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周梦
“是的,王爷。”柳妃道。
西日昌走后,除了被点名的柳妃,别的侧妃都跟着走了,其中两位还赏了我老大不小的白眼。
柳妃坐在她的位置上,凝视我半晌才道:“姝黎,做了丫头就安分做丫头。我把丑话撂在前面,王府里每一位侧妃都有身家,各个都是贵人,虽说王府暂时由我打理,但逢着要事,也要请教诸位夫人。你明白了吗?”
她说得那么透彻我如何不懂?做了丫鬟就别指望晋升,诸妃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物。
“多谢夫人,姝黎记下了。”
柳妃兰花指捏起茶盖,瞟了一眼道:“也不知爷怎么想的,你是李将军的义女,按说这身份也够了。”
我不知该装作一副不甘的模样还是该表明立场,所以我沉默了。
柳妃呷了口茶,道:“你也别多想了,以后好好做事就成。我会帮衬着,但你自个儿也要懂事。”
“我明白了,夫人。”
我跟着柳妃先去了兵器库熟悉未来的地盘,而后去了衣库领了四季十二身丫鬟衣裳以及两床被褥。柳妃的大丫鬟青儿帮我拿了些,衣库执事也唤了个小厮帮手。
柳妃是个心细的人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5
,看了一会儿我的步子后,她拧起眉头,却也没说个什么,她的爷什么德行她很清楚。
“就这儿吧!”柳妃指了下昌华院第二进厢房。
“姝黎,住进这院的你可是第一人,也别怨自己的命了。”柳妃踱了几步,又道,“也不知爷的意思,三进的院子,搁中间总不错。”
我这才觉得柳妃少许有趣了。她临走前,兰花指轻点我额头,“在里面无妨,到外间自己看着点,小姝黎!”
“嗯。”
西日昌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的酒气。他见我站在他寝室门前,摸着额头道:“怎么还不睡?”
“药!”
西日昌一手挥退小厮,“跟我进来。”
他一进房就再无一丝醉态,斟了杯茶后,微笑道:“还以为等的是我的人呢!”
我垂首。面前过来他的手掌,掌心里却是枚黑色药丸。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你的药。”他把“药”字咬得很重。
我一口吞下药丸,咬碎。面前又多了一杯茶,我喝了。
“这次才是真正的毒药。”他悠悠道,“在路上我只会杀人,不需要毒药。”
我一怔,满口的甜蜜却是苦在心底。西日昌再一次算计了我,要知道当时我没有中毒,就算阉不了贼,至少可以逃跑,刀疤刘拖他一会儿不是问题。
“良药苦口,这毒药的滋味如何?很甜吧!我特意向王兄讨要的。落霞丸,每半月服用一次。”
妃子血 第一部分 侯门如海(3)
我跌坐椅上。他还在说:“我可从来没说过九花六虫丹是毒药,不过你以为是,我懒得解释罢了。”
“骗子!”我终于从牙缝里迸出两字。
西日昌面不改色地道:“说对了,阴谋就是靠骗。把劣势变为优势,你就能杀死我,杀死任何你想杀的人。而在此之前,你只能任我蹂躏。”
我冷静了下来,站起身,一件一件地*。
“教我,阴谋。”
西日昌眼中闪过一道火花,手上却又斟满一杯茶,从我头上浇下。冰凉的茶水流过我*的身躯,淌到地上。
西日昌放下茶杯,温柔地道:“消消火,最近你累了,今晚我睡钱妃那儿。”
说完,他抛下我,扬长而去。
我穿上了衣裳,开始了王府的生活。转眼一个月过去,西日昌没有碰过我一次,我渐渐淡出了诸妃的视线。仿佛我只是个寻常丫鬟,仿佛西日昌只是兴起,弄了个丫头在院中,即便有些什么,不过是个通房的。
我只在昌华院和兵器库行走,西日昌在府中的时候我随侍,不在的时候我自行修行,每天弹一次琵琶。琵琶和修行一样,只有每天坚持才不会荒废。诸妃之中只有邱妃也爱管弦,她的院中时常响起箫声。我们从不说话,偶尔见面,我向她行礼她点点头,更多的时候,我们各自在自己院中。我们从不合曲。从她的箫声中,我感受到,她是个天性很高的人,而我的琵琶,我自认为是庸俗之章。擅长丝竹的人多清雅如莲,我是朵喇叭花。
我的低姿态换来的是更多的蔑视,几个得宠的侧妃下人见到我无不趾高气扬,言辞比之当日的长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谨记柳妃的话,眼观鼻,鼻问心,一任耳畔东风西雨。
来到王府的第二月,我见到西日昌的次数更少了。他似乎变得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晚上也很少睡侧妃院里,这变化却使我倒了血霉。
一日在兵器库里,我撞上了钱妃,她带着四个丫鬟好像在专门等我。
“见过夫人。”我规矩地行礼。
“哼,姝黎,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到兵器库,爷交代你的活你就这么应付的吗?”
