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他一定挺有天分,才会只讲一遍就把正经上课都不会的李含光给教会了。
嗯,于元正对自己点了点头,说不定他真的很适合为人师表。
教完设元法,李含光又翻到一页给他看,“这个多边形的面积……”
于元正又教给她多边形的面积求法,讲了两三个知识点以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你到底有多少节课没听啊?”
李含光透过眼睫毛看了他一眼,她的表情很微妙,于元正继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好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对这种微妙表情的感觉。
“比较多。”李含光回答。
然后她就拿出了两本教科书放到了桌上,“折起来的全是不懂的部分。”
于元正看到这两本教科书里密密麻麻的折页,简直要晕过去了,他拿过四年级上册翻了一下,又拿起四年级下册翻了一下,再把本来就打开的五年级上册翻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
“你所有的几何课全部都没听。”他下了结论,“从第一节课开始到最后一节课,全部都没听?”
李含光好像有点脸红,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没听?”于元正木着脸问。
“呃……爱走神?”李含光用心虚的语气说,好像想挑战一下,看能不能过关。
“那你现在怎么就不走神了。”于元正拒绝接受这么扯淡的理由。“你很聪明啊,听一遍就懂了,再说那些知识又不难,你上课的时候是把耳朵塞起来的吗?”
这下他彻底把李含光问得说不出话来了,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微张着嘴好久都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于元正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当教授的好理由:看着差学生这样绞尽脑汁地给自己找理由真的挺好玩的。
“好了。”他开恩说,“这么多知识点一天怎么讲得完?你让我看下到底有多少,排一个课表吧你到开学为止没有别的事情吧?”
李含光赶忙飞快摇头,于元正看了,忽然有点想笑。
“要是到开学也讲不完……我开学以后每周六要上半天提高班,下午继续给你上课好了。”他决定道,“你没有问题吧?”
李含光又继续飞快摇头,于元正就不说话了,做出专心看课本的样子来。
李含光又看了他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下,好像是觉得自己已经过关了似的,她悄悄地吐了口气,本来绷得紧紧的肩膀,慢慢地松弛了下来,那种悄然放心的感觉……
其实她长得并不是很可爱,但是……
于元正看着课本,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一下。
小学课本,归根结底也就是介绍一些知识点罢了,很深的挖掘是不会有的。于元正找了他去年做的习题出来,给李含光说通了一个知识点,就让她做两道题巩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厨房方向已经传来了饭香,父亲说话的声音也在外头响了起来,于元正在长身体,饿得很快,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正好李含光做了一题,他看了也没什么问题,他揉着肚子正要说话时,李含光已经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了。
“啊。”于元正忽然想起来,他还没留人吃饭呢,他有点尴尬,“你不留下来”
韩氏猛然推门进来。“元正,吃饭了!”
见李含光已经把课本抱在胸前要往外走了,她笑道,“李同学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有时候,一个人真正的意思,往往是含在语气里的,虽然韩氏的话听起来很客气,但她的语气,已经很明显地表示出了她的意思不过也就是要客气客气。
于元正听出来了,他也能感觉到李含光肯定是听出来了然后他忽然间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很羞愧。
李含光却一点都没有嫌弃韩氏小气的样子,她很自然地说,“谢谢阿姨,不过我们局里要点名的,我必须回去吃饭。”
这就立刻给韩氏找了一个不再坚持客气的理由,她的笑容也真诚了一点,“那你慢走啊,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元正。”
李含光对吃饭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却很看重学习的机会,她立刻说,“明天上午还要来麻烦于同学的。”
韩氏的笑容扭曲了一下,于元正赶忙抢在母亲跟前说,“不算麻烦,我给你讲课,相当于自己也复习一遍了。开学后说不定成绩还会更好。”
在韩氏读书的时候,秦国的教育体系还不是那么完善,她没有读多少书,在读书上,倒是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于元正这么说,韩氏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没有再出言反对。
中午吃饭的时候却不免埋怨老于,“没事找事,又不认识,补什么习,耽误儿子学习。”
老于没有搭理妻子,而是问道,“刚才出去那个女孩,就是慈幼局来补习的?怎么不留吃饭啊。”
“你自己就是杀猪卖肉的,不知道肉贵?”韩氏往于元正碗里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
扭头继续对丈夫抱怨,“吃顺嘴了,天天来补习怎么办?”
