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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堵
子释沉吟:“无能为力的事情,就只有借鸡下蛋。刻图彩印做得最好的是哪一家?”
“是郑氏“绿筠轩”。”
“不如花点钱,照着皇帝陛下的意思,请他们做吧。”
“这个我也不是没想过。替人作嫁的事儿,他们多半不答应。若起心隐瞒,便有欺君之嫌。万一泄露……”
子释想想:“若是两家合作呢?”
“此话怎讲?”
“我听说,咱们皇帝陛下最喜风流香艳之词,虽好淫乐,却并非俗人。你不妨把宫里拿来的,还有坊间流行的图册精选一下,“绿筠轩”刻画,“富文堂”配诗,做一套图文并茂相得益彰新颖华美的《花丛艳历》送上去,若有赏赐,两家平分……”
尹富文忙道:“别说平分,三七开也成。只是还得再向传旨的傅大人请示请示。”
“我觉着,你不妨跟他直言。官场上的人,要的是如何交差,不会计较活儿到底是谁干的。只要最后拿出来的东西好,皇帝面前,自有他去分说。”
“有理有理。”尹富文面露喜色,“图文并茂,相得益彰,新颖华美——这招好,这招好!”一脸哀求望着对面的人:“子释——”
“行了,大老板不用跟我装这副可怜相。你不过是欺我面善心软……”
“瞧在我这些年一片痴心份上,你就忍心看尹某丢了身家性命?弄不好“富文堂”上下一百多口都得搭进去……”
这人原先一派伪君子风,如今彻底做了无赖。子释反而真心拿他当朋友,相处自如。一拍桌子:“你倒好意思,叫我替你干这没脸没皮的买卖……”刚说半句,忽觉此语歧义丰富,捶着桌子大笑。
他这里一嗔一乐,直把尹老板晃得三魂丢了六魄。好容易一道道追回来锁上,暗叹:李子释啊李子释,你把我尹富文生生逼成了圣人啊……低头回避他的笑容,恰看见手背一片绯红,惊问:“这是烫伤了?怎么弄的?”
“前两天不小心泼翻了茶。已经好了。”
“我那里有“仁和堂”的“清心露”,治烫伤最管用,叫尹兴送过来。”
“没起泡没破皮,哪里用得着“清心露”?你不如及早把那些个《香奁集》啊,《花间词》啊送来,加上我手头有的,好摘诗句出来配画。”子释说着,心道:欠你一身人情债,加上这次,总算连本带利还得差不多了。
尹富文回家路上,想起子释伸出右手,好比白玉瓶上洒了桃花瓣儿——就是这只手,要替自己抄《香奁集》、《花间词》,心里头那个痒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头来怎么就做了圣人呢?
自从知道了身世的秘密,子周每日在守藏司抽空阅读和威武将军案有关的文书。感同身受的伤痛渐渐沉淀,却始终不可遏制的想在字里行间追寻哪怕一丝笑貌音容。孰料不看则已,细思之下,竟是越看越心惊。从下属告发,御史台取证,定案判决,再到七年后人心思旧,遗奏出现,翻案平反……时人眼中,只觉情势所至,理当如此。可是,如今前后纵览,那前因也许是偶然种下,也许是故意造就,而那后果,分明有人在背后顺势推动。
有一天,他小心翼翼问蔡老:“谢昇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老朽只记得满朝武将,就数他最有将军的样子。所谓器宇轩昂,正合用在他身上。他丧妻鳏居多年,谁也没想到,会和韩侯幼女来了一场忘年之恋。”说到八卦,老头也兴奋起来,“当时谢将军年将不惑,韩家三小姐正二八妙龄,听说二人在宫中新春花会上偶遇,一见钟情……”
子周酸楚而又幸福的听着这些往事,生怕遗漏丁点细节。心想:等确认无误了,要把它们一点一滴说给妹妹听。
“谢家代代有人从军为将,到谢昇将军声誉最隆。若非他脾气耿直,不肯敷衍,早该升爵封侯……”
子周懂了:症结就是这“不肯敷衍”四个字。
一回到家,便迫不及待把这些日子思量的结果讲给大哥听。说着说着,眼睛发红,额冒青筋:“大哥,我想来想去,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怕……是个,是个陷阱……”“陷阱”二字出口,牙齿几乎咬碎。
子释叹息,拉过弟弟的手轻轻安抚:“到底叫你瞧出来了。这些天,大哥既盼着你瞧不出来,又盼着你能瞧出来。”顿一顿,语气越发沉重,“子周,你可以继续留意身世。但是,这件案子,就此放下吧,不要再追究了。”
子周看着大哥,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如果,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是起心陷害……”
子释侧过脸,似乎不忍面对弟弟,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狠:“子周,你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也许是借题发挥;也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故意陷害。但是,直接动手的人既已作古,被冤枉的人也已昭雪。是谁在背后暗设机关,纵使一目了然,却也毫无凭据。——我只问你:事到如今,你意欲何为?”
