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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周梦
无知的宫女玩火*,火场却蔓延到我身上。我睁大双眼斜睨她的尸体,逐渐放松了下来,喉间终于遏制不住地逸出了一声,随后,西日昌亲吻了我的后背。水雾冉冉水波起伏,我悲哀地闭上双眼,任由身体沉沦,身心堕落。就在我几乎迷失的时候,西日昌却停了下来。
“皇兄怎么有雅兴偷窥?”
我猛地一惊,我竟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西日昌发出一声低吟,将我按下水几寸,然后环抱住我。
“朕还没看到就被你发现了!”西日明缓步走来,他的容貌与西日昌七分相似,只是面色更温和,眼角多了几许细纹。
西日昌笑道:“依臣弟来看,皇兄的修为这几日突飞猛进了,直到皇兄走近丈内,臣弟才察觉了皇兄的气息。”
西日明摆手道:“休说这个,说这个朕就生气。朕的修为怎么及得上你?”他踢了踢地上的女尸,“你连练字的工夫都琢磨武功去了,哪像朕,靠了你一枚落霞丸才勉强臻至清元。接连几月逼毒,逼着逼着修为就上去了,真真怪事!”
我心大骇。西日昌骗我说落霞丸从他皇兄手中讨来,结果却是他在同一时间也给西日明下了毒,这就是所谓的皇上罹患不治之症!
西日昌赞道:“太医和几位大内高手也长进了,居然逼毒将皇兄送上清元。”
见西日明走近,我悄悄将身子又下移几分,可是西日昌固持了我,他依然在我体内缓慢地动作。热血上冲到脸颊,我想低头,西日昌环过我前胸的手,指节卡住了我的下颌。
西日明打量着我道:“朕做兄长的苦苦挣扎于毒素、猜忌之中,你倒好,家里七房如花美眷,怀里一个香娇玉嫩的小美人。这小美人倒也乖巧,将‘逆龙斩’护得紧实……”
西日昌难得苦着脸道:“好了好了,皇兄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9
你莫消遣我了,明日一早我就把解药送上。”
“嘿嘿。”西日明一阵瞟上瞟下,这才摸摸鼻子道,“记得明日一大早。”
大杲皇帝毫无一丝威严笑吟吟地走了,“春宵苦短……”我觉得西日明中毒一事的背后大有文章,正如西日昌所说,很多事不是眼睛所见。看似一个取笑一个尴尬,谁曾想是尴尬的毒控了取笑的?我不想猜想,但还是隐隐觉出,西日明能坐龙椅多年并且将大杲治理成最强的国度,绝不是个只会打哈哈的人。这姓西日的两兄弟,应该都属同一种人。
被西日明一打搅,西日昌匆匆了事。将我卷于衣袍之中,横抱回了月照宫。与来时不同,宫人纷纷避让,实在来不及的则大礼叩拜。我在西日昌怀中乜斜他,阴沉的俊容,敞开的衣襟下春光乍泻,必是此二者之一令人生畏,或者二者皆是。
妃子血 第一部分 锁宫朱翠(1)
这一宿,西日昌在我身旁辗转难眠,我睁着眼望了许久的帷顶,最终瞧出繁复的刺绣绣的是百鸟朝凤,它叫我迟钝地想起,这里毕竟是一国皇后、太后的寝宫。
“还没睡吗?”西日昌也开始如我,不再动弹,仰望头顶。
“嗯。”
“睡不着就陪我说说话吧!”
“嗯。”
“好看吧?”
