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森
(不妙呢,气箭是靠真气来维持,无心之射也是,两者一起用,消耗过大,我目前的修为难以久撑,如果不用无心之射,单纯的气箭,恐怕射不穿这些石蚁的甲壳啊……)
东方恋雪理性判断,分析自己的不利,知道这样下去,恐怕连石蚁群都闯不出去,地上现在已经都是层,沾不得碰不得,进退维谷,如果没想出办法,自己差不多就可以准备当石蚁群的食物了……
情况无疑是很险,可自己碰过的危险情况也不少,比这更险的都有,却从没有哪一次的感觉,像现在这样奇怪,在闯阵穿梭,闪避蚁齿,生死一瞬的当口,居然有……幸福感。
幸福何来?
肩上背上所承担的重量,无形中已说明一切,但东方恋雪没有追根深思,既不愿,也不敢,仿佛只要多想一层,就会跌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只要背负起身后的重量,感受着那份体温与香气,这一刻……就是永恒了。
(不过,再怎么说,我可没打算死在这里啊,一个人要是这么挂点了,什么永恒都是狗屁……)
东方恋雪闯了几次,都没有能冲出去,这还多亏他以轻功身法为强项,虽不敢说踏水漂萍,却也相差无几,再配上藕丝步云履这样的魔法器,足可踏空而行,这才有朝外闯的本钱,只不过石蚁越来越多,堵住去路,就算踏空而行,跑没几步,就被前仆后继的石蚁群给堵住去路,逼了回来。
(……不成,单纯弓箭太弱了,想要脱困,必须要有更强而直接的手段,如果有刀剑就好了……武道强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不拘兵器,但我现在的力量,外放的真气不足以……唔,除了真气,兽族的暗劲,也是另一种技术,如果能借重……)
面临困境,东方恋雪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就像暗夜中的火花,交错闪逝,大多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其中却有几道火花,意外碰撞,一下燃亮了整个世界。
本身的力量不够强,修为有限,如果导入兽族的暗劲,就能瞬间陡强一倍,爆发性地突破。这种想法,古往今来许多人都有,可绝大多数的人都卡在两道关卡上。
暗劲是兽族的独有技术,各兽族钻研的“劲”,大同却有小异,却无一例外地视若拱璧,不轻易传给其他兽族,更别说传给人类了。再者,即使有人机缘巧合学到了,要如何修练也是问题,暗劲从修练到运使,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完全是先伤己、再伤敌的路子,兽族是靠强健无双的体魄硬扛,这点人类很难仿效,哪怕是练上几十年外门硬功的武者,在骨、肉、血的强度上,也不能和这些活牲口相比,如果一使上暗劲,就只剩下几天命,那还不如直接用一些同归于尽的催迫功法,同样是拿命去换,还更具爆发力,更有威势。
但这两个障碍,在东方恋雪面前都不是问题,他在北地打混的时间不短,更没少和兽族打交道,无论是收买交易、聊天套话,还是偷尸体解剖,这些事都干得多了,对兽族的暗劲之秘,略有所知,后来修炼封禅九忏,再从眠茶的身上,回推九忏罪禅的原貌,暗劲之谜,东方恋雪已是心中有数。
至于的强健程度,之前确实挺伤脑筋,现在也不是问题,吞下那三份药剂后,全身血沸的状况,一下好了些,一下又整个爆发,霸道的药效将体能不住催迫上新的高点,每一分、每一秒,药力都在将自己的血肉改造强化,从人类的标准,拉到与兽族相同的水准,甚至还进一步超越。
最令东方恋雪惊奇的地方,却是这药物的深层效果,魔门中也有类似强化体能、改造血肉的秘药,吞服下去之后,无一例外地造成肌肉虬起,变成超级肌肉猛汉,可自己吃下那三份药剂,只见到血管突起,血液加速流动,筋骨强化,肌肉虽然也有蠕动,幅度却不大,更没有因此变成肌肉壮汉。
(……这表示,药的特性不作用于表面肌肉,深入腑脏经络,进行高端的内部强化……制作这药剂的人物,技术与理念非常正确,甚至可能借用了我人族的炼丹术,尽头处万流归宗,有了补气的效用……之前认为它是为了辅助狂化而开发,现在看来……其目的不只是狂化,还更高一层……)
之前东方恋雪还不太了解,不知兽族狂化的更高一层是什么,但这回重来北地,他终于明白,兽族强化的尽头,就是由兽转妖,进行妖化,自己没有兽族血统,就算再怎么强化自身,也不可能像兽族那样发动狂化,然而,妖化却是有可能做到的,哪怕自己之前没想过这种可能性,现在……已经有人实现给自己看过了。
