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为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顾雪柔
游淼嗯了声,黄老匠回到石上坐下,招手道“你过来看看,图我改了些地方。”
为了怕再被人当是弃坑,这是存稿箱
卷二 蝶恋花
游淼先前一张图画得粗糙,都是墨经上的东西现学现卖,自己本没学到什么,黄老匠指着几处问他,游淼俱一头雾水,颇有点答非所问。
“我道你是家传。”黄老匠怒道“怎的也是个禄蠹你老实说,这图纸谁给你的叫画图纸的人过来”
游淼叫苦道“老师,真的是我自己画的你等等,我去拿书来与你看。”
游淼上去跑了一趟,再下来时捧了一叠书,黄老匠挨本在江边翻了下,沉吟半晌,而后点了点头,说“老师现讲予你听,你记清楚了,只讲一次。”
游淼坐在黄老匠身旁,黄老匠依次将锚钩,铁链,隼钉,水车受力等等地方给他剖析开去,游淼渐渐地听懂了,听得不住笑。黄老匠又看他,说“笑,就知道笑。”
游淼笑着说“学懂了,所以笑,不然怎么说佛祖拈花,迦叶会心而笑呢。”
“嗯。”黄老匠道“就是这么个理,你还有些事要去办,我看就靠你俩还忙不过来。”
游淼拿着那一叠羊皮,上头是整个风车的拆解图,水斗足足有一百零八个,木架分五个部分,链条两根,一百八十丈,三尺为一节,分六百节。又有勾着水斗的大铁钩,中央还有拆成八个小零件的转轮。更有转轴,轴承,滚珠,四通臂,八通臂等零件结构,最复杂的便是中间泡在江水里的巨大涡轮,这个涡轮是竖贴着悬崖,被固定在水面上的,下半圆泡在江水里,随江水奔腾而转动,带动四百丈的铰链,令水斗一节节地升上悬崖顶端,把水倒进渠中。
洪汛一来,江面上升便会托着竖直涡轮上升,铰链水车大半被泡在水中,转速便会变慢,中央还有摇把,可随时调速。
李治烽说“要买铁是不我去吧。”
黄老匠说“你二人都需去,光你一人说不清楚,游小子,你先得去扬州一趟,买铁,再送到南北两村去,照着图上画的吩咐打铁。”
游淼嗯了声,心道这麻烦事儿可真多,别的不说,光是买铁,寻常人家就买不到多少。黄老匠又说“你带着这木牌儿去,找扬州畿兵防司的唐辉”
游淼马上道“我认识他交情还好,是自家兄弟。”
黄老匠又看了游淼一眼,欣然道“如此正好,唐辉制木车也是找我徒子徒孙儿,你既然认识他,就省了老头儿个人情,去罢。”
游淼嗯了声要回山庄去,心想顺便点点钱,自己就剩下五十两银子了,得拿点东西去变卖,心里又算这群工匠的工钱要多少,忽想到一事,说“老师,我也得给您开点工钱”
黄老匠摆手示意不用,说“完工那天,请老师喝杯茶就成了。”
“这怎么好意思”游淼忙笑道。
黄老匠看着江水,难得地笑了笑,说“老了,也不知道哪天得去见阎罗王,不缺钱,老骨头干点活儿,就当是玩了。”
游淼知道这老头儿脾气,便也不勉强了,带着李治烽沿着江边上去,心里不住盘算自己的钱。
李治烽看出他脸色不太好,遂道“钱不够了,是不是。”
游淼嗯了声,说“咱们先把那几箱狐裘带去扬州卖了,可惜没在年前卖,不然还能卖个好价钱。”
李治烽背着游淼在山上走,说“江南有押镖的么我去劫趟镖。”
游淼哭笑不得道“别说胡话。”
李治烽作了个蒙面的动作,说“蒙着脸,管保认不出是我。”
游淼道“别,也不是真的缺钱,我娘那套茶具,能卖二百两银子呢,就是不想卖。实在没法了,就把茶具拿去当铺里押着,以后有钱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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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了。”
李治烽点了点头,游淼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去找小舅乔珏借钱,一会儿又想着拿沈园里的东西去当,回了山庄先把算盘拿出来,打了会算盘开工匠们的工钱,这活儿起码要做一个月,光工钱就要三百六十两银子。
还要买铁,算上毛耗得用上四千斤铁,也要花一百二十两银,打铁工钱三十两,共一百五十两。
两百竹搭脚手架,二十两银。
五百多两银子游淼算来算去,拿着手里的五十两银,简直是欲哭无泪。想了一会,翻箱倒柜,把临走时游汉戈给他的钱囊也翻出来,杯水车薪的,能凑也凑着点,翻过钱囊朝下一倒