我一听她口气不善,便谨慎酌词:“回夫人的话,爷说每天午后来一次,姝黎不敢违背。”
见我推给西日昌,钱妃面色更难看了。
“你每天待在昌华院都干什么去了?吃个午饭要吃那么久吗?”
我皱起眉,这鸡蛋里硬要挑骨头我也没法子。
“还不快答夫人的话!”一个丫鬟指着我骂,“没听见夫人问你,吃什么吃那么久!”
我苦笑道:“吃完午饭我立刻就赶到这儿了。”
果然接下去钱妃冷笑道:“好啊,我都还没吃午饭,你就已经吃了!主子还饿着,奴婢却吃撑了磨蹭到这时辰才来干活,这还有家法吗?”
原来是等了一上午,难怪火气大。我垂首道:“还请夫人息怒。”
“芷韵,这死丫头气死我了!”钱妃摸着心口道。我悄悄斜了她一眼,当日亲热地说这是小八啊,这会儿就成了死丫头,成了她的眼中钉。
“夫人别气,为这小蹄子气坏身子骨可不值,还是让我来替夫人出这口气吧!”芷韵卷起袖管。
“嗯。”钱妃等的就是这句话。找不到机会也要造一个。
一旁兵器库的小厮见机跑了,他不在场就与他无关。
“夫人息怒啊!”我没有反抗,挨了芷韵正反八个巴掌,最后一下还被划花了脸。
“以后安分点,别以为近水楼台那么好得月的。”见我那么懦弱,钱妃心满意足地离去。
我忍受的原因是我想到了西日昌,不是想他为我出头,而是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摸着火辣辣的脸,我心道:钱妃,芷韵,我先记下了,欠我的,可是要还的!
妃子血 第一部分 羁鸟喋血(1)
我顶着难看的脸回到昌华院,午后的阳光明媚足够让一路上的小厮和丫鬟看个清楚分明。纵然我再镇定,羞辱感却悄然而生。被西日昌擒拿之后,我就一直在压抑。为什么我要忍受,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欲,倘若是命运不公造化弄人,我为何不抛弃神明的眷顾?我体内的血液在不甘在咆哮,怂恿着我拿起真正的武器,不顾一切逃离恶魔的殿堂,哪怕是死。
我在昌华院门前驻足,西日昌的身影鬼魅般出现。连续一月见不着影儿的人偏生在我挨打后出现,从他脸上我确定了阴谋的狰狞面孔,而我心底的杀机再无法伪饰。
他望着我的脸,叹曰:“仿佛一张传世名画惨遭涂鸦。”但从他眼底我看到的不是怜惜而是冷酷。
“姝黎,为什么不动手?我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够你捏的。”
我将早准备好的答案奉上,“我动手,除死无他。”钱妃和她的丫鬟不过是配角,真正的主角就在我面前。
西日昌笑了起来,“你看你满脸的杀气,本王还以为你待得不耐烦了,想要杀出王府了。”
我一怔,这是给我的台阶吗?在明明看穿我的杀意之下。
“陈风,请一品太医屠千手速至王府。”西日昌转身道。随着他的话语,一个幽灵般的男子在他身后出现,一拜后又倏忽消失。我的眼皮一跳,这个陈风是昌华院执事,一个多月来我见过不少次,想不到他的身法竟如此高明。这样的人物就在我眼皮底下,而昌王府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忍耐住,我握紧了双拳。
“怎么了,我的姝姝,看得很眼热吗?”西日昌笑问,“你的轻功也不错啊,需要本王再指点一下吗?”
“请王爷指教。”
西日昌悠悠道:“你每日在身上绑个十几二十斤的沙袋不就可以了吗?”
我一怔,在倾城苑的时候我也曾想过,但考虑到一不方便,二者似乎是个笨法子。
“虽然这法子很笨,却行之有效哟!”西日昌仿佛看出我的疑惑,拉长语调道,“修行没有捷径可寻,天道酬勤,特别对一些本来就不够聪明的人来说。”
我垂首,将受伤的脸跟着身影一起埋入庭院的阴影之中。
“好了,来我房里,弹一曲琵琶等屠千手吧!”