忽然间,东方恋雪惊愕发现,在一个全然意外的情况下,自己又站在人生的选择路口上,早前自己一度突破,练上地阶,选择的突破口是“速度变化”,因为濒死重伤而废功,被打落地阶,本来估计还要个一两年,才会重新踏在阶层口上,没想到因为天妖的赠与,那么快自己又踩在突破选择的多叉路口上。
境界突破,本来就是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的东西,所需要的关键因子,就是在武道上的累积(感悟)、足够的力量(能量)、能够承受力量运使的强健筋骨(),自己已经突破过地阶一次,感悟与历练都不缺,天妖灌功又让能量的累积也一次充足了,至于最后的强度……自己原本想借用白银之水来辅助,可兽族的生化秘药,在血肉强化上,效果似乎比白银之水更有过之……
突破的三个要件,全数满足,东方恋雪怎都没有想到,本来还是挣扎求生的血路战场,忽然就变成了武道突破的关键时刻,在这时所选择的路,关系到自己在武道上能走多远,能爬得多高,某个程度上来说,这比命都重要多了。
(……但很遗憾,我已经没有得选择了啊!)
东方恋雪这几年里,做过许多的假设与推测,构思再次突破时,要用甚么样的绝学、什么样的特性来升地阶,基本上都是配合本身的路子,在技巧和速度上找突破口,与其在自己不熟悉的方向上失足,还是选择自己的强项要稳得多。
不过,眼下的状况,并非自己蓄意为之,而是在多方要素水到渠成之下,不得不为的被推升级,自己唯一能选的路子,就是强到足以扫平一切的强绝力量,如果不走这条路,别说突破不出这些石蚁的包围,光是服药后血肉连串异变,自己就无法驾驭,如果药性持续爆冲,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有了抉择,剩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东方恋雪一声暴喝,全身关节发出炒豆似的鸣爆声,头发更在一瞬间快速生长,变成了长发,血液加速流动,肌肉像打了气一样膨胀起来,看来极度妖异,仿佛随时都会炸开,或是随时都会长出獠牙、利爪……
但这些恐怖的画面没有发生,迅速膨胀的血肉,像遭到什么强大力量,自外向内挤压,体形眨眼间回复正常,可浑身气机却比之前陡强数倍,真气的质与量全部发生变化,东方恋雪一手搭弦,无形气箭再次发动。
无心之射.星天之雨!
同样的技巧,但在地阶力量推动下,效果完全不同,密集的箭雨,同一时间朝着四面八方乱射而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放射,贯岩穿石,十秒之间,整个天地只剩下气箭破空的连续声响,当这声音停下,周围的石蚁尽数被灭,散成无数残肢碎块,浆液乱喷,见证这一箭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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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之歌 第三章 困顿梦回.深思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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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优秀的技术人员,又正值年轻,连着几天晚上熬夜赶工,对凤香来说是常有的事,在准时交货后,意识尽失地倒在床上,精疲力尽,呼呼大睡,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这异乎寻常的疲惫感,实在让凤香有些惊愕,更由于这股疲惫,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梦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人。
