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电话又振动了起来,含光下意识地接起。
于思平便在电话那段悠然说,“你穿得太少了,仔细感冒。”
含光非常无语,她忽然感到脆弱而暴露,在知道于思平就在左近以后,刚才的情绪失控,仿佛变成了一次当众裸.奔,虽然于思平只是说了一句话,但她觉得他似乎是把她的一片**握在了手中她觉得他能明白她刚才在崩溃些什么,而这种感觉令人非常的不舒服。
“我……”她说,“那我要进去穿衣服了。”
“去吧,”于思平怡然转身,从树下离开了。他看来似乎竟不打算上来和她说话。“你是和你的老师一起来的吗?”
“嗯……”走进温暖的室内以后,她忽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种庸常而令人安心的生活氛围里了。含光说,“我是和老师、师公一起来的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呵呵,”于思平的笑好像很有文章,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解释。
含光瞪着手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读他的笑声,她有点庆幸自己不需要知道细节,但又有点好奇,想知道在国子监内,他能做出什么坏事来于思平的那一声笑就是给她一种感觉,让她觉得他是来做坏事的。
“注意保暖,别因为有抗生素就糟践自己的身体。”也许是因为含光没有回答,于思平又说,“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等”含光急急地叫了一声。
电话那段沉默了下来,但于思平的呼吸声还在,他没有挂断电话。
含光闭上眼,吞咽了好几下,才艰困地道。“于……于思平,你,你想知道我前世的名字吗?”
盛世反穿手札 59壕中壕
于思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透过几乎微不可闻的白噪音,他的声音有轻微的失真。
“我不想知道。”他平静地回答,“李含光,如果你想要找回过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一起回去。”
含光一时无语她觉得于思平是把她给‘听透了’,又或者是看透了。也许他也经历过一样的迷惘,所以不用细看表情,只需要一眼,就能把她给看透。她甚至也能领会到他的些微得意:尽管在他跟前,一直表现得很决绝,但现在到底还是露了馅,暴露了对过去的留恋。以于思平的作风,他不乘此机会大做文章那才怪了。
“我是不会回去的。”她重申道,“我……算了,你说得对,即使告诉了你,又有什么意义,再回去以后,你也不可能过来了。”
没等于思平说话,她便果断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只是短暂的心理崩溃,只是如此而已。含光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调整着自己又一次回转到了现实模式或者说,是这种不现实的梦幻模式。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经常会给她以一种梦一般的不现实感,在刚刚经历过这种情绪浪潮的时候,这种不现实感就更为强烈了也许是因为一切都来得太顺,从荣誉、赞美到这即将到手的大额金钱,都不像是从前的她能够拥有的东西……含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的确感到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美梦,也许眼一眨就即将破灭。
然而,人的适应性,有时也是十分强大的,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近五年了,深深地呼吸几下以后,刚才如浪潮般涌来的沮丧、失意、迷茫,现在又潮水般地消褪了下去。含光堆出笑容,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工作室,又坐回了电脑前头。
这一回,她没有再在数据库中检索历史论文,而是在图书馆中寻找起了科普分类的书籍。
天文、地理、旅游、科技、生理,和如今的文明程度相比,两百年前的世界简直就像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在这两百年间,人类实在是前行太多了。含光以前在省图的时候,就经常看这方面的书籍,看着一二十年前的太空行走、登月计划……看到人类将探测器送上了太空,用无线电波实现电台播送……甚至还会看看手机的工作原理。
她的心情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即使这些知识,和她并没有半点关系,然而阅读着这海量的信息,还是能让她找到一种难以解释的平静。
和过去相比,虽然孤单,但她和过去的自己毕竟过得已经不是一种生活了。
也许就单单只是冲着暖气和抽水马桶,就不该回去才对。
她想了一会儿,不禁冲自己微笑了起来。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看,不出意料,正是于思平。
含光没有搭理他,她把电话设置了免打扰模式,继续沉浸进现代星座和古代星宿的关联对照里。