“还少她一双筷子了?”老于不以为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于元正的后脑勺,“慈幼局张老师过来买肉的时候问我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不答应吗?”
韩氏不说话了,于元正心里也清楚:他被领养的事,张老师前后出了不少力。
“再说,”老于看了妻子一眼,“年纪这么小,又在慈幼局那样的地方,还知道自己上进,我看这姑娘以后很有出息的!刚才出来和我问好,多礼貌!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了吧!别这么小气,以后多留人家吃一口饭,耽误不了你存钱给儿子娶媳妇的!”
韩氏看来似乎有不同意见,但没等她开口,于元正便插话问,“慈幼局的生活很不好吗?”
和一般四肢健全智力没有太大问题的男孩一样,他还没怎么记事就被领养了,所以对慈幼局的回忆也很朦胧。虽说就生活在一条巷子里,但于元正也没有怎么关心过那个大院子里的生活。
夫妻两个都不说话了,交换了几个眼色,又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儿子,还是韩氏叹了口气。
“没爹没娘,日子能好过到哪去?”她又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能吃饱穿暖就是福分了……你问这么多干嘛,快吃饭吧,吃完饭出去玩去!”
于元正也就不再问了他也记得前些年他还小的时候,朝廷在日本和欧洲、美洲人打仗,虽然战争没发生在秦国本土,但是物资供应也非常巨大,战时什么东西都要配给,物价飞涨,能吃得起肉的人家都不多。这几年,菜、肉的价格慢慢回落了,可一样也不是普通人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他运气好,生在屠夫家里,父亲又杀猪又卖肉,也爱吃肉,家里三餐都没断过荤腥。小时候吃猪尾巴、猪下水,现在就吃猪牛羊肉,蔬菜也是四季都有。想来,慈幼局的食堂,未必就是这样的待遇了。
李含光走的时候,家里已经把饭做好了,她出去要穿过饭堂,看见这些菜色,心里一定很想吃吧……
吃过饭,于元正没有看电视,也未曾出去寻小伙伴玩耍,他留在家里翻了些从前的家庭作业,给李含光出了一个习题集。
盛世反穿手札 6李含光的野望
李含光其实要比于元正想得聪明很多,这个清秀又有几分古怪的孤女,脑子让人吃惊的好用。并不是那种需要去私塾额外补习的慢脑子,在她列出来需要补习的课程里,有一部分知识点,于元正只讲一遍她就明白了就像是从前学过,但是后来又忘了,或者是没和课本联系起来一样。
另一部分,于元正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李含光不是不懂知识点本身,她是看不懂课本比较含糊的解释,几道例题一做,她马上就明白了公式、定理的含义。
他原本预期要讲七八个早上的,可只用了五个早上,就把这三本书里的知识点给李含光补完了。还拿出今年他在杨善榆提高班里做的一份卷子给李含光试做。
满分一百的卷子,李含光居然做了八十多分。这可是杨善榆提高班的卷子。
于元正已经放弃去想李含光到底为什么需要补习了。他把李含光不会做的几道题给她讲了一下,既然是提高班的卷子嘛,总有一些知识点是课本里没教的。李含光学过以后再做了另一份卷子,一眨眼就是九十多分。
连她自己都很吃惊,“怎么这么简单。”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卷子眨眼,吃惊之色是货真价实。
“你原来觉得算学很难吗?”于元正沉着脸,一边收拾课桌一边问,他觉得自己提高班才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两个人经过几天的补习,已经迅速熟悉了起来,李含光不是个阴沉的人,相反性子还挺活泼健谈的,听了于元正的问话,她摇了摇头,瞪着卷子说。“算学难不难,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原来我也还算得上聪明的。”
如果她还不聪明,那于元正简直就要笨死了。李含光做的几份卷子,他自己也就只是九十分的水平。
于元正的脸色更差了,他**地说,“你这么聪明,怎么还需要补习?”
