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她真的做到了……真的就这么来了欧洲,而且也没想着要回去……奇怪,现在想秦国,她都不觉得那是她的家了,不论百芳园也好,扬州的坟茔也罢,甚至是她还没造访过的平国公府,还没了解过的那对儿子的生平……这些事对她来说,真真切切已经隔世,已经真的不再重要了,包括和前世一直牵牵连连,因为前世和她结缘的于思平,她曾以为离开他多少会让她有些痛苦,毕竟她对他不能说完全没有爱意……
可现在她真的半点也不觉得辛苦,她所感到的只有两世从来都未曾有过的轻松,好像一副本来就应该卸下的担子,终于从肩上滑脱一样,她现在简直轻盈得快飞起来。
她是单独一人、自由自在,没有谁牵绊她的脚步,世界这么大,她可以履行自己多年前刚穿越时的理想,慢慢地去浏览、去经历、去享受——现在,她已经有足够的金钱了。
于思平给她的钱,她几乎没有动过,那张卡也被她留在了北京,现在她的钱包里装着的完全是她自己的财富,或许不能让她一掷千金地买个百芳园,但也足以支持她宽裕地游遍全球……她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刚穿越时想要的那种生活。
什么爱恨情仇,什么割舍不下,什么混乱的嘈杂的无能为力的被摆布的……所有这些身不由己的感觉,都让她想到前世,就像是于思平,他也算是个属于前世的爱人,这些羁绊里也许有些的确难以割舍,但真的放下了以后——说真的,这种感觉真正非常好。
她可以允许自己不再去关心前世那些亲友的处境……反正他们也不记得她了,她可以允许自己不再去挖掘前世子嗣生活的细节……她可以对自己承认,几天相处联系出的感情,毕竟没有那么刻骨铭心,她可以让自己忘记前世的遗憾,忘掉那所有种种不堪的一切——包括于思平在内,全都放掉。
说来,她的确是利用前世的积累,积攒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前世的经历曾经帮她不少……然而含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确定,在后世生活了这些年以后,后世的她,也足以支撑起自己的生活,她完全可以随着自己想要地去活,不需要被任何人威胁和左右。
而她也是到了现在才明白,她已经不愿再活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中了,那些复杂的人心揣测、智力博弈,本来就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她可以把这些和于思平一起,关在前世门后,开展新的生活。
她想要的那种生活,完完全全属于李含光自己的生活。
窗外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夜色如幕布,遮去了巴黎所有的丑陋,让它多了几分醉人的风姿。含光一直坐到腿脚发麻,这才地毯上起来,挂着大大的笑出门去吃饭。
盛世反穿手札 237平和
之前虽然也出过几次国,但含光这还是第一次在国外毫无陪同地出门吃饭,虽然她只是在酒店前台推荐的馆子里吃一顿便饭,根本没怎么打扮,但从坐下来到吃完,居然也有四五个人过来搭讪,倒让含光有些哭笑不得:都说巴黎是艳遇的天堂,真是名不虚传啊。
虽说是要展开新生活,但法国人英语说不好,沟通起来挺困难,而且含光也还没这么快就准备好再展开一段新恋情,因此都是礼貌回绝,示意自己语言不通。她还在寻思明天要不要买个戒指带上,免得老有人过来打扰,也颇为不便。
虽然自己去买戒指当婚戒好像有点可怜,但她现在正式进入百无禁忌时期,只要自己觉得好,就没什么顾忌。含光第二天还真的就去了百货公司,挑了个蛮好看的戒指戴到了左手上。——她当然也有一些首饰是于思平送的,不过这一次什么都没带出来,再说就是带出来了也不想佩戴。
因为已经和该联系的人都解释过了,她把原来的手机关了机,邮箱这边也换了个新的邮箱地址,旧的邮箱也不去看了。独自一人在巴黎游览了几日,把几个景点大致转了一下,这边韦凤飞也是神速,还没到一周呢,便联系含光,让她去取自己的新身份,不但如此,还附带一张黑卡,无信用上限的那种。如此一来,含光也不用为自己转移财产而头疼。
当然不是说韦凤飞白给她花钱,含光身为悠游股东,每年肯定是有分红的,在她不在国内的情况下,韦凤飞要从中扣押一部分那是轻而易举,等到她回国以后,两人再怎么结算那都是小事了。混到这份上,她和韦凤飞谁还真在乎钱啊?