出现在梦里的人是父亲,而且还是许久以前,尚未和灵木结合,还维持着人形的吉尔菲哈特,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不似避居白银谷时的那么愁苦,是更久以前,还在圣莲教,甚至帝国时候的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那真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父亲并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还有其他人跟着……母亲的音容,自己早已不复记忆,但从一些以前留下的魔法影音记录中,多少还能回溯些印象,出现在梦中的她,对着自己温柔微笑,就像那些影音纪录中的一样,撑着一支碎花小伞,穿着一袭连身裙,温文和煦的浅笑,一如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
不过,听说母亲识得父亲之前,曾经是性烈如火,像条朝天椒一样的呛辣,在圣莲教内闻名一时……这些事情自己无从想像,当然更没什么记忆,反倒是父亲的那个弟子,自己脑中还有些模糊的印象。
父亲这辈子一共收过两名弟子,都兼有助手的性质。广为世人所知的韦清开,素来被当成大弟子,但其实另一名弟子陆云儒,入门时间更早于韦清开,只不过在帝国的那段时间,陆云儒的身分仅是助手,未正式拜师,这才在排名上落后了,但……凤香相信,别管什么排名顺位,在父亲的心中,自始至终,他的弟子就只有陆云儒一人。
与韦清开的师徒情份,其实更像一场做秀,同时也是与帝国的利益交换,帝国要求父亲代为培训人才,而训练人才不易,父亲索性两件事并成一件来办,将原是御林军士兵的韦清开,调教成作品兼弟子,还为了让货物的品像看起来好点,左一个“首徒大弟子”,右一个“尽得真传,青出于蓝”,把这货物夸得上了天,就希望能卖个好价钱……这样的师徒之间,其实没多少情份,后来会被这弟子狠狠出卖,父亲本身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但其他稍通人情世故的人看来……这根本没什么好意外的。
为人子女,背后编派父亲的不是,实在是罪过,然而,在韦清开这件事上头,父亲确实做得不怎么地道,会招致徒弟怨恨,不是没有道理的,反观另一名弟子陆云儒,就是一路无怨无悔,忠诚奉献,在现今这种堕落的时代,如此尽忠的弟子简直是稀有动物,更别说他追随的师父,脾气不怎么样,人格感召力更是一塌糊涂,他能那么忠心耿耿地矢志跟随,真的是很不容易……
这个忠心的助手,在苦熬良久后,终于入了吉尔菲哈特的门墙,并且最后为此送掉性命,以他的牺牲,替师父一家开出生路……
对于那一晚的事,凤香理所当然地没剩什么印象,不过,吉尔菲哈特打从自帝国叛逃后,就一直在身上暗藏摄影、记录的魔法器,留下了相当大量的影像资料,里头就有不少陆云儒的影片,那个总是很看起来很腼腆、很木讷的老实青年,不擅言词,和陆云耕很像,却没有弟弟的英气,看来就是个来自乡下的土气人,如果单看外表,确实谁都想不到,他会那么样的有学识。
父亲说过,陆云儒的资质并不算好,不但与那些天才人物相去甚远,连韦清开都不如,所以一开始,连父亲都不是很看得起他,觉得这助手没出息。然而,不算聪慧的陆云儒,却是出乎预期地努力与认真,研究、工作之余,他最大的嗜好居然是背书,重要的典籍与工具书,他不是随身带一本,而是直接拿来从头背到尾,哪怕一开始只是囫囵吞枣地死背,可是当数量累积得多了,相互间融会贯通,那就发生了质变,让这个看来愣头愣脑的土气助手,慢慢变成了一个貌不惊人的学者。
来到了圣莲教之后,陆云儒的价值慢慢浮现,吉尔菲哈特后期的研究,已经少不了这个助手的帮忙,他的忠诚与才干,受到吉尔菲哈特的肯定,屡屡交付重任,而这个除了研究之外,好像对其他世务都一窍不通的男人,赫然也有着一份不为人知的练达与透彻,他曾几次私下劝告吉尔菲哈特,勿要卷入圣莲教世代交替的权力斗争,否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也向师父点出,圣莲教内奸邪无数,好人有限,整日与这些恶棍打交道,早晚出事,特别是黑云孤寂,此人口蜜腹剑,绝不可轻信,避之为宜……
要是这些劝告能被听进去,或许后头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只可惜父亲并不是一个容易听人劝告的个性,当时与母亲正处于热恋、新婚中的他,意气风发,还预备靠着圣莲教娇客的身分,把事业更上一层楼,争取更多的资源,开发出更厉害的兵器与技术,然后凭着这些筹码,进一步干预圣莲教的政务,取得权力,最后可能……
