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醉酒微酣
南宫霖起来看见茶壶里装了水,倒来喝了两口,然后出门唤酒儿。可是叫了半晌也没人答应,他觉得有些奇怪。
南宫霖走到坟前一看,那里已经被收拾整齐了,香灰埋进土里,食盒摆在一旁,而转身去看奔霄和琉骊,两匹马好端端地拴着,毫无异样。
酒儿断没有私自先下山回去的可能。奇怪,这人跑哪儿去了?
“酒儿——酒儿——”
南宫霖扯开嗓子喊了几声,又转了一圈找人,可是回应他的除了被惊起的一群鸟,还有就是穿林而过的阵阵山风。此地寂静一片,酒儿失踪不见了。
南宫霖心头升起一些不妙感,遂他又扩大了寻找范围,走进了竹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竹林里有些阴森森的,南宫霖走了一截,闻到前方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警惕大盛,南宫霖急忙跑向腥臭发出的地方。到达一看,数具尸体横陈,血浆早已凝固,腐鹰老鼠聚集而来,正在咬食尸身。
南宫霖大骇,急忙过去翻开尸体,查找有没有酒儿的踪影。看过以后,他略微放下心来,这里死的都是男人,而且看衣着貌似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仆,酒儿不在其中。
可是不在其中未必是好事,男人杀光,那女人是被掳走了?至于掳去干什么,意图再明显不过。
南宫霖神色凝肃,转身先回了坟前,从奔霄背上取下一个竹筒插在地上,拧开之后用火折子点燃。
“嘭”一声,焰火冲天,腾飞数十丈之后爆炸开来,绽放出耀眼的红光。
潼城之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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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正躺在摇椅上嗑瓜子,安逸悠闲。忽然听见一声炮竹响,他循声望去,只见后山方向的天空中闪现红色火光,这是公子专用的求救焰火。
夜泽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手里盘子一扔,纵身跃上房顶,先仔细看了看焰火射出的地方,然后直接在屋檐上跳跃几步,一阵风似的钻进房间。不过扎眼功夫,只见他换了身行头出来。墨色劲装,护腕袖箭,绑腿马靴,腰上佩了把长剑,背上还背了弓箭。
曹管家也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夜泽见他说道:“你持我令牌去府衙,叫知府派兵上山,我先过去!”
扬手一抛,一块玄铁制鹰爪令牌便落入曹管家手里。夜泽疾奔马厩,牵出一匹马就从后门飞驰而走。
袁大娘出来看见,疑惑问道:“怎么了?”
曹管家道:“没事。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留在府中,把门关好。”
叮嘱了两句,曹管家握着夜泽给的令牌,急匆匆出门去了府衙,面色出奇的严肃。
话说南宫霖放出焰火信号以后,并没有坐在原地等待援兵,而是重新去了竹林里,点起一个火把,在尸首周围探查一番,希望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寻找一阵,他在铺满竹叶的地上找到一块饴糖。捡起来看了看,南宫霖认出这是他平时用来喂奔霄的糖,酒儿平时也会揣几块在身上,瞅空拿出来喂给马儿。
找到一块之后,南宫霖又拿起树枝在周围刨了刨,果然,在不远处他又拾到一块饴糖。
这个酒儿,还不算太笨。
南宫霖吹响一声口哨,奔霄琉骊便跑了过来。他先把手里的糖喂给奔霄吃了,然后翻身上马,俯首摸着奔霄的头说道:“乖,跟着糖走。”
琉骊被留在原地给夜泽指路,南宫霖则骑着奔霄,由它循着饴糖的味道,一路追击匪徒。
酒儿被庞三扛在肩头一路下了山,肚子顶在硬邦邦的肩膀上,颠得她想吐。她强忍了腹中翻腾不止的呕意,悄悄摸出荷包,把饴糖攥在手里捏碎,趁庞三不备隔一会儿便扔一点儿在地上。
庞三怀着恨意,一路咒骂:“小娼|妇,今儿个怎么不蹦跶了?知道爷的厉害就好!回去好生伺候,哄得爷高兴就饶了你,否则弄死你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酒儿不说话,只是软哒哒地趴在他肩头,显出一副怕极了又很软弱的模样。
庞三心中畅快,伸手摸了酒儿屁股一下,淫|笑道:“嘿嘿,上次没干成你,这次回去爽个够!哈哈……”
这群歹徒都是山上的土匪,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平时也是混迹在赌场窑子里,说话放浪惯了,为人也是粗鄙不堪。陆嘉宜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般的人物?耳边听着他们说的下流话语,眼里都快急出血了。
就算是咬舌自尽,也绝不能被这群土匪污了清白!