我随他入房,拨弦调音后,嘈杂的琵琶曲响起。轰鸣的战鼓不绝于耳,激烈交战的两军勇士,誓死破敌的悲壮战场,这是《长歌行》的原韵,很得李雍的欢心。但实际上,我手下的《长歌行》却是喧闹有余,厮杀却如儿戏。我对自己说,不可动杀机,至少现在不能。通过陈风我已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够撼动昌王府,而手刃西日昌简直是个笑话。
一曲《长歌行》生生被我践踏成市井之闹,但西日昌却听得有滋有味。
“如此别致的《长歌行》还是首次听闻。”一曲终,房外传来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
“千手大人来得倒快!”西日昌微笑道。
“王爷有请,自当插翅来奔。”
“坐。”
屠千手背着个陈旧的药箱,瞬间坐在了西日昌面前。我一惊,这太医的轻功犹在陈风与我之上。
“哦,是这位小夫人有伤啊!”屠千手白发白眉白须,面色红润,望了我一眼后就打开了药箱,取出了两个小瓷瓶。
“白瓶的是活血去淤,蓝瓶的养颜祛疤。外敷,每日早晚各一次。”说完后,屠千手双手抱胸,笑吟吟地望着西日昌道,“出诊金!”
“你倒干脆!”西日昌也不恼,抓起我的手放他面前,“把脉都省了!”
妃子血 第一部分 羁鸟喋血(2)
“还有病啊?”屠千手二指搭上我手腕,忽然“咦”了一声,随之面色沉重起来。
我想他定是把出了落霞丸的毒,一旁西日昌却说起了山里雾里的话,“时光荏苒,转眼你我相识已有二十八载。”
“咳!”屠千手笑叱,“王爷打从娘胎开抒,二十九年。”
“是啊,二十九年,千手大人还老当益壮,本王羡慕啊!”
屠千手离开我的手,正色道:“这位小夫人身子金贵,我也不多说了,你我心知肚明。我开一方药石,王爷自己看着办吧!”
我完全不明白这二人的话,只知面前的白发老儿不仅与西日昌私交甚好,更是位武力和阴谋并重的人物。能与西日昌同席言笑的岂是善头?
屠千手刷刷手书药方,他的字迹与西日昌有得一拼,整张药方我看了半晌,都没看懂一字半句。西日昌轻巧夺过我手中方子,冷冷道:“没你的事!还不退下。”这还是他首次在我面前张扬王爷的威风。
将我打发回自己房间,西日昌留宴屠千手。平日里丫鬟身份的我都轮不上正餐之座,何况王府大家的酒宴。我在自己房中用着厨房送来的三菜一汤,正琢磨着寻些重物加身,提炼轻功修为,总管陈隽钟竟登门了。
陈隽钟也就是陈风的父亲,手提一盒食笼,慎重地放我桌前,“这是姑娘的汤药,以后每晚服用。”
“姑娘保重身子,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完,陈隽钟提着食笼就走了。
总管竟亲自送来,可想这药的重要,但问题是这究竟是什么药?我不过挨了几耳光,而体内的毒西日昌必不会叫屠千手为我解除。
我打开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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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目结舌的是里面只有一只空碗。
仔细回想西日昌和屠千手的对话,身子金贵,时光荏苒,二十有八!一个可能性脱颖而出,我不禁再次握紧了双拳。杀千刀的西日昌,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仿佛不把我榨干就不甘休。
我在房中左右踱步,却怎么都消不去心头积愤,西日昌那日的话犹在耳畔:
身为一个修武者,面对比你更强大的对手,怎么办?
拼个玉碎瓦全,鱼死网破!
将我步步逼到如斯境地,次次利用个干干净净,西日昌,你以为你就可以主宰一切玩弄我于股掌吗?狗急了还跳墙,而我并非全无反抗的弱者!距离下次服食解药还有十天,这十天足够我潜入太医院。我就不信了,除了屠千手就没有别的太医能解落霞丸。
我将空空的药碗砸到地上,一地的碎瓷片仿佛在嘲笑我,没有真的中毒却不逃跑,而真中了毒却破罐子破摔。
六枚银元,是我两个月司剑的月例钱,换回来时的窄袖百褶裙,我推开了房门,夜色笼罩下的昌华院一片静幽。
我轻步踏出第二进院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司剑留步!”