当然,给这卡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韦凤飞可以通过用卡记录实时知道她的行踪,非但如此,她还给了含光一大堆电话,“欧洲一直都有些乱,你一个人可千万别去贫民窟乱跑,都给我住高级酒店,有事情随时打上面的电话,报我的名字,千万不要怕麻烦!”
含光心底暖暖的,真不知自己积攒了多少阴德,今世总有这些朋友这样对她好。“嗯,我知道的,韦姐姐,对了,你和德瑜近期有空就来这边,我们把授权代理书签一下。”
她在国内,可以随时联系上那还好,现在甩手走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悠游那边的话语权肯定要做出交代,毕竟虽然被一再稀释,但到如今她也还是拥有10(百分号)上下的股权,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股东,许多事没有她的同意是没法往下推进的。含光又没有心腹可以遥控操纵这些,索性就把自己的投票权交给德瑜和凤飞代理,这当然是要本人签字了。
“这个不着急。”韦凤飞却道,“你先玩吧,我们保持联系就行了。”
她挂了电话,含光却有些疑惑:这为什么不着急?按说这个关系到悠游运转,韦凤飞应该很上心才对,之前也的确是一直在和含光商量,现在忽然间说不着急,难道是国内情况有什么变化?
想来想去,又问了德瑜,悠游内部还是一切照常,没什么问题,含光对韦凤飞反正是信赖得一塌糊涂,也就不去在意,拿了新身份,换了家酒店,这回就开始细玩了,凡尔赛宫、卢浮宫、铁塔……她反正不赶时间,一天就去一个景点,有时候兴致来了,咖啡馆一坐就是大半天,拿本书慢慢地看,也很是悠闲。
因为她是失恋出走,亲友们都担心她在外地情绪会过分激动,总是见缝插针地和她联系,含光也不觉得寂寞,实际上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再读个学位,不是为了学历,而是现在回头想想,整个大学时代都过得太满,各种活动极大低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以至于她根本不能说自己真的学到了什么知识,毕竟,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绞尽脑汁地糊弄着考试。
当然了,考大学的时候她还要为日后的生计着想,所以选择了英文系,现在的她已经有底气和德瑜一样,凭着自己的兴趣,选一些冷门的科系了,而有了韦凤飞的人脉和她自己的一些成就,想要入读欧洲的名牌大学,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含光最近就在看欧洲的大学,也在了解它们的科系强项,她也不想去竞争氛围非常浓烈的大学或是科系,就只是想在高水平的教育下专心地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至于进度快慢,在同学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在巴黎住了将近一个月,虽然寓居酒店,生活上难免有不便之处,但含光却觉得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多一点能量,更轻松一点。仿佛离开秦国越久,离开过去越久,她也就越宁静、越快乐。虽然一开始她还是会难以遏制地想起于思平,一天少说也有那么二三十次,但在这样慢节奏的生活中,分明没有任何事情分散注意力,她居然每一天都比之前更少想起他,一个月以后,更是已经骤减为一天想起个五六次而已,而且想到他的时候,已经不再有任何思念和痛苦,反而是带了对于过去的淡淡感慨。
如果说她对于何英晨来说是一种现象,那么于思平对于她来说,应该就是灾害级现象了,想想为了他,她的生活发生了多少改变,含光就有种淡淡的荒唐感——一个人居然能在不经意间对另一个人施加这样大的影响,真是想想也觉得好笑。
不过,这些改变终究也不全都是坏的,毕竟还是为了逃避对他的感情,她才会参与创办悠游,现在才能生活无忧。人生嘛,福祸相依,并没有一件事会是完全的坏事。
刚到巴黎的时候,她只会说几句法语,对整个法国历史几乎一无所知,更别提他们的艺术史了。一个月后,含光已经会磕磕绊绊地说些日常法语了,听力也有十足进步,她搬到酒店公寓,给自己请了私人法语教师,也开始在社区学院入读,只是选修了法国艺术史,还有几门感兴趣的历史、艺术相关科目。
好歹是英文系毕业,含光的英语当然是很不错的,法语教师以英语授课,她又大量阅读法语读物,不消几个月,本来天书一样的课堂,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艰难了,等到学期结束的时候,含光上交的论文甚至还得了a。
到这时候,她已经在巴黎住了快半年了,期间当然不是没有人来追求、搭讪,毕竟对于欧洲人来说,只要身边没有护花使者,手上有没有戴婚戒,很多人是不会去在意的。
当然了,含光明说自己已经结婚以后,多数人也还是会知难而退。不过,她也在考虑,是不是到了该摘掉戒指的时候了?
