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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于思平也不生气,不过轻谑道,“不愧是云深的祖奶奶,你这想法倒是和他如出一辙。”
“说起来,许大哥去欧洲都快一年了,上回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他拿了什么奖的事,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含光刚才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和于思平唱反调,只是多少有些近乡情怯,眼看将近百芳园,就用东拉西扯来发泄心中的紧张。此时见车行进了城区,许多熟悉的园林名字在路标上一闪而过,心中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好大量说话来分散注意力,“他在孤独堡垒倒是乐不思蜀,一点也不想回来了。”
“一听就知道你不关注国内新闻,最近许家和史家来往得很频繁,业界都说要在传统领域展开合作,除了云深以外,云丹不也去鲁国公干了?”于思平随口一句话,倒是显示出他的时间都花到了什么地方。“史家有三个当龄的女儿都没婚约,看来这对兄弟是看不上的。”
含光连史家都没怎么听说,更别说这些八卦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想在这圈子里混下去,要不知道也难啊。”于思平先故作高深地忽悠了她几句,才揭露真相,“史家和我算半个同行了,和许家一样都在搞军工……也算是我潜在的客户吧。”
他到底是做什么发财的,含光真是不想知道,就连这百芳园她其实签协议的时候都在想,要是某天于思平玩脱了,这园子是不是也要交出去。——到那时候她万一要是舍不得了,又该怎么保住它。
一面胡说八道,一面胡思乱想,车子拐弯进了一个宽敞的停车场,都停稳了,含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地头,她走下车来四处看了看,只见一片水泥地面,虽是白墙黑瓦,远处也有亭台楼阁,但居然没有什么熟悉的景色,能让她想起从前。
两百多年来,江南百芳园数次易主,即使多数都是她的亲戚拥有,但多年前的布局陈设,总有些不能使新主人满意的地方,进行改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含光从大门一路走进去,几乎再认不出自己成长的地方。昔年父母居住的正院,早已经不见踪影,如今余下的只有园林部分,若非假山还在,她几乎要疑心这根本就不是当年她成长的地方了。
“这里是国家级物质文化遗产,虽然是私人产业,但一样开放给公众游览,只是采取预约制,一天的游览量有限,园林里也没有多余的便民设施。”于思平一边走一边向含光介绍,“好歹还是比那些斯文丧尽彻底沦为景点的园林要好点,你看——”
但含光已经没在听了,她的眼神停留在了那熟悉的旧牌匾上,虽然经过反复漆绘,但那熟悉的字体,却的确是她父亲的手笔。从前,这楼阁是背靠假山坐落在桃林之中,现在桃树早已经被砍光了,周围杂种了些花草果树,院子里也换了水泥地面,甚至连亭台楼阁的模样都早已不再,可这名号却还是留了下来,答春风三个字孤零零地在春风中摇曳,仿佛是正应和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
“这还有景点介绍?”看到门边钉着的黄铜牌子,含光不禁上前几步,走到门前细看了起来。“答春风,兴建于百芳园初期,第三代主人杨聚曾在此居住,答春风得名于院落四周杂种的花草,花期均在春日,春日盛放时,场景美不胜收……”
她唇边不禁现出了略带嘲讽的笑来——若答春风能答得如此浪漫,那倒也好了,可惜,在她的记忆里,答春风本名轻红阁,就是因为原主人死于非命,是蒙冤而亡,所以时常闹鬼,后来为了避讳,才改了名字。
“怎么笑成这样?”于思平就是再能耐,也不可能知道杨家所有的事,上来跟着她读了一遍记述,也没觉得不对,他颇有几分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里叫答春风,是因为种了桃花呀,桃花烂醉答春风么……”含光随口搪塞了几句,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往自己从前的住处走去,“这里已经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就是要和从前一样,又有何难?”于思平携着她的手笑道,“我回去的那段时间,你正好慢慢地把园子整得和从前一样——也考考你的记忆力,等我回来以后,是要比对的。”
这算是给她找点事情做,免得她闲得发慌吗?含光不置可否,“园子那么大,我哪还记得从前的每个角落?有很多地方,我也没去过几次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她从前居住的月来馆,昙花们自然早已经不知所踪,亭台楼阁更是早改了模样,原来的院落已经消失不见,院子里建了个大亭子,亭中供奉有碑,要不是和假山的方位没错,含光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走对了地方。
“念恩亭。”于思平垂头念道,“兴建时间不详,碑上字迹模糊,难以辨认。——这是谁在念谁的恩啊?是你爹立的么?”