“大哥!我……”子周想说“我要报仇”。然而话到嘴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充满了无奈甚至荒诞的悲凉。报仇?连仇恨本身都无法确证,从何报起?
“此人单是利用这一桩案子,起落间横扫朝堂,几百颗人头落地,给对手以致命打击。那还是从前有所掣肘,暗中活动——可见其心机手段。如今他位居“太师”,再无忌惮,若叫他察觉有人翻旧账,你我倒也罢了,不定借此机会牵扯多少无辜进来陪葬……你要明白,这实实在在是一场打不起的官司告不起的状。朝廷既然已经下诏平反,咱们就只有感激涕零谢主隆恩的份……”
“可是……”
“你好好想想——就是追究到底,又如何?”
又如何?
“这些年来,皇上摆明了不理朝政。眼下这种内忧外患的形势,纵然此人大奸大恶万死不赦,但是,除了他,还有谁镇得住?咱们假设,假设他真的倒了——”子释苦笑,“这种可能性等于痴人说梦。就是假设吧,此人突然垮台,你能指望谁来收拾残局?满腹牢骚的右相大人?还是远在前方的定远将军?他们的气量本事,只怕尚不如此人……”
子周心中一阵迷茫。大哥几句话,个人恩怨也好,家族悲剧也好,一下子放在了国家危急存亡的大背景下,变成了应该理性衡量的局部问题。而深明大义的他,恰恰能够接受这种解释。
忽然极端愤慨。一个模模糊糊在心底翻滚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念头猛然间明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微而又清晰:“说到底,要怪,只能怪皇上。如果不是他太没有皇上的样子……”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即闭嘴,整个人呆住。须臾之后,慢慢握起拳头,仿佛自我说服:“那个人……真的……太没有皇帝的样子。”
子释拍拍弟弟肩膀:“你以为,皇帝应该是什么样子?那么多史书都白读了?建宁十七年,仁孝帝改立当今圣上为太子,当时他年仅五岁。两年后仁孝帝驾崩,七岁的太子登基,由舅父真定侯一手扶持——唉,他也未见得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搞不好,只是因为没得选。”
子周心中一片苦涩。朝廷果如大哥所言,已然病入膏肓,不知从何着手相救。或者说,拖到如今,已无人敢起心相救。
只听大哥接着道:“你看着吧,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皇帝春秋三十又七,后宫虽众,却无子嗣。昔日诸王,这些年来,差不多凋零殆尽……迟早又是一场巨浪风波。”
“大哥!”子周顺着大哥的预测往前看,顿时心惊肉跳,“你说他……会不会……”
子释摇摇头:“赵氏江山二百余年,深入人心。凭他身份,挟天威以自重未尝不可,取而代之只怕立时举国哗变。如今当务之急是对付步步紧逼的西戎。他若短视成那样,可真叫自掘坟墓。”喟然长叹,“总之,子周,这一池浑水,咱们没本事澄清,就不能下手去搅,否则只会越搅越浑,弄得不可收拾。”
从这天起,年轻的司文郎常常独自发呆,半天不说一句话。
第〇四七章 潜龙出水
下属们齐齐往外退。长生忽道:“秦夕留下。”趁弄晴还没进来的当儿,解释一句,“帮我看着点儿,这女人不定干出什么来。”
所以,当弄晴说了几句话,冷不丁掏出匕首猛往自己胸口捅的时候,秦夕一把截下,心想:殿下果然料事如神。
弄晴泪落如雨:“奴家愚笨,误为人使,本没有脸再来见殿下……幸得殿下福星高照,吉人天相,奴家死亦无憾。只是,奴家清清白白一颗心,断然不能为人所辱。殿下信也好,不信也好,弄晴说什么也要当面向殿下交待清楚,以死赎罪,心甘情愿……”
长生叹道:“弄晴,这事与你无关。是我们兄弟对你不住。”
暗忖,这女子当真聪明,有决断,敢拼命。此事过后,那两人只怕不定什么时候找个由头要她性命,不若死在这儿,也是一场风流。
想一想,纵然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这花却是自己扬起一阵风吹下来的,好歹要善后。于是说:“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在京里长待。如今……更是待不得了。”
抬眼看见弄晴脉脉含情殷殷关切望着自己,索性把话挑明:“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若信不过,花朝节那天晚上,便没有人会拦着你,直接就在水下趁机解决了。——当日你没死,今日更不会死。说到底,这事与你无关,你明白么?”