李含光回过神来,冲着于元正笑,“就是因为聪明才需要补习呀,有人可以帮我,当然比我自己看书省力得多了。”
这根本就不合逻辑,她都这么聪明了,为什么以前学习成绩就是不好?于元正已经放弃去追究这点了,他和李含光斗嘴道,“我帮你补习又没什么好处,你这样说话好……”
“好什么?”李含光笑了起来。
“好……”于元正被她看得有点发慌,嘴里的话说不下去。还是李含光帮他说,“好无耻,好厚脸皮?”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于元正松了一口气,又怕李含光生气,快快地加了一句,“其实也没有啦!”
“确实是受了你的帮助。”李含光却爽快地承认道,“我也想着该怎么回报你呢。”
于元正是个联想能力比较丰富的孩子,他脑海里迅速地冒出了很多生动的画面:李含光省吃俭用,在慈幼局里寻找机会做牛做马,存下微薄的积蓄,给他买礼物……
“不用不用!”他慌忙摇手说,“我不要你的回报!”
孩子毕竟还小,一着急就涨红了脸,“你以后有问题就只管来问我”
倒是把李含光给闹得有点吃惊,她看了他几眼,“我记得你说你国文不是很好吧?你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于元正这才放松下来,他晕晕地把语文卷子找出来给递了过去,打定主意:不论李含光的辅导有都不靠谱,他都要表现得对自己很有帮助。
不过,李含光的表现要比他想得靠谱得多了。
“作文上扣的分数太多了。”她扫了卷子一眼就下了结论,“我看看……你的作文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啊。”
说着就给于元正指导起作文来。“议论文破题是第一要紧的,一般都让写六百字。你自己记一下,破题一百,这是起,接下来承、转、合,各一百多字,字数便满了……”
于元正最头疼就是写议论文,很多事他根本没有看法,憋个两百多字里,起码一百多字还是废话。可李含光说起来却是头头是道,和做数学题一样,写作文在她口中就和切大白菜一样简单。
她还现场破了两个作文题给他看,《善意的谎言》和《为有德之人》,一个白话一个文言。一千多字的作文,李含光不到一小时就写好了。于元正不懂得鉴赏,只觉得她字体秀逸,文章读起来也是朗朗上口,根本就不像是小学生写的,反而很像是书店里卖的范文。
“你瞧,”她说,“先破题,善意谎言,虽然是善意,但依然是谎言。它不好,为什么不好?因为它阻碍人们面对现实,这是承,虽然不好,但也要面对这一现象的滥觞,这是转。最后合:别人口中善意的谎言要尊重,可自己要尽量做个不撒谎的人。起承转合脉络清晰,立意又新巧,符合这几个特点,哪怕你说臭豆腐是香的呢,一样也能拿分。”
于元正张大了嘴,听得晕晕乎乎的,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怎么这么厉害。”
确实,连他的国文老师都没能把作文给解构得这么清楚,在李含光的规划下,起承转合,各有一句中心思想,然后再废话几句,六百字就齐了,简直就和填空题一样规范好写,于元正再傻也知道按这个格式写的作文再怎么样也能拿个中等分数。
李含光抿嘴笑了一下,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小声说,“这都是从前玩剩下的了……”
但是于元正没听清,他又抒发了一句自己的感慨,“你要是早两年就参加文华荟英大赛,说不定都能上桂树中学!”
李含光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急急地追问,“啊?怎么难道上桂树中学不是靠考的吗?”
于元正比她更吃惊,“啊?难道你想上桂树中学?”