“这里本来是我的住处……”含光蹲在碑前,望着落款方位隐约可见的许字,轻轻地叹了口气,“应该又是七妹授意四郎、五郎,为我立的纪念了……七妹待我,真的仁至义尽。上辈子,我欠她实在太多。”
于思平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肩膀,静默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有话带给她,我可以帮你转达。”
转达这些话,是要冒风险的,首先于思平身份不能曝光,其次,她七妹贵为国公夫人,又岂是外男可以轻易接触的?含光心中一暖,她摇了摇头,“还有什么话好说?大恩不言谢,她和四郎、五郎处得那么融洽……我又何必用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说到此时,望着两个儿子为她立的碑,含光终于再无芥蒂,彻底对自己承认:虽然两个孩子是她的骨血,但却实在是她七妹的儿子,他们和她的那点关系,对她表现出的情谊,说到底,只是七妹对她情谊的体现而已。
从念恩亭出来,两人又踱到了曾是她七妹住所的玉雨轩,这里的格局倒是没有大动,介绍文字也详细地叙说了这里曾住着的是平国公夫人——虽然都是夫人,但成就不一样,称职程度不一样,得到的待遇那当然也不一样。
当然,这些都比不上她六妹曾经居住的小香雪,这里不但保留了梅林,而且甚而连秋千都被复原,作为大秦史上有名有姓的皇贵妃,她六妹的知名度显然是姐妹中最高的一个,就连门槛,都明显比玉雨轩的要更光滑,看得出来,访客们必然是多次在此流连。院中也树立了小石碑,记叙着贵妃娘娘在此成长的历史,连她爱打秋千这一点,都列入其中。含光估计也就是因此,那秋千才会一直存在于此。
其余大姐居住的朱赢台,二姐的幽篁里,姨娘们住的长青楼、溪客坊……又有哪一处不是人物两非?只有九哥住的及第居,还和从前一样留了个名字,但格局也有大改。含光走了一圈下来,只觉索然寡味,要不是为了照顾于思平的情绪,几乎半路就要放弃。于思平倒还颇有兴致,一路都在和她谋划着该怎么改建此处,重现百芳园往日的风采。
百芳园占地广大,这么一圈走下来,两人也都是累了,随意拣选了一处小亭歇脚,于思平喝了几口水,对含光道,“你看,太阳要落山了,洒在那片花圃上,倒像是一片金雨。”
含光看了一眼,不由笑道,“就是因为这景致,那里从前才叫做百雨金……”
见于思平的轮廓沐浴在夕阳金光之中,双眼炯炯有神,含笑望着自己,她心中忽然一软,本来打算密密藏起的话,不知如何也跳了出来,含光柔和地说,“权季青……我知道你买这园子,是为了要我开心,想要那么费事地整修它,也是为了我……你总觉得你在现代很寂寞,总是想要回去,将心比心,恐怕也觉得我在这里很是寂寞,想要些从前的东西陪着我。”
他们两人之间,很少把话说得这么白,于思平顿了顿,一时都没回答,半晌才扭头道,“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么。”
可是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又怎么还能回得来?就算把月来馆重新又建起来,从前的杨五也再不会回来。她已经没有要追逐过去的心情了,而他却还沉溺在过去的故事里。
虽然一直以来,两人间的强弱对比都很明显,但有时候,她也会情不自禁地觉得,其实他们两人中,她才是比较硬心肠的那个,看起来特别疯狂的于思平,才是根本都放不下。
含光望着于思平的侧脸,十分努力,才能吞下了险险就要出口的劝说,她任凭这略带怜意的柔情充斥着胸臆,走到于思平身边,主动将头靠到他肩上,安慰道,“这一次回去,你也可以和以前告一段落,以后,不会再为它困扰了。”
于思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扣住了她的腰,仿似是无言地回答:这一次回去以后,结束过去,他们两人,也将展开新的生活。





盛世反穿手札 235终于
虽然买下百芳园,不失为一个浪漫的举动,但因为此地之前并不用做私人居住,而且于思平拿到手的时间也还很短的缘故,他们住的还是酒店,这也让含光松了口气。其实以前人多的时候百芳园就有点鬼气森森了,那地儿太大,树木又多,到了晚上其实很怕人。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如果还要住在里面的话,直接都可以开练胆大会了。
“本来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原主不来住,一定要开放给公众浏览,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她就和于思平商量,“依我看,还不如暂且维持原状,开放展览,倒还能多点人气——起码也把成本赚回来一点吧。”
“就凭那点门票收入,还够不上一年的养护呢。”于思平不大在意这个,“反正这是你的东西了,你爱怎么安排都成。”
“那不是你送给我的吗?”含光有意见了,“要是送了就甩手不管,我还不如不要呢。”
