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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 无辣不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无辣不欢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两个傻子。你们就这样彼此沉默着倾尽所能的去爱对方,就这样用同样的方式去付出自己。从头到尾,没有看懂这一切的,其实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东遥说的很慢。从未有过的疲惫与无力。
顾颖鹿手里攥紧着那条项链,她那样决绝的将它扔还给他,又怎么会想到,它背后承负的代价。
隔着玻璃,他静静的躺在里面,一如他一直一直的沉默。
她真是该死。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的爱沉似深海,他的情专注到隐忍。他渊渟岳峙,他从容疏淡。
但是她怎么偏偏就没有懂过。
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让他于人前俯身,只为去帮她系上可能绊倒她的鞋带。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让他在历经险恶的远行归来,脚踏实地后想要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屈瞒了自己的挣扎,让他在人前尽力去悄悄替她藏起身世。又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在无路可走时用放手来换取她幸福的可能,却用一肩的沉默去囚禁了他自己的一生。
有时候留给自己的伤害,选择沉默要比选择坦白会痛的多。
因为人们总是能看到眼中流着的泪,却无法看到心里淌着的血。
六年,半个轮回,两千多个日夜。
命运就是那只吃饱后自娱自乐的猫,他们都是在它慵懒齿爪下徒劳挣扎的鼠。
她为什么会选择不去相信他也爱她。
因为这样,才能够在离开他时不会有那么痛。她选择去爱他的同时,也同时有了一条可能的退路。以后无论是他要离开她,还是她要离开他,她因此都可以在分开后安慰自己说:还好,他并不爱她。
而他,他就为她留下这样一条退路。假如没有得到过也就无所谓有失去,也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可以体会到痛彻心扉。那么,他就不要她得到。
而他,他却始终都知道她爱他。他为了她的深爱,斩断了自己,从此不再有任何退路可走。他把这条无路可走的路,一肩担承。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探究,他负下的心伤。
只怕来不及
他们隔着玻璃,不敢移开视线。他们怕来不及。
他是一根周身通素的白烛,只在心里静静燃烧,照亮旁路的最后,连灰烬都不曾给自己留下。
即使东遥一直近他在身边,即使鹿鹿一直捧他在心口。即使,他已倾尽自己化尽一切,他们都不曾能够感到他深裹于心的炙热。因为他一直是在以心为引,以躯为释。他从不必被人得知,他自知他所为何来。他渊渟伫立,默然看顾,安守原地。他忍下希望予来的诱惑,独自的,穿过那些漫无止境的孤日和清夜,绵延而静静的灼化着,灼化着。不形于迹,直到最后一滴。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总以为是一定可以继续做的,有许多人总以为是一定可以再见面的。因为在我们心里,日子既然已经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来,当然也应该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快乐、悲伤、感动;平淡的流年,无奇的体验。一切它能有什么不同?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就在一放手,一转身,一任性的刹那,那些从不会觉得能够发生什么不同的事情、以及那些纠缠在事情中的人,就会完全的改变了。
可以忍将咫尺换天涯。
但至少,再给他们和他一次彼此相视的机会。
他们不敢移开。他们怕会再也来不及。只愿这样看着他,就不会错过。
就这样天长地久的隔着咫尺天涯。晨曦微露的时候林琛来了,大概是直接从报社过来,周身还裹着一股熬过雪夜后所特有的寒气。这样的要案自然是锁了消息的,但林琛有一个副国级的父亲,这次是他父亲亲自督办,又是挂念经年的案子,他是在碰到顾颖鹿下班时就已经知悉了岳少楠的情况。过了关卡,刚进icu病区,看到的是互相支持着的两个身影,隔着一堵玻璃的墙不敢错过的盯向里面。