哗啦一声,洒出十几枚金灿灿的金锞
游淼登时就吓了一跳,李治烽说“金子”
游淼道“这怎么回事便宜哥哥还这么大方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游淼让李治烽把门关上,拿了把铁尺,在桌上细细清点黄金,还有几个掉柜子底下去了,李治烽弯腰去拾,拢在桌上。
一五,一十十五十八。
十八枚金锞,游淼正转头要让拿秤,李治烽已把称碎银的小秤放在桌上,游淼挨个秤过,每个金锞二两,共三十六两明晃晃的黄金。
“倒是有心。”李治烽说。
游淼嗯了声,手指摩挲金锞子,见上面写的都是些长命百岁的字样,大约猜到了这些黄金的来历一定是游汉戈出生后,每年做寿时,游德川私底下遣人给他的东西。游汉戈今年十八岁,正好足足十八个。
游淼的鼻子有点酸,心道给的金子,他怎么个花也花不下手去。
游淼这人素来是讲究情谊的,别人对他有一分的好,他便会拿十分去回报,游汉戈把自己这些年里的积蓄都给了他,游淼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游淼疲惫地吁了口气,问“现在一两金兑多少银子”
李治烽说“去问问罢,不清楚。”
游淼斟酌再三,还是把黄金揣着,和李治烽离了家,进扬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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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蝶恋花
前些年里在京城一两金能兑十八两银,如今在江南等地更涨了些,游淼进过几家金铺,都说兑二十两四钱,最后游淼总觉得把金兑了不妥,还是进了当铺,把游汉戈给他的金当了七百两银子。
当铺一边给游淼开票一边唏嘘少爷有钱,游淼却没半点表情,把银票朝怀里一揣,出来又找兵防司买铁。
然而唐辉却不在扬州,副军校尉说一过年初三便上京走动去了,游淼心道这家伙倒也心急,于是打听几句,幸亏唐辉临走时吩咐过,游淼若来了,一应要求都得给他办了。游淼要开张文书买铁,那校尉有点犯难,最后还是咬着牙给游淼开了六千斤生铁。
“买这么多”李治烽出来问道。
游淼使了五两银子与那校尉,出来便道“咱们还得自己请人打点犁具呢,以后留着能用,反正随时可来盐铁坊领。”
两人又进了扬州盐铁坊,游淼手中的票是吃的扬州军的铁分例,恰恰好来得早,开年就来,否则若年底来,连半斤铁也分不到了。盐铁坊管事对这种私购官铁官盐的事已见怪不怪,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疏通,游淼一边在心底骂娘,一边赔笑把白银乖乖奉上,那管事才让游淼去库里领。
然而管库房的也要钱,游淼只好又使了二两银子给他,心里不住诅咒这群见钱眼开的货,来年要是老子当了官,全拿银子砸你们个头破血流。
“一次把六千斤铁全领回去罢。”游淼小声与李治烽嘀咕“不然下次又得来送钱。”
李治烽说“得去雇个车,运到码头,再送船上,逆着江送上去。”
六千斤铁锭,游淼一看就想哭,幸亏都是五十斤五十斤地码着,否则要一千斤一坨,游淼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去你母舅家看看么”李治烽说。
“下回再去打招呼罢。”游淼一屁股坐在那堆铁锭上,说“我累了,歇会儿,你去雇车。”
李治烽去市集雇车,雇完车还得雇船,只怕没这么快回来,游淼便在盐铁司外发呆。
早知带本书出来看看,游淼正无聊时,忽见李治烽回来了,莫名其妙起身,却见李治烽带回来个人,正是乔珏。
“怎么跑城里来了”乔珏笑道。
游淼笑着说“来得正好。”
李治烽说“我去雇船。”
乔珏又带了两个小厮,说“车有了,小舅明儿让家里派个车,帮你把东西拉到江边码头上去,让李兄弟先去雇船,走,咱俩去市集逛逛。”
小厮守着那几大堆铁锭,游淼正说别麻烦了,乔珏却道“你不知道,现在开年,扬州城里做生意的多,当天雇不到船,得提前一天说好,明儿赶早地下水去,你别担心了,我让李治烽去寻码头上的熟人。”
李治烽拿着个字条又走了,游淼便跟着乔珏上车,朝市集上走,乔珏又道“晚上回家里来歇一宿,明儿早上我陪你回去,顺便看看那边的地。”
游淼问“茶苗的事怎么样了”