等到下了山,酒儿又看见几个山匪。他们应该是负责接应之人,三三两两坐在山脚一棵老树下,边上还停了辆瘦马拉的旧马车。
见到匪首带人下来,这几人站起走过去:“老大!”
匪首指指身后的人:“把这几个小娘们儿手脚绑了,蒙上眼带回寨子里。老三,你派人给陆家传信,叫他们拿五千两银子来换人!”
于是,酒儿和陆嘉宜还有又青都被麻绳捆作一团,眼上也蒙了黑布,然后塞进马车里面,被土匪们带往他们的山寨。
第二十四章 差一招
潼城陆府,陆夫人和儿子正坐在大厅等人。
陆嘉仁伸长脖子望了望门外,嘴里念叨道:“妹妹怎么还不回来呢?不是说在竹林看看风景就走的么?这都两个时辰了……”
陆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是啊。嘉仁,你去门口看看,要不再差人沿路回去找找,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好,我去看看。”陆嘉仁听从吩咐便走出门去,留下陆夫人心绪不宁地坐在大厅里。
原本这日他们也是上山去拜祭祖坟,陆老爷生意事忙没回来,于是就一家三口结伴而去。回来的时候经过竹林,陆嘉宜说想在那里赏竹,而陆夫人吹了风有些头疼,便留下一半家丁护卫陪她,自己准备先行回了城。
陆嘉仁是个纨绔,附庸风雅他会,可真要叫他对着一堆竹子吟诗作赋的,一准儿闷死。他还想着回城喝花酒呢!于是他也没陪自家妹妹,而是借着照顾身体不适的母亲为由,一同先回家去了。
可是回家半晌了,左等右等也不见陆嘉宜回来,马上就要天黑了,陆嘉仁不由得生出几分忧心。
他刚一走出大门,准备差小厮回山上寻人,这时有个小乞丐走上前来,手里拿了封信。
小乞丐邋里邋遢的,衣衫褴褛还挂着鼻涕,陆嘉仁一见赶紧吆道:“哪里来的臭小叫花子?快滚快滚!”
小乞丐悄悄“呸”了一声,把信往地上一扔:“有人送了封信给你!”说完小家伙便一转身跑了,回去可是有鸡腿吃呢!
“信?什么信?”
陆嘉仁叫小厮把信捡起来,一脸嫌恶地打开,刚看了一眼。他脸色大变,慌不迭就往家里跑去。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妹妹她……”
这厢,夜泽率先孤身上山寻人,曹管家也去了府衙,府里就剩下袁大娘还有两个不明所以的杂使仆役。十八妹留在家里照顾孟大娘多日,实在觉得再三告假不好意思,于是便去了南宫府。
在南宫府门口,十八妹看见一个小乞丐手里握着东西,站在关着的大门口,想上前又不敢,畏畏缩缩的样子。
“嗨,你跟我过来。”
十八妹出声叫住小乞丐,把他带到了厨院后门,叫他在那里等着,自己则进去拿了几个馒头,还有半边吃剩下的酱鸭子。
“给,以后每天日落,你都到这里来,府里若有剩下的吃食,我全留给你。”
十八妹心眼儿好,知道这小乞丐无爹无娘的,是被一个老叫花子养大,如今老叫花子年纪大了,出来乞讨都成了问题,所以这小家伙常常没东西吃,怪可怜的。
小乞丐揩了把鼻涕,脏兮兮的小手接过纸包,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接着他把手里握着的信递给十八妹:“这是有人叫我送来这里的。”
信?十八觉得好奇,怎么会有人托这孩子递信到府上。她也略微识得几个字,一看信封,上面空白无字。
“谁叫你送的?”
小乞丐摇摇头:“我不认识,他带着斗笠看不清脸。长得跟熊似的,说话嗓门儿又大,忒吓人了!对了,他走的时候风吹起斗笠上的黑纱,我瞅见他脸上有一道疤,从这里到这里,吓得我都尿裤子了!”
小乞丐用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十八妹一听,顿时胆战心惊。
体型彪悍,脸上刀疤,不正是庞三么?!