稍停一停,给她时间消化,接着道:“那些日子,你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我都有数。否则,你以为,就算你今天死在这儿,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弄晴呆望着二皇子,忘了答话。对方不过三言两语,透出的信息却令人心惊胆寒。这一个多月里,忧惧担心之余,几番揣测反复掂量,不是没往这个方向猜过。然而事发当时自己也在场,亲眼目睹如何千钧一发危急凶险,难道说……想起面前这位殿下飘忽不定的棋路,听着他温文依旧的语调,只觉浑身发冷,十指冰凉。
长生整半天不停说话,有点累了,捂住胸口轻咳几声。且由着弄晴立在当地发呆,接过秦夕递来的药盅,慢慢喝两口,靠在床头默默调息。
弄晴回过神。她本是心思灵敏的女子,前前后后诸多细节联系起来,再加上听来的各种朝野传闻,忽然释怀:此人如此品貌智慧身份地位,论遭际却并不比自己一个烟花女子幸运多少,着实令人叹息。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稍有差池,只怕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局面。
正要开口,却听对方道:“虽然是不得已,到底把你牵扯了进来。这样吧——”
长生万分诚恳:“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府里上百女婢,正好缺一个管家娘子。什么时候姑娘有了去处,又或者觅得良人,知会一声即可。不过此间事了,我定然离京,届时恐怕还得委屈姑娘待在府中不要出门,以免生出意外……”
弄晴想:呵,仁至义尽,冷酷无情……依然叫人心甘情愿。心中无限凄凉,却又满怀感激。
向长生行了一礼:“殿下仁厚君子,奴家感恩不尽。只是……为良人尽洗铅华,固弄晴平生所愿。若不得良人,倒还是秋波弄里热闹自在。”
长生肃然起敬:“姑娘果然女中豪杰,令人钦佩。但经此一事,姑娘继续滞留香雪楼,未免有些不妥……”
“殿下放心。弄晴愚笨了第一回,自当接着愚笨下去。今日奴家探望殿下,并无他人知晓。久历风尘,些许自保之道还是有的。”终究恨恨,银牙暗咬,把一句狠话轻轻柔柔送出来,“殿下既非良人,还管它花落何处作甚?”
长生也不生气,淡淡道:“既如此,便罢了。”合上眼睛。
弄晴告辞,退到门口,临转身又偷看那人一眼。心头忽地一动,脱口而出:“殿下可有用得着弄晴的地方?或可略尽绵力……”
长生睁开眼,摇头微笑:“这又何必?早跟你说过,你的局在此处,我的局在他方,你非挤进来做什么?今次不过是凑巧,往后——咱们还是各下各的吧。”心





一生孤注掷温柔 _分节阅读_70
想:这么厉害的女人,招惹一次应付起来就如此麻烦,真要用了她,时不常找机会来哭一哭闹一闹,后患无穷。
客人刚走,亲卫符干领进来一个人求见长生。是个十六七岁的西戎少年,做奴仆打扮。
“殿下,这是属下姨母家最小的孩子,叫做支沌。”
只有支族人才姓支。西戎各部,以符姓所在的戎族势力最大,包括符、贲、单等好几个姓氏。符杨的统一战争,首先收服了族内各部落,然后打垮了势力仅次于戎族的氐族。其他各族迫于形势,纷纷俯首称臣。唯独人数并不算多的支族,顽强拼命,反抗到底。最后举族沦为奴隶,被符杨分赐给了手下大臣。
符干的姨母嫁的是支族人,也跟着成了奴隶。
“姨母一家,现下在秘书令莫大人府上做事。”
原来是莫先生派来的信使。长生点点头。符干留下支沌,和其他下人一起退了出去。
二皇子落水遇刺,重伤垂危,京城震动。苏醒之后,宫里朝里遣人问候的,亲自登门的,络绎不绝。明面上,秘书令大人已经派管家来探望过了。而暗中的直接往来,自从当年达成默契,至今鲜有。双方都是人精,些微眉高眼低即知轻重,不动声色,遥相唱和。长生知道,今日这孩子上门,必定捎来至关紧要的讯息。
“起来说话吧。”
“谢谢殿下。”支沌磕了个头,规规矩矩站起来。像他这样的身份,和被俘后没入军中将领府邸的夏人一样,属于纯粹的家奴,地位极低。
长生看他进退稳重,随口问:“你多大了?”