乔珏说“嗨,我要茶苗,他还敢说什么不成”
游淼点了点头,两人在扬州市集外下了车,刚过完年,暖风吹得人懒洋洋的,扬州的市集都在河边,春风拂面,柳点涟漪,河道两岸全是大摊小摊。人声熙攘来去,一派繁华景象。
乔珏拉着游淼的手,沿途逛着过去,引得江南美貌女子看个没完,游淼在卖小玩物的地方看了一会,乔珏给他个腰佩,又拉着他走了。
乔珏的长相正是江南一带的灵秀男子,两道墨似的浓眉似足了游淼外公年轻时模样,两人都是唇红齿白,手指头勾着,一晃一晃,游淼朝他说了游汉戈给钱的事,乔珏听得不住唏嘘,说“那小子也不算太坏。”
“唔。”游淼说“给我钱我就用了,也没想这许多,吃点甚么好吃的”
乔珏带游淼到河边坐下,点了一碟炸虾,一碗鱼饺,游淼已有好久未曾吃到扬州菜了,当即食指大动,又叫了一碟鱼皮面,鱼皮面可口,开春的河虾炸得酥脆咸鲜,游淼又说“我看有炸得酥脆的鱼儿,包点给李治烽吃。”
“嗯。”乔珏说“待会带你去东市集上看看,包你满意。”
“东市”游淼问。
“嗯。”乔珏吃过饭,掏钱付账,又带游淼起来过桥,桥下撑着伞的女孩抬头看他们,嘴角带着一抹妩媚的笑。
游淼不知道为什么,对那等温婉女子,却是毫无感觉了,吃着一包炒油豆,面无表情地看着。
乔珏笑道“什么时候也该给你娶个媳妇了。你爹不上心,到时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哎哎。”游淼忙道“罢了罢了,养不起媳妇,也不想被管着。”
乔珏捏了捏游淼的脸,揶揄道“老实说话,你是不是上京一趟,跟着京城那些公子哥儿不学好,成兔儿爷了”
游淼一张脸马上红了,说“你才兔儿爷,都被你带出来的。”
乔珏正色道“该娶亲的就得娶亲,可别耽误了自己。”
游淼嗯了声,乔珏牵着他的手朝桥下走,两人走走停停,扬州的春光确实好,小孩子嘻嘻哈哈地闹,游淼见这大好景色,不禁整个人都懒了,也不想走了。
两人到了东市,东市较之西市要混乱得多,到处都是卖鱼卖生鲜的摊子,地上湿漉漉的一层,四处都是泥,游淼说“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乔珏道“喏,你不是想招佃户,找长工么”
游淼站在一个围栏前先是一愣,继而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东市是卖丫鬟卖小厮的地方,整个扬州,交州的贫苦人家,都会拖儿带女地到这里来,养不起儿的,便想着签个卖身契,把儿女卖给富贵人家。
更有不少过不下去的佃户,拖家带口地到扬州来找活儿干,还有皮肤黝黑的做农活的短工长工,蹲在棚子角处,端着个破碗吃面。
游淼与乔珏衣着光鲜,刚走进贩人市集里,便有一群人围上来。
“老爷,招工不”
“老爷找人种地么”
“老爷赏口饭吃罢”
乔珏挡着人,生怕游淼被挤着了,呵斥道“一边去”
游淼一见这么多人,登时喜不自胜,马上拉着乔珏的袖子,说“小舅,这些人我全要了”
乔珏小声道“你别胡乱说话,看上哪个,小舅给你说话就成。”
游淼“我山庄里是真缺人,有地没人种”
乔珏说“请得起长工也不能乱请,有人是混日子偷懒的,交给小舅就成,这种事儿宁缺毋滥”
游淼便跟着乔珏走,乔珏又回头说“李治烽服侍你虽说上心,可没几个使唤的终究不成,我本来想派几个身边人给你,奈何现在茶庄里的人都被那女的收买了。我就一个听话的”
游淼道“我不从碧雨山庄里带人也是因为这个”
乔珏道“我给你买几个机灵的,你要放房里放房外都成。要丫鬟还是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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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小耳儿市前,一排站的全是人,各个蓬头垢面,拿眼不住打量游淼与乔珏。游淼终于被震着了。以前从没见过,如今真真切切接触到了一次,这是在卖人。男女老少,明码标价,高的矮的,年轻的,壮实的,只要有钱,就能买走。
这还和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不一样,人牙子是要被官府抓的,这里的人都是自愿卖身,只为了混口饭吃,游淼良久有点说不上话的感觉。
乔珏手肘碰碰游淼,说“问你呢,要男要女”
游淼说“我我不知道。”