“嘿嘿,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哈!明儿个再来!”小乞丐揣着一大包吃食跑远,兴冲冲地回家给爷爷带去。
十八妹赶紧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一看……
酒儿几人被塞进马车之后,一路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匪徒居住的山寨。她们被人拽了下来,然后一股脑儿扔进了一间破旧发霉的柴房之中,房门也从外面被锁了起来,门口还留了两个寨里的贼头看守。
“走!咱们先去喝几盅,等老三回来再来收拾这几个娘们!”
匪首招呼着一群绑匪走远,嘻嘻哈哈去了前边大厅。酒儿听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这才试着小声说话。
“陆小姐?陆小姐?”
陆嘉宜惊魂未定,听到酒儿唤自己,颤抖着声音答应:“诶……我在、在这里……”
酒儿听声辨位,循着方向蹭过去:“我过来了。”
三人眼睛都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酒儿只能一点点往陆嘉宜的那边挪,陆嘉宜时不时小声说句话提示她方向,可也不敢说太多,害怕门外的贼头听见。
窸窸窣窣摸索半天,酒儿终于靠在了陆嘉宜的身上,她俯首在陆嘉宜肩头蹭了几番,脸颊都红了,终于把蒙眼的布给弄得松落下来。
柴房黑暗,过了好一会儿酒儿才勉强借着从小窗户洒进的月光,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原来已经天黑了,星河高悬,残月当空。
“陆小姐,我先帮你解开绳子。”
酒儿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挪过去背靠着陆嘉宜。两人都被反绑了双手,脚下也捆了麻绳。酒儿看不到,只能凭感觉摸到绳结,然后仅用两三个能活动的指头去解。
这群山匪做惯了这样绑架勒索的事,经手的肉票也多,自然不会用一般的法子绑人,这绳结很特殊,酒儿扯了半天都没能弄开,反而被粗粝的麻绳弄破了指头。
“呼……”酒儿累得气喘吁吁,“没办法,弄不开,需要割断才行。”
陆嘉宜闻言说道:“娘子,我头上有根簪子,你取下来试试。”
酒儿侧过头,看见陆嘉宜头上插了根玛瑙佛手形金簪,她伸头过去:“陆小姐,头低一点。”
陆嘉宜偏偏脑袋,把头低了下来,酒儿张嘴用牙齿咬住簪子拔出,然后一松口便让簪子掉在地上,接着反手在地上摸了摸,把它捡了起来。
金簪底部有些锋利,类似小刀,这次酒儿不多时便割断了陆嘉宜手上的绳子。陆嘉宜手上一松,赶紧先把蒙眼的布扒拉下来,又解开自己脚腕的束缚。三人互相帮忙,不一会儿便都松了绑。
又青小丫鬟年纪小,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坐在那里浑身打颤。陆嘉宜倒还比她冷静三分,先是看了眼周围,再悄悄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动静。
门外的那两个贼头开始有些抱怨,别的兄弟都去喝酒吃肉了,就他俩在这里守门,太憋闷了。不过过了一会儿,有人送了酒肉过来,这俩人大喜,坐在柴房门口就对饮起来。
“听说今儿抓的是个千金大小姐?也不知会得多少银子?”
“肯定少不了!不过呐,咱们也就能得点渣子,大哥他们拿的是大头。”
“那是,谁叫咱兄弟俩没去抓人?只是要看着这三个婆娘,晚上还不能睡觉,真晦气!”
“嘿嘿,我说你也别这么说,坐享其成有啥不好?而且我看这三个妞儿都还不错,没准儿我们拿了银子还可以分口肉吃!”
“哈哈,哥哥你说的是,来来来,干杯干杯……”
陆嘉宜听到他们说的话,心里恐惧,只是苦于无法逃脱,只恨自己怎么不能飞天遁地。
酒儿也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陆嘉宜的肩头,竖起一根食指搭在唇上,然后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墙角说话。
“娘子,我们现在怎么办?”陆嘉宜六神无主,只得求助酒儿。
酒儿扬手一指,只见这间柴房的一面墙壁上开了一个小窗户,恰容一人钻过,只是窗户口开得高,过了头顶,要怎么爬上去是个问题。
酒儿小声道:“外头那两人喝了酒,肯定会打盹,我们便趁那时跑。现在先把柴搬过来堆个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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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宜叫又青去听着门口的动静,而自己和酒儿两人悄悄移动房里的木柴,一根根拿来堆在窗户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看守已经开始打呼,酒儿她们终于把柴堆好,结结实实的一墩,比齐膝高一些。三人一商量,决定让最瘦小的又青先出去,让后由她在外面接应。
又青踩上了柴堆,酒儿和陆嘉宜在下面又推了她一把,终于把人托了上去,又青半个身子出了小窗户,用脚在墙上蹬了蹬,最后顺利爬了出去。
陆嘉宜一阵雀跃:“出去了出去了!”