两人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也就洗洗睡了,第二天起来便开始在苏杭一带游览。时值初春,南方湿润的风景自然好过北方的尘沙,这两人有钱有闲,在哪里不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就是含光想到于思平要走,心里有时难免也有几分复杂,她虽然尽力遮掩,但也总是流露几分。
于思平如今对她倒是还好,大概也猜出来含光是怕他死在那头不回来了,言行间隐隐约约,多有宽慰之处,不过看来他终究是下定决心要回去一趟的,纵然一直保证自己绝对会尽快回来,但终究没有改变主意。
一晃就到了四月底,他们从杭州、扬州又回了苏州,这一日含光闲来无事,动念再回百芳园走走——比起在扬州看到的许氏墓园,她还更情愿到百芳园里去晃荡一下。虽说已经不去在意了,但看到自己的坟头还好端端地耸在那里,想到不知附近哪处有一处盗洞直连过去……反正含光就去了一次,之后她发誓绝对不去自虐了。
百芳园现在已经重新开放游览,园内游人众多,含光和于思平携手在其中漫步,也没有寻找前世遗迹的心思,反而觉得此处经过改建,也别有一番韵味。她原来只想把百芳园从自己的生活划分出去,现在随便想想在那意淫的时候,倒是又想着也许改建一下,这里也可以做个度假的处所什么的。
于思平听了,还吐槽她道,“前头又说什么这里太大了,现在难道就不觉得大了?”
“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再请点什么保姆啊,司机啊,厨师什么的,也就没那么大了呗,”含光随口嘀咕辩解了几句,于思平眉眼间便带了一点笑意,他道,“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说不生。”
含光见他眉眼柔和,心里也是一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别开眼去,在心中默念了几句,索性不看于思平了事。
这别样的蜜月,虽然轻松,但始终不能说是有多愉快,含光虽然给几个朋友买了大量土产做礼物,可回京以后都没心思联系德瑜、凤飞他们,只是成天闷在家里,只等着夏雷打响。于思平看她这样,反倒是催她和朋友们联系,免得他走了以后,含光一个人在家里住着也是无聊,且又没人照顾。
从前他一直希望她别工作,现在却是反过来了,含光心里也不觉得有多高兴,数着日子盼到了端午——端午过后,京城开始入夏,雷雨天气也就变得多了。
于思平来回穿越了几次,对于那种时空交集点已经能够有些感应,这天早上一起来,他便颇有些烦躁,到了中午到底是和含光说出了口,“我看,今晚是时候了。”
含光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站起身默默地去帮他收拾行囊,于思平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现在根本都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情了,比自己穿越还要更是激动难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舍、担忧,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含光把于思平的手甩脱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两人商量着要带上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有防弹背心,手电筒……野外求生的东西都带上了,就是有杀伤力的武器一把没敢拿,这东西拿回去妥妥儿是可以轻松改变历史的,谁知道无形的历史规律会拿于思平怎么地。
等东西都收拾好了,距离晚上还有些时间,这时候该做什么,情侣们自然都是心中有数……反正,折腾了半个下午,于思平到底还是抽身出来换了衣服,同含光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这时候,哪还有半点邪魅猖狂的意思?反而还比含光更儿女情长似的。含光望着他的面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于思平的改变,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低了声音,发自肺腑地道,“你……一个人,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
亲昵的举动,刚才两人已经做过了许多,可现在于思平张开手,含光还是忍不住投入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几乎是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她眨了眨眼睛,忍住了眼泪,低声说,“反正,你路上小心点。”
于思平抱着她,居然也有很久都没撒手,还是天边一声雷响,催促他松开了怀抱。——因为含光的体质关系,也无法靠近他穿越的那一点,因此只能送他到了房门口,目送他进了电梯,依依惜别之处,自然也不必细说了。