游淼看了忽然就有点心酸,他命好,真的命好,要是出生在这等人家,自己多半也是个等着被爹娘卖的命。
游淼道“买男孩儿罢。”
“选我们家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忙说“我媳妇没了,就俩儿子,你把我们都带着去,我给你打理花园,能种地,儿子都给你使唤。”
游淼正动心时,乔珏却道“你小儿子这才多大,能做什么的”
那男人笑道“都听话的,今年也十一岁了。”
游淼说“大儿子呢”
男人说“大的十六了。”
乔珏让那小孩张开嘴,看他牙齿齐整不,大男孩牵着个小男孩,都晒得甚黑,提防地看着游淼。
“快叫老爷。”男人小声说。
两个孩子只是不吭声。
游淼说“要了罢。”
乔珏问那男人“你姓甚么户籍纸带了么负债没有”
那男人赔笑道“回老爷的话,我姓宋,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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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士,是欠着债的,欠地主家七吊钱”
男人拿出欠条让看,乔珏朝游淼说“不划算,到那边看看去。”
乔珏扯着游淼让走,游淼却回头问道“你为什么到扬州来”
“走。”乔珏在游淼耳畔低声道“你是来招人的,不是来当活菩萨。”
那姓宋的男人追着游淼说“少爷少爷我媳妇病死了,我爹传我二亩薄田,交不起租,还被地主收了去,请不起大夫才借的钱也没钱埋我儿子的娘少爷可怜可怜我,给口饭吃罢”
乔珏笑着说“别全信他们,半真半假,听听就成。”
游淼点点头,索性不说话了,两人走过半条街,一户户的要么卖身,要么找工。游淼这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人没有地,连一家人都养不活。乔珏又给游淼解释,这些人都是没了地,跑出来讨活糊口。
这年头不是说有几亩田地就有饭吃,人种出东西来,收成得拿去卖,而米价面价,都操纵在商人们的手里,种几亩薄田,风调雨顺的年头,勉强只能供一家人糊口。而万一碰上旱涝,收成不好的年景,又要应对苛捐杂役,就只好拿地去相抵,找地主借钱。利滚利的没钱还,地被收了,于是去当长工,收不抵租儿,欠一屁股债,更缴不起朝廷的租,就只好背井离乡,换个地方讨饭吃。
留在原籍,还不起债,就得拿儿女去抵。
游淼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初时那点高兴都烟消云散了,两人逛过集市,忽见耳市西头玉树临风地站着个人,长身而立,边吃着什么东西,正是李治烽。
李治烽拿着个烧饼在吃,边低头看面前跪着的俩小孩儿。
“李治烽”游淼说。
李治烽见游淼来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串糖葫芦给他,游淼摸出给他买的炸鱼儿,李治烽接过就吃了。
乔珏在另一旁看人,游淼便问道“船雇好了”
李治烽点头道“雇好了,明天一早能走。”
游淼吃着糖葫芦,李治烽吃炸鱼,两人都在看面前跪着的小孩,两个小孩是双胞胎,抱着块木板,上头写着“卖身葬父”。身后还有个死人,死人身上用麻布盖着,苍蝇嗡嗡地响。
“怎跑这来了。”游淼说。
李治烽道“听说这里有找工的,想过来给你买几个小厮,放院子里使唤。”
游淼挤了挤眼睛,说“你不耐烦伺候我了”
李治烽自顾自地吃,说“我一个人,看不住你,你又使唤我去外头干活,身边又没个人,找俩小厮,杂活让他们做去,我就能跟着你了。”
游淼点了点头,伸手去挽李治烽的手掌,两人十指交扣地牵着,晃了晃,又说“你以前也这么举着个牌子等人来买”
“呵呵。”李治烽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
游淼禁不住地想打趣他,李治烽说“给他们一两银子,让他们把爹埋了罢。”
游淼看那俩少年,虽瘦瘦小小,却十分精神,便伸手摸钱,李治烽问“你们几岁了”
“十五。”一少年答道。
“叫什么名字”李治烽又问。
“我叫穆严,他叫穆风。”另一少年看了看自己兄弟,又抬眼看李治烽,游淼说“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先说话的那人指指自己,说“我是哥哥。”
