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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何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非影
不等桂儿回答,一个稚嫩的声音接口道:“娘亲是想,家里没好吃的招待客人,所以心里很烦恼。”
元宝真是好样的!
桂儿立刻打蛇随棍上的说道:“说得对说得对……我家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呃,这位公子你不如去前面刘寡妇家的小酒店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
“桂儿,我不叫公子,我有名字的。”
“那个……”
“你从前都叫我表字,唤作夜棠。”
“这个……”
韩烬说着便起身朝灶台走来,柔声道,“没关系桂儿,只要是你做的,不管什么我都吃。更何况……”
他伸出手,手中是一个包的好好的荷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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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何处》 《萧郎何处》_分节阅读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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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他将那荷叶包递到她手里:“没有肉吃可不行,小宝正在长身体啊。”
荷叶里散发着一股诱人的肉香,桂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韩烬已经俯身抱起了眼巴巴的元宝,笑着问道:“小宝喜欢吃什么?”
“我……我……”闻着肉香的元宝明明嘴角流着口水,却还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言不由衷的嘀咕道:“娘亲说,多吃田里长出来的叶子能让元宝长的快一些……”
韩烬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斜睨着身边握着勺子发狠对付野菜的女子:“你是这样和他说的?”
他这一笑,顿时满室生辉,桂儿只觉得满是油污的灶台都变亮了,急忙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家穷……”
“对不起。”他不等她说完便突然靠近过来,一手抱着元宝,一手撑在那口铁锅边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不在的时候,让你们受苦了……”
桂儿顿时身子一僵,回头见元宝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瞅着他们,急忙扔掉勺子,伸出油腻腻的手去捂他的眼睛,轻嚷道:“小孩子家,不许乱看!”
元宝不依,韩烬却轻轻一笑,拉下她的手,将元宝交到她手中,随后转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一长溜或站或坐,或嗑瓜子或抽烟袋,表情一致往屋里瞅的村民们十分礼貌的作了一个揖,说道:“各位请回吧,看了半天也辛苦了,我夫妇二人久别重逢,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说罢双手一展一合,将两扇薄薄的门板合了起来。
韩烬所谓的夫妇二人要做的“重要的事”,其实只和桂儿聊天。
当然这并不是单纯的聊天喝茶联络感情,他告诉她的,是那些她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却十分重要的往事。
一俟哄着元宝睡了午觉,桂儿立刻拿了一张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韩烬面前。面对她的一本正经,他却笑弯了眼睛,眼神中那份并不刻意隐藏的宠溺,柔和的光芒,让她胸膛中那颗磨砺粗糙的农妇心,也稍稍跳快了几分。
韩烬的叙说简洁却很有条理,他告诉桂儿,她本姓莫,是鹿鸣城一家镖局总镖头的独生女儿,从小习得了一身武艺。莫韩两家本是世交,桂儿在十七岁那年嫁给了韩烬,第二年便生下了儿子元宝。可就在元宝刚刚足月的时候,莫韩两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烬的脸色有些凝重,语气也严肃起来。
桂儿听得入神,不由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停了许久,才艰难的说道:“举家……灭门。”
第一章 喜相逢(三)
“灭门?”她想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低叫道,“你说什么?”
韩烬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掌:“桂儿,你先听我说完。”
淡淡的温暖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掌心,专属于男子的气息陌生而清雅,和村里的田汉完全不一样。尽管知道他在说一件关系到她的身世甚至是生死的大事,她还是禁不住分神。
“桂儿?”
