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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何堪
阿籍一时看傻了,海风从空荡荡的兽皮下摆吹上来,冷的人直哆嗦。
“阿嚏!”
共翳猛地扭过头,湿发伏贴的往下滴着水,上半张脸就彻底暴露在被闪电映得白日般的光亮里。俊美无铸的脸上,凹进去方方整整的一大块,半边轩昂俊逸,半边狰狞可怖。
阿籍裹紧身上的兽皮,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我……以、以为……”
共翳狠瞪了她一眼,也不顾忌,就这样赤条条的经过她身边,走到草床边捡起兽皮衣披上。
阿籍咽了下口水,重新坐回到火堆边,视线没地方放,只好绕着野山鸡高翘起着的屁股打转。咕咕也饿惨了,行动范围内的土地全给翻了个底朝天,连细藤上的树皮也被啄吃得干干净净。
细藤上□着的木质纤维已经彻底脱水干涸了,一折就弯,却怎么掐都掐不断。阿籍吸吸鼻子,这东西真结实,比自己还好养。
共翳皱着眉头把失而复得的背篓倒扣在泥地上,倒出湿漉漉的陶罐、铜镜,皮囊里的食盐融化了厚厚一层,只剩下皱皱巴巴粘粘糊糊的一团。
几天没人住,山洞里就绷起了好几张蜘蛛网,竟然还有大嘴巴蛤蟆不知死活的一蹦一蹦跳进来。
共翳瞟一眼在干草上扭来扭去的阿籍,抓了几只送上门的小蛤蟆,扒皮剖肚下汤罐,看得她一边恶心一边肚子咕咕直叫。
饿!真是饿疯了!
蛙肉下了锅,阿籍就自发自觉地蹲到一边去添火加柴,山洞干燥而宽阔,别的没有,干柴干草倒是存了不少。
共翳则举着火把到处乱晃,抓着把干草扫了一大堆山鸡粪出来。再拿树枝把强占民宅的蜘蛛一只只戳死,扔给角落里饿得鸡眼发白的咕咕。
野山鸡兴奋地直叫,笃笃笃地啄着黑乎乎的蜘蛛,还不时拿爪子巴拉一下。
阿籍只当做没看见,一心一意地盯着陶罐,手上的树枝不时翻动下烧塌下去的木柴,让火烧地更旺。
心里默默地安慰:用杀虫剂和树枝,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陶罐开始冒热气了,食物特有的香气熏得咕咕连啄蜘蛛的动作都放慢了,昂着头朝阿籍和陶罐猛叫。
俗话说的好,大鱼吃小鱼,小鱼欺虾米。
阿籍瞟一眼那双乌棱棱的斗鸡眼,几天来的闷气正没处发,趁共翳背过身去的时候,默默拿树枝在它腿上狠抽了一下。
“咕咕咕!咕咕咕!”
鸡眼凌厉起来了,翅膀拍拍,气势如虹。
阿籍慌张张地缩回树枝,神态拘谨的坐好。等了一会,不见共翳有什么反应,胆子又大起来了,正想再去吓吓山鸡,蓦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过来,在边上跪坐下来。
“转过来。”
阿籍霎时头皮发麻,僵硬着转过去,却见共翳拿着根树枝,上面绕满了白色的蛛网。她怔怔地,干嘛,这个能当棉花糖吃啊?
共翳睨她一眼,眼睛冷飕飕地从垂在额前的湿发下看过来,颊上凹陷下去疤痕微微泛红。
“腿伸出来。”
阿籍听话的从兽皮下伸出满是擦伤的左小腿。共翳不满的摇摇头:“另一只。”
她只好换了一只,腿肚上上泥斑点点,脏兮兮的粘着不少污血。
共翳向边上的半桶脏水看了看:“不是要你洗干净的?”
阿籍缩缩脖子,嚅嚅地开口:“……太疼了……”而且,泥巴好不容易把伤口黏住,擦洗干净了,非流血痛死不可!
共翳白她一眼,从地上的陶器里用破布粘了点清水,擦去她小腿上的污泥,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阿籍嗤嗤吸气,眼眶里水雾又聚集起来:“轻点、轻点!”
共翳不理她,动作又快又利落,擦干净后烧了一小撮草木灰,洒在伤口上,再用蜘蛛网糊住,果然就止住血了。
阿籍记得他似乎也有受伤,往他胳膊上一看,果然见他肩膀上也糊着点蜘蛛网,隐隐透着点殷红。
陶罐里的汤已经在沸了,阿籍一手揪着兽皮防止走光,一手捏着勺子舀汤。动作又傻又笨,差点倒到自己大腿上,看得共翳直摇头。
一罐汤十只小蛙肉,哪里够两个人吃?
