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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完整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西东东
他与郑颖无太大交情,更不用说殷平了,可他身上偏偏搜出用金丝线绣有“郑”字的手帕,金黄色,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随便用上的,更何况那金丝线是今年皇上御赐郑家,只有丞相府可以寻得。郑颖好男色,满朝皆知,说不定那夜借酒对殷平意图不轨,未能得逞便将他那可怜的儿子推入湖中。
宫中流言皆是如此,殷奇对此更是深信不疑,在他看来,顾将军为人沉稳,忠心耿耿,若要陷害郑颖,机会多的是,为何偏偏盯上他的儿子?可皇上对此事很是淡漠,任由朝廷奏折一本接一本,郑顾二家互相指证,甚至有从中调和小事化无之意。
想到这里,殷奇心中悲痛转为悲愤,再磕一头大声道:“皇上,当年皇上允诺微臣,保微臣全家无忧,富贵荣华,可是如今……”
“殷御医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啊……”云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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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完整版】 斩情丝【完整版】_分节阅读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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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在此时突然抬头,轻笑着打断殷奇的话,笑意并未入眼,眼中那一团浓黑看不出情绪,深不可测。
殷奇心中一抖,壮着胆子道:“皇上,微臣只求皇上为吾儿主持公道,吾儿不可死得不明不白啊!”
“若说死得不明不白,这世上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多了去了。”云晋言又是一声轻笑,看着殷奇道:“殷御医应该比朕更清楚才是。”
殷奇语噎,皇上说这话是何意?
“当年之事,殷御医若是无法忘怀,朕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让你记不起来,反正你家公子一个人孤单得紧。”
云晋言这句话,前面还轻声细语,最后一句,音调突地转冷,让殷奇的身子跟着打了个寒颤,他所了解的皇上,一向温和谦逊,没有帝王霸气,极好说话,刚刚那副阴冷语气,着实让他心下渗了渗,皇上毕竟是皇上,若要他死,不费吹灰之力,刚刚的悲愤瞬间化作恐惧,忙磕头道:“微臣失言,微臣失言,请皇上恕罪!”
“朕以为,殷御医是明理之人,什么该忘了,什么该记得,什么该追究,什么该放手,应该是清楚得很。”云晋言又恢复和声和气的模样,笑道:“殷御医,朕的以为,可是对的?”
“是是,微臣一时糊涂!容微臣回府,立刻掩尸下葬!”殷奇虽未做过大学问,云晋言话中威胁十足的意思还是能听出几分,这位皇帝怒起来,狠起来,他是亲眼见过的,不敢多语,磕头请旨退下。
云晋言正欲开口准退,突地想起什么,抬头道:“殷御医痛失爱子,身上的病,怕是一时半会无法痊愈,休息些时日再回来吧。”
“微臣叩谢皇恩!”殷奇又行了一个大礼,由殷平掀起朝中风浪,既然无法追究,他巴不得躲在家里避灾远祸,听闻云晋言让他“退下”,连忙提好了衣摆快步退下。
云晋言抬头,正好看到勤政殿三鼎香炉青烟寥寥,殷平之死,看似意外,实则……是有人想借他挑起郑顾两家的争端吧?虽说他也想趁着两家相斗一并除去,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是他所喜之事,想让朝廷乱?他便越是要它安安稳稳!
殷平一事,因为殷奇突然主动站出,一改先前说辞,道他身上那条手帕,乃自己向郑颖所讨,恰好送给殷奇,因此在他身上不足为怪,并自责管教无方,许是殷奇醉酒,自己掉在湖中。
殷奇息事宁人的态度,使得朝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平息,争斗双方没了托词,一时偃旗息鼓,由此事引起的动荡好似就此了去,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却是愈演愈烈。
丞相府内仍是一片阴霾,死气沉沉,下人见到郑颖的脸色,更是大气不敢多出一声。
郑颖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儿子跑得杳无音信,养的几个颇合心意的娈童被逼送了出去,还莫名其妙被扣了个杀人的罪状,虽然最后说是误会,可殷奇说那手帕是自己送的,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显然是有人杀害殷平在先,意图嫁祸在后。
最重要的,有人参他一本说虐养娈童,闹得世人皆知他好男色,紧接着那殷平便揣着自己府上的帕子死在湖里,是个人都会觉得他不轨未遂,杀人灭口,这个巧合,未免过于巧合了!