两个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点滑稽,不过很不巧,吃中饭的时间到了。
韩氏开门进来招呼于元正,“小正,吃饭了。”
她对李含光的态度已经热情了很多,“小李,留下来一起吃吧!真的不缺你这双筷子。”
也许是因为老于的交代,也许是因为李含光自己的气质,也许是因为于元正几次提到了李含光对自己的帮助有些是吹的,有些不是,给李含光讲课,真的也是于元正的一次复习韩氏留李含光吃饭的语气越来越真诚了,今天她甚至说,“不要紧的,中午点名怕什么,阿姨帮你和她们说,以后中午都在我这里吃了。”
不过李含光的态度却是从未变过的干脆,书一收人就站起来了,“谢谢阿姨,但是局里也有规矩不能乱。”
于元正忙着说了一句,“哎呀,就留下来吃一顿呗!”
也不知怎么搞的,留李含光吃饭呢,好像和求她一样的,就这样李含光都没答应,还是于屠夫回来了,隔着窗子听见,笑着说了一句,“含光啊,留下来吧,今天我遇见你们张老师,还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说你今天中午在我们家吃饭呢。”
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好,李含光只好留下来和于家人一起吃饭了。
却也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端端正正地端着饭碗,压根没有盯着肉菜夹,却也不会特别回避,反正就是很正常地在吃饭,没有丝毫穷酸失礼的地方这一点,于元正也习惯了,他都不带吃惊的。
倒是老于给韩氏使了几个眼色,韩氏把牛肉多给两个孩子都夹了一些还是偏心了点,最好的给了于元正,次好的才给李含光。李含光就和没看出来似的,谢过韩氏也就那样吃了。
于元正觉得李含光真的不像是慈幼局出来的,她这个做派简直比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有谱。他在她跟前在这么个需要他补习的,一无所有的小孤女跟前,居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席间大家也说到了桂树中学的事,李含光向于元正打听考桂树中学的程序,结果却搔到了韩氏的痒处。
“……就靠国文算学这两门,每年西安全府都有四百多个小学生能考上双百,全都去桂树中学怎么能行呢?”韩氏仔细地给李含光介绍,“额外开科加考又不行,朝廷明文规定不许再加设关卡的。只好搞加分制,从小学一年开始,你在什么竞赛里每拿一个名次都有加分。小正的杨善榆提高班每年在市里搞竞赛,拿头名加十分,第二名五分,第三名三分,第四名一分,第五名零点五分……就这么加。先把加分制的录完了,最后余下的名额按远近来录。挑剩下不要的就去宝信中学。”
李含光的眉毛又高高地挑了起来。“宝信中学”
“对啊。”韩氏对宝信中学是最热心也最熟悉的,给李含光介绍。“和桂树一样,都是家塾改制的”
于屠夫插了一句嘴,“那桂树还是要好得多了,桂家现在还是咱们西安府的老大,谁敢和他们家顶牛。”
“去去去,”韩氏没好气,“不过我们宝信也不差,承平杨阁老,历史书上都有的人物亲自创办的,两百多年呢!以前还出过状元的!”
“但杨家……”李含光有些着急地加问了一句,“杨家现在”
于元正一家人都不知道承平杨阁老的家族现在如何了,他们这样的屁民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桌上一时有些冷场,李含光眉毛一蹙就换了话题,“桂树一年招多少学生呢?按说这个加分法,要进去也不难吧……”
“哎,你这个就不知道了。”韩氏又来劲了。“一年就招一百多人!每年加分的竞赛也就那么几项,那些才艺竞赛加分虽然也不少,可有什么用,都是给官家孩子们准备的,练书法和乐器太贵了,赛不出来的!私塾老师上半天要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
李含光当然不知道了,韩氏伸手比给她看,“五百!要出成绩,一个月起码上四个半天,我们家老于一个月有没有挣得到两千块噢!”
“那肯定有了。”李含光笑了,“我都听说了,于叔叔人很能干的,特别会赚钱。”
没有谁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被李含光这样干净清秀的女孩很认真地夸奖,于屠夫笑得合不拢嘴,承认了下来,“有,有,比两千块多很多。”
韩氏剜了丈夫一眼,“瞎说!”