好容易电梯门合拢,含光回身关了门,靠在门扉上,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时间竟是思绪凌乱,不知从何拾掇起来。直到窗外又是一声雷响,她才惊跳了起来,提醒自己:现在于思平是还没走到地头,要是运气不好点,这位又是瞬间穿回来的话,留给她的时间,并不会很多,确切地说,就只有从他现在去到穿越点的时间,是绝对安全的。
这一段路不会很长,她必须行动得很快才好。
一边这样想着,含光一边循着不知思考过多少次的顺序快速行动了起来,先奔到储物间把常用的小旅行包找了出来,护照、钱包,几件换洗的衣服——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机票,好在现在网络发达,已经可以直接在网上购票了,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思忖了一番,直接就买了去到法国巴黎的票。
总算是把他送走了……他毕竟还是走了……
矛盾的思绪,在她脑中来回纠缠,就像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战斗,但这一切并不能阻止含光手上的行动。
毕竟,她早已经想好了,自己也是到了做出点改变的时候了。




盛世反穿手札 236新生活
得益于近年来越加开放的签证政策,以及含光本人几次出国开会的经验,她本人几乎可以顺当地到达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在离职悠游以前,她也做过一点手脚,吩咐秘书为自己延期了欧洲签证,因此很顺当地就过关进了候机室,就等着几小时后飞机起飞了。
虽然事前想好要去欧洲,但到底是去哪个国家她一直都没有确定,就怕自己在生活中流露出蛛丝马迹,被于思平察觉。其实就是现在她也有些不安心:听说有门路的人是可以查到出入境记录的,航空公司那边,当然也早都用电脑办公了。万一于思平找到门路查到她去了法国,从酒店的入住记录里找到她的护照也不是很难的事。
自从下定决心以后,含光还没有系统地考虑过出走的事,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害怕自己想太多了,心思就静不下来。在于思平这样的人身边,想要保住一个秘密,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太经常去想起它,含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让自己觉得这样的日子会天长地久地过下去——换句话说,就是她必须完全把自己骗过,不然于思平不可能第二次再上她的当。她又不是影后级数演员,再说,她怀疑即使是成如意,在起了提防的他跟前,也未必能骗过他去。也所以,除了一个想要离开这个摊子的念头以外,她没有太多的计划,正好她也不是个颇有计划性的人,有点想到哪里做到哪里的意思,现在坐在候机室了,才开始担心万一被于思平找到该怎么办的问题。
想要遮掩行踪,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换用假护照了,不过含光自己是没这个门路,而她认识的朋友里……
在桂思阳和韦凤飞之间权衡了一下,含光果断选择了女生帮,正好她本来也要给韦凤飞打个电话说一下的,还有杨老师、德瑜、莲湖那里,都得交代一声,不然等他们发现她联系不上以后,还不得惊慌失措、七想八想啊?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韦凤飞可能还在公司,接起电话时还在打字,“我还想找你呢,你真打算定居苏州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其实已经在北京机场了。”含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过折扣的真相告诉了韦凤飞,“我和于思平已经分手了,想出国散散心,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其实我找凤飞姐你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忙呢。”
韦凤飞充分展示了自己沉稳的素质以及对于思平根深蒂固的偏见……“怎么说?分手还平静吧?他有没有要威胁伤害你?”
“那倒是没有,不过这是单方面的决定。”含光吞吞吐吐,“他现在出门出差了,我……不想和他正面谈这事,所以想要大家分开都冷静点了再说,但是我怕他能顺着我的护照一路找上我……”
“这是个问题。”韦凤飞对她的决定没什么评论,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现在都是电子化社会了,而且网络发展得这么快,除非你逃到穷乡僻壤没有网络的地方,不然总是很难避开追查——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你现在在机场,要飞去哪里?”
