兵来报,敌军忽然出击,已与荀卓混战在一起。
卫屹之看了看帐外的大雨,料想司马戚有诈,叫来张兆,让他带军去支援荀卓,找准机会便撤回,不要恋战。
张兆领兵出营不过片刻,营外忽然喊杀声四起。士兵慌张地冲入帐内:“郡王,敌军袭营了!”
卫屹之闻言,立即戴上盔帽,持剑出营指挥应战。
敌军骑兵横冲直撞,大雨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阻碍,因为他们见人就杀。
卫屹之立马指挥,终于将军心稳住,然而也未能占上风。敌军忽然散开,从他们后方冲入一大群战马,发了疯似的朝人冲撞过来。一连几个营帐都被冲开,许多士兵都被踩断了手脚。
马背上还驮着两大只羊皮袋,士兵们抵抗时戳开,竟全是泥浆。这些羊皮袋显然都被做过手脚,即使没被戳破的没多久也自己裂开了,泥浆都泼洒出来,有些淋在士兵们身上,附在铠甲上十分沉重,有些淤积在脚下,原本就泥泞不堪的营地顷刻便宛若泥沼。
苻玄见状不妙,建议卫屹之退避。
卫屹之当机立断,下令拔营后撤。
今日一早就传来秦军蠢蠢欲动的消息,秣荣当然在盯着他们的动静。这边荀卓和张兆被拖住还没回来。如今敌军穷追不舍,卫屹之就看出是调虎离山之计,但他人数不敌对方,只有下令退去和秣荣会合。
走到半路,有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前方有伏兵,数量竟比袭营的敌军还多数倍。
“郡王,这里有山道,我们从这里绕开他们!”苻玄一手遮着额上雨水冲卫屹之大喊。
卫屹之侧头看过去,的确有条山道。
没有人会在这种容易逃生的地方设伏,其中必然有诈。他打马近前观察,山道狭窄,一侧挨着的大山周围出现了裂缝,树木东倒西歪,另一侧是陡峭的断壁,如果没猜错,下方也有伏兵等候着他们。
原来如此。
苻玄上前禀报:“郡王,伏兵往这边推进了,追兵也快到了。”
卫屹之一脸镇定,指了一下山道:“那就从这里走,不过都要听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能冒进。”
“是!”
士兵们有序撤走,卫屹之转头,眯着眼睛透过雨帘看清与火头军待在一起的伶人们,打马上前,问楚连道:“你想不想回建康?”
楚连吃惊地看着他,赶紧点头。
建康城中盛夏夜。
中书监袁临刚刚草拟好给吐谷浑国主的国书。谢殊坐在灯下,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国书仔细查阅。
慕容朝要斩杀晋国伶人的事她已经收到消息。吐谷浑国主是好乐成痴的人,不忍心保了他们一命,但他这两年权力已渐渐被架空,上次受秦国围困,向晋国求援,国内还有将领公然争权之事发生,可见他威望不足,未必能奈何得了手握兵权的慕容朝。
可那群伶人居然跑出宫了,谢殊甚至怀疑国主是有意放走他们的,不然以他们的身份,如何能出得了深宫。
她看完后,批示袁临,将此事增加进去,指责慕容朝无容人之量,连伶人也不放过。
既然连无辜的伶人都不放过,又如何肯放过那些挡他道的人?谢殊意在指责慕容朝有不轨之心,挑拨君臣关系。
处理完此事,沐白送来了最新的战报。她连忙接过拆阅,脸色凝重起来,霍然起身道:“快备车,我要入宫。”
沐白愣住:“这么晚了公子还要入宫?”
“没错,快去!”
皇帝缠绵病榻许久,元气大伤,这段时间都在安心休养,每晚都睡得很早。
谢殊匆匆入宫,不管不顾地求见,他以为出了大事,即使疲惫也赶紧起了身,刚被祥公公扶着坐在案后便问道:“是不是长沙王又有什么动静了?”