“我……我没事,你继续说。”她急忙别开头,避开他的接触,韩烬笑了笑,顺势移开手替她拢了拢鬓发,动作很是自然,反倒是桂儿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当做不知道。
他讲述多年前的那一场惨剧,不过寥寥几句带过,桂儿却深知其中必定有一场残忍的杀戮和无数次绝望的生死别离。他说她的爹爹因为保一件神秘的红货而遭杀身之祸,不光东西被抢走,两家人也因此被追杀。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走投无路的躲进了这个村子。
而她的健忘症,并不是因为得了怪病,而是被人下了一种叫做“忘忧蛊”的蛊虫。
这种毒药会让她逐渐忘记前尘旧事,就连最亲的人也想不起来。
听到这里,她只是低着头不言语,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悲戚之色,毕竟他说的那些往事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管再怎么惨烈,也无法立刻感同身受。她只是有些疑惑。
“后来那些人为什么不再追来了?”
韩烬微微一叹:“不是不再追,而是没有追到这里。”
她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他们说我的夫君三年前坠崖而死……难道你是为了引开追杀者的注意才假装身亡?”
韩烬的眼中闪出一种奇异的色泽,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虽然你什么都忘记了,可还是一样的……”他顿了顿,手指停留在她的唇边,低声道,“……冰雪聪明……”
低哑柔和的语声,让桂儿的心再次不规律的跳动起来,仿佛被什么魔力牵引着,呆呆的望着眼前陌生清俊的面容,喃喃道:“你……真的是我夫君吗?”
“是。”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庞滑到下颚,微微用力,让她抬起头靠近自己:“桂儿,忘记我不要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只要不离开,你就会记得我一辈子。”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忘忧蛊”是种什么蛊,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他下了蛊,眼前闪过模模糊糊的影像,却又不甚分明,只觉得整个人在那双漆黑的眼瞳中越陷越深,周围的一切景致都看不到了。
这样温柔美好的人,竟然是她的夫君?
——是那个和她一同祭拜过天地,一同分享过彼此,一同出生入死的人……她想,她一定曾经深深的爱过眼前这个男子,尽管如今已经找不到痕迹。
时间仿佛在彼此的凝视下一瞬间停滞,韩烬的眼波愈加温柔,慢慢的朝她低下头去——
“我们……从头再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锵”的一声脆响,顿时将桂儿惊的跳了起来。
她尴尬的咳了一声,推开身前的男子,转身只见元宝正拎着一只鞋,脚边躺着一只摔破的土瓷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满脸无辜的看着她,怯怯的嘟哝着:“娘亲,我……我想嘘嘘……”
桂儿满脸通红,正想借机带着儿子遁走,韩烬却站起身将元宝抱了起来,柔声道:“小宝,叔叔带你去好不好?你是男孩子,嘘嘘不能让姑娘家陪着。”
桂儿一怔,正觉得哪里不对头,元宝已经十分疑惑的问道:“叔叔也要嘘嘘吗?”
元宝他娘只觉得一头黑线,正要为天真无邪的儿子解释几句,谁知看起来十分飘逸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韩公子却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叔叔也要嘘嘘,我们一起去。”
桂儿:“……”
直到两人走出后门,桂儿才想明白方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韩烬对着元宝,自称是“叔叔”。
既然他是她的夫君,为什么不是“爹爹”呢?
等两人回来,她却不好意思多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些从前的事,反正也无从考证,只当是听故事。
直到掌灯时分,桂儿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家里只有一张床!
最近的客栈远在镇上,借只毛驴骑过去也得半天时间,显然是行不通的。难道让韩公子去大贵家里挤一挤?那就更不可能了,哪有自己夫君回来的第一天就让他去睡别人家里的道理?但是……但是……如果让他留下来……
她举着粗瓷碗站在水槽前发呆。
韩烬自身后将她手中的碗接过来,一边冲洗一边问道:“桂儿,家中可有多余的被褥?”