能让官员递折子,还能在宫中避开眼目来杀人,这事也只有顾卫权的势力能做到。
“本相去找那个,那个叫黎什么的,黎子何!”郑颖越想越不对,“嘭”地放下茶杯,怒道:“妍妃被打入冷宫,他就在场,他不是要与本相合作么?只要他出来指证顾妍琳暗害姚妃龙种,而且月前皇上所中之毒来自西南郡,此番,定要拉下顾家!”
“相爷冷静。”暮翩梧坐在轮椅上,临窗看院中树叶凋零,淡淡道:“相爷未曾想过,除了顾将军,还有何人有递折杀人的能力么?”
“没有了!”郑颖大手一挥,忿忿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顾卫权怕是被夺了二十万兵权,急了吧!怕我一人坐大,才设计了这么一连串的阴谋,想要拉我下马!”
“哎,相爷怕是算漏了一人呢。”暮翩梧轻叹一口气,仍是一瞬不瞬看着窗外,道:“若你与顾将军内斗,渔翁得利……”
“你说这事是皇上干的?”郑颖牛眼大瞪,不太相信。
“不一定。可不是没有可能。”暮翩梧转过轮椅,对着郑颖缓缓道:“相爷无需与顾将军争一时之气,倘若手中真握有顾将军的把柄,要除去他,并非难事。”
“什么把柄?”
“相爷刚刚还提过。若是顾家给皇上下毒一事有证有据,顾将军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暮翩梧声音轻缓,却很是有力。
郑颖怒道:“那你还让我冷静个什么?去找那个黎子何出来作证不就行了?”
“相爷又心急了,黎御医只能证明毒的来源,却不能证明是顾将军授意。”
“那要如何?”
“那毒药,生在何处,何人采摘,何人何时送到云都,如何送入宫中,如何下在皇上身上,这些,才是证据!”
暮翩梧薄唇轻启,让郑颖恍然大悟,乐道:“哈哈,不愧是本相的军师!”随即又拧眉道:“这些,全都捏造?”
“相爷底下那班人,该不会全是吃白食的吧?”暮翩梧嘴角滑过不屑,若人人都如你蠢钝,云国何来安定统一。
“哈哈,对,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做得最对的,就是养了你这么个天才!”郑颖两眼发亮,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暮翩梧身边,抚摸他放在双腿上冰凉的手。
一丝厌恶从暮翩梧眸中一闪而逝,他撇过眼,继续看着窗外,不着痕迹抽开手,动作细微,仍是被郑颖察觉到,他脸色一变,抬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暮翩梧脸上:“有点能耐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东西!不识抬举!”
语毕,拉住暮翩梧的手臂,用力一扯,暮翩梧本就旧疾缠身,身子虚弱无力,哪经得起他的力道,如枯木折断般从轮椅上摔在地上,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本相养着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真是义子了?说到底还是个贱痞子,脏货!”郑颖一脚狠狠踢在暮翩梧腰间,并不打算停住,一脚接着一脚,如踢打一团肉泥,骂道:“叫你故作清高!没本相养着你早死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就休想出我手掌心!”
暮翩梧跌在地上背对郑颖,任由他死命踢打,不吭一声,嘴角隐隐有血迹,融在他突然绽开的笑容中,怔怔看着窗外的夕阳,双眼漫起浓重的雾气,他突然想到,都说残阳似血,那些人,哪里知道真正的血,是什么颜色……
黎子何刚从桃夭殿诊脉回太医院,便步履匆匆往沈墨房中走去,这几日沈墨不去找她,朝中又突然安静,让她有些忐忑,本以为殷平之死,定会掀起轩然□,哪知道闹了几日便嘎然而止,以殷奇的为人,怎会就此了事?
沈墨正欲出门,开门刚好见黎子何犹豫着敲门,轻轻一笑,握住她稍稍举起的手,“进来吧。”
黎子何只觉得身子被轻轻一扯,人便到了屋中,来不及多想,直接问道:“这几日朝中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有。”沈墨摇头,拧眉道:“可有用膳?”
黎子何摇头,继续道:“那为何殷平一事不了了之?”