“回殿下,小奴上个月刚满了十六。”
“跟着莫先生做什么呢?”
“小奴替先生磨墨,跟先生念书。”
“哦?多久了?”
“快两年了。”
“先生凶么?”
“……”
“不敢说?”
“背书背得不好,先生会拿板子打手心。”
几句下来,长生发现支沌心性淳朴,念过不少书。原来莫思予最近两年渐渐得闲,瞅着府里皇帝赏赐的几百奴仆颇为无聊,便把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子召集拢来读书认字,在家开私塾,过干瘾。怎奈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孩子,十之八九受不了他的填鸭式教育,收效甚微不说,还把自己气得虚火上升,口干舌燥。
俗话说“老小老小”,老莫也是将近花甲的人了,跟一帮莽孩儿斗气较真,非要叫人家行圣贤之道,做谦谦君子。这番折腾下来,居然也让他淘出几根好苗子,收做了弟子兼书僮。有两个年纪较大,进境较快的,禀过皇帝,脱去奴籍,直接引荐给尚书令符骞,送到衙门打工实习去了。
知识改变命运。看得见实实在在的好处,肯念书的家奴明显增多。符杨对支族旧恨未消,支沌水平虽然不差,却不可能就此脱籍从政。老莫喜他淳厚聪明,干脆留在身边做了长随。
“先生叫你来做什么?”
“小奴来看大哥哥,母亲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枚里,有东西要捎给大姨母。顺便替先生捎几句话给殿下。”支沌悄悄看长生一眼,又道,“先生说,除了殿下,别人问起,就只说来看大哥哥。”
长生笑。十六岁。同样是十六岁。怎么就有人这样天真坦白,有人那般狡猾精怪……又想:问符干什么时候回枚里?看来这事儿得放在心上了,叫他们抽空把家里人都接出来……
“殿下!”支沌有点不满。就是皇上,也不会这样轻视先生的话。二殿下竟然在自己正要转达的时候走神,太不应该。正容道:“殿下,先生说,是很重要的话。”
咦?这孩子,愣得相当有胆色啊。长生垂目:“洗耳恭听。”
这典故支沌是学过的,满意了。小声道:“先生说,如果皇上叫殿下经营东北,殿下如何打算?”
经营东北啊……长生扶着床沿。原来父皇是这样想的。自己在屯田督粮使的位子上蹲了两年,成效卓著。只不过粮食年年要种,这督粮使却不能再做下去了。此番将计就计的苦肉计,为的就是打破当前僵局,博取一个转机。然而这转机向哪边转,却全看父皇怎么想。先头和庄令辰等人商量,可能的结果无非两个:要么留京入朝,要么领兵外放——
原来父皇想把我打发到东北去。虽然早知有此可能,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微失落。莫先生提前送来内幕消息,是要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认真应对。思量一会儿,想开了:没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好比弓弦利箭与近身白刃之别,说不定距离远的反而更有效。
当下道:“我若经营东北,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必转而图西南。”
“先生说,兵贵神速。”
“那就一年。”
“先生还说,经营东北,须更往东北去。”
长生沉吟片刻,颔首:“多谢先生提点。”
“殿下可有什么话让小奴带给先生?”
“嗯……你跟先生说说,看能不能早点儿动手,把雍州通往西南的路开出来。还有就是,留在枚里的那许多士兵家眷,也该腾出手接应安顿……唉,这些你家先生多半早已想到,我也就是废话废话……”
等支沌走了,已是申牌时分。
蒋青池进来的时候,二殿下容色憔悴,神情倦怠,勉强应答几句,便几乎喘不上气。
“殿下病情怎么又反复了?你们这帮奴才,到底会不会伺候人哪?”