转头叮嘱李含光,“回去不要乱说啊,于叔叔没那么赚钱的……不管怎么讲,我们一般人家,这个课哪里上得起,乐器又贵,笔又贵、纸又贵,这不是我们这种人去比的。我们也就比比杨善榆算学了,全市小孩都要比这个,你说说吧,要考第一名多难。”
“于同学……”李含光看了于元正一眼。
韩氏很骄傲,“小正去年考了第四名!”
能加一分……于元正在李含光的目光沐浴下,忽然觉得自己去年引以为豪的这个成绩非常拿不上台面。
李含光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顺水推舟地问了一点宝信中学的事。韩氏平时也是很难和别人念叨这个孩子要读书,男人嫌她啰嗦,出去讲又有点曲高和寡的嫌疑,这条巷子里除了于元正以外别人家孩子都是要上慈恩中学的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对李含光是真的很亲切了,主动端了一盘新下的橘子进来给两个孩子吃。
李含光吃完饭也没有就走的意思,还在翻阅杨善榆提高班的教材。于元正坐在床边看着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好渺小。
“你……想考桂树啊?”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桂树去年录取的第一名,一共多少加分啊?”李含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加了四十分。”于元正说。
“那最后一名呢?”李含光又问。
于元正既然不想上慈恩中学,或者说既然韩氏不想他上,这些信息肯定都是去研究过的,他索性和李含光交底。“一般来讲,拿两个竞赛第二名,有十个加分就稳上了。分数线最低的时候,录进去的也有100.5分这样的,就多加了零点五分。”
那也是在某次竞赛中拿到前五名了,全西安府一年就有七八次竞赛,而且是不分年级一体参加的,小学生人数多少于元正不知道,起码上万吧。能拿到第五名其实也已经挺优秀的而且,要说加分的事,还得先考到双百。桂树中学去年的第一名在他六年的小学生涯里,六十四次竞赛中起码是拿过四次第一,就小学生来说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了,这往往意味着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能够蝉联。
于元正好像是为了打击李含光一样,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几年一般最低的加分也有五分的,零点五那是很少见的情况。”
李含光哦了一声,又和于元正了解,“那到底都有些什么竞赛呢。”
于元正都有点生气了李含光怎么还不肯认清现实呢?他**地说,“杨善榆算学、文华荟英比作文的、精诚金石,比书法的,丹青秀色,比国画的,大雅赛,比音乐的,还有每年府运会里小学生参赛的两样长跑和游泳,如果得头名也有加分,别的舞蹈、手工虽然有赛,但是在桂树那里不加分。”
李含光是个很喜欢寻根究底的人,她马上问,“为什么?”
“哎,还不懂吗。”于元正烦躁道,“桂树就是想多筛点官宦人家子弟进去,你听说过官家孩子学跳舞做手工的吗?当然不加啦。”
“噢……”李含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见识少,多问了几句,不好意思啊。”
她这么一说,于元正立刻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得好没有道理,他的闷气一下消光了,赶快红着脸道歉,“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生气了!”
气氛这么一闹,反而活跃起来了,于元正好奇地问李含光,“你还打算考桂树吗?”
李含光沉吟了一下,“试试看又不会少块肉。”
“可”于元正又有点说不出话了,说白了,一个慈幼局的孩子,没上私塾怎么去和那么多人竞争?于元正夸她可以去参加文华荟英,并不是说她去了就能得名次。
“试试看又不会少块肉啊。”李含光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还有一年半吗,文华荟英、精诚金石和丹青秀色我都可以试试看嘛。”
“啊,你不参加杨善榆算学啊?”于元正已经完全被李含光给绕进去了。
“杨善榆算学的第一名……”李含光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要留给你咯。”
望着于元正目瞪口呆的傻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一起找你做题吧。”
于元正目送她出了门都没回过神来,等他清醒过来,李含光人都走得没影儿了,倒把他急得坐立不安的,恨不得跑到慈幼局去问问李含光,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在开玩笑。
可再回心一想对啊,为什么他不能试试看呢?
本来是国文成绩太差了,算学再好也有点瘸腿,可被李含光这几句指点,现在于元正看作文题感觉都不像以前那么抓瞎了。如果他也能保证考到双百,那……他为什么不能试试看考桂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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