沈墨垂眸,半晌才答道:“你将这个人的分量,看得过重。如今结果不在意料之中,也属正常。”
“我只是不明白殷奇怎会突然改口,不肯追究,而且云晋言,不该乐意看到郑顾相争么?居然就此平息?”黎子何参不透,若是照沈墨之前与她所说,云晋言找机会除掉顾家,此次郑颖被陷害,如此明显,完全可以推在顾家头上。
“莫要着急,急功近利最为忌讳。”沈墨轻笑,眸光溢彩,抚了抚黎子何的脑袋,道:“此计不成,再寻机会便是,不会等太久的。”
黎子何垂下眼睑,突然发现手上温热,刚刚欲要敲门的右手还被沈墨轻轻握住,湿腻的触感,尝试着抽开来,刚刚一动,便被沈墨更紧的握住。
“暮翩梧,知道你的女儿身?”沈墨突然开口问道。
黎子何还在寻思被他握住的手,他突然的问话使得她心下一惊,手一挣,便从沈墨掌心抽了开来,忙点头道:“知道。”
这动作表情,看在沈墨眼里,却是心虚紧张的模样,眸色一暗,道:“只是想知道你与这朋友,是何等感情而已。”
想到暮翩梧,黎子何脸上的愁绪如何都掩不住,只淡淡道:“我欠他的。欠别人的,便该还。”
“明白了。”沈墨轻叹一口气,缓缓道:“日后替云晋言诊脉的,都是你?”
黎子何颔首,原本是她与殷奇一人诊一日,可殷奇告病在家,昨日魏公公来传旨,日后替云晋言诊脉的,便只有她一人。
“黎子何!!!”
沈墨还想说什么,被冯宗英的一声大喊打住。
黎子何倏地站起身,开门,冯宗英红着脸,恼怒道:“你在这里作甚?走走走,给我看医书去!”
说着便拉着黎子何连走代跑出了门,回到他书房中,嘴里还在训诫:“都跟你说了以后你师父是我!你跟那个沈墨没关系!没事往那边跑个什么!”
黎子何低着头轻笑,装模作样拿出一本书翻看,突然抬头,正经道:“大人,冬至那日宫中晚宴,大人是用了哪种药材?子何找了许多医书都未发现哪种药有此一用。”
“你怎么这么笨!就是那个……”冯宗英拿着毛笔正在写字,未做多想,差点脱口而出,突地反应过来,右手僵在空中,张开的嘴巴都忘了合上,马上改口怒道:“谁跟你说我用了药?那日我醉了,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
黎子何了悟状点头,便看到冯宗英憋红了脸匆匆走了。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黎子何尝试接近姚妃身边的悦儿,想要套出点那日冷宫的消息来,一无所获。姚妃倒比往日安静了许多,不再为难于她。云晋言近日好似异常繁忙,每日诊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匆匆离开。
沈墨说从她入宫,宫中大小事情不断,必须消停一阵,借此机会好好休息,静待时机。黎子何觉得不无道理,平静了心绪,每日看着日升月落,竟是入宫以来最为安宁的一段时间。
正当感叹何为时机,时机在何方时,宫外传来急报,南方突发疫情,染病者虚弱无力,咳嗽不止,精神萎靡,愈渐消瘦,疫病以摧枯拉朽之势由南至北迅速蔓延开来。
第四十一章 疫症
第四十一章 疫症
“你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么?”黎子何拧眉,认真看着沈墨道:“这症状倒是与寻常瘟疫无异,可这速度……若是在夏日也属正常,冬日,疫病该是较易控制才对,可看这势头,怕是不足一月便可染至云都。”
沈墨正拿着茶杯,送在嘴边浅啜一口,摇头,淡笑道:“不,至多半月。”
“何出此言?”
“今日一早的消息你未听到?”沈墨放下茶杯,正色道:“南方染病灾民听闻云都医良药好,纷纷涌向北方,如此下去,必会加速疫病传播速度,染至云都,无需一月。”
黎子何垂眸沉思,突地手上一暖,抬眼见自己手中过了只茶杯,沈墨握住她的手,使得茶杯安稳扣在她掌心,柔声道:“体寒手凉,注意些保暖。”
黎子何一怔,干涩笑笑,点头,两手将茶杯握在一起,又疑惑道:“李御医同甄御医都被遣去查探病因,如今三日过去,仍是没有消息,对这疫病,你有何看法?”
“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时机。”沈墨放下茶杯,眸中笑意盈盈,自信满满。
黎子何心中一顿,压低声音,带着惊讶问道:“这疫病,是你一手设计?”
沈墨默认,黎子何又问道:“你让民心大乱,云晋言只会更加忌惮朝廷局势不稳,放缓除去顾家或是郑家的速度,这样有何好处?”