谢殊摇头,她来得匆忙,连朝服也没换上:“陛下,武陵王失踪了。”
皇帝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谢殊呈上战报。
“这……”皇帝捏着战报,说不出话来。
大晋将才不多,有本事的将才更是屈指可数,否则也不会经常被敌国骚扰。而卫屹之的存在简直可以说与大晋兴亡息息相关。多少敌人因为他才没有贸然挥兵前来?多少敌军因为他一个身影就退避三舍?如今他居然失踪了?
皇帝有种屏障轰然倒塌的紧张感,仿佛看到秦国铁骑已在眼前。
“谢相可有应对之策?”
谢殊道:“微臣来的路上已经下令杨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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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_分节阅读_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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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进发宁州支援寻人,徐州军营微臣无权调派,还请陛下下旨。”
皇帝立即吩咐祥公公磨墨,要亲自写圣旨。
“臣还有事要奏,”谢殊垂着头:“请陛下派人通知襄夫人吧。”
皇帝叹了口气,点点头:“朕请太后出面转告吧。”
谢殊谢了恩,退出殿门。
夜深人静,圆月当空。
这条路无数次与他共同走过,如今却形单影只。
被滑坡的山石掩盖,或者掉落断壁之下被敌军俘虏,总之他不见了。
明明是战无不胜的武陵王,怎么可能会有此一劫?谢殊的脑中不断冒出“凶多吉少”四个字,又刻意按下不去细想。
直到此时此刻,踽踽独行,镇定褪去,那点后怕才从心底滋生出来。
慕容朝正要与司马戚庆贺一番,士兵进来禀报,仍旧没有搜到武陵王尸体,被山石掩盖的士兵尸体也不多。
“什么?”慕容朝看看司马戚:“难道他没被垮山掩埋?那他和军队都去哪儿了?我们上下都有伏兵等着,他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司马戚皱起眉头:“卫屹之曾在此戍边多年,必然对此地地形极为熟悉,如今大雨瓢泼,足迹很快就会被冲刷掉,就算他真没出事,我们也很难找到他。”
“妈的!”慕容朝狠狠掀了案桌。
“不过,我们可以逼他出来。”
“哦?”慕容朝的脸色又好看了一些:“长沙王有何妙计?”
司马戚道:“大晋文臣谢殊,武将卫屹之,都是难对付的角色,若我们能借此机会将他们一并除去,就好办了。”
慕容朝最烦汉人这种说话说半截的做派,偏偏对着他又不好发作:“长沙王想说什么就直言吧。”
“本王的意思是,我们如今占据上风,主动提出议和,就说武陵王被我们俘虏了,让谢殊来宁州与我们和谈。若卫屹之躲着,绝不会陷大晋于不利之地,必然会主动现身。若他不现身,那就是死了,我们杀了谢殊,再一路杀入建康。”
“妙计,妙计啊!”慕容朝当即吩咐摆好案桌,要与他共饮三杯。
司马戚手抚腰间宝剑看着他微笑,尔等夷狄,等本王拿下江山,再取尔等首级。
求和信还没送到,相府来了不速之客。
谢殊等在偏厅内,隔着一扇屏风,看沐白领着人进来拜见。
“小人楚连拜见丞相。”
“免礼。”谢殊尽量语气平淡:“你说你带着武陵王的信物来交给本相,是什么?”
楚连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双手交给旁边的沐白。
沐白将锦囊送进来,谢殊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惊得站了起来。
竟然是兵符。
“武陵王将这锦囊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回丞相,武陵王说将这个亲手交到丞相手上,他此去凶险,若有意外,此物可护丞相安稳。他还说若自己真出了事,请丞相顾念旧交,照拂其母。”
谢殊明白了,他连她的退路都为她想好了,若真有一日她女子身份暴露,走到退无可退的一步,凭借兵符调动军队,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她撰紧兵符,何须至此,她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对待?
沐白凑近看了看她的神色:“公子,您怎么了?”
