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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周梦
来到七重溪口,又见擂台门邂逅的无礼女子。恰逢曲中休停,那女子挑眉再次羞辱叶少游,“想不到你这个白脸公子竟厚着面皮跑到这儿了,不知面上要搓多少粉!”我心暗叹,叶少游白是白了点,面皮比寻常女儿家还白,比当日苏堂竹更嫩,可这是天生后养的,竟会招人如此毒言!
女子的兄长这次没有阻止,只是皱眉相望,仿似也不认同我二人来到七重溪。
叶少游脾气依然温和,不发一声径自引我往前。女子闪身拦路,妩媚的面容更显刁薄,“说你呢!不准往前!”
叶少游神色不变,静静地站着,目光迎着前方来人,一年长老者道骨仙风飘然而来。
“原来是叶公子啊!”
女子赫然一惊,“爷爷你认得此人?”
老者未及再言,七重溪深处一声箫音悠然响起。音通心意,吹箫者显然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惆怅,似诉似怨缠绕风中,高翔低徊,音曲极为动人。
妃子血 第一部分 汇音惊曲(2)
叶少游侧耳倾听,几次拿起笛子又放下。箫声越往后越忧愁,仿佛哀唱红颜老去,江水东逝,直至箫曲终了,最后一音长颤入风,久久徘徊七重溪上空不肯散去。
叶少游喟叹一声,手中的笛子已到了腰后。
“叶公子今次不与邱芬姑娘合奏,真叫老朽遗憾!”老者感慨,叶少游施礼道,“见过洪大师!”
我心暗惊,能被称为洪大师的乐师,当世只有一位:琴筝双绝的洪信。
“爷爷,他是何人?”一旁女子再次发问。
洪信责她道:“璋儿你真是被你娘宠坏了,竟对南越叶叠公子如此无礼!”
“叶叠公子……”不说洪璋色变,连我也大吃一惊。洪信再出名,今日不过初见,而伴随我从南屏走到这里的同伴,竟是乐界近年风传最多的叶叠,难怪他对乐音独有见解,难怪他的童子都能随口禅语,原来他就是叶叠。
我在倾城苑的时候就听闻,南越叶叠笛音无双,他在林中吹笛能引来百鸟围绕。这传闻很玄乎,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但叶少游以笛曲畅响筹边楼,我却亲耳所闻。
“浮名耳,不怪洪姑娘!”下一句叶少游却是对我道,“我名叶叠,字少游。”
洪璋俏面涨红,她的兄长也好不到哪儿去。擂台门叶少游一忍,七重溪二忍,要知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南越笛仙,居然连吃洪璋二辱。此刻即便叶少游不计前嫌,洪氏兄妹也没脸面继续杵在他面前。
洪璋勉强道一声:“多有得罪!”说完竟飞似的奔出了七重溪。她的兄长跟着赔罪一声,追她去了。
叶少游依然恬淡从容,洪信自然清楚自家孙女的脾性,转话题问及我:“恕老朽眼拙,随叶公子同行的这位姑娘应是西秦西疆吧?”
我对洪信施礼,恭敬道:“洪大师说得不错,我正西秦黎族。”
洪信叹道:“姑娘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小小年纪背井离乡。”
我点头沉默。在场三人均是聪颖之辈,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当年黎族惨案虽被西秦上层极力压掩,但死那么多人如何能掩瞒得过去?黎族一脉两支,一支全灭,另一支也好不到哪里去,案发后不少黎人莫名其妙死去,幸存的族人多远走他乡。
叶少游先前听我道过姓氏,只猜测我乃西秦黎族,这时得我亲口印证,他的目光便多了份怜惜。我虽反感,却也明白这是叶叠公子的善意。
一女捧箫在众乐师的群星拱月中婀娜而来,她精雅的面容和矜持的气质令我想到大杲皇宫的邱妃,而此女也同样姓邱。
邱芬优雅一礼,叶少游连忙回礼,我则与洪信一般微微点首算作回礼。我既不认识她,又不打算与她结识,示意一下充数便是。
“叶叠公子既然来了,也不上前吹奏一曲,真叫邱芬失望。”邱芬开口,语音如人,带着几分淡雅。她身后的几人原本眼光烁烁地在我和叶少游身上转悠,听她道出叶叠二字,又改了神色。众人纷纷施礼,叶少游一应回了。
“邱姑娘一年未见,音艺又上一层,令叶叠钦佩。”
邱芬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嘴上却道:“仿佛就在昨日,与公子合奏一曲。公子在乐音上的造诣令邱芬收益良多。不曾想今年公子姗姗来迟,碧海潮澜也收了起来。”
洪信一旁附声道:“是啊,老朽等了多日,只为叶叠公子再奏天籁。原以为叶公子不愿打扰邱姑娘清音,经邱姑娘这么一提,这才知道叶公子收起碧海潮澜的用意。可惜啊,今年听不到南越的笛仙之音!”我这才知晓原来叶少游的笛子名曰碧海潮澜。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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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第一部分 汇音惊曲(3)
叶少游歉意道:“今次重上七重溪,一路聆听无数妙乐佳音,叶某恍然顿悟,山涧莺语市井喧闹甚至绿林剑啸无一不是乐音,叶某还欠缺很多。”
众人陷入索,邱芬忽然对我道:“这位姑娘神定气怡,想必对叶叠公子所悟的乐音自有心得,不知姑娘能否为邱芬解惑?”