“不是放缓,只会更快。”沈墨毫不犹豫地接话,“而且,他定会让你我出宫看诊,如此,有些事情才更为方便。”
黎子何正欲再问,一阵敲门声打断二人的谈话,忙起身开门,冯宗英站在门外,鼓着眼睛不满瞪着她道:“跟我来。”
黎子何朝自己小屋,对沈墨点点头,跟着冯宗英去了。
“皇上让你和沈墨去疫区看诊。”冯宗英才入书房便嘟哝道:“我老了,有些事没法做了,只能由你们这些后生出力了。”
冯宗英一边说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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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瞄了黎子何一下,微微带着歉意,又道:“这次疫病来得生猛,你身子本就不好,本来我想着就让沈墨一个人去了,可皇上偏说他得有个帮手,而且,这又是个好机会,若是成功除了疫症,日后在太医院,你也算站稳了脚跟。”
“还有,冬日天寒,多带些衣物。”冯宗英一边收着医书,一点让黎子何插话的时间都不给留下,自顾自说着:“这几本医书你带上,或许会用得到,总比靠那个沈墨好。”
“哎,殷奇受了那么一次打击,日后估计也不敢再嚣张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料想也没多少人敢欺负你……”
“大人要辞官?”黎子何再憋不住,打断冯宗英的话,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与她道别。
冯宗英停下手里的动作,拍了拍医书,细碎的灰尘飘起来,显得眼神有些飘忽,犹豫了一下,道:“此事还未做最后决定,莫要宣扬。”
冯宗英难得认真严肃地说了一次话,抱起一摞医书重重放在黎子何手上道:“皇上的圣旨应该待会就过来了,你去准备准备吧,今日下午便走了。”
黎子何颠了颠书,让它们在自己手上更加安稳,颔首道:“那,大人保重!”
早日离开皇宫,离开复杂的官场,安享晚年,这是他早该做的事了。
黎子何一个转身,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口,又听到冯宗英嘟哝道:“对了……那个……”
冯宗英好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下,继续道:“我看了一阵子,那个沈墨,也不算坏人,你……日后有事找找他,应该也没什么错……”
黎子何心中温暖,回头对着冯宗英柔柔一笑,点点头便离开。
冯宗英立在原地,良久,揉了揉双眼,刚刚那笑容……幻觉吧……
有李御医与甄御医在前,沈墨和黎子何的离开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只是人人都将希望放在沈墨身上,见他奔往疫区,纷纷舒了口气,料想这疫病,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黎子何本以为就他师徒二人悄悄离宫便好,哪知同沈墨出了宫门,便看到整整齐齐的两列御林军,几百人的队伍竟都是在等他们,前头空出来的两匹马,显然是留给她和沈墨,黎子何瞥了一眼沈墨,这阵仗,好似也在他意料之外。
一名御林军上前,拱手道:“两位请!”
指的便是两匹马的方向,黎子何朝着两匹马走过去,有意地放缓了步子,让几百名御林军保护两名御医?不可能。那这御林军,是去压制灾民以免暴乱?这些事自有军队来做,轮不到在宫中行走的御林军去管。
正在思酌间,听到沈墨清淡的声音:“子何不会骑马,与为师共骑一匹便是。”
黎子何连连点头,她会骑马,骑着马溜达几圈是没问题,要飞速赶往疫区,那是有些困难了,更何况,如今这个状况,还得跟沈墨商量才是。
那名御林军瞅了瞅黎子何,见他一副瘦小的样子,怕是风一吹都倒了,也没多说,牵着另一匹马便走了。
黎子何坐在沈墨身前,本来身子还有些僵直,随着烈马的飞奔,不得不靠后,贴在沈墨胸前,冷风一阵阵,沈墨干脆将披风掀起,将黎子何整个包裹起来。
冰冷的身子有了些许暖意,可想着二人此时的姿势,黎子何还是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要坐稳,沈墨一手扣住她的腰,马蹄四响中,清冽的声音一吹入耳:“别动,听我说。”
这么一说,黎子何果然不动了,得心思澄明才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听清沈墨的话。
“云晋言应该是怀疑我的身份,因此派了这么一群人跟上,以免我带着你跑了。”沈墨的声音,低迷却极具穿透力,清楚印在黎子何耳边。
“怀疑你什么身份?”一股热浪涌上黎子何胸口,顾不了当初结盟时说下的话,她对沈墨的身份实在好奇,干脆顺着他的话直接问出口。
不知是黎子何声音太过轻细,还是马蹄声太过噪大,那句话好似淹没在随着马蹄而起的尘灰之中,也不知是沈墨并未听见,还是有意回避,跳开话题道:“你可有证明你是季家人的信物?”