她“啊”了一声,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看窗前那块空地挺宽敞,今晚我睡那里,麻烦你替我铺床。”他从她手中接过剩余的碗,笑吟吟的看着她,漫天星光洒在眼中,映出一片细碎波光。
桂儿一愣:“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但转念一想,说了也好省的担心,于是一眨不眨的仰头看着他。这一回轮到韩烬愣住了,半晌才低低一笑:“若你愿意,我自然也……”
“别别……还是别了。”桂儿连忙摆手,“其实我和你也不是很熟……不是不是,以前应该很熟的,可是你看,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所以现在的你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我家元宝也开始懂事了,那个……这个……”
韩烬唇边的笑意更甚,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傻姑娘,我逗你呢,我知道你不认得我了,我不会勉强你,元宝也是,先叫我叔叔就好。我会一直等你,别怕……”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中带着无奈叹息,却又认真诚挚,桂儿被这样的目光感染,连他刚刷过碗满手的油腻都忘记了,再一次的陷入了呆滞之中。
星光下,他握住她的手,郑重的说道:“桂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第二章 踏月箫(一)
桂儿没想到,韩烬说带她离开小山村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当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正给后院的鸡喂食。那些鸡很不老实,害得她追着满院子跑。韩烬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对于他这种不经意的动作,桂儿已经从最初的不适应慢慢变得坦然了,正要说声谢谢,他却突然道:“桂儿,我们去湮州吧。”
她一愣:“湮州?”
紫旭七州十八郡,湮州离这里最近。那是村人们口中遥远又繁华的地方,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到达。
他“嗯”了一声:“先去湮州,再去凤罗城,我们要去看大夫!”
她低下头去咕哝着:“其实也不是非治好不可的,我也不是什么都忘了。只要是一直看得到的东西就……”
“不光是你,还有小宝。”
她蓦的抬起头来。
“是不是每到季节更替的时候,小宝就会犯嗽症,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句句确凿。
“你怎么会知道?”
韩烬沉默了片刻,道:“我昨日替他把过脉,才发现当年的祸根果然留到了今日……”他叹息着,“三年前逃亡的时候,尚在襁褓中的小宝便被追杀的人以重手法打中。虽然没有伤及要害,掌力却还是深入肺腑,至今未除,若不及时医治……”
桂儿听的心急如焚,追问道:“若不及时医治会怎么样?”
“轻则伤及内脏落下病根,重则……年少夭折……”
“啊!”听完这句话,桂儿半张着嘴,似乎一下子被吓到了。韩烬急忙按住了她的肩膀,正要说话,她却突然把手里的破碗一扔,拉起他就朝屋里跑去。
“桂儿,你做什么?”饶是聪明如他,也猜不透她此刻的举动。
“做什么?”她回过头瞪大了眼睛,“去湮州啊!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去湮州!”
“……”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韩烬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那笑意便扩展开去,一直延伸到了眉梢唇角,柔和如春水微澜,
她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桂儿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说走就走,草草收拾完为数不多的行李,告别贾大娘之后,便右手牵着元宝,左手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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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何处》 《萧郎何处》_分节阅读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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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包袱,身后跟着刚刚相认的夫君,义无反顾的走出了村口。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她甚至没顾得上回头多看一眼。
一旦心里有了目标,便不拖泥带水,不顾念旧情,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现在如此,从前也应当不差,韩烬……会喜欢这样的姑娘吗?