“巴黎。”含光一边和她说一边就放心下来,韦凤飞真是太可靠了,虽然她也觉得她这么积极可能是不无和于思平做对的意思,但不论如何,她的态度还是让她觉得温暖且安全。“到巴黎以后再去哪里……就还不知道。”
“你觉得他这几天内会发觉不对,开始找你吗?”韦凤飞问。
“我……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含光有些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明天,也许……也许就永远不回来了。”
“你们这到底都是发生了什么事啊?”韦凤飞叹了口气,“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些了,飞机什么时候起飞?还有半个多小时登机?那你先别慌,就用这个护照去巴黎,住这个酒店,来我把订房电话报给你,到了以后你买个手机,用那台手机打我的电话,我们再慢慢谈。”
含光有了主心骨,如何不从命?她心事重重,一路上都没睡好,时而想着于思平现在穿越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回来以后也不会找她,自己根本白担心,时而又是害怕于思平盯死自己,把她堵在了国外的某个街巷里,然后……然后她估计自己就得死无全尸了。
乱糟糟地胡思乱想了一路,又是经停又是出关的,含光到巴黎以后去了酒店,买了手机,给韦凤飞打过电话时,那边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第一句话就说,“你把于思平的护照号报给我,我让人把他编到高度关注名单里,这样他从机场入境的话,我半天内就能收到消息通知你。”
不愧是韦家的姑娘啊……含光货真价实地汗了一把,也不知如何解释于思平不可能从机场回国,只好继续圆谎,“他没有出差出国……就是在国内打转,可能是去乡下收古董了,走的时候不是很愉快,我也没问太仔细,都不知道是在京郊还是去比较远的地方。”
韦凤飞似乎是信了,她转而道,“那你一定非得走吗?我还想如果你真的不想见他的话,等他回国了我立刻通知你,你当即就可以去外地飞走什么的……你到底怕他什么啊?不就是想分手吗,实在不行我陪你一起,再带几个保镖,他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含光瀑布大汗,“凤飞姐——”
韦凤飞到底是心软了,“行行行,疗情伤是吧,我懂我懂。你想在欧洲玩就在欧洲玩吧,我这边给你弄个假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要觉得这样自在,那就这样好了。”
不能正面打击于思平,让两人彻底分手,似乎让她有些遗憾,韦凤飞嘟囔了几声,没好气地又道,“这一次你和他是真的断了?可别和上次一样藕断丝连,浪费我感情!”
“上次其实也不能说是藕断丝连,其实就是想分,只不过到底还不想他死而已……”含光赶紧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场,“后来……反正虽然他有所改变,但也只能让我更明白,我们俩就不是一路人。”
“对嘛!”韦凤飞在电话那头拍了下桌子,显然是心中畅快,“你这么想就对了,妹子,你和他那根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我和权寅都担心着你呢……好吧,权寅那个讨厌鬼,老是暧暧昧昧的,不作数。我心里真的是很担心你呢,你没个长辈照料,就是吃了亏都没人给你做主……”
虽然还是扼腕于她不敢正面和于思平说分手,还要跑到国外去疗情伤,不过眼下的结果已经足以让韦凤飞满意了,含光不禁有些担心,都怕她不在国内的时候,韦凤飞和于思平打起来,不过想到权寅,她又释然了——这两个人在权寅跟前,就是两只猫,再怎么炸毛威胁力也有限,他应该可以轻松镇住场面,而且也不会让于思平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和韦凤飞约定了三天后去拿新护照,含光挂了电话以后,少不得又拿自己原来的号码一一联系亲朋,说明自己失恋分手,并且打算出国静修一段时间的决定,又和他们约定了电子邮件作为主要联系方式。众人当然反应不一,有惊讶的,有八卦的,含光都一一应付过来了——德瑜那边多花了点时间,对方嚷着要来陪她,又嚷着要去找于思平算账,在知道分手是含光单方面决定以后,又嚷着让含光放心,她一定不会出卖含光等等等等。等到电话都打完,方方面面都交代到了以后,含光的时差都快不用熬了,她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如画城区上空慢慢落下的夕阳,也不觉得困,也不觉得悲痛难受,有的只有恍惚而朦胧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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