我道:“人总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乐音之艺同文何必问武?畅弹自己喜欢的便是。”
邱芬眸色一亮,再次细细打量我几眼后,默然捧箫别过叶少游,往七重溪外去了。几人随她离去,余人又求叶少游笛音,终不得讪然而去。
洪信再看我眼光也有不同,他引我与叶少游往七重溪里走,说着话儿,行至一弯滩水,于山石突峭上,忽见一绯衣男子,膝放古琴对我们粲然一笑。
只看他的手,修长有力的十指,修剪整齐的指甲,我便知他琴艺卓越,而除此之外,这绯衣男子身上还散发出惊人的气劲,琴弦未响,七重溪的风声已因他而改。
我情不自禁得停下脚步,这人的修为只怕在我之上,洪信与叶少游也神色凝重地驻足观望。
“双绝琴筝、南越笛仙,且听我一曲。”绯衣男子右手二指一挑,古琴荡起一声清啸。
洪信骤然变色,连素来恬静的叶少游也惊了神色,只因这男子起手就是绝音。绝品古琴的震荡绝音,起音就充满天上地下唯此一琴的孤高。男子单手拂琴,音曲跌宕而出,弹的竟是一曲破阵子,这是难度极高的琴曲。
高音迭宕穿云裂石,铿锵之音令我生敬,而男子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则被我忽视。曲若其人,能将乐音演绎到如斯境地,自有他骄狂的资格。
男子俊眉微挑,清吟一声:“说是西秦临川汇音,多年来尽是南越乐师大放奇彩。双绝琴筝、南越笛仙都出自南越,甚至大杲邱氏也来凑热闹,莫非欺我西秦无人?”
洪信眉头已拧紧,叶少游倒恢复了平静。绯衣男子一阵扫弹,另一手也跟上滚音,琴声更加开阔,如滚滚海涛奔涌而至,又似千军万马嘶声杀来。繁复多变的弹奏手法,激荡气劲的穿魂之音,远处旁观的几人忽觉气息不畅,身弱的已刷白了脸。
我叹为观止,能将气劲运用到乐音的人,世上并非只我一个,但他缺乏天一诀那深玄精妙的心法,无法真正融合气劲奏响杀人魔音。他做到的仅是利用气劲震荡琴弦,这只能放出自身气劲微乎其微的一缕,不过,确也足够他傲视群雄。乐师之中,又有几人身具修为?即便南越笛仙也不过固气期的修为。
琴声肆虐,尖啸不绝于耳,男子面上却是笑意浓浓,仿佛场面被搅得越乱他就越高兴。
“我们走吧!”叶少游的低声没有被琴音淹没,“这已非乐音,留下听也是污耳。”我心戚戚,这人的琴音阂的乐音又有何不同?一样污耳,并非真正的乐音。
洪信转身看见一熟人晕厥于地,连忙飞身过去一把搀扶起来,这位双绝琴筝的洪大师显然修为高深。
绯衣男子长笑一声,“这就走了吗?南越的笛仙也不过如此!”琴音稍缓后又开始新一轮嘹亮张狂。叶少游面色一滞,却还是转身离去,能接连忍下洪璋两辱的他岂会轻易被激中?我随他而走。
这临川汇音也罢,琴音伤人也罢,都是别人的争执,我虽怀“妃子血”,却非他们同道。我本想一走了之,但绯衣男子却不肯放过叶少游,又将挑衅的矛头指向了我
妃子血 第一部分 汇音惊曲(4)
“看这位姑娘装扮,应是我西秦西疆人氏,叶叠公子携美同行,怎么不在美人面前露上一手?莫非公子胆怯,怕一个失手错失美人心?哈哈哈……”
叶少游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气愤。我瞥了眼绯衣男子,对叶少游道:“你随我来。”
叶少游一怔,我不愿多言,一把扣住他手腕,拉过就走,两道红晕顿时飞上他脸颊。
我将叶少游拖至一僻静山角,他欲挣脱我手,我却死扣不放。“黎姑娘,这男女之防……”
我纵身带他腾空,借力一脚于山腰,将他带上了山巅。甩开他的手,我正色道:“一会儿用布塞住双耳,气守灵台。”
叶少游还未反应过来,我问:“你不是很想听我的琵琶吗?”