阿籍舔舔碗沿,可怜兮兮地去瞅共翳。
共翳也没吃饱,看了眼空荡荡的陶罐,不由自主地就往野山鸡咕咕身上打量起来。
这下,轮到阿籍舍不得了——好歹养了半个多月,没感情也有习惯了啊。
眼睛在山洞四周搜索,还真给发现了好几只漏网之蛙:“那、那边还有几只,比刚才的大。”
共翳横过来一眼,坐了一会,还真去捉了来。
阿籍手指触到扒好肉的蛙肉,胃里一阵恶心。碍着共翳在边上坐着,不敢耍娇气,胡乱的在清水里漂洗了几下,直接就扔进陶罐里去了。
发大水,蛙入屋子,蛇紧跟。
共翳沿着山洞仔细转了一圈,还真给抓到条粗壮的无毒蛇,剥洗干净了拎到火堆边。
阿籍眼皮直跳肠胃翻滚,包着兽皮一阵恶寒:“快切碎,快切碎!”
共翳神色却奇怪起来,抓着整条的蛇肉跪坐下来,一抬手就把铁剑和蛇尸都往她这边放下。
阿籍嗖地跳起来,脸皮发白惊悚异常。
共翳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洗干净手,靠倒在草堆上:“你来做。”
阿籍苦下脸,犹豫了半天,才眼眶红红双眼圆瞪地拿起铁剑。
货真价实的铁,连手握的地方都是铁做的,还带着佩剑者手掌上干热的温度。剑上虽然没有血槽,刃口却锋利异常,轻轻一划就是一道深口子。
阿籍两个指头捏起蛇头,半眯着眼睛割了,挑起来扔进火堆里,再把长长的蛇身割成一段段,扔进汤罐里。
末了,揉碎了些盐末下去,脸白白的守着陶罐看火。
共翳老神在在的躺着,偶尔睁开眼睛,神色里难得多了几分戏虐。
外面风大雨大,雷声响的都快把洞给掀了,阿籍心里再不甘愿,也不敢他的拂逆鳞。只好一个劲的打水洗手,那股滑溜的感觉却始终洗不掉。
阿籍对着差点变鸡汤的山鸡,哎的长叹了一声。
它似乎是吃饱了,小脑袋缩在翅膀下面,蜷在角落里开始休憩。直到蛙蛇一锅的乱炖汤煮熟了,才拍拍翅膀,打了个响鸣。
共翳这才打着哈欠起来,和阿籍一起坐着喝汤。
热汤下肚,餐具也收拾干净了。共翳掀掀眼皮,又要阿籍去洗两人换下的脏衣服。
阿籍撇撇嘴,一手揪紧身上的兽皮,吭哧吭哧地拉着木桶拖来拖去,半天也没见洗好一件。
实在是,太没用了!
共翳随手捡了几根干草,搓成草绳。再把她拉过来,收拢她身上硬邦邦的狐狸皮(这还是好几张打了孔绑一块的才凑成的。),用草绳在腰上束紧。
阿籍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脸蛋清瘦不少,梨涡却变深了。她走了两步,又觉得又些不对了——草绳捆腰上,这不是奔丧嘛!
这边共翳看不过眼,已经端着木桶到一边熟练的漂洗起来了。
阿籍摸摸腰上的大草结,忍不住暗暗嘀咕:“我们那十个女的加八台洗衣机都没你贤惠……”那么厚的皮子,水那么点,要怎么洗嘛!
转转悠悠的,她就晃到了那个大树桩边,看着石壁上的一道道痕迹发呆。
“一、二、三、四……”
“咦!”
阿籍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重新熟了一遍。
整整三十一条,比自己走的时候多了足足六条!
六道,正好是她忘了刻上的六天。
她心里惊讶,忍不住就回头去看共翳。他也正拿眼看着她,眼神不像平时那般的又冷又硬,反倒带了点茫然的怜悯。
“右边石壁上,也有。”
阿籍一愣,跟着往右边的石壁看去。
这山洞并不是规整的形状,右边岩石凹进去一大块,白天昏暗一片,夜晚篝火也几乎映照不到。
共翳跟着站起来,捡了根燃着的树枝,走到她身后照明。
摇曳的火光下,粗糙的石壁上竟然整齐的排列着一道道又深又细的划痕,密密麻麻,几乎遍布整个墙面。
“两年前,就没再刻了。”
阿籍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鼻子无端的有些酸胀——那你在这里,待了多少年?