这期间,韦凤飞来探望了她几次,德瑜也来过一次,李年和杨老师要带小孩,当然不会随意出国,但关心的电话还是打个不停。甚至是何英晨,也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她和于思平在一起又分手的事情,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含光严重怀疑又是桂思阳泄密)得到了她的新电邮,给她写了几封信,询问能否到巴黎来探望她。被含光婉拒以后,他也还是和她保持着联系,所以她对于国内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
于思平……一直都没有回来,或者说,他也许回来了,但并未和她的生活圈发生联系。起码德瑜作为她的好友,于思平理论上要第一个找上门的对象,就根本没听说过于思平的消息,所以德瑜毫无怀疑地就接受了于思平和她分手的说法,并以为于思平是回到鲁国去疗情伤了,就好像她来欧洲一样。
在别人口中,含光也一直没有听说过于思平的事情,也许他回来了,然后发现了她的信……然后就决定和她恩断义绝,从此再也不搭理她了,毕竟,在信里她还是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的,她和于思平之间绝没有在一起的可能,这是不可能改变的定论。
虽然在心中隐隐希望是第二种可能,但含光也明白,于思平应该是还没有回来,不然,以他的个性,是肯定会来找她的……就算他找不到,这找寻肯定也会持续一段时间。
也许他是还没有办完事,或者是在另一个时空,他已经离去了,可在这个时空,他却还没抵达。前世和后世的时间并不同步,也许一错开就是一两年,这并不出奇。
当然,也许……也许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含光已经可以平静地对自己承认,她还是希望他回来的,即使他回来意味着她要更提心吊胆、隐姓埋名,但也比永远都不回来,让她猜测着他是否死在了前世要更强。他回来了以后,他们的故事仿佛可以画上一个句号,可他要是不回来的话,永远都会有一个很开放的问号在那里牵挂着她的心情。
当然,这牵挂,如今已经是偶然闪过的一个念头,不再能左右她的情绪。
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含光离开了巴黎,去到南部的南特,那里气候宜人,很适合过冬,还有许多葡萄果园,她想去那里学学怎么品葡萄酒——秦国特产的白黄酒当然好喝,但是人嘛,都该敞开心扉对待新事物不是?含光一直就对葡萄酒很有好感,偶然兴动,立刻就付诸行动,行李一收,便往南特去了。
在离开巴黎的列车上,伴着窗外高速掠过的风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上的戒指给去掉了。
盛世反穿手札 238他乡遇故知
和巴黎比,南特因为居住人数要少,整座城市干净得多了,而且治安也要更好,韦凤飞听说她要去南特,也十分羡慕,他们这些在国内的高管,去年一个个都忙成狗,她现在连金融业务都不得不放弃,全心全意低投入悠游正在急剧扩张的事业版图之中,想当然尔,即使有假期,也得去鲁国,要来欧洲度假那就得看机会了。
含光在巴黎居住期间,并没有用上韦凤飞给的人脉,除了住所是服务完善的酒店式公寓以外,她过的几乎就是平常人的生活,当然在社区大学也交上了几个朋友,由于南特的服务业并没有巴黎这么完善,当然和互联网世界的融合也没有巴黎这样快,她没能在网上找到拥有管家和清洁工的这种高档短租型公寓,又不想住冷冰冰的高等酒店,便根据同学的推荐,选了一家很有人情味的民宿居住。
南特的特色除了葡萄酒以外,就是各种海鲜了,她还没想好是选读葡萄酒相关的课程,还是进入酒庄短期实习,在此地享受了几日温煦的阳光和鲜嫩的海鲜,吹着大西洋的海风,除了稍稍有些孤单以外,她已经有点喜欢这个城市了。
当然了,既然拿掉了戒指,而且语言关也不是问题了,和她搭话的人并不少,毕竟异国美女在南特还是颇为新鲜的存在,含光虽然不是马上就想恋爱,但拿掉戒指,多少也意味着心里又过了一关,有时候和这些形形色色的男性聊聊天也蛮有乐趣的,多少能从他们的话里了解一些当地人的生活。
南特有好几个认证过的大酒庄,都开放参观,直接到代理处预约就可以了,含光之前没去是有些发懒,也因为带来的几本书还没看完,她找了个喜欢的咖啡馆,在冬日温煦的阳光下把书都看过了,又休息了两天,便总算是预约了酒庄之旅。和当天组成的一日游小团一起,参观了这附近最大也最富盛名的酒庄。