没有什么可能了……自己年幼时不清楚状况,只觉得父亲怀才难伸,际遇不佳,可现在年纪大了,别的也许不懂,起码知道要尊重专家,而争权夺利素来是一种高水准的专门技术,风险奇高,实在不是外行人可以随便跳下去玩的,只会搞研究的学术人,就该专注于研究,傻傻跑去学人争权,后果就是粉身碎骨了,父亲的结局……可说是早已注定,没什么可抱怨的,就是可惜还牺牲了那个带些土气,却可能有大智慧的青年。
在那个危急的夜晚,黑云孤寂率领圣莲教好手,猝起发难,父亲研究室里的其他成员,平时好处没少拿,一遇危险,立刻袖手旁观,甚至倒戈相向,就只有这位云儒大哥,急难挺身,舍命救师,不是战斗员的他,拿着道具瞬间爆发,非但扭转了局势,还一下逼住了黑云孤寂……这一手委实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察觉到他的惊人潜能,与极具发展性的可能……很遗憾,这一切是以付上生命为代价,这个本来有无限未来性的人才,就那么粉身碎骨而亡。
父亲这一生眼高于顶,极少看得起什么人,能得他赞许的人寥寥无几,他脾气又硬,很多事就算是错了也不会认,唯独对陆云儒这个弟子,非但赞不绝口,还屡屡表示懊悔,遗憾没有能够重用他,将更多的重要技术交付。
这位师兄留下来的生前影像中,有那么一段,就是他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直夸师父的女儿好俊,如果自己的弟弟,将来能娶到这么俊的女孩,他就于愿足矣……
此话听来有些怪,不过,这位师兄平时埋首研究,从没对什么外务动过心,不慕名利,也不沾女色,不涉情爱,就只是一头钻进书堆搞研究,唯一让他始终牵挂的,就是他在老家的家人,特别是他年纪相差许多的幼弟,尤其得到他的疼爱,每每挂在嘴边的,就是幼弟的近况,读书如何,练武又如何……每次说到这个,木讷的他就一脸喜悦与骄傲,这些都在影像纪录中保留了下来。
做为吉尔菲哈特的弟子,又是在圣莲教这样的大帮派中,哪怕陆云儒不刻意结交,也自然会累积出很多人脉,如果他有心提携老家的亲人,让他们富贵发家,或是扔十几本上乘武功过去,绝对不是什么问题,然而,他似乎不愿让家人涉入江湖风波,更不想让家里人与圣莲教有半点关系,所以,在圣莲教的时候,他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自己家人,知道他老家开米店,有个幼弟的,也就只有师父、师母两个……也多亏他这份谨慎,这才保住了陆家的平安。
云儒师兄从没有讨要过什么东西,也没对什么感兴趣,唯一让他牵挂不下的,就只有故乡的幼弟,他身故之后,父亲吉尔菲哈特感念这个弟子的恩情,日日夜夜总思报答,但人已经死了,又不可能让他复活,报恩只好报在他的家人身上,他生前唯一提过的,就是弟弟能够娶到小师妹这样的女孩,就心满意足、光耀门楣……这话最初可能只是一句戏言,但在他身故之后,父亲无疑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凤香,这是你云儒师兄的遗愿,我们欠他太多,必须要替他完成,而且,这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好归宿……这江湖实在太乱,不是你我父女该待的地方,你……归于平凡,远离江湖斗争,相信你母亲和你的云儒师兄都会乐见。’
自己还记得,父亲曾经这么说过,还不只说了一次,里头除了报答恩情,还包含了希望自己归于平凡,一生平安的心意,或许只有自己安全了,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去复仇……
对于这门亲事,自己确实有些啼笑皆非,双方相互没见过面的指腹为婚,已经是很蠢了,自己居然因为一句儿时的戏言就嫁掉,这简直就是蠢到爆了,翻遍各种话本故事,像自己嫁得这么莫名其妙的,真是一个也没看过,有时候想想,自己的人生真是再蠢也没有了。
(然而……我并没有拒绝这桩婚事,从开始我就没有拒绝,哪怕……它确实很蠢!)
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对于不合理的事,自己肯定也会反抗,可是对于这门亲事,自己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意见,持着默许的态度……如此草率决定终生大事,想想是很奇怪,但为何自己会没有反感,不觉得像是一件工具一样被出卖呢?