花豹的进攻
大暴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即使在白天,天空也是蒙着烟尘般的灰暗色。
阿籍还披着那身狐狸皮,瞅瞅洞外轰隆隆的雷声雨声,又看看眼前一点点黯去的篝火,忍不住拿光脚丫踢了下在身边走动的山鸡咕咕。后者出乎意料的理智,转过头去就把个屁股对着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地上的沙砾。
共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捏着树枝的手慢慢的在炭火上掠了一下。
他们栖身的山洞地势极高,背靠着光滑陡峭的整块大崖壁,虽然不怕泥石流,却有源源不断的虫蚁山兽前来避难骚扰。
那弯弯曲曲扭腰摆胯的小毒蛇,嗡嗡作响的战斗机尖嘴蚊,总爱孤身前来的独行侠蜈蚣……
共翳显得异常的镇定,能吃的就抓来吃,不能吃的就喂咕咕。就连总是成群结队出现的蚂蚁,他也能面不改色的随手撮一把活的放进嘴里嚼嚼嚼,吞了。
阿籍当然知道这个东西含丰富的蛋白质营养价值呱呱叫,但真要她这么原生态地直接生吃下去,就有点难为了。
光看着就头皮发麻了肠胃革命了好不好!
阿籍紧紧身上的皮子,狠命地拍了拍身下垫着的干草——哦哦,虫子、又有虫子钻到草堆里去了!
慌乱中她爬起来又蹲回去,走向前又退两步。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终于直冲正高翘着屁股扒拉蚯蚓的山鸡咕咕,解下绑着它的细藤,捏在手里,半拖半拉把它往自己的草垫子上赶。
“有虫子哦~咕咕,咕咕?”
呼唤地尾音都化成滩水了,也没得到山鸡的赏脸。她挨过来点,瞅着某冷面雕像瞪大黑眼睛,水漾漾地凝视着他,嘴角还苦情的往下耷拉着。
“共、共翳……”
共翳放下手里的树枝,趴开她刚才坐的草堆,仔细地翻找起来。没一会就搜出条又肥又长的青色虫子,远远地抛向瞪着斗鸡眼扑扇翅膀的野山鸡。
“别扔啊——咕咕上,咕咕!”
阿籍慌了,松开细藤,转身就跑。
死、死野人,她还站在这里呢!
山鸡激灵灵甩了下脑袋,拖着小细腿上的藤条,猛禽扑食般上冲上去。叼着虫子兴奋得直拍翅膀,差一步就冲进炭火里浴火涅槃了——再看看阿籍那副披头散发、赤足跳脚、浑身抖筛的窝囊样子,共翳已经连眉头都懒得皱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终于渐渐放晴了。
阿籍光着脚走出昏暗的山洞,刚想吁口气庆祝一下坏天气过去,猛地被共翳一推:“进去!”整个人转瞬就给攥着胳膊甩到他身后。
转身的一霎那,她隐约瞟见一点儿棕黄色的影子。
“拿来,棍子!”
共翳又吼了一声,后背肌肉绷紧,语气里满是暴戾和警惕。
阿籍给他吓了一跳,听话的走回山洞里,四下打量了起来:“没有了。这几天都下雨,能烧的……全当柴火烧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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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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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共翳沉默了一下,身体也泥塑一样的一动不动,要不是刚才那声暴吼,简直像老僧入定。
“那……把鸡捉出来。”
阿籍撇撇嘴,走过去牵着藤条把咕咕拉过来。山鸡抖着翅膀挣扎起来,似乎是预感到了危险,小小的黑眼睛瞪地凹了出来,却意外地没发出一声啼叫。
阿籍心肠看得软塌塌的,有点不大甘愿的问:“你要干什么啊?”
“嗷——”
回答她的,是一声直震耳膜的吼叫。
阿籍抓在山鸡翅膀上的手指猛地一个颤抖——那、那是什么声音,野兽?!
共翳人还朝着洞外,一只手按在腰上的铁匕首上,另一手已经往后伸了过来:“拿来,手把藤抓牢。”
阿籍靠近了几步,视线穿过他胳膊间的缝隙,蓦地对上一张镶在黑斑的棕黄色“猫脸”上的黄褐色兽瞳。
豹子!