疑惑归疑惑,该走的路却一点也没拉下。第十五天的时候,他们终于踏进了湮州城的城门。
对桂儿来说,湮州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房子,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人。宽阔的街道上可以行驶马车,两边的铺子里放着各式各样好玩有趣的东西,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件件桩桩都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她一想到这些从前都是见过的,可如今却全忘了,忍不住懊恼万分。一路走来竟比元宝还要好奇,这边看看那边走走,不长的一条街,竟然走了半个时辰都不止。
最后连元宝都忍不住了,拉了拉她的衣角道:“娘,我走不动了。”
桂儿转了转眼珠,蹲□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那,我们去吃饭吧乖儿子。”
“可是……”可是方才一路上,娘已经假借他的名义吃遍了视线所及一切能吃的东西,他塞了一肚子糕点糖果,实在是吃不动了。
“哪来的可是?”桂儿不容他辩解,将他一把抱了起来,随手指着街对面的店说道:“我们就去那里。”
元宝望着店门口挂着的一整条生猪腿和一串风干鸡鸭,都快哭出来了。这次他学了乖,知道自己力不如人,便趁早找帮手,小手一抓,牢牢的抓住了韩烬的衣袖。
“韩叔叔……”
“桂儿,湮州最有名的酒家叫做会仙楼,有来自凤罗城的玉泉酒,我们去那里歇歇好不好?”韩烬十分善解人意的从桂儿手中接过元宝,顺手拉起她,“我不爱闻到烟熏的味道,我们下次再去哪儿吧。”
桂儿只觉得掌心一热,想起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由的连脸都发热起来。就在这一怔之间,韩烬已经拉着她离开了那家烤肉店,朝着街角一家装帧华丽飞檐翘角的楼阁走去。
会仙楼不负盛名,菜肴精致,酒香醉人,就连茶水也比别处好喝几分。
韩烬只要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元宝喝了一盏竹荪青瓜汤之后便昏昏沉沉的靠在桂儿身上打瞌睡,桂儿轻手轻脚的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来盖在他身上,轻轻的掖好,再抬起头时,正对上韩烬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朝他做了一个小声的姿势,咧嘴一笑,拿起筷子继续对付眼前的美味。
半晌,韩烬突然轻轻道:“……桂儿,你辛苦了……”
她正塞了满嘴的食物,说不出话来,只好朝他直摇头。摇着摇着又想,这究竟是表示“不辛苦”呢还是“很辛苦”呢?于是又用筷子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不辛苦。”
韩烬也拿起筷子,蘸了水,很快的写了几个字。
因为字是反着的,所以等到水痕快要消失的时候,桂儿才分辨出那几个挺拔却略显潦草的字迹,写的是:“以后有我。”
她顿然语塞,本想说一句诸如“你不是元宝的爹吗,以后自然交给你管教”之类的玩笑话,却又觉得和他不算熟到那样随意的份上,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碗里的菜,双颊却控制不住的染上了两团红晕。
在这十数天里,他们两人都是分房而睡,元宝管他叫“韩叔叔”,她也只是叫他“韩公子”,只有他不生分,“桂儿”“小宝”,叫的无比顺口。
是不是自己过于谨慎了?和眼前这个人之间的那些过去,她忘记了,他却没忘,这样逃避,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吧?
见她低头只顾着吃,韩烬舀了一碗汤递到她手边,无声道:“慢慢吃,别噎着了。”
这一下,她的脸更红了,头更低了,恨不得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韩烬微微笑起来,转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若是此时桂儿能抬头,一定能看到阳光照进他眼底的色泽——瞳仁深处是一种晶莹的深绿色,浓的好像深邃的湖水,宛如最上等的翡翠。
因为这份静默,以桂儿超绝的耳力,很容易就听到了隔壁雅座中的交谈声。
随便听了几句,原来是几个客人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
但凡“震惊”、“大事”这类的字眼,总能吸引闲杂人等的注意,更何况是桂儿这种刚从村里出来的姑娘。她几乎是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去。
仇杀?武林盟主?还是绝世秘籍?
没想到所谓的“大事件”,只是一个被誉为“天下绝色第一人”的美人儿的婚事。而这场被那几个江湖客称之为“旷古绝今”的婚礼,就在三天之后,地点正是湮州。
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口中的“天下绝色第一人”,竟然是个男人!
当一个男人被人冠以“绝色”之名,那他究竟会生成什么模样?
桂儿想了想,却完全想象不出,忍不住从碗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的韩烬——那个人会比韩烬长的还好看么?从村里到湮州的这一路上,她都没见过比韩烬更好看的男子了……
她一旦费心去想一件事,便不能分神去想别的,因此隔壁那几个人接下来的话,她便没有听清楚,只是一味皱着眉头盯着韩烬,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心里拼凑着那个“天下绝色”的容貌,却始终没个头绪。
被她打量了两遍,正看着窗外发呆的韩烬也终于察觉,回头问道:“桂儿,可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没什么……你很好,非常好……”她急忙移开目光,顿了顿又转回来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隔壁的人说话?”