和大多数造诣深厚的专业人士一样,蒋太医除了衣食父母,对一般人态度都不太好。二殿下外伤虽重,身体底子却扎实,痊愈得差不多了。后遗症也不是没有,但蒋太医相信在自己回春妙手之下,不出两月,定能彻底根除。
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心病。听下人汇报,殿下白天瞅着没事人一般,夜里总做噩梦。惊悸之后,必定整宿失眠——如此一来,怎么可能好得快?简直砸了蒋某人的招牌……他当然不知道,二皇子借着失眠的由头,一会儿琢磨琢磨阴谋诡计,一会儿思念思念远方的情人,“咻”的一下天就亮了,充实得很。要不是不敢好得太快,再打打坐练练功什么的,时间更不够用。
几个女仆哆哆嗦嗦给太医回话:“今儿早上,送水的奴才不小心打翻了面盆……”
蒋青池跳起脚就要开骂。想起是在殿下跟前,忍得满面涨红,气哼哼的对长生道:“殿下,这些笨手笨脚的奴才太不中用,不如微臣请示皇上,从太医院拨两个医僮过来伺候。”
长生在床上微微欠身:“也好。如此有劳蒋先生。”思绪却岔开去:没想到心病这招妙用无穷,进可攻退可守,省去多少口舌脑筋……这一回的事情,大概可以算作“损之而益者”吧?……
永乾四年五月,二皇子符生痊愈,进宫给父皇请安。又逐一回访养伤期间送过礼登过门的皇亲国戚文武官员。顺便和已经升为千户领的符敖将军悄悄碰面叙了叙旧。
五月底,皇帝连续颁布一系列圣旨:
封大皇子符定为皇太子并赐婚。太子妃乃已故万户府追持国上将军盘麓长女。盘姓,是氐族最大的一个部落。盘麓不幸战死,留下了一个独女。
封二皇子符生为靖北王、万户府加卫国上将军。
封三皇子符留为平正王,仍兼殿前司指挥使。
其他文武百官,论功行赏,按级提升,不一而足。唯内府令贲荧迁宗正大夫,暂回枚里故都总领行政,负责军属及其他留守人员入关安置啦,照顾族中不愿搬迁的元老啦,守护宗庙祖坟啦等等事务。尚书令符骞转调为内府令——而尚书令的位子,给了一个夏人皇甫崧。
西戎官制,从一开始就仿效锦夏。符杨基本上是“官到用时方设衙”,缺什么部门就增设什么部门。入关之后,原有的机构设置立即捉襟见肘,不堪重负,这些年几乎一直在不停的增加编制。至于地方上的夏人官员,不投降的就杀,肯投降的就用,再派一支西戎军队就地驻守,大率如此。随着疆域逐年扩张,政务日益繁忙,中央机关夏人官吏的比重也越来越大,只不过普遍级别较低。
皇甫崧曾任锦夏凉州庐郡太守,是第一批投降西戎效忠符杨的地方高官之一,地位当然比后来顺风而倒的投降派高得多。不过,他能成为继秘书令莫思予之后第二个进入华荣朝廷最高决策层的夏人文官,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济的结果。
符杨心里,巴不得符骞能接着干下去。然而天资所限,力有不逮,亦无可奈何。仅入夏以来,送呈御前的大事折子就有几百件,积在尚书省等待批阅的恐怕十倍不止。麻烦事接二连三,此起彼伏:地方守军与官僚发生冲突,相互告状;高级将领强捕良民为奴,私占民田;军屯因为老二管得到位,没什么大漏子,一些民屯为主的区域,就有人盗卖粮种,引发民变;东南三州一大帮读书人天天鼓噪着要求朝廷重开科举;从中央到地方,各个衙门都在跟皇帝哭穷要钱,好似明日就要揭不开锅……
这桩还没了结,那桩眼看又要不可收拾。符杨感叹:这天天坐在宫里看奏折,竟比昔日骑马打天下累得多。好在他素来果断,加上老莫多谋,君臣搭配还能对付。可惜符骞这个尚书令统筹规划的本事不够,各职能部门运转时有脱节。老莫又坚持不肯越俎代庖,符杨焦头烂额之余,前思后想,左挑右选,拖到不能再拖,终于趁册封太子诸王之机,给自己换个更能干的人帮忙。
忙归忙,该做的事还得按照预定步伐往前推进。
六月,皇太子大婚。
七月稻熟,太子领骑兵八万,另有忠勇军若干,总数号称三十万,浩浩荡荡,直奔封兰关。与此同时,靖北王率三万骑兵,五万忠勇军,赴涿州攻打燕台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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