共翳接过挣扎的鸡毛狂掉的山鸡,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身后的阿籍视野也随之开阔起来——真是只豹子,尾巴低伏着,上半身也低伏着,比猫大上一倍的黄棕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缓慢移动的共翳,随时准备飞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豹子一般是不会正面袭击人的,但这连续多天的暴雨显然打破了它的捕食习惯。
“#¥@……”
共翳提醒阿籍往他身后靠,连磕磕碰碰的普通话都不说了。他显然也有点紧张,豹子最难对付的就是速度快,而且专挑没用的下手。
现在最弱的就是山鸡咕咕,但是偏偏在看起来最强壮的他身上,阿籍理所当然就成了最佳狩猎目标。
花豹还在犹豫,钉子样专注的视线不时的在二人一鸡上打转,到底是正面出击呢,还是下次伺机再来?
“抓牢!”
共翳的手已经触到咕咕温热的脖子了,头也不转的接过去,突然就一把地抛向不远处的悬崖。
“嗷啊——”
豹子像是离弦的箭,跃起足有三米远,敏捷无声地落在悬崖边。
只差了几秒钟,咕咕尖叫着落下山崖,倒悬在半空中不住的扑扇翅膀。阿籍从刚才就死命地把细藤在手掌上缠了好几圈,这时给勒的手掌都变形了。
共翳趁机走远几步,捡起湿泥中一截儿臂粗的小树干,一面观察着豹子的反应一面拔出铁剑把一头削尖。
豹子暴怒地吼了一声,再起跃起,冲向提着树干一下下挥剑削皮的共翳。
“走开!”
共翳举起削得极似长矛地树干,直刺向半空中豹子大张着的血盆大口,另一只手的铁匕首则朝向豹颈。
“噗!”
花豹落了下来,锋利地爪子狠刮在他□地肩膀上,生生撕扯下一大块皮肉,大张地嘴巴却再没机会闭上了。
冲力的作用,尖锐的树干整个捅穿了豹头,豹血喷了共翳满脸满身。
“罐子拿来,站着干什么?”
还呆愣愣地抓着绳索的阿籍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双脚却不知道该迈出去。
“听到没有?”
共翳扭过头,溅满豹血的脸上狰狞异常,连眼珠子上都漫着点点血雾。
阿籍骇得上下牙互磕了一下,拔步往山洞里钻,手上的细藤绷得更紧了,山鸡咕咕凄厉地叫声从山崖下传了过来。
糟糕,山鸡还吊在半空,走不过去!
在共翳凶悍的要杀人的眼神直射下,阿籍尴尬的一边收绳子一边往悬崖边爬,捣鼓了半天,才把鸡魂半销的咕咕捞回到怀里。
共翳气地浑身都在发抖:“#@!鸡#¥@#%¥#@……”一把抽出豹颈下的匕首,凑过去仰头就喝起豹血来。
……
暴雨之后,海水上涨了将近一半的高度,一眼看去,只见漫天漫地的蓝色波浪。
阿籍却没闲心思去欣赏这个,认认真真的把山洞里剩下的干草都收集起来,烧了老大的一堆灰给共翳敷伤口。
共翳还在生气,脸上的血渍都没擦干净。一把推开她,抓起草灰胡乱的敷在伤口上,盖上大片的干净树叶,再用剥下的树皮缠牢,一点都没有要她帮忙的意思。
“#¥%&!”
那些鸟语阿籍隐约也听懂了一点,大致就是反复骂自己废物没用胆小捡芝麻丢西瓜之类的……
“可是,”,阿籍战战兢兢地解释,“你不是没事……西瓜还好好的,没必要一定要扔芝麻嘛……”
说着,还用余光瞟了瞟角落里再次死里逃生的野山鸡。
共翳哼了一声,脸色更臭了,差点就站起来把咕咕也给消灭了。
一只山鸡值什么,一皮囊豹血又值多少?何况……共翳越想越气,“噌”的一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要是往常,阿籍铁定不会这个时候去撞枪口的。
但现在……她看了眼洞口躺在血泊中的大花豹,巴巴的跟了过去:“去哪呀,天色不早了哎……你要去哪里啊?”