酒儿也很开心,不过她赶紧“嘘”了一声:“别出声!”
又青出去后跌在一块泥地上,她急忙爬起来,看见酒儿从窗户里扔出一根麻绳,赶紧拽住扯了扯。
酒儿和陆嘉宜在柴房内等了一会儿,见到绳子动了动,便知道已经好了。
“陆小姐,你先走罢,我最后。”
“好,我一出去就拉你。”
陆嘉宜拽住绳子,又青在外面使劲拉,酒儿在后面帮忙推,努力半晌,她终于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匪首在外说话。
“俩混小子不好好看门在这儿偷懒?!快滚起来,把门打开!”
那两个看守的贼头吃了酒睡得正酣,乍闻惊雷骂声,赶紧连滚带爬站起来,摸出钥匙开锁。
酒儿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吓得不轻,急忙推搡陆嘉宜:“快点快点!”
陆嘉宜也是慌了神,一边叫又青使点劲,一边拼了力地往外逃。直到身上都蹭破好几块皮,才好不容易“噗通”一下掉在地上。
酒儿见陆嘉宜出去,正想踏上柴墩子,此刻“咯吱”一下,柴房门被推开了,匪首还有庞三走了进来。
逃是来不及了。酒儿索性把手中绳子往窗户外一甩,随即用脚踢散了柴堆,断了出去的路。
匪首见到柴房中只有酒儿一人,地上散落着蒙眼黑布和绑人的绳子,小窗户还开着。不禁大怒,上前就掐住酒儿的脖颈:“人呢?!”
酒儿背抵在墙上,喉咙被钳住喘不了气,呼吸困难,满脸通红。她并不说话,垂下眸子避开匪首视线,心里不住期盼着陆嘉宜她们能够顺利逃出这里,快去找人来。
“大哥!还是追人要紧,待会儿再收拾她!”
庞三上前这般说道,匪首听言松了手,酒儿顿时如软泥般瘫坐在地上,捂住喉咙不住咳嗽。
“咳咳……”
匪首跨步出门吩咐手下:“跑了两个臭娘们,快去把人逮回来!”
听见肉票跑了,匪徒们酒也醒了大半,一个个抄起家伙点燃火把就出了寨子捉人,而庞三却是在柴房里把酒儿拦腰抱了起来,扔进一间房。
“小婊|子,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逃?看爷怎么弄死你……”
第二十五章 一相逢
南宫霖循着饴糖一路追寻,到达后山脚下一个岔路口时,饴糖没了。此处路口有三条道,一条回潼城,两外两条通往其他城池。
若是匪徒绑票,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回城。可是这一带山头众多,究竟匪徒会把人藏在哪里?
南宫霖愈发心急,不知酒儿如今怎样?可是他现在孤身一人,不敢贸贸然做决定,若是走错了道,误了救人时机那更不妥。
正巧此时夜泽驾马赶到,沿着一路上南宫霖留下的记号追了上来。
“公子!”
夜泽在岔路口看见南宫霖的身影,喜出望外,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他策马走近问道:“公子您没事儿吧?”
南宫霖挥挥手,一脸严肃:“我没事,但酒儿不见了,山上还有几具尸体,我想可能是山贼掳走了人,所以才着急叫你来。”
夜泽下马查看三条道,发现一条路的泥地上有几条浅浅的车轱辘印子,而且还有不少没干的马粪,看样子应该留下不久。
“公子,他们应该是往这方去的。”
“此路通往何处?”
“此路过去有一处地方,名叫万峦峰。那里山峰林立,地势险峻,大大小小的山头有近百个,据说山上住了一窝悍匪,时不时下来犯案。最近有好几起大案都是他们做的,可是因为万峦峰复杂的地形,官府派兵来了好几次,都捉不到人,他们的老巢也找不到在哪里,隐藏得极深。属下猜测,掳人的正是这窝匪徒。”
南宫霖听言,思忖一下问道:“这群匪徒在江湖上可有名号?”