是陈风!我自不会停下脚步,我加快了步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西日昌还在宴上,整座王府的精卫都聚集在他身旁。
“司剑止步!”第一进院里,幽暗的树影花荫下又出现两条身影,我不得不停在三人之间。
陈风面无表情地道:“司剑多日来从不夜出昌华院,今晚为何出院?”
我没有答他,我的手刀回答了他。在昌王府修行的一个多月里,我已突破了固气期,清元初期的修为使我拥有比绝杀刀疤刘更大的自信。一交手,前方的两员便折损了一人,虽然没要那人的命,但被我手刀劈中的手腕,没十天半月休想再提起重物。
尖厉的鸣哨声响彻昌华院,陈风示警。我瞪眼另一人,显然只有固气期的对手迟疑了。
妃子血 第一部分 羁鸟喋血(3)
“挡我者死!”
我从他身侧擦肩而过,刀声在我身后呼啸。
“找死!”我人在半空,双脚后踢分飞燕,一脚踢落他的刀,另一脚踢中他胸口。暗卫口喷鲜血跌落在地,却也成功地拖延了片刻,十几名侍卫冲进了一进院门。
倒地的暗卫犹在残喘,嘴上却道:“司剑还是留下来吧!”
我拧紧眉头,已然开杀,绝无收手之理。陈风在我身后沉声道:“司剑当真要走也成。”
我凛然回头,只听陈风道:“王爷吩咐过,只要司剑留下一双胳膊和一条舌头,司剑随时都可以离开王府。”
劲风在我五指间响起,留下一双手与要我性命有何不同?
院前的十几名侍卫合成半拢,后方是陈风,我开始后悔没有从兵器库顺一把兵器,赤手空拳虽然是我强项,但面对十几把明晃晃的长刀长剑显然讨不到好。
“要战便战!”我返身,恶狠狠地冲向陈风。只要力毙在场侍卫中修为最高的他,以我的轻功甩开另十几人应该不难。
陈风冷笑一声,除去身上所匿之气,浓重的杀意立刻团团围绕上我,阴风飕飕,一时间院子仿佛骤然进入了隆冬。我感觉陈风的修为已到了西日昌所谓的清元后期,可那又如何?我一头撞向他,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拿下他。
我的手仿佛切到铜墙上,陈风一掌接住了我的手刀。我忍痛手脚并用,手刀、掌刃各式腿法与他近战,招招不顾惜地硬拼,而陈风也毫不退缩,一招一式地沉稳以对,在杀气上他毫不逊我。我们的激烈交战插不进第三人,那十几名侍卫见况合成了完圆的包围圈,驻守四周静待我露出破绽。
肩膀上受了陈风一记重拳后,我心知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得冒险使一招我独门心法上的秘术了。一踏脚,我整个人气势变了,陈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竟看出凶险后退了半步。周遭寂静起来,整个院子仿佛只有轻风伴着心跳。
“咄!”我猛喝一声,一指前曲单手结印,如尖刀似毒针刺向陈风面门。着力点越小,爆发的力量越大,何况这是我展现的真功夫,暗含内劲的手印。陈风被迫双手交叉受了我这一招,咔咔声后,他的衣袖破裂,如飞舞的蝴蝶,破片扬起,露出手腕上的一对铁护腕,铁片碎裂掉落地上。
啪啪啪!掌声从门外响起。我红着眼含恨望去,门外那不是西日昌又是何人?
“不错。”西日昌赞道。
“王爷。”一众侍卫行礼。西日昌款款而入,瞟了眼陈风的手后,对我道:“姝黎,本王还是小看了你。若本王来迟半步,这院子怕死伤无数了吧!”
我口喷一口鲜血。适才与陈风的交战已迫使我倾尽了全力,他那一拳也不是白打的。而我使用秘术全凭一口气,这口气提到最高处不得舒展未杀一人,便是落入了虚空,导致的后果就是内伤。
西日昌避开我喷出的血,皱眉道:“你看你都成什么模样了!”
我摸着心口瞪眼于他,我知道我面上有伤,激战后一身落魄却满面杀气,应与罗刹无异。
陈风犹疑了半晌还是道:“王爷,司剑身怀绝技,还请王爷斟酌。”
西日昌鼻哼一声,冷冷道:“你们退下吧!”
陈风不再言语,率先离去。很快,院中只剩下我瑚日昌二人和几片铁护腕碎片,至于破碎的衣布,早随风而去。
我缓缓地瘫坐地上,连陈风都打不过,如何是西日昌的对手?