林琛是多年以前回国时,在一次好友相聚中听过魏东遥提到顾颖鹿的名字,但那次除了知道她是岳少楠的女友外,并未见到真人,自然也没有多少的印象。再等林琛从英国回来,岳家的事,雪灵的事,他跟岳少楠间已是夹杂了家事情怨,兄弟情谊不再。没想到兜兜转转间却又跟顾颖鹿成了同事,直到在酒吧遇到岳少楠时他才猛然想起前事。林琛从他们斗酒中看出少楠仍在意顾颖鹿,他自己也说不清当时吻向她的举动是什么样的心理,他不否认对顾颖鹿的好感,但当时或许更多的还是挟杂了私怨后瞬间的幼稚冲动。等他悔悟过来,再去找顾颖鹿,却不等他晦涩的开口就已被她看破。他是惊异于顾颖鹿的通透宽和,本是隐藏心底多年的旧事也不瞒她。这样慢慢的接触下去,心里更是渐渐将她视作难得的知己来看待着。
虽然并不清楚眼前这三个人之间的种种纠缠,只是以他的敏于行思,一眼看去,内心已是说不出的动容。就这样站在他们身后,竟不敢上去打扰。
夜班的值守警员向前来换岗的同事交代了林琛的身份来历后,从同事带来的早餐里取了牛奶和面包递到他手里,看着那两个执着的背影摇了摇头,说:
“林总编,你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没等里面那个出来,外面这两个怕是也要进去了。”
林琛道了谢,去护士站将牛奶倒入纸杯在微波炉里加热,一边等着,一边向护士长细细问了些岳少楠的情况,详细听下来他的伤情才更是觉得惊心。试了试温度,又套了一层纸杯才端着过去,魏东遥感到手边的热度,循着牛奶杯看清是林琛,木然的摇摇头将奶杯推开。两手相遇,林琛才感到东遥指间的寒意透骨,再看,已是青白一片的唇色间,竟隐隐露出几处皴裂带血的冻迹来。
林琛忧冲的将目光转到双手一直紧紧撑在玻璃墙上的顾颖鹿,向着魏东遥低声说:
“东子,听我一句,你不能这个样子来陪着她。总要有一个人得挺着的。”
东遥只是两眼无神的继续盯在玻璃墙内,林琛不会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已是他所有的机会,他心里堵着,正随着等待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绝望下去,对周围的一切已是恍若不觉。
顾颖鹿却忽然转过身来,盯着站在身边的魏东遥看了一眼,双眼微闭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慢慢将手离开玻璃墙,冰凉的手跟林琛取过一杯热奶,又拉起东遥的手把杯子放进去,向他说:
“东遥,先用这个暖一下。陪我吃点东西,好吗?”
语气平澜安然,林琛却听得心头一阵大恸,眼眶里是轰然的一热。极快的扬了头,眼睛尽量向高处看了一下,再回手扶到东遥肩上,什么也没说的只是缓力拍了他两下。
东遥转回头看着她,牛奶杯在自己手里正凫凫袅袅着热雾,愣愣的接在手里。顾颖鹿等他拿稳杯子,刚要迈动一步,手就立刻向后撑在玻璃墙上,稳了稳自己,轻声向林琛说:
“林琛,还要麻烦你给他换成一杯热开水,他昨天受了寒,牛奶喝下去肠胃受不了的。”
林琛看看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将手里的面包袋也递给顾颖鹿。再回来,她正侧身斜撑在玻璃墙上,手里在拆着面包的包装袋,塑封袋上没有锯齿,一点一点的拆着,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又在极力的稳定着。空气里响着塑纸的脆响声,东遥和林琛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看向她手中的动作,就这样痴痴的一直看着。
顾颖鹿像想起什么,突然抬起头,看着林琛说:
“林琛。雪灵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之间完全是因为我会才出了差错。她和少楠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堪。趁还来得及,去找她。别再纠缠往事。别再犯我们的错误。”
东遥等她说完,缓缓将双手按上她的,募然用力,将她拥回怀中,双臂锁紧她,头深埋在她耳后,肩部是一片忍耐的颤动。他没办法不去爱她,总是这样懂事到让他心疼,坚强到令他难忍。拼尽着自己最后一分的努力,要自己也要跟她有关的人都去好好活着,她知道世上最难的莫过于是这件事。这样的鹿鹿,又叫他情何以堪。
林琛也悄然的微侧了脸过去,眼中也已是潮湿一片。
即使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究竟纠缠了些什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面对着里面的,外面的,她刚才是对着她自己在用下了怎样的忍、怎样的狠,才能够做成挺住的那一个。