谢殊回神:“没事,好好安顿楚先生吧。”
五八章
六月中,求和信快马加鞭送至相府。
司马戚要求放了他的家眷,要求割地封王,这些都在意料之中,谢殊只是对信中卫屹之被俘一事感到意外。
这些时日秣荣一直在搜寻卫屹之却毫无结果,楚连带来的消息也十分凶险,所以他是不是真被俘虏了根本无法确定。
她找来几位亲近的大臣商议此事,每个人都说太凶险,可又说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司马戚要求和谈并非处于下风,他现在才是主导者,想谈就谈,不想谈就直接挥兵东进。晋军自然可以阻挡,但还有一个秦国虎视眈眈,届时必然烽火四起,无休无止。
谢殊送走了几位大臣,在书房中思索好部署,然后提笔回信。
刚写到一半,谢冉快步走入了书房,看她在写信,脸沉了下来:“丞相打算去和谈?”
“嗯。”
谢殊没有抬头,面前的信纸却被他一把抽走,几下撕碎。
“丞相怎能冒这种险?万一有去无回,你让谢家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不会有事。”谢殊一脸平静,取出另一张纸,继续写。
谢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脸上渐渐堆满愤怒,甩袖出了书房。
他刚离开,沐白就进来禀报说有客到了。谢殊抬头看去,进来的竟然是襄夫人,她立即起身相迎。
“夫人怎么来了?”
襄夫人身着黛色襦裙,妆容淡素,浑身上下甚少装饰,显然来得匆忙。她双眼微红,站在谢殊眼前犹豫了许久才道:“我已听闻屹之被俘和长沙王要求和谈的事,想来问问丞相的决定。”
谢殊了然,卫屹之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困境,襄夫人只有一个儿子,在这种时候已经全然放下脾气,语气谦卑,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图他平安罢了。
“夫人放心,我已写好回信,这两日就可以动身上路了。”
襄夫人惊讶地抬头,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地出手相助。她退后一步,向谢殊行了大礼:“多谢丞相。”
她低垂着头,谢殊看到她发间已夹杂着一两根银丝,微微心酸。
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上路。除去在宁州的部署,一路上的防卫也尤为严密。
谢殊穿着方便行动的胡服走出相府大门,登上车舆,沐白在车旁欲言又止,仍旧顾虑重重。她招招手:“别担心了,上车吧。”
沐白还没动作,有人抢先一步登上了车,坐在了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谢殊错愕。
谢冉面色冰冷:“丞相都要以身犯险,我便干脆跟着好了,反正你没了,我也倒了。”
谢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哼!”谢冉抽出手,扭头不理她。
杨峤已经亲自带着人马赶到宁州,秣荣的人马也毫不懈怠。荀卓和张兆当时只是被调虎离山,倒也没什么伤亡。如今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严阵以待,只是缺少了统帅。
杨峤不仅是卫屹之嫡系部下,也是和他当初一起入营建功的伙伴,最为心焦,在营帐中走来走去,数次提议杀去敌营营救卫屹之。
秣荣人至中年,行事稳重,劝他道:“杨将军不可冒险,以前郡王就常提醒我们常有敌人以假消息迷惑视线,此事需谨慎待之。”
张兆虽年轻却心思细腻,附和道:“秣将军说的是,我派人打探过,慕容朝这段时间仍旧不断往外派兵,每次都是在郡王失踪的地方搜寻,那个俘虏了郡王的消息必然是假的。”
杨峤急了:“那你们说怎么办?找又找不到人!”
荀卓跟他一样是个急性子:“就是,总要试一试,万一消息是真的不就能救出郡王了?若是他现在受了重伤需要医治,因为吾等延误,岂不是坏了事?”