黎子何黯然摇头,在她看来,沈墨有内力,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问话,那便是不愿说出来了,证明季家人身份的信物,更不可能有了,她有的只是回忆,只是与她拥有相同回忆的人,都死了。
黎子何很清楚的感觉到沈墨叹了一口气,突然安静下来,眼前飞沙走过,树木花丛飞快倒退,耳边马蹄声,还有不时有骑马的吆喝声,半个身子靠在沈墨身上,竟感觉不到丝毫寒气,整个人暖洋洋的,许是远离了皇宫,身上某个角落的凉意,也淡了些。
“不如我们真的跑了,再也不回那皇宫如何?”沈墨突然出声,带着些许笑意。
刚好马匹一个颠簸,黎子何抓紧了沈墨的衣襟,看着不断飘落的黄叶,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叶要落了蒂才能肆意飘零,而她,要断了根,才能开始新生,她的根,便是深刺骨髓的恨。
“有人曾经对我说,若是背上恨,此生再无法恣意潇洒,只有淡看世间万物,才能守得自己的一份清明。”沈墨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好似从久远的时空悠悠传来。
黎子何一声轻笑:“淡看世间万物?若无爱恨情仇,人生便如枯木磐石,又有何乐趣?”
沈墨扣着黎子何的手紧了紧,未再多话,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道:“当年季府势力庞大,一部分被云晋言硬生生砍下,一部分投靠郑颖,被他带走,还有一部分季府死忠辞官隐退。”
沈墨顿了顿,黎子何轻轻颔首,这些,她自是知道,沈墨又续道:“辞官隐退者,我发现他们近来有些动作。”
黎子何身子一颤,难怪沈墨问她是否有证明自己是季家人的信物,若是能用起他们……可转念一想,如今他们有动作,就必然已有引导者,是谁?他们的动作,又是想作甚?
“动作不大,只是走动频繁了些,而且……在暗中敛财铺路……”沈墨料到她的疑惑所在,直接答道:“至于是谁在暗中领导,暂时未有消息,季府可还有其他幸存者?”
黎子何鼻尖一酸,连带着眼睛也迎风酸疼,尽量稳住声音道:“应该,没有。”
那日刑场之上,连季府管家都不曾放过,与季家亲近的几房亲戚也在场,按照惯例,九族之内,即使不在云都刑场,也在其所在地的刑场上同时问斩,最重要的,依着云晋言的性子,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肯放过,会轻易错放哪个季家人么?
她此次重生,已是异数,除非,还有人与她一样……
“莫要担心,再过几日,定可查出幕后人的身份。”
沈墨低沉的声音,带动胸口一阵轻微的颤动,黎子何轻轻点头,季府的残余势力,她不是没想过,一来苦于无处去寻,二来,就算寻到了,凭什么让别人相信自己是季家人?仅凭自己对季府的了解,不足为证啊……
所谓疫区,不过是官府出力,暂时将染上疫病的百姓聚拢在离城镇许远的一处空地,扎了帐篷供人居住,李御医与甄御医一见沈墨,如见到救星一般,就差老泪纵横了。
黎子何对疫病倒不关心,既是沈墨操控,他必然有解决之法。
只是,这疫病到底有何好处,她还是未能明白,除了人心惶惶,疫病并未致人死亡,更想不到它能对郑顾两家有何影响?
沈墨明显在故意拖延时间,三日时间,每每诊脉便拧眉冥思,好似不得其法,黎子何这才发现,若是让沈墨演戏做假,该也不是难事……
第四日,寒风更甚,乌云朵朵,像是要下起雪来,黎子何总算是看出疫症与顾家的关系,因为这一日,顾卫权从西南郡回云都,恰好经过这里,队伍后面,跟了数万北迁求医的灾民……
黎子何拧眉看着衣着褴褛的灾民们,转个身回了帐篷,既想报仇,又何必惺惺作态妇人之仁。
帐外一片喧闹,灾民们见朝廷先后遣了四名御医过来,本就安分许多,又见到仰慕已久的大将军,更是激动,被疫病折磨的痛苦被兴奋冲淡,一个个围着顾卫权以及他带着的军队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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