她值得被深爱。
一直等到半午时icu内才撤掉了少楠身下的冰槽,鱼贯的又进去几位大夫,大概是要做一些会诊。等在外面的三个人都是整宿未眠,林琛看看里面暂时无虞,向东遥示意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拐进楼道的吸烟处,默然无语的相对抽了会儿烟,林琛斟酌了一番,向东遥直说道:
“岳伯父的案子可能很快就要重新定性,骨灰怕是也要从革命公墓里移出来。少楠的大伯父一家都在国外,国内已经没什么至亲,这件事我会跟着。外面目前还不知道少楠的情况,公司股价暂时没有受到影响,若伤情再有其它发展,echo是少楠(石桥购买整理)的心血,只能由你来想办法保全了。只是,这些倒都在其次,为人子女却使自己的父母入土后都无法为安,以少楠的性子,这个坎,不会容易过去。如果他情况能够好转,再想办法跟他慢慢说吧。”
林琛低头掸了一下烟灰,苦笑着又说:“他若能醒过来,不会愿意见到我。我本想是来看看他就走,没想到他情况这么严重,而你们,你们三个之间又会是这样的局面。这是私事,我在局外不能多说,只有一句话,颖鹿是个只会把为难留给自己的人,你们要给她真正想要的,都别去做无谓的自我牺牲。”
最后的梦境
feel,这大概是世上最难以言述的字眼。比如对一个人的感觉,在20岁时我们遇到一个人,又在辗转红尘中丢失了彼此。然后,每一天,每一天,我们想着他,记着他,念着他,昨天跟今天相比,今天跟明天相比,明天跟下一周相比,下一周跟下一月相比……这样的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在我们心里他都只是那个他,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笑容,同样的难忘。但是等这样过了十年,也许都要不了,终于迎来了重逢。你会在此时突然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样的感觉已经改变。你在20岁时的灼热,已被换做30岁时的沉稳。那种悸动,那种冲动,那种心动,那种不管不顾,那种难舍难弃。等积攒到足够跨越过整段的岁月再去回望时,从这头到那头,看似中间的一切什么都在,但彼端与此端,就在时间的面前,眼睁睁的突然就变得什么也不再是。
回不到最初的美好。
就像此时林琛站在周雪灵的面前。
都是风华正茂的季节,早已褪去青涩,在时间中学会了成熟。彼此微笑着伪装,难以再有探至心底的那份最简单的触动。
你好。你好吗。你还好吗。
嗯。还好。忙些杂事。
哦。年终。都是这样。
是。不停的在开会。现在就在催。
好。那就这样。
有时间再见。
就此挥别一段用岁月沉淀的心悸。
林琛不知道他们三个,能否也经得过时光这样的雕刻。他不知道,会否真的存在不变的爱。如果有,他猜,那一定是需要一个天崩地裂的代价,才可能陷的出一个永恒。
只是,既然是这样的惊心动魄,又该让爱以何为继。
他们都毕竟只是凡世的人。在他们的血肉之躯里,唯一可以永恒的,就是只能存在于心的那些。而那些是一份虚无的实在,让那些成为永恒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它锁入,永不再翻出来,然后,永远忘掉。永远忘掉。永远。
于是,它就将永不再有可以发生改变的可能。
林琛仍然每天都会去医院探视一趟,他已经渐渐知道,里面的外面的,都不是能让人省心的。东遥强撑着去处理了一些少楠公司里的事务,保持暂时的稳定并没有问题。而岳少楠的手术其实很成功,没有感染,也没有并发症,但意识仍是昏昏沉沉不能彻底清明起来,情况也是时好时坏,三天里连续下了两次病危。
有时候,血肉之躯里的秘密就是这样复杂而微妙:骨骼为架,肌肉做表,血液传动,细胞在看不见的皮肤下做着新陈代谢,而所有这些有规则可依的复杂,只要遵循它的原理,其实都并不会令人太过为难。真正难的,是他自己的放弃。再高明的医生,再精确的手术,再专业的护理,最后敌不过的,是人脑里的微妙。
只因他是在心的位置受了永世的创伤,穿了一个洞,缺了一瓣尖,再也不会完好如初。
他为此疼的无力再回来,就像他从来也无力带走什么。半夜的时候他其实醒转过,不知此身是幻是真,是地狱天堂。他梦到他的大手枕在另外一拢小小的柔软中,肩头伏着一个脑袋,几缕发丝软软的落在他胸前,鼻子里呼吸着的是她的味道,这味道他其实在20多岁时就已记牢,只是那时他还没弄懂它今后将会赋予他的意义。周围似乎仍是他们青春年少时曾经熟悉的一个场景,不同的只是躺在那里的人由她换作了他。他和她仍像初时一样靠的那么近,就像后来在半个轮回中他惯熟的午夜梦回。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总在不眠的黑暗里用手机给她写着短信,没有发出去,也没有存起来,当是在跟她说着家常的话。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曾在人海茫茫中错认过多少次背影,手伸过去,人却站在原地,对着希望,张徨。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也会任眼泪从心里流出,只因为又在梦里和她相拥。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一直很想知道,她是否和他一样总是站在想念的边缘,踌躇。