“嗯。”
“这是母后的寝宫。”他略带伤感地道,“小时候,我同皇兄一左一右睡在她身边。我睡不着的时候,母后总是说故事给我听,而皇兄总是假装睡着了,竖着耳朵偷听,听到乐出声来,我才知道他一直都醒着。”
“皇帝陛下幼年很顽皮,今日也依稀看出来了。”
“后来我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宫殿,就没再一起睡在月照宫。”
我默叹,这便是生在帝王家。
“落霞丸是我业师临终前给我的,那个九花六虫丹也是。”他叹了口气道,“你别怨我……”顿了顿,又道,“我不想杀他。”
我充满恶毒地想,这是谎言。历来那至尊之座下湮灭的全是人伦,杀父弑兄的不计其数。没有一个帝王会心慈手软,所谓的心慈手软就是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后,假惺惺的几滴眼泪。
“母后驾鹤仙游前,我和皇兄就跪在这床前。”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凉,“我们握着手,同时发下毒誓,这一生都不会残害对方。”
我稍稍动容,但转念又思,真信了誓言就死定了,他们二人谁信谁死。
“但是母后知道,我们二人谁都做不到。母后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母后知道我不敢上未央阁的真正原因,我是怕我忍不住亲手把皇兄推下去。”他紧握我的手,缓缓道,“可是我好不容易忍住了,忍了这么多年,但皇兄却没有忍住。”
“董舒海是我母后的外戚,若非他及时派军赶到唐洲,我连大杲的地界都踏不上。刀疤刘不过是个送死的,第三拨人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西日昌慢慢松开我的手,翻身缠上我的腰,几乎贴着我的脸道,“我一直想娶他的女儿为妃,但他始终不松口,今年初的时候,我表妹嫁给了一个文士。”
我一点点将身子下移,移到头挨着他的下巴,这才转去抱住他。我们的体温无法温暖对方冰冷的心,只能充样欺骗自己。
“现在董舒海正在赶往盛京,但只要我不杀皇兄,他就不会偏袒我们中的任何一人。”他忽然轻轻一笑,话锋转了,“你说我是骗子,一直要我教你,现在我就教你。骗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进去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我认为他在掩饰,掩饰这一刻的脆弱而欲盖弥彰。什么忍耐忍了很多年,其实他从小就想杀自己的亲哥哥。想到此我就觉得怀抱一条毒蛇,幼时的心肠就那么狠了,现在还会顾念最后一丝手足亲情吗?若非董舒海手握军权本身修为又高深莫测,董舒海就早挂了。是西日明给了亲弟弟一个机会,让他有理由变天。
“骗子的话不要信,骗子自己也不信……”西日昌喃喃。
这句话我信。
住了月照宫一旬,每日都单调重复着同样的事,晨起索日昌上朝,上午禅坐,下午修炼手速,偶尔拔剑,晚间休息,夜深后先行睡卧,半夜会有一只手搭上我的腰。
西日昌忙碌得似乎已经遗忘了我的琵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宫内的权力转换逐渐上了轨道。陈隽钟不再亲自跑月照宫为我送饭,换了那日引我往清华池的小太监,他憨笑着说了他的名字:“贱名,小疙瘩。”答喜忍笑。答喜比较爽直,她自认修为远不及我,与我喂招是浪费我时间,所以她只负责在我练剑的时候暂捧一会儿“逆龙斩”。
妃子血 第一部分 锁宫朱翠(2)
这一日午后,我正在后殿院中修炼手速,小疙瘩跑来道:钱妃求见。
钱妃带了两个丫鬟,亲手提着一只尺高的方形锦盒,微微气喘地来到我面前。我命看座,纳兰玥为她搬来一张高脚圆凳,她却推诿不坐,柔声道:“司剑大人都站着,岂有我独坐的理?”
我对她缺乏好感,懒得客套,“夫人所为何来?”
她凝望我而问:“莫非司剑还恨着我?司剑想必也知,爷的安排无人能违。芷韵是我的陪嫁丫鬟,还望大人留她一条活路。”
我轻哼一声,她却递上了那锦盒。打开后,赫然是一双惨白的女手。
纳兰玥受惊失声,答喜牢牢地把住了她双肩,她这才站住了。
我面上无惊无喜,心中却更恶钱妃。留条活路?砍了一双手倒不如杀了干净,一个被主子抛弃的残废女子下场,是很快死于孤苦潦倒的痛苦中,这还不是一死?