叶少游立时取出丝帕,撕开分塞耳内,然后抬眼望我。我心下一寒,南越笛仙倒也是个妙人!哪有男子随身携带丝帕的?和他相比反倒我不像女子了,一身行头除了腰际的“妃子血”,就是口袋里一些银钱。
我取下腰上黑布包,盘腿而坐。当叶少游亲眼目睹那血红的琵琶时,他的呼吸变了。我一手轻拂红得绚烂夺目的“妃子血”,山下七重溪的琴音正在收尾,人都跑得差不多了,绯衣男子的兴致也透过琴音传了过来。孤独冷傲的几个回旋后,一声低徊,琴曲终了。
我一指按在宫弦上,沉重的闷响轰然打破了才恢复宁静的七重溪。叶少游身子一震,只是一指一弦,但我知道他的感受应是千指万弦。与那绯衣男子不同,他的古琴起音绝色于各类乐器,而我的琵琶起音倚仗的却是世间最神秘的武学天一诀。
二指一弦,我的食指和中指不停重复相同的动作,很简单,只是挑拨,不停地挑拨。绯衣男子既然挑拨于我,就该领受回这一场挑拨。
我投一眼身旁的叶少游,塞住了双耳的他近在咫尺,所承受的乐音侵袭恐怕也不轻。同样的,我认为他想听就该付出听的代价。见叶少游面色通红,双目发亮,我放下心来,这个音痴,刚才还道绯衣男子的琴音污耳,这会子却好奇起来了!
双指轻灵地拨动,很轻,很柔,却一丝不乱,一点不噪,我耐心地反复拨动一弦。这一弦有名堂,看似指头只在同一弦的同一地方不停拨动,却是音阶最细的分层。同样的一音,也有千种的变化,万样的响动。这是我将手速修到极致达到的境界。一弦一音的好处,在于容易掌控,只做单调的直线气劲波动,而直线的另一头,我锁定的正是那绯衣男子。
自我琵琶音起,七重溪再无二音。但我能感到那男子的气劲还在,他人并非离去。可能正伫立石上,面色难看地聆听。
叶少游动了动,看他表情,似乎听腻了一弦分音,想要听更多的乐音。我冷笑一下,若非他只有固气期的修为,我早放开一手。只一弦他便粗了气息,多点如何能承受?
看到我的冷笑,叶少游冲我坚定地点点头。我张手分指,四指控双弦,弹奏的范围依然狭窄。我与那绯衣男子并无深仇大恨,还要顾及身旁的音痴,点到为止,叫那人知晓天外有天音外有音便是了。
二弦辅音一稍高一略低,翻飞的手指看上去像极了急舞的舞姬,一丝快意袭上心头,正是如此,在这临川汇音的舞台上,也有了我的一席之地。以武入音,无曲无调,不和当世最顶尖的乐师为伍,亦不同山下溪石上的绝琴笑傲临川,我只要向他们证明,即便最粗陋的乐器也能演奏出精细至极的乐音,而只要是气劲充音,那天下舍我其谁?
妃子血 第一部分 汇音惊曲(5)
沉音如鼓,敲打的是心房。“妃子血”音,无疑最适合鼓曲,而我还未奏鼓曲,叶少游已呼吸紊乱,我知他撑不了多久,分一手搭上他僵直的小腿,他浑身一颤,渐渐缓了过来。
山下气劲猛增,我心道差不多了,放手扫过三弦,由高阶一路往下,仿佛春雷惊爆。我一抬手腕,干净利落地收音,起身再次扣住发蒙的叶少游,飞身而遁。
三重溪口,我放下他,叶少游停顿了片刻才跟上我的脚步。
“黎姑娘……”
我的竹鞋踩在大大小小的溪石上,发出一声声轻响。
“刚才的乐音……”叶少游鼓足勇气,“委实太奇妙了!叶某以往从未想过乐音能这样弹奏。一音多变寻常乐师都能做到,但一音能变至姑娘的境地,别说尝试,叶某连想都没有想过!这是如何做到的?叶某只能觉出姑娘与那弹琴男子一般,能将自身气劲融入乐器,但姑娘的乐音显然远远高出他。”
我没有理他,这个音痴说起乐音来就似变了个人。从弹奏手法到乐音变化,从历来乐曲演变到近年来各类翻新手法。我不禁心生感叹,原以为苏堂竹已经够啰唣了,而现在这个叶少游更胜一筹。
“我觉得,这应该称为‘音武’!”叶少游赞叹,“以武入音,正该叫音武!”