赶到门口,却看见共翳抗起豹子尸体山洞顶上的岩石上爬。眼见他肩膀又开始渗血,阿籍狗腿的跟上去打算搭把手。
共翳睨她一眼,掏出匕首,当着她的面就沿着豹腹部直割下去。阿籍睁大眼睛,共翳的匕首继续往下,直划到花豹的□处。
开完整条中线,再转而切开四肢和尾巴,粗糙的手指抓着割开的颚下开始剥皮,匕首则在边上飞快地一下一下切断筋肉。
阿籍已经看得脸色发白了——尤其在剥头部皮毛时,看着匕首灵巧地在豹头的耳根、眼眶基部挑动贴割时,不但能看到布满经络的粉色肌肉,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鼻梁骨和凸出的眼珠……
怒火烧不过春风岸
“还生气啊……”
阿籍蹲在浸着豹皮的水桶边,小声地向一边忙着烤肉干的共翳咕哝。
天气热的缘故,吃不完的生肉要是不处理好,很快就变质腐烂。共翳料理干肉的办法很科学,工序近似超市里的现烤鱿鱼片。找两块表面平整的石头,涂上油脂,再烧的滚烫,中间放上切好的肉片,压紧,火候时间到了再揭开,就是紧实的熟肉。不讲究细节的话,也就少了个卫生许可证和防热手套的差异。
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紧靠炭火作业,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共翳胡子拉杂一大把,额头还盖着长长的乱发,忙得满头大汗。
“哎,共翳……”
阿籍也不是头一次蹲边上碍手碍脚了,今天的存在感却明显比往常稀薄。眼看着他臭着脸在起身弯腰,左边割块豹肉右边烧块石头,压根就当她是透明的。
她瞅瞅共翳脑门上的冒个不停的冷汗,眼珠转了转,站起来往外面走。
共翳冷哼一声,继续埋头苦干。那潜意思是,没骨气没本事的软脚虾,要不了多久又得跑回来哭了。
不过几分钟,阿籍果然举着把棕榈叶子,露着两个大酒窝进来了:“共翳,这个能当扇子呀!”
说着,还蹲过来,讨好地在一边奋力上下挥动:“凉不凉快?”
棕榈叶子不负所望地刮起了一颗颗红艳艳的火星,直扑向须发满面的男人。真是孤男寡女,干柴烈……不,须发烈火,一点就着!
“#¥%@#%¥%¥……!”
阿籍连忙停下,人还维持着蹲姿,委屈地看着他给火燎了一大截的长头发:“我不是故意的……”
共翳没好气的瞪着她,从她耷拉着的嘴巴看到既不雅观又容易走光的蹲姿:“站起来。”
站就站呗,还一定要用祈使句,文明用语哎。
阿籍腹诽着站起来,眼巴巴地看他:“干吗?”
“站好,我做一下,你做一下。”共翳说着,左脚往前迈了一步。
阿籍无奈,放下着棕榈叶子,也伸脚往前迈了一步。
“错了。”
阿籍一看,还真错了,换了左脚出来。
共翳点点头,接着右膝盖着地,单膝朝着她跪了下来。
阿籍瞪了眼睛,也僵硬地跟着照做——男人膝下有黄金,果然是未开化的野蛮……
正想着,共翳又换动作了。他利落流畅地收回跪立的左足,双腿并拢,臀部后压,正抵在两个脚后跟上,形成跪坐的姿势。
这个动作流畅度,真是要型有型要气势有气势,就是感觉熟悉的不行,简直像是在拍电视剧。
共翳又瞪了她一眼,阿籍只好有样学样照做。临完成了,却发现个大问题——她刚才迈步时,步子太大了,现在这样,腿收不会来啊!
在他嗖嗖直射出的眼刀下,阿籍干笑着双手撑在泥地上,还稍微抬了抬左腿,这才把两条腿都成功压到屁股下面。
简直是练瑜伽嘛!
共翳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不像是在生气,也不像是要嘲笑,古怪的仿佛看见母鸡打鸣黄狗奔月。
阿籍给他看的毛骨悚然,正要开口,他却先凑了过来。如初见时候一样,伸手撩起她头上的头发看。
“又、又怎么了?”
阿籍的头发长了不少,勉强都能揪了小辫了。炭火衬得异常鲜艳酒红色的发丝烧着似的艳丽,新长出的发根却是原本的黑色。
共翳扯下一根,拉直了看,果然一截红一截黑。
“嗨,”,阿籍揉揉跪的有点发麻的脚,解释:“染的嘛,又不是天生的,掉色了而已。”
共翳似懂非懂地听完,没再多问,放慢动作重新做了一遍。
“先伸左腿,再往下……”
阿籍眼睁睁看着他站起来,左腿前迈、单膝跪下、收腿挺身,眼越睁越大,脸也越来越红。
——怪不得他都是跪着坐的,怪不得每回站起坐下都那么快!
这么简陋的兽皮围裙,里面又没有内裤可以穿,这个、这个是要走光的啊!!
阿籍终于开始羞涩了,脸红红手抖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步子小,跪下快,收腿时别掀短围裙的裙摆,两条腿贴牢,屁股压脚后跟压的一定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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