和秦国不同,欧洲这边对于拳头产品的生产过程似乎并不忌讳,含光在秦国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黄酒、白酒是怎么酿造的,几个出名的厂家好像也没听说会开方厂区参观,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很是新鲜,从果园到生产线,她都看得兴致勃勃,倒是对于品酒则依然一窍不通,虽然酒庄内部提供了品级不同的葡萄酒品鉴,又体贴地教导游客该如何赏鉴葡萄酒,但她喝起来则只能领会个大概——基本上前世那么多名酒,对她来说也就是个甜不甜的区别,这辈子也不好酒,当然没什么感悟了。
不过,难得出来一次,手信那还是要买的,酒庄内当然顺带着卖酒了,而且还提供海外邮寄服务,含光知道韦凤飞爱喝酒,便为她挑了两箱最贵的密斯卡岱——基本上她在酒上的品味也就是越贵越好了,想想还有德瑜啊,杨老师他们,索性又多买了一些,分别填了地址一一地寄过去。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开了购物这条线,就很难抑制住了,接下来几天她陆续又去了几家酒庄,这回还顺带寄了什么明信片呀,当地的小饰品呀,还有虽然酿造法一样,但是品牌不同的酒呀,当时出来法国,完全是为了和过去,尤其是和于思平划清界限,本来都不打算和国内太常联系的,结果现在反倒和出来旅游一样风花雪月了。
当然了,那时候预计和国内减少联系的一大原因是预计于思平会努力找她,不过现在都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毫无音信,含光也不是那种意志非常坚定,说到一定要做到的,一年的时间已经足以减少她的警惕心理,让她觉得事情大概就会这么过去了。那么当然人是社会的动物,一个人出来这么久,虽然也交了一些新朋友,但又如何能和德瑜她们相比?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短暂回国,和他们小聚一下。
这思乡之念一动,就觉得旅途有些无趣了,含光本来还想在南特多住一段时日的,结果去过几个酒庄,发觉自己所谓的爱喝葡萄酒也就是相对白酒而言,对品酒并无多少天分,就又打消了主意,但她出国的时候本来想的是起码要漫游过整个欧洲才回去,现在就走似乎又有点对不起自己的雄心壮志,遂又开始留心英国的大学,想着去英国住一段时日,短期进修一番再说。
她爱吃海鲜,对南特最大的留恋就是新鲜丰盛的海产,眼看离期将近,忍不住就又约了当地颇负盛名的餐厅克里亚戈,想要再尝一次他们家的龙利鱼。
虽然在南特住了一段时日,但对于这间当地最好的餐厅,含光也就吃过几次,无它,因为预约实在有点麻烦,作为上过许多美食指南的高档餐馆,克里亚戈几乎是天天客满,预约经常是要排到一周以后,所以去吃之前必须提前预算时间。含光又不想为了吃东西等这么久,这一次也是就想着约个近点的日子,吃完走人。
餐厅那边给出的回复,最近的日子也在三天以上,而且必须勾选不介意拼桌,含光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她到了法国以后最想联系韦凤飞的朋友,动用特权的就是预约名饭馆用饭的时候,如果没有点特殊关系,只是普通游客的话,几乎没有一间名馆是不需要拼桌的,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如果想要尽快约到,最好的办法那莫过于把她塞到三人组的餐桌里去。
拼桌就拼桌吧,谁让人家的焗田螺也那么好吃呢?含光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一边预定了从南特回巴黎的车票,预备在巴黎和几个同学小聚一番再去伦敦,一面又慎重思考菜单,思忖是尝试个新菜还是维持上次的保险选择,毕竟他们家的菜点确实有过人之处,而她之后回到南特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对于有点选择障碍症的人来说,此事是很难下决定的,她都到餐馆门口了还没有个定论,再加上头天晚上贪看小说有些晚睡,含光精神很有几分恍惚,走进餐馆直接示意侍者带位,见她不动,还有些疑惑,直到回过神来,才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这实在也不能怪她,在这里用的都是法文名字——上法语课的时候老师给起的,法国人不认英文名。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叫对方的名字,含光已经有很久很久没听过自己的汉语名了,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实在是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左右望了几眼,才看到临着海边有个人正在叫她。
“许大哥?”含光都快吓呆了——这也太巧了吧?