他没有告诉过她,没有她,才知道人生真痛,原谅他,曾经不懂。
原谅他,以为放手就可以给还她一切。
还好,他已无须她知道。
因为仍有真爱她的人。一个不需要再用放手才能够带给她幸福的人。
他一动不动的枕在她手心,生怕一伸手一切仍会像往常一样飘散。
只以为这些全部都是他最后的梦境。
未敢惊动,未敢惊扰,生怕惊醒了自己。他满足的就要沉沉死去,他想,原来,在死去的瞬间感觉会是这样的好。不再有疼痛,不再有寂寞,从此守着爱化作永恒。
怎么会知道他梦到过的人,都正在他身边经历着绝世的凌迟。
气道开放、胸外按压、起搏、肾上腺素注射……看着体征监护仪上起伏不定的数据,魏东遥几乎失去了理智,这些过程让他们经历过一次就够了。这个人,他怎么能够忍心再一再二再三的把她抛进无底的深渊。
魏东遥已经没办法让顾颖鹿再继续看下去,忽然摔开阻止他靠近的几只手,贴到陷入昏迷的岳少楠耳边,指着顾颖鹿的方向,咬着牙,向那个双眼紧闭的人发出低声咆哮:
“你就去死吧!这最容易。然后你就待在天上好好欣赏着她会怎么活下去吧!”
魏东遥怒气冲冲的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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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 无辣不欢 刹那芳华 无辣不欢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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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更不理会身后已落了一地的诧异。他几步迈到正在墙角安静注视着病床的顾颖鹿身边,一把钳住了她细弱不堪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出了icu。
岳少楠。算你狠。
他真是在这样恨着。顾不上脸上早已模糊成一片的冰凉。
他恨的是,岳少楠怎么可以竟然打算就这样给出来成全他们机会。他恸的是,他想不出他手里牵着的这个女子,六年前又是拼尽了什么样的力量也要让自己能够回来继续走下去。
顾颖鹿任东遥将她环在手里往外走。柔顺的像一只迷途的小狗。弱弱的,瘦骨伶仃的,不能自主的,没有分量的顺从。
她太安静。东遥忽然感到脊背上一阵的寒毛倒竖,心脏骤缩起来,立即一转身将她安放在走廊的座椅上,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安静,一时间竟是不敢跟她说话。脑子里飞快的在回忆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像这样的安静下来,脸色已是剧变,全然失了本是惊鸿流丹的气度和一贯的丰神修仪,其实这些天里他又何曾再有过如此种种,看上去脸庞轮廓的线条愈发清晰,下巴和唇边青青浅浅的冒了胡茬出来,眼眶深陷,眼中布满血丝,鼻间的气息有些不稳,眉心微微透了些潮红。东遥一手半撑在她座边的椅子上,轻轻将她额前一缕垂下的发丝抿到耳后,手扶在她肩头,尽量放平了声音:
“鹿鹿,少楠他最要面子了,一定不想被人看到他那副模样。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等着他,好不好?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都要相信他。”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但是又让他还能怎么说。
顾颖鹿安静的看着东遥,手慢慢伸到他额前,轻声说:
“你在发烧。”
东遥怔了一下,已经绷紧的心略微松了。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到自己唇边轻轻摩挲着,口齿略有些不清的答道:
“我没事。医院里温度高。来,靠过来,闭上眼睛。”已起身坐到她身边,揽过她倚着自己。顾颖鹿轻轻靠着他的肩侧,闭着眼睛低语呢喃:
“东遥,你究竟为我担过多少心呢。在那个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呢。你一个人对着我的时候,是谁来给你希望呢……”
揽在她身侧的手又握紧了一些,下巴压着她,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浓浊的声音,“你这个傻丫头……好好的想这些干什么。”
我们谁都不要后悔
icu里仍是慌忙的一片,心里忽然放下了所有的煎熬,东遥揽着她,手中仿佛揽着的是经历三生的不舍。
“我们俩从小打到大,我记得那会儿我们都才四五岁,我刚被我爸转进军区内部上幼儿园。园里有个海盗船,自由活动的时候少楠带着一帮孩子聚在那玩儿,他就那么站在船中间,特别神气的在指挥着两头的小孩儿怎么样能把船晃的更高。我其实不爱那东西,嫌晕,可就受不了看见他那么神气活现的模样,然后就带着另外一拨孩子冲上去跟他们抢。打的天昏地暗的,全被老师揪回去蹲墙角。第二天又打,就这样两拨人连着打了一礼拜,老师都要抓狂了,可又不敢管我,连累了好几个跟着的孩子被关禁闭。后来他找我说单挑,谁也别扶东西站中间,等船悠起来以后看谁坚持站稳的时间长。一上去我就知道自己真是逞能逞大发了,因为我小时候晕车!还没等晃两下脸都白了,在我马上就要丢人现眼的时候,他忽然揪着我衣领就跟我一起从船边上滚下去,爬起来小大人一样拍拍身上的灰说:平局,以后一拨人一天。我心怀鬼胎的自然也鸣金收兵,幼儿园里就这样消停了几天。我开始还真以为是他也站不住了,等后来再看他玩海盗船,那颗小心眼里才回过味儿来,这混蛋众目睽睽之下他让我呢!我魏东遥是谁啊!哪儿能受得了这个呢!就这样,我跟他的梁子算是再也解不开了。”
东遥唇角堆起一抹笑意,原来,认识他是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呢。
“我小时候可真是把这辈子的捣蛋事都做尽了,爬树掏鸟窝、弹弓打轮胎这种事都不用说了,溜到警卫连的小厨房往人家可乐里兑辣椒面进去、往人家晾的床单上〃画地图〃、还爬到天台上把大院里养的一窝信鸽给偷出来烤吃了。满院子人,看见我领着的那撮儿屁孩子是没有一个不头疼的。上小学那会儿,中午趁大人都睡觉了,领一帮孩子疯,后来窜到一个在建的营区工地里,碰到少楠他们,一帮小孩就搞官兵打仗,玩儿命的互相追,我在后头咬着少楠不放,看他从一垛快两米高的砖墙上直直的跳下去,我看也没看的跟着就也往下跳,少楠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我摔的那惨样,又折回来把我拎起来直骂:你傻呀,有沙子堆你不走专拣水泥地跳!”
顾颖鹿轻轻笑了一声出来。回忆里正是光阴如梭,岁月静好。
“然后他就被我们这边跟上来的人给俘虏了,既然擒到老帅自然是我们赢了,但结果是我腿上打了石膏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大院里那段时间那可真是叫个清静。那时候好多东西,明明不想要,不喜欢,可一看拿在他手里头我就心里痒痒。变形金刚、铁臂阿童木、小手枪……其实家里根本就不缺那些个东西,就死活要他手里的。他有时候压根是逗着我就是不给,他知道我真拿到手里,转手就是个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总是瞧着他不顺眼,我那个时候的张狂劲儿,现在想想都可笑。后来我们一块儿学抽烟,一块儿学喝酒,一起上大学,一起做生意,就除了没一块儿泡过妞。我那会儿喜欢在女孩儿堆里打滚,惹了一身风流债。但少楠在感情上有洁癖,有时候实在看不过眼,没事就坏我点儿约会,为这个两个人长大后也没少去互相寒碜。这回总算是都整全了,谁想得到,我们最终会一块儿遇到了你。”
“回头看看,才发现其实去挑衅的那个人一直就是我,而他,他是在容我去向他找别扭,我那时候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面上脾气又臭又硬,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这样一路走下来,明明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视的对手和朋友,到了嘴上,就都比煮熟的唐老鸭还硬。”
医院的长廊里是两个静静依靠的人,将整个世界隔绝在身外。
人是怎么长大的呢?
东遥猛的扬起头,最近这种感觉是不是太多了?心里头,鼻子里,眼睛里,总是猝不及防的就像被灌了辣椒水、闻了芥末油、揉了胡椒粉。好一会儿,将脸颊紧紧贴到正伏在自己肩头倾听的脑袋上,温润的手在她头发上揉着,湿热的唇在她耳边蹭着,呢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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