“还有何事?”我冷冷地问。
钱妃没有料到我不为所动,放下盒子后,她银牙一咬,幽幽道:“司剑大人,你可知我是真心想唤你一声小八。自那日爷带你回府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爷待你是不同的。爷虽没给你名分,却独宠于你。就算爷在忙大事,可连续两个多月只宠幸你一人,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平静地聆听。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感谢他的独宠?这就是大部分女子秉承传统的悲哀,出嫁随夫,得到夫婿的宠爱就是她们唯一的生活支撑。
“司剑大人,你武艺高强青春年少,我这明日黄花没什么能与你争,我只想说一事。”钱妃打住不语,众人见相纷纷离场。他们走后,钱妃忽然对我下跪。她跪在冰冷的冬日砖地上,执著地道,“爷即将改朝换代,以爷的手段,那些一直顽固的保皇派不会落好下场。我请求司剑大人,来日手持‘逆龙斩’杀我钱氏满门的时候,请大人留我幼弟一条性命,我当安排他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我一怔,我手中的“逆龙斩”确实可先斩后奏,上杀王公贵戚下斩贪官污吏,可钱妃为什么会认为西日昌会下令灭她宗族?我毕竟对大杲那些权贵知之甚少,钱妃见我疑惑,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钱蕙兮早已背叛家门,为家门不耻。为了爷,我已然豁出一切,早就失了退路。”
她低低地叙述,当年钱氏曾在西日明的默许下,给西日昌制造过不少麻烦,西日昌则引诱年少的族长千金,钱氏迫于风化舆论,只能将女嫁于西日昌。
以西日昌的手段,不难想象当年的钱妃痴醉到难以自拔,最终背叛家族,成为了西日昌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夕阳的橙红色暖光穿过浓厚的云层,穿越月照宫的殿宇,背射到钱妃身上。她隐在背阳后的娇媚脸庞写满幽怨恨奈,这神情抵消了我对她的厌恶。
“还请大人垂怜……”都跪了老半日了。
小疙瘩的脚步声匆匆响起,“大人大人,摄政王殿下召您往未央阁!”
我从钱妃身旁走过。
“大人……”钱妃微弱地喊了一声,在我即将迈出院门前,她鼓起勇气道,“那九花六虫丹有一年的效用,大人若想抱子,来年莫服!”
我顿了顿身形,七妃只出二子一女,九花六虫丹!原来是这样!他不要自己的孩子,确切地说,他不要他看不上的女人为他生育。如此推断,我也不过是他一时的玩物……这样也好,我也不想为他生儿育女。
“大人……”
我终究对钱妃的乞求未置一言。她的声音很快融失于夕阳的橙光里,而她的抉择早已注定了她的命运。
再次拾阶而上未央阁,几声琴音突兀,却是清脆之极的宫商之音。
未央阁内,霞光辉映之下,西日昌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笑意吟吟地目视着我走来。亭阁的黄玉桌上,暖片升起一缕轻烟,一只宽长的优美琴盒,一壶炭炉温着的御酒,两盏小巧精致的酒盅。
我行礼后,他示意我坐下。
“忙了数日,今儿终于得空把琵琶拿与你。”
“多谢王爷记挂。”我接过琵琶,正欲试音,他却打开了桌上的琴盒。
“这里还有一把,你都收了吧!”
我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盒里的那把琵琶粗糙之至,仿佛一个学徒工练手的废滥品,别说上漆,就连琴花都没雕,对比手中光滑细腻散发着润泽光彩的上品琵琶,简直天壤之别。
我搁下了手中的华丽,掂起了粗制琵琶,既然西日昌拿来艘,必有它特殊之处。
西日昌笑着拿起我放下的琵琶,拨弄了几下道:“这把名叫‘傲霜’,非常出名,是我从邱家要来的。”他口中的邱家,也就是邱妃的娘家。
“你手中的那把……”我恰好拨弦,破琵琶发破声,咚!
“是我亲手做的。”
我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听他轻柔地道:“‘傲霜’也好,‘细水’也罢,说到底都是慷他人之慨,只有自己做的,才算心意。”
我顿时觉得手中的琵琶又烂又重。
“我也知晓你必不中意。”他放下“傲霜”,我这才看见他两手数指上道道划伤,“但你试试,五音俱全,我按宫里乐师指点造的。”
我深吸一口气,凝重地道:“我收下了。”就当他做戏,做到这份儿上,也难得了。
他粲然一笑,晚霞如血,在他身后掩映生姿。我按弦连续敲指,嗡嗡声响越来越急越来越沉,沉寂片刻后,沙哑刺耳的曲子铿锵而起,却是一曲低俗的乐坊姬肆里才闻的《四时好花朝朝见》。
西日昌哑然失笑。
音高如鬼泣音低似魔笑,偏生曲子的基调是大开的欢畅,我敢担保西日昌生平都没听过这样的曲子,因为连我自己都快受不住了。畸器恶曲恰如其分地影射了我们的立场。
“这把琵琶不适合这曲,不过你喜欢就好。”一曲终了,西日昌斟酒,在我的酒盅里投下一丸药,这是这一期的落霞丸解药。
粗制的琵琶和“傲霜”并排躺在一起,“细水”和“逆龙斩”横叠在一起,这一夜我们仿佛郎情妾意地缠绵在一起。他始终在亲吻我,而我终于了解了自己的身体,它是软弱的。
月朦胧,春梦杳,我听见我的身体发出一声琵琶绝音,那一刻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心。西日昌终于成功地在我身上奏响了一曲天籁,琴弦轻颤,音波袅袅,一声声一圈圈,时隐时续逐渐连绵,最后跳高空落,没于幽幽的长夜里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10

妃子血 第一部分 州沉鸟没(1)
我又开始每日一弹琵琶曲。纳兰玥眼底不小心流露出的神色,没令我意外。世上能懂我琵琶声的人我还没遇见。世人都赞牡丹富贵,莲清洁,菊隐忍,文人夸耀的笔墨不过是在借托他们的心声。花就是花,名花与野花一般,哪来的厚此薄彼?要我选,我宁做那一株路边野地无人问津的野花,任自生自灭,任春开冬落。可惜我这株野花现在位于悬崖边上,但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会对着天空张开喇叭一样的花瓣,宣告我的存在。
拨动,挑动,弹动,“傲霜”的确是把名器,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乱弹居然也可声色清晰。我轻叹一声,明珠暗投。
“今儿的曲很难听。”小疙瘩跟了我几日,倒也知晓我喜听实话,即便实话往往不中听。
“弹给自己听罢了。”
“大人思家了?”