西日昌站在我面前沉默了很长时间,月光倾泻拖出他修长的暗影,将我覆盖其中,良久他才开口:“本王曾告诫过你,不要背叛本王。本王也已暗示过你,以你现在的修为,想杀出王府不容易。”
我惨然仰头,“我留下一条舌头和一只手,王爷能放了我吗?”有些可笑,真要我选择,我宁愿残身,也不愿留在魔头身边。
西日昌弯下腰,拉起我的一条手臂。
我闭上眼,预想的断臂之痛没有传来,西日昌的声音犹如吟唱,“你浑身上下都是本王的,你哪儿都休想去!”
接着,我被他打横抱起,我一怔之后,怨恨再无法禁锢,泪水夺眶而出。我奋力地挣扎,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捶打撕咬手足并用。啪一声,我被他摔到地上,倒地后我瞬间弹身,又扑上前去,与他扭打在一起。一次次被摔倒,一次次又跳上前去。我的气力越来越小,动作越来越迟缓,而西日昌的眼越来越亮。我已然失去了理智,只想叫眼前的男人付出一点代价,哪怕只是轻微的一道伤口,一滴鲜血。
“发泄够了吗?”西日昌依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而我只能匍匐于地大声喘气,喘到一半我忽然喉间一痒,再次吐血。
“还有气力吗?”西日昌站在我面前,宛如不可打倒的无敌。
我听到自己颓然的声音,“没了。”
他一把把我提起,英俊的面庞在我眼前放大。
“轮到我了。”
他猛然撕裂我的衣裳,我回过神来咬破下唇憋出最后的一丝力量,抗拒。我们再次厮打在一起,他拖着我往里,我死死地挣扎,但身上的衣裳化成一片片碎布,散落一地。等我被他拖进寝室,我已身无寸缕。
我决绝地望了眼房外,既然已经到如斯地步,我还抗拒什么呢?我再次弹跳起身,却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疯狂地撕起他的衣裳。锦绸华缎扬起又落下,我最后倒在他的床榻上,宛如倒在一片漫无边际的血泊中,鲜血的味道从唇边早渗透到心底
妃子血 第一部分 绝月似钩(1)
西日昌开始夜夜留宿于昌华院,坐实了我狐媚惑主的罪名。我如实地付出了自己的身体,不计疯狂地付出代价是真的伤病缠身。年少的身躯承受不住不分昼夜的无休止索取,若非我是位修武者,恐怕早夭折于西日昌的荒下。
仿佛整个身子被利剑贯穿,仿佛腰肢随时都会被折断,眼前出现片片雪花漫天飞舞,皑皑白雪笼罩天地,死一般的静美,然后天就黑了,幽魂和亡灵开始召唤我。
黎……姝……姝……黎……
是严肃的父亲?是温厚的母亲?还是从来拿我没辙的兄长?他们在呼唤我,他们在召唤我,他们伸出双手展开怀抱期盼着我。
我一断为二,扑倒在床,口中流出的血印红了被单,暗红的血一摊摊映红了我的视线。我身上的男人惊声而呼:“姝黎!”
我微弱地应声:“我没事。”而后我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当我醒来的时候,西日昌正坐在我床旁。他无声地凝望我,还是那张英俊的脸,还是那双时而温柔时而冷酷的眼,只是多了一丁点暖意,而这暖意昙花一现。
“你醒了?你睡了一日一夜。”他低低道,“你睡着的样子真美。”
我伸出软弱无力的手摸了摸面颊,那道划伤已然成疤,不出几日即将消失,但我心里的伤不用血洗绝不会褪色。
西日昌叫来了粥菜,他亲手喂我吃下一小碗米粥,我没有半分感动,因为在桌上还有一只空碗,那便是我所谓的药。
“屠千手来过了,他说你自行疗伤能助修为。”西日昌温柔地为我擦去嘴旁粥迹,“受不住为何不说呢?除了那日在船上虚叫了几声,就没听过你出声。”
我闭上眼,不想说话更不愿看他。
接下去连续几天夜里,他都搂着我睡觉。每天清晨我都能觉察出他不满的欲求,但是他却没有再碰我。
白天几乎见不到他,他在忙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他先前埋下的阴谋已经拉开序幕,整座王府都在暗地里流传我怀孕的消息,而我自伤病卧床后就再未迈出过昌华院,完美地配合了他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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