韩烬摇了摇头:“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急忙摇了摇筷子,“说书,他们在说书呢。”
第二章 踏月箫(二)
按照先前的计划,到了湮州的第二天,韩烬便要带桂儿和元宝去看大夫。谁知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他们才刚来,就赶上了湮州一年一度的“踏月祭”。
湮州地处西南,与枭阳国相邻,而“踏月祭”本是枭阳红夷族中的节日。在红夷族故老相传的传说里,每年的三月十八,月仙子歆雅会悄悄的降临人间。年轻男女可以在这一天里纵情歌舞,相约游灯,通宵达旦。等到日出月落之时,彼此的思慕深情会被歆雅带回月亮上,从此留在人间的恋人们便能相守一生。
紫旭是礼仪之邦,越是靠近皇城的地方,民风便越是严谨周正。也只有这里,因为住着大量枭阳商人的后裔,故而还能保留着一些邻国自由淳朴的民风。
这天一早,他们便被告知所有的医馆都关了门,就算有些写着“就诊请敲门”的字样,里头坐堂也不过是些未出师的小弟子。桂儿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属于年轻人的祭典,那些白胡子老大夫为什么也要积极参与,难道也要同相好在这一日相约游灯么?
后经多方询问才了解到,踏月祭这一日按例是不许见血光的,医馆关门是为了避晦气,若是有急病,也还是可以寻医救治,只是比平时麻烦些。
桂儿和元宝都不算急病,既然此地风俗如此,他们也只好入乡随俗,等过了这一日再想办法。
当夕照将尽,灯火初明的时候,整个湮州城却渐渐欢腾起来。街上行人穿梭,竟比白天还要热闹。从客栈二楼的窗户看下去,点点彩灯次第亮起,年轻人都穿着鲜艳美丽的衣裳,戴着彩绘成各式人物的面具,相携着穿过大街小巷,朝着城中心的月湖汇聚而去。
元宝趴在窗口,看着人们脸上的面具,好奇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戴面具?”
“因为传说被歆雅仙子看到模样的话,会被带回月亮上去。”韩烬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桂儿转过身,见他正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站在屋门口,包裹里是三副彩绘的面具。
“小宝,要不要出去去玩?”
“要!”
正羡慕的两眼发直的元宝立刻欢叫一声跳了起来,却被桂儿拎着领子拽了回来:“臭小子别得意忘形啊,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咱们一没银钱二不认路,不准乱跑!”
“娘你明明自己也想去……”
“谁说我想去!”
“桂儿。”韩烬抚了抚元宝的额发,将一只白净好看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不要紧的,我们一起去。”
他笑的如斯温柔,桂儿立刻很没出息的收敛起了方才的气焰,低头小小的“嗯”了一声,换来了元宝鄙视的目光。
山野农妇莫桂儿,芳龄二十二,虽然有一个据说是四岁大的儿子,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当初和夫君是如何相亲相爱的了。
因此当她看到满街戴着面具的少年男女一同看灯游玩的时候,眼中都是新奇羡慕,也不顾自己已为人母需要多加稳重,不停的东奔西跑,大声惊叹,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模样,惹得元宝不住摇头叹气,悄悄和韩烬咬耳朵:“韩叔叔,我娘太丢人了,我们装作不认识她吧。”
三个人好不容易沿着长街走到城中月湖之旁,湖边早已经围满了前来放灯的年轻人。岸边浅滩处,一盏盏各式各样的纸灯浮于清波之上,点点火光错落明灭,点缀于扶苏叶影之间,远远望去如九天之上的星辰。
纸灯随水而飘,底座的蜡封渐渐化开,灯纸湿透之后,便载着一个个只有放灯人才知道的祝福和心愿,静悄悄的沉入水底。
多年之后,又有多少人的愿望真的化作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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