我心底忽然莫名涌现一句怨词:延我于瑶琼,加我妃子名。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
几日不见的陈隽钟这时候造访,借调了我手中的“逆龙斩”。他语重心长地与我说:“摄政王知道钱妃前些时候找过你,他怕你不好做,更不想你站到风口浪尖上。司剑往后慎酌,闲杂人等少见,最好不见。这几日,老夫已挡掉不少想求见你的人了。”
“多谢总管。”
陈隽钟的这番话使我知晓,目下西日昌宫里宫外操持得差不多了,到了排除异己的杀伐时刻,而他也开始空出手来柔化我了。果然,当晚传来了钱氏和另几家大族的噩耗,钱妃心心念念的小弟终没逃过浩劫。当晚还传来了董舒海抵达盛京的消息,不过董部属军驻扎在盛京外二十里没有连夜进城,不知董舒海在待召还是打算勤王靖难。
西日昌算得精准杀得及时,正赶在董舒海入盛京之前,而面对兵临城下,他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还从容宴请西日明未央阁把酒赏月。
未央阁上只一个亭子的空间,黄玉桌旁只有四把椅座的地方。我没想到西日昌带的随从是我,更没想到西日明的护卫是个熟人,屠千手。
见到屠千手时我才彻底服了西日昌,服了他的谋划。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屠千手是西日明极信赖的人!当日为我看面伤不啻为一石二鸟之计。屠千手与一干太医及高手无法逼出落霞丸的毒,为把我脉即知我与大杲的皇帝陛下中的是一种毒,也就是那一刻,西日昌正式揭开了夺权的序幕。西日明得知所中之毒出之其弟之手,次日屠千手便登门求药,而那时候我恰好昏迷,正了双方的明面。
“呵呵,又见小美人了!”西日明的笑容如故,酒宴就从他的笑话中开始,“早知昌弟带的是小美人,朕怎么也不会带上屠老儿。”
“皇上龙体为重,美色适量。”屠千手也不含糊,“您可不比摄政王年轻,妻妾不多还舍得喂着名贵的药养。”
西日昌轻笑,“听来屠大人也眼红,想分一丸药就明说嘛,本王定然惠赠。”
“你们两个,一个说色一个说色药,全给朕上齐全了吧!”