“去把你们的爹葬了。”游淼给他们一两银子,双胞胎里大点的马上起身走了,李治烽说“这是你们的少爷,把事情办完以后,明天清早到扬州江边码头来等罢。”
穆风恭恭敬敬,给游淼磕了三个响头,游淼扶他起来,便和李治烽朝市集东边去。
“我背你。”李治烽说“地上脏。”
“别。”游淼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被一群人老爷老爷地叫,又被家仆背着,实在说不过去。乔珏见到李治烽,便招手让他过去,说“这孩子怎么样”
那少年安静站着,只比李治烽高了些许,穿着双破草鞋,手长脚长,双眼不像寻常人浑浑噩噩的,十分明亮,说“我不卖身,我哥犯了事,充军去了,我就谋个差事,好使钱通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游淼问。
“你尽问人名字做什么”乔珏打趣道“小厮领回家,你不会自己给他们起个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程光武。”
游淼看了一会,李治烽两根手指挟着程光武手腕,把他的手臂拈起来,瘦得骨头嶙峋,手指修长,皮肤黝黑。
“习武的好骨格。”李治烽漫不经心道。
程光武要摔开李治烽的手,李治烽却稍一用力,手指跟钳子似的,程光武马上五官抽搐,痛得闷哼一声躬身。
“别欺负他。”游淼笑道,李治烽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松开了手。
程光武捧着手腕,说“一月给我半吊钱,我就跟着你走。”
乔珏看了游淼一眼,朝程光武说“行,你明天赶早的,到扬州码头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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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男人听到这话,又纷纷涌过来,乔珏马上道“别挤仔细挤着我家少爷”
李治烽护着游淼,周围围了一群人,乔珏掸了掸袖子,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人多了,一时间我也说不出个究竟来,这样罢,明儿起,你们自己到江波山庄来看看,从扬州城出了官道往北走,过五里店走左边那条岔路,渡河朝西北去,见到安陆村你们就问。一百二十里路,自己想办法走罢。”
“老爷,到了就有地种么”又有人问道。
乔珏说“不一定,看你病没病,懒不懒,等来了再说罢。”
众长工心思各异地散了,乔珏说“你也不选几个丫鬟”
“先这样罢。”游淼笑道“多了也买不起。”
最先姓宋的那男人挤过来,点头哈腰道“少爷。”
“我正缺个种花的,让他跟我走罢。”游淼主动道。
乔珏见游淼喜欢这一父二子,便点了点头,摸出一点碎银掂量,放到那男人手里,说“你还债去,可别拿了钱就跑。”
那姓宋的笑道“能跑哪儿去,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当天乔珏带游淼与李治烽回家去,扬州少源茶庄就在凤尾竹弄堂里,和三年前来的时候并无太大区别,游淼站在弄堂外面就听见里头白氏的声音在骂丫鬟小厮。
“混养的你这么大。”白氏声音凌厉“连个水都端不好,做什么吃的”
乔珏一听里头嫂子在骂人便满脸不耐烦,游淼却拉着他的手,笑着摆手示意算了。三人进乔家大院里去,正见白氏披头散发,坐在院子里洗脚。
“嫂子,二哥呢”乔珏问道。
“出门吃酒去了。”白氏黑着脸,没好气道“你又带的这什么人哟,淼子”
白氏变了副脸般笑了起来,游淼笑道“二舅妈。”
“你大哥年前过来时还说你呢。”白氏起身笑道“快过来坐坐。”
游淼嗯了声,揣着袖子只是不过去,他娘和这个二舅妈素来姑嫂不和,乔璋又被老婆管着,每天连回家也不想回,价成日在外头厮混,这家里一进来就觉闹心。乔家大部分时候有游德川帮衬,游淼知道她现在对游汉戈定是改了态度,也不大想和她套近乎,于是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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