秣荣和张兆仍旧表示反对,眼看着四个将军就要争执起来,有士兵来送消息,总算让几人安分了点。
一条消息是丞相已在来此的路上,命令诸位将领继续严防,不可掉以轻心。
至于另一条消息,来源就比较微妙了,惊得几位将军愣在当场。
慕容朝托着腮,端着酒盏深思。他身材魁梧,又有张过分英武的脸,乍一看有几分煞气,而他身边的司马戚却面白而秀气,像个中年儒者。
慕容朝想得太入神,直到手中酒盏倾斜,酒滴在了胡服上才回神:“你说,卫屹之到底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呢?可他能躲去哪儿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是人又是马的,总要吃喝吧?”
司马戚饮了口酒:“右翼王暂时还是别想这事了,准备好接待谢丞相吧。”
慕容朝哼了一声:“长沙王有所不知,我那个国主堂兄在背后折腾我呢,我若不杀了卫屹之,怎能让国中那些反对我的人都闭嘴?”
“原来如此,”司马戚笑得很有鼓励意味:“那右翼王就再接再厉吧。”
谢殊为了图快,这一路除了过夜几乎就没有停顿过。
从烈日炎炎的建康快速跳入湿淋淋的宁州,气候一下转换,她很不适应,居然病了,吐了好几回,只能躺在马车里,一路上各郡郡守都没见着她的面。
谢冉跪坐在她身旁,拧了块湿帕子按上她额头,没好气道:“丞相真是讲义气,为了武陵王这个‘兄弟’如此拼命。”
谢殊怏怏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真庆幸我不明白!”谢冉咬牙切齿。
到宁州已经是七月末,杨峤带人出城三十里迎接。早在建康时他便将谢殊当做武陵王的对头看待,对她态度自然一般,但见到她被人从车上扶下来,秀弱苍白,颓唐如玉山将崩,却又强打着精神,不禁又缓和了态度。
至少她还能为武陵王走这一趟。
谢殊在营中休息了几日,身体恢复了大半。宁州天气渐渐好转,接连几天都出了太阳。晋军原先因武陵王被俘的传闻弄的士气低沉,直到此时才有所好转。
慕容朝和司马戚有所察觉,知道不能再拖了。
这段时间他们派人将谢殊要来与他们割地和谈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连宁州山坳坳里七老八十的阿翁老妪也有所耳闻。若卫屹之还活着,必然会出现,看来他是真死了。
二人不再观望,派人来请谢殊,定下了和谈时间。
宁州城中有一处塔楼,为先帝在位时所建,高二十丈,用于观测敌情所用。因为其位置恰在两方中间,司马戚便提议在那里会面。
谢殊事先派人在周围埋伏,附近百姓也多由士兵装扮。一切准备妥当,她才带着谢家护卫,不慌不忙地前去赴约。
塔已多年未修,古拙沧桑,木制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塔顶别无他物,只有桌椅摆在当中,司马戚先到,已端坐其后,旁边是身姿魁伟的慕容朝。
谢殊带着人登上来,他扫视过去,发现多日不见,此人容貌似有些变化,眉眼之间更添妩媚,忍不住眯了眯眼。
杀他之前,要不要带回营中先乐上几回?他有些淫邪地笑了起来。
谢殊着玄色胡服,玉扣束发,宝带软靴,唇似朱笔描画,眉若黛色晕染。她手执一柄羽扇,悠悠然在二人面前坐下,一眼斜睨过去,笑道:“反贼司马戚,你要与本相怎么谈?”
司马戚隐隐动怒:“你叫本王什么?”
谢殊摇着扇子,笑得不屑一顾:“你是什么,本相就叫你什么,错了么?”
司马戚阴沉着脸,手已按上宝剑,忽而觉得不对。
谢殊一来就激他,难道是和上次一样,已有万全之策,所以才故意引他上当?
慕容朝见二人刚开头就没了声息,不耐道:“长沙王快些继续吧。”
司马戚按下怒意,对谢殊道:“本王要求归还家眷,割宁州、朱堤、交州、晋兴、合浦五郡,这些丞相都能做主吗?”
谢殊笑着点头:“做主是能做主,陛下说了,您是他亲弟弟,什么都好谈,只是谈之前,得先让我们看看武陵王境况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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