我心下一动,这音痴说得不错。
快到二重溪口,一道红影从我们身旁擦肩而过。叶少游戛然静声,瞬间又恢复了常态。绯衣男子半空中抱琴侧面,深深地回望我们一眼,红影已掠过丈许。我暗忖,他此时才过三重溪,想必先前把附近搜了个底朝天。
绯衣男子进入二重溪前,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双足沉声落地,身子一弯,竟吐出一口血来。他狠狠以手背抹去唇上血迹,这才消失于我们视线。
我一怔后随即明白,绯衣男子太过逞强,我的乐音虽打他个措手不及,但还不至于要他吐血。他被乐音乱了体内气劲,不好生调息却四处奔走,乱然折腾出内伤。
身后叶少游叹一声,“黎姑娘的乐音杀气太重,恐怕长久以往,伤人也伤己。我也知姑娘早年遭遇变故,心境与我这等闲散游人不同,只是世间自有天道在,我等习乐修性之人,只有知不奈何而安之若命,才能真正地正己度人。”
我斜他一眼,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着实让人讨厌。
“一样的器物在不同人手中用处是不同的。就拿姑娘的红琵琶来说,样式工艺音色无一不粗鄙,但姑娘却能弹出名器也难奏响的玄妙奇音。同样的,姑娘的乐音也该如此,叶某认为它不仅仅只限于杀人夺命,它应该也能救人于危难。”
救人的乐音?听着有些可笑,同叶叠公子一般,笛引百鸟碧海弄潮?还是同姬肆一样,欢奏《四时好花朝朝见》?是啊,天下人无不爱好七色五音,绚丽缤纷的色彩,动人悦耳的乐音,以此怡然因此沉醉,最终为此痴心。美好有时更甚毒药,太美所以容易迷失,到最后,往往混淆最初追求美的心愿而去追求本身的欲念。
但是叶少游的下一句话犹如一棒猛喝,镇住了我。
“正己心,己心以为不然,天门拒之,以为然者,得窥天道。”只有先正了自己的心,自己认为不妥的,心自然会拒绝,而以为正确的,则会心领神会,仿佛看到了天道。
这不正是我求而不得思之不解的天一诀的“天”意吗?可我不敢苟同,知不奈何而安之若命,命运待我不公为何我还要顺应天命?父母兄长族人的惨死刻我心盘入我骨髓,难道我却该咬牙吞血学他叶少游“我忘”?我做不到,更不会做。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它是黑的,连“天”意都披着伪善的外衣。天,它是墨墨黑的。
“黎姑娘……”
我打断他,“不用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就此别过。”
丢下叶少游,我从叶子手中牵过我的瘦马,扬鞭而去
妃子血 第一部分 故人悲歌(1)
我心神不宁地信马由缰,西秦的临川河道比大杲的狭窄,难怪那年西日昌走的是水路。一条河川尚有两种走法,我不过想走自己的路罢了,即便是不归路,也是我的选择。
天色渐渐暗淡,我独自踏上了前往京都之路。西秦黎族的黎姝死在九年前,倾城苑的姝黎嫁入大杲成了奸细死在三年前,大杲只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20
有位李贵妃,却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
出现在京都的女子叫做黎,当我重新穿上西疆服饰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有这一个名字,一个字,黎。
一百多年前的黎是一个小国,人口不过五万,黎为国姓。黎依附西秦后成为属国,最后没落到只剩几百亩地。继承黎这个姓氏的皇族被称为黎族,黎族脉分两支,一支好文一支重武,好文的黎族都居住在领地上,重武的则少部分云游四海,因此族长多由文的一支担当。九年前,我的父亲正是黎族的族长。虽然黎族的领地很小,但人口也不多,仰仗着先祖们留下的财产,黎族众人的生活与西秦的贵族无异。
那位给黎族带来灭顶之灾的武圣名叫黎安初,虽然他的年龄远大于我,可按辈分却与我同辈。黎安初生性聪颖,自小勤修武道,在他五十六岁的时候,终于修武入圣,成为了黎族几百年间的第一位武圣。所有黎族人都为他的成就欢欣自豪,可黎安初本人却不满足。接下来的几年他各方游历,追寻更高更强的武学境界,结果他得到了天一诀。
传说天一诀上记载着最高深玄妙的武学,传说得到天一诀的人就会成为当世第一高手。但黎安初死了,而我修炼多年至今不过乘气中期。有时我甚至想,如果传说获得天一诀的人能获得天下,会不会天下大乱,三国乱战?