三人一阵笑,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兄亲弟爱,君臣热络。我没有入座,默默站在一旁为三人斟酒。
“红酥手,黄滕酒,人生得意莫过此。朕真应该感谢昌弟啊,往日朕活得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一得病闲下来后,才发觉已然错过不少。”我瞟了眼西日明,他只比西日昌年长两岁,却显老了*岁。
“要是给朕这么一个小美人,每日每夜陪着饮酒书诗,这才叫惬意。”
妃子血 第一部分 州沉鸟没(2)
“现在也不迟,皇兄。”
西日明依然笑着,言语却凄凉无比,“休要骗朕,朕的病症拖不了了,也许连今晚都过不去。”
西日昌柔声道:“不会的,只要臣弟活着一日,就必然令皇兄过得舒畅。何况此间还有千手大人这位医圣,你天天跟他在一起,阎王见了都要跑。”
“是吗?”西日明拖了长长的尾音,而后大笑起来,“吃酒吃酒,先吃了酒再说。”
酒宴上谈笑风生,已经中毒的皇帝似乎再不忌讳,三人越说兴致越高。我自问不及三人,耳朵自行将他们的谈话滤去。人说姬肆和皇宫是天底下最阴暗无耻的地方,我以为后者尤是。
大杲的武学、南越的矿产瑚秦的美女,话题始终在这三者间游移,无人提及刚刚发生的一连起血案和盛京城外的董舒海。
就在我猜测西日昌不打算今夜对皇帝下手时,我却遭遇了偷袭,屠千手忽然一筷直刺我面门。他出手极快,丝毫不亚于西日昌,若非我近日勤练手速,今晚过不去的人就是我了。危急时刻,我头往后仰同时出手。我的双指夹挡了下筷子,筷子一断两截,前端势头不减,堪堪从我面门上飞过。
西日昌没有动。西日明笑道:“小美人身手不错啊!竟然躲了过去。”
我退后三步,屠千手笑了笑,又开始喝酒。
“皇兄的玩笑开大发了。”西日昌缓缓道,“要试姝黎功夫,动用千手大人未免欺负姝黎了。要是有个万一,只剩下我们三个男人吃酒便无趣了。”
我脑中飞快分析西日昌的话,屠千手试探我,能除则除,而后就是二对一。但这也太奇怪了,西日昌没动手,劣势的西日明一方却动手,莫非西日昌笃定自己修为在屠千手之上而毫不畏惧?还是屠千手以试探告诫西日昌?很乱,我想不通,我只确定,他们尔虞我诈都在算计。
散宴的时候,我看见未央阁下影影绰绰的数条身影,但西日明就是潇洒自如地带着屠千手走了。
“别看了。”西日昌在我身后道,“就算看,你现在也看不懂。”
“刚才为什么不动手?”我问他为什么不杀西日明。他答的却是,“如果你连屠千手的那一筷子都躲不过,活着也没必要了。”
我拧起眉头,他伸手抚平,低低道:“为你好,你要想报仇,就必须更强。”
抬起我的下巴,他笑得无比开心,“傻姝黎,屠千手根本不想杀你。”过了片刻,他仿佛自言自语,“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透。”
“分开。”他道。
“张得再开些。”他又道。
“我来了。”他笑。
我依言将十指张到最大,举于胸前,全力以赴地等待他的指教。只见他修长有力的双手一分分一毫毫逼近,动作慢到仿佛一把钝锔在我心头磨,这就是他手速达到的境界?
西日昌出人意料地没有上朝,撇下了满朝文武,置城外董舒海于不顾,竟留在月照宫亲自教导我。而我求之不得,那些争权夺势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想从西日昌身上学获力量。
他的亲授很简单,就是命我闪躲他的指头。在他的手距离我三寸的时候,我飞快地开始移动双手,上下左右交替翻转。穿越我动作繁复的双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就在我的凝视中,那看似慢腾腾的手就进入了我的手域,而后我的手式被迫停顿,他的指头穿我的指缝。我试图挣脱他的入侵,他的手指却缓缓下滑,最后完全扣住了我的手。
他抓着我的手,以掌心摩擦我的手心,再提手,却是夹着我的手指慢慢退出。
妃子血 第一部分 州沉鸟没(3)
“你有一个时辰来躲避我的手速,一个时辰后……”他没说下去,只笑意浓浓。
我咬唇,这人脑袋里装的除了钩心斗角阴谋诡计,就是男盗女娼龌龊下流。
我绷紧心弦全身心地展开我的手域,一次又一次我的双手被他穿过,而他总是那一套动作,有条不紊且游刃有余。接近,穿插,完扣,磨掌,夹指,抽离。他温文尔雅地将斯文扫地,当我看明白这套动作后,我反扣上他的手,指甲嵌上他的手背,他却伸展十指,极开后夹带着我的手,晃动,摇动,舞动,在极短的数息间,他缠着我的手演绎了一套完美的手速基本式。
他的手再次抽离,“仔细回想一下,好生体会。”
我垂首,半晌后抬头,“忘得差不多了。”手式万变不离其意,髓于轻灵控发一心。
他含笑道:“还有半个时辰。”
这一次,我忽略了他的佻薄,平心静气地重新举起手来。他眸中闪过赞许,跟着他的手就又来了。
我依然不断地被他十指穿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渐渐能看到一些他手动的轨迹。他的慢,是快得极致,是多年苦修荒废书法舍弃杂好的专一。他的手速叫我明白,世上任何一门武学修至极限,都能到达武境的巅峰。而只要武者的心境到达,距离武圣就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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