思及自己告知过许多人他们在南特,一瞬间她都以为许云深是来找她的,不过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许云深这几年都在国外,和国内的联系当然渐渐稀薄,她又因为他和于思平是好友,换了电子邮件以后也没有特意告知他,只是设定了一下他的来信会自动转发到新邮箱而已,不过这一年多来许云深也没有找她,两人基本就等于是失联了。
到底是好友,虽然有日子没见,但却不觉得生疏,只有久旅逢故知的喜悦,含光跑过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许云深看来也很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含光才想问呢,“你一个人来吃饭?”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好处了,虽然是一个人过来,但许云深就不用拼桌,而且看起来也没提前预约,“我昨天才到的,今天忽然想吃这家馆子就来了,你事先不知道我会来这里?”
两人一交流,含光才知道原来许云深几年也来过这里度假,觉得南特颇为怡人,便购置了一间小酒庄,打算以后常来居住。当然酒庄附带的葡萄园什么的也一并买了下来,所以有些改建功夫要做,经过几年的缓慢修筑,这里已经可以入住了,他反正也不必回家过年的,正好就来这里视察一下成果,顺便在南特过年了。
以两人的交情,见了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其实若非两人都是各有各忙,许云深常年在国外,含光又不走古董线了,也不会渐渐疏于联系。现在坐下来谈天,却是越谈越投机,含光听说许云深在酒庄里收藏了许多画作,也是双眼发亮,又遗憾道,“可惜我票都买好了,下午就去巴黎,不然一定要去参观一下。”
“别去不就是了。”许云深干脆地说,“你今年又不回去,难道还在旅途中过年?怎么说也在南特陪我到年后吧。”
含光其实也有此意,但是又怕许云深不方便,现在也就不再矫情,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许云深又介绍她,“菜单上的菜品虽然也不错,但是我个人觉得最好吃的还是……”
有个伴,便觉得以前的孤单,连吃饭都没人聊天,只能默默饮食,含光和许云深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顿饭,才知道许云深这几年多数都在国外——和她想得一样,就是为了躲避长辈们的逼婚,顺带着也表明自己无意接手家业的态度。
“难怪云丹这几年来越来越忙,提到你这个哥哥口气也都不是很好。”含光也是笑个不停,“他一直想要做电子商务,可是又一直在做军工,估计心里也不得劲呢。”
许云深哈哈一笑,“他也可以学我逃家啊,这种事嘛,放不下的人先输的。”
这理直气壮的无赖,又逗得她忍俊不禁,许云深看了她一眼,也呷了一口酒,方才问道,“那你呢?出来欧洲是做什么?我听说你连悠游都退出来了……和思平也是真的分手了?”
即使早有准备被问到这个问题,含光心里也不由得一震:看来,许云深也是知道国内的变化的,包括她那所谓的身世……
望着他真诚而关心的脸,她忽然感到了强烈的愧疚和厌倦:从穿越以来,她一直都遇到很好的人,对她完全说得过去,但她却一直都在欺骗他们,这其中固然有很好的理由,但却也不能抹杀欺骗的本质。
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换个活法了……是不是也真的该把自己的态度改掉,不是挑选出有保留的真相,而是完全对许云深坦诚以待呢?
盛世反穿手札 239马脚
其实若非是许云深,含光也不会想这个问题,虽然和他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但她对他的信任种类,和对韦凤飞的并不一样,也许权寅会更靠近许云深给他的印象,这两人也的确都是家族事业的叛逆者,但不论如何,许云深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更彻底,她可以确保告诉他所有真相以后许云深也不会拿这件事去对付于思平,不像是权寅,一旦知道于思平真实身份,也许会对他丧失同族的维护心理,也不像是韦凤飞……反正她知道这件事后即使不会对她不利也会对于思平不利,这是可以肯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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