“有的。匪首四人,江湖人称‘伏林四虎’,意指他们是山中猛虎,暗藏潜伏在万峦峰,突然出来咬人。他们还有自己专门的标识,印在器物或是旗上,是一头长着獠牙的青面虎。”
“伏林四虎?”
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南宫霖轻嗤一声,翻身上了马:“猛虎再凶,也怕那伏虎罗汉。夜泽,你留在此地,等援兵来了先带上山,搜寻匪徒踪迹。我去寻个人,片刻就回!驾!”
说罢南宫霖吆喝一声,勒缰转身,疾行而走。
话说十八妹看了信以后,吓得手脚冰凉,六神无主。信上说叫南宫府拿一千两银子去赎酒儿,且不可报官,否则撕票。时限是第二天日出时分,地点是城郊一处山脚,而且还说了只能由一人带钱到那里交换,多去一人,绑匪们都会杀了手中人质。
十八妹把信捏在手中,赶紧去找曹管家,岂料曹管家一早就出了门,直到现在也没个影。眼看天一黑就要关城门,到时便无法出去,更遑论第二天一早赶到目的地赎人了。
越想越担忧,最后十八妹索性独身一人出了南宫府,急匆匆在街上叫了个马车,坐上去直奔城门。
与此同时,陆嘉仁怀揣着五千两货真价实的银票,也出了城门。
方才他和陆夫人商量过以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报官的好。先不说官府有没有办法把他妹妹救出来,单是被绑票这件事,就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传出去陆嘉宜的名节就毁了,谁知道一个大姑娘被土匪抓上山会做些什么?而且陆老爷不在,绑匪规定的时间又那么紧,娘俩实在是没辙了。
于是陆夫人翻箱倒柜,把府库里的钱全拿去钱庄兑了银票,最后不够还贴上了一大笔私房钱,好不容易才凑齐五千两,之后交给了陆嘉仁。陆嘉仁对家中下人谎称他外公生病,要回去探望老人家,于是骑马出了门。
夜幕降临,马夫不肯再往前走,十八妹只得给钱下车,独自走去绑匪所说的地点。她其实现在心中一点主意也没有,有道是走一步算一步,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酒儿被撕票,再说她觉得也是因为自己,庞三那恶人才找上了酒儿的麻烦。
罢了,如果要还债,就由她一人去还好了,莫要连累了别人……
夜渐深,郊野无人,四周静谧地有些诡异,十八妹一女子孤身走在路上,不禁有些胆寒。
那些草丛里发亮的绿光,是野狼双眼?
那些似有似无掠过耳边的风,是游魂飘过?
还有身后传来的一下下的嗒嗒声,是……厉鬼行来?
终于,当鬼走近把手放在十八妹肩头之时,她撑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啊——————”
骤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喂,你怎么在这里?”
感觉到肩头的温热,十八妹一愣,鬼不是没有温度的么?那么说来……是人?
一回头,十八妹便看见了陆嘉仁。见他一脸苍白,仿佛也吓得不轻。
“大半夜的看见一个女人走在路边,我还以为我见鬼了呢!”
陆嘉仁本来是骑马的,半路下马方便,可是没有拴紧绳子,一个不留神居然让坐骑跑了!他无奈之下只得步行,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瘦弱背影在前方走着,这荒郊野地的,他还以为自己碰到艳鬼了!
就这样,同样是去见绑匪的二人,便在路上相逢了。
两人一交谈,发觉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再一探对方口风,才发现居然都是去赎人了。
陆嘉仁把十八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用怀疑地口气问道:“你一个人来?”
十八妹担心酒儿安危,心不在焉回了一句:“是啊。”
“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胆子还挺大。”
陆嘉仁有些讶异,随即又问:“诶,一个女子揣那么多钱在身上,还走夜路,你也不怕别人抢?”
“我……我并没有带钱。”
“什么?!”陆嘉仁惊呼一声:“不带钱你赎什么人?去送死啊!”
“我还不是没有办法么!”十八妹一下激动起来,脱口吼道:“公子和管家都不在府里,也不知多久能回来。绑匪又说明早见不到一千两便撕票,天黑就要关城门,我如果不来,酒儿姐死定了!我来了兴许还能换她一条命,都是因为我,她才惹上这些祸事……”
说着说着,十八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瘦小的身子不住打颤,宛若风中飘摇的小树。其实她也是怕的,可是怕又怎样?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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