天下即将战乱,不是因为天一诀,而是因为同样的野心。
我路过倾城苑,门口的袖女换了新人,空气中传来甜腻的胭脂香粉味。我看见妈妈送一位客人迈出门口,妈妈已经不认得我了。
形貌凶恶的嫖客恶狠狠道:“下次给大爷找个皮肉紧实的,别砸了你们倾城苑的招牌!”
妈妈迭声应下,送走瘟神后压低声骂了句。苑里急跑出来一丫头,慌张地喊:“妈妈,妈妈!香兰姐不行了!”
妈妈面孔扭曲起来,号一声:“哎哟,我的心肝尖儿啊!”
我在街角默送妈妈肥胖的背影钻进苑内后,慢腾腾地牵马绕到了倾城苑后门。与正门的富贵堂皇截然不同,京都最负盛名的姬坊后门阴风飕飕,以往不听话被打死的小丫头和病死的姬人都会从这里被丢出倾城苑,而后运出城外抛尸荒野。
我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果然看见妈妈用红帕捂着嘴,打开了后门,两男人一头一脚抬着床单包裹的香兰走了出来。
“晦气,还指望着她再挣几年钱,这会儿倒好,被个蛮子弄死了!”妈妈转身回苑,“你们手脚利落点,办完事赶紧回来!”
门关上了,一男人叹道:“这香兰好生命苦!没了李将军那样的恩客,沦到什么客人都接,到今天竟硬生给折磨死了。”
另一男人接口道:“还不是那杀千刀的姝黎害的?一琵琶砸跑了李将军,进了李府还不安生,闹到大杲去当什么不好当个奸细。麻雀怎么折腾都变不了凤凰的,人家昌帝的贵妃也是咱西秦人,而她姝黎只会累人害己!”
“不说这些个了,找个地方把香兰埋了吧!”
我本听二人骂我有些不舒服,但听到他们要埋葬香兰多少有些安慰,倾城苑也不是全无良心之徒。
妃子血 第一部分 故人悲歌(2)
我走上前去,道:“让我看看她!”见他们惊疑,我补了句,“我是彝人,兴许可以救她!”西疆彝族多土医,打着彝人的名号,我掀开了被单,看见了香兰。她只罩了件薄衫,露出的肌肤尽是青紫块,双目闭合嘴角溢血,浑身冰冷全无一丝人气。
“她已经死了,姑娘有心了。”香兰的情况将二人仅存的一点期望都打消了。
我将香兰裹进被单,放上马背。
“姑娘?”
我放开气劲,厉声道:“对你们来说,她已经死了,如此而已,记住了吗?”
二人惶然地跌坐地上,我牵马走了。
对很多人而言,香兰确实死了,但对我来说,她还有一口气,她的心脉尚存一丝生机。
我找了家僻静客栈,抱香兰入房。完全除去被单后,才看见她*一片血污,惨不忍睹,姬人最惨的下场不过如此。
我先护住她的心脉,缓慢输入气劲,让气劲逐渐遍昌四肢百脉。第一次以天一诀救人,我的手法是生疏的。救人应有的感觉,没有。
我只是顺路看到了这一出,顺手救她。能救活固然好,不成也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是个死人。倾城苑的人都道我连累了她,可我一点都不觉得。没有李雍,她还可以笼络别的高官贵人。妈妈没有号错,香兰是她的心肝尖儿,不过,是以前。曾是倾城苑红牌的香兰往年只接最上等的客人,即便这几年她长了几岁,但姿色犹在,轮不着什么烂人都接。既然她身为姬人,就该有姬人的智慧,死吊一个男人吊不住,应趁早另谋出路。
我望着气色回转的香兰,又想到既然我救活了她,她就欠我一条命。挟恩图报的心我倒没有,但稍微利用下她,我觉得理所当然。
我请大夫看了香兰,按大夫的方子抓药,等我煎完药,香兰幽幽醒转。
“我死了吗?这在哪儿?”
“你命大,且有的活了。”药已温,我端了过去坐她床头。
“是姑娘救了我?”
“少说几句,把药吃了,等好些了我们再说话。”
人都道女大十八变,我自十四岁离开倾城苑,转眼四年过去,面容和身材都长开了,加之一身西疆装扮,刻意收敛的精神气,香兰没能认出我。
从死门关打转回来的香兰温顺极了,但目光却是空洞的。两日后,我问她:“想不想从良,往后嫁人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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