(或许,因为我对婚姻本来就没什么指望吧?注定要隐姓埋名,躲藏一辈子的人生,还指望什么幸福婚姻?就找个与江湖无涉的普通人嫁了,过些普通人的日子,平平淡淡,永远不被江湖人知道我的存在,这就是最幸福的归宿了……再说,云儒师兄也确实对我们有大恩,我应该要报恩的……)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接受了父亲的安排,早早就与陆家订下亲事,交换了双方儿女的画像,但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这边几乎不怎么主动与陆家联络,生怕被人注意到,反替陆家惹上祸患……却实在没想到,因为这份谨慎,错漏了最重要的讯息,造成大误算。
(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啊……万万想不到,云儒师兄一生保护家人,不希望他的弟弟涉入江湖,结果造化弄人,他弟弟却为了要替他讨公道,毅然踏入江湖……)
这是最大的误算,自己离开白银谷,来到陆家,得知了陆家与陆云耕的状况,这才为之愕然,万没想到事情居然脱轨演出到了这种地步,那场婚礼拜堂前,自己多少有些希望,婚礼之后,能让那个只见了几面的陆云耕,打消复仇的念头,为了新的家庭而安定下来……这念头无疑有些一厢情愿,但直到新婚之夜,应该要出来行礼的陆云耕逃家失踪,自己才晓得这念头有多天真……
人与人的相处,确实是很讲一个缘字,自己本来对陆云耕没什么兴趣,就单纯是一个报恩的对象,甚至说得难听一点,就一个帮助自己隐藏身分,归于平凡的道具,可他这一下不辞而别,逃家失踪,形同逃婚,这种不把自己放眼里的行为,反倒让自己在气恼之后,被勾起了兴趣,直直追着他到了梵萨丹伦,与东方恋雪重遇,半推半就地被拉入江湖风波,从大比竞赛一直到北地参军,终于到了今天这地步,种种惊险程度,非但说不上平凡,更还远比以前在白银谷的时候更危险得多了,生死觉悟,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一次,有时特别衰一点,一天就要来好几趟,真是再衰也没有了……
(那么……我后悔吗?)
用一桩平凡的婚姻来作掩饰,来换取平凡的人生,这是自己一早的选择,没什么好后悔的,后来虽然渐渐露馅,却也是自己的选择。为了要帮助自己所关心的人,放弃原本憧憬的“平凡”与“安全”,选择跳入危险之中,这都是自己的判断,哪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这样……真的好吗?’
一句关心的问话,柔柔传了过来,抬头一看,母亲正在那边,很担心似的看了过来,父亲吉尔菲哈特正站在她的身旁,表情同样凝重,担忧的意味不言而喻,就差没有开始摇头了。
“我没有问题的!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凤香站起身来,对着父母弯腰鞠躬,内心充满了感谢,哪怕知道这些只是做梦或是幻境,能看到久违的亲人,看到他们过得很好,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特别是母亲,这真是自己许久未见的面容……
‘真的可以吗?你真的……喜欢他吗?’
沉缓的男子语音,来自站在父母身后的男人,由于站得最远,加上大半身体在强光里头,面孔看不是很清楚,但那人除了是陆云儒,相信也不会有其他可能了。
这疑问出自陆云儒,确实令凤香心头一颤,不过,这种时候,倔强的她也不可能再说什么,欠身又一下鞠躬,向这些关心自己的亲人表达感谢。
天地骤然黑暗下来,像是舞台的谢幕……
凤香一下醒了过来——
“这……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自从巴吐城崩毁,到处打游击,凤香就常常有这样的困惑,每天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望着全然陌生的帐篷顶、洞壁顶,有时候甚至是树枝……
游击行军,想居有定所根本是奢望,凤香虽是女儿身,却也不愿意被人小看,更不想因为自己,让陆云耕被人说闲话,所以陆云耕与士兵同甘共苦,她也从不搞什么特权,吃睡都是与众人同等条件。
以自己手中的技术,想用微缩空间搞出一间可携带用的房屋,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哪怕只是帐篷,也可以把一个普通帐篷的内部弄得超完美,这自然没有什么环境不适应的问题,但一来是怕泄漏讯息,一方面则是因为忍不下这口气,觉得凭什么别人能忍,自己就不可以?
为了赌这口气,自己硬是挺下去,什么恶劣环境都跟着适应,最多就只是在地上加块垫子,连专为自己设置的帐篷,都常常让出来给伤兵居住,这样的努力,总算完成了自我证明,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至于到了后头,那些士兵都对自己叫好,竖起大拇指……这效果全属意外,毕竟自己本来所要的,仅是不成为累赘,还真没想过能因此让士兵们敬佩。
这种每天醒来,搞不清楚自己身在哪里的生活,已经越来越适应了,虽然非出于本愿,但辨认出自己所在位置的速度,确实越来越快,可今天似乎有些状况,看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是睡在什么地方,上头的岩壁,看起来该是某个山洞,却偏偏自己认不出也想不起来。
(我昨晚……呃,这几天好像都没睡吧?那我……)
“喂!你醒了喔?”
一张脸忽然伸过来,遮挡住凤香的视线,让她整个吓了一大跳,因为光线昏暗,加上这张面孔有点陌生,看来还有些狰狞,凤香大惊失色,一拳直接挥了出去,正中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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