由于这根宝簪激起了秦教授的研究热情,他不但想要研究一下色沁的形成原理,而且还想考据出宝簪存在的朝代以及原主人的身份,而研究室的助教、学生们又有许多已经回家过年,因此,李年和杨老师就被抓了壮丁,‘有事弟子服其劳’地帮忙去了。含光因此也是空闲了下来,她经常会到工作室走走,在图书馆里借阅一些英语的入门书本,打算先熟悉一下基本音标什么的,也有意识地寻找一些译制片来看。虽说国内的制片水平也并不差,但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屏幕上窜来窜去,这种新鲜感却是国内的电视剧所不具备的,还有那迥异的室内装修风格甚至是人文氛围,都令含光为之着迷。可惜的是,因为大秦和欧洲诸国的紧张关系,译制片的数量并不是很多,除了以前也看过的几部以外,余下的片子剧情质量也不是很高。
国子监大学的管理是十分严格而且先进的,如果没有教职工或者学生门卡,进出教学楼、图书馆都很不方便,而杨老师已经要和李年共用一张门卡了,含光也不好再借来使用,只好和他们同进同出,这么几天下来,她也有些闷,便索性和两人打了招呼,问李年要了家里的钥匙,在北京城内游逛了起来。
前世她到过几次北京,算起来是生活过一年多的时间,不过因为那坑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本对北京的了解只局限在前世生活的大宅院里。更坑爹的是,因为根本就没出过几次门,含光对北京的地理毫无了解,若是在那时候,把她拐带出府,放在北京城内随便一个角落,她觉得自己找回家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五。而现在,虽然不是不想回前世的夫家看看地理的变迁,但问题在于,她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一等平国公府具体是在北京城的哪个位置了。
每次忍不住想要追寻前世足迹的时候,好像都会被羞耻感给笼罩:前世是要活得多无能、多漫不经心,才会连自己的家门往哪开都不晓得……含光曾试过在国子监大学的文献检索系统里搜索过平国公的字样,但却是一无所获,看来,并没有什么论文把许家作为研究的对象。
也罢,找不到就算了。刚刚经过一次情绪崩溃,现在她对于前世也有点逃避态度,只是抱着瞻仰的心情,跑到开放给游客浏览的皇宫一角去绕了个圈儿,膜拜了一下华表、金水河和**,就算是完成了对前世的祭奠。接下来的几天,她或者是去博物馆,或者是去潘家园却是有点想研究一下自己的这个晕眩技能。
在博物馆里的经历,倒是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测,含光这个晕,不是见到古董就晕,主要只晕两种:自己前世生活密切相关之物,有特殊宗教意义的灵物。其余的一些古董什么的,她看了会有一点轻微的感觉,但不会到晕的程度。比如说国家博物馆里,她只晕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镇馆之宝司母戊鼎,还有一个也是镇馆之宝,北京人头盖骨。
按她自己的分析,这两个展品,一个是古代祭祀用品,蕴含灵力,还有一个算是人类起源,意义也格外重大,所以令她有脚软的反应,也不能多看。至于别的什么青铜器,也会有点不舒服,清明上河图之类的次之,晚近代的天子金杯啊、翠玉白菜什么的,那就随便看了。
懂得了这个道理以后,她开始去潘家园了。这世上没有人嫌钱多的,如果能晕上几次,捡漏赚点钱,又为什么不呢?
而且,既然随葬的玉簪都面世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她的墓肯定被盗过,含光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她婆家只把一半首饰随她下葬呢,那也是个很过得去的收藏了。其中绝对少不了精品的,尤其是当时昭明年间的楚窑黑瓷,一般都是宫中特供,只有关系户才能买得到。而且楚窑已经毁于历年来的动乱,现在黑瓷绝版了都。玉簪在潘家园现身,可见别的随葬品可能也会流入潘家园,如果能在铺天盖地的赝品中淘到自己用过的器具,捡这样的漏含光是一点都不会犹豫的。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她拿来赚钱当然是天经地义之事。
不过,现在的潘家园地摊和她去的时候可不是一个风貌了,除了那些明显赚旅游者生意的摊位以外,基本是个卖真货的摊子,一开口都没有少于一两万的,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你越问越讲价,他就越涨价。有的干脆是客人看上什么就不卖什么自己心知肚明来历的那种赝品除外。
含光一开始还莫名其妙呢,后来经过叶庭店里,和店员寒暄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还是因为她。她这个天漏,现在也成为了潘家园传说之一了,而且传奇色彩还特别的厚重。一个丝毫不懂行的小妹妹,随便买了一点搭边儿的货,为的就是感受一下潘家园的氛围,然后就开出了五色沁和田玉的天漏。这一阵子潘家园摆地摊的全都在使劲地琢磨自己批发来的小玩意儿,就怕是走宝了当时卖给她的那个瘌子,虽然赚了三十万,但事后听说了天漏,直接就气进医院去了,据说是逢人就倾诉,‘我真傻、真的……’
要不是含光出门都是戴口罩戴帽子,她也不敢来潘家园,就是这一阵子,她在潘家园里已经听了一百多次天漏传奇了。她估计自己要是现出真身,简直都能被绑架了去。含光心里也不是没点小得意的,不过她也没有因此就被冲昏了头脑,转悠了几天,都没有晕过,再加上又快过年了,便没有再去。
眼看快到除夕,含光这天还准备出门去看电影呢,李年电话打来了。“纤绣坊那边已经把衣服给做好了,说是可以送上门来给你试穿,不过那样的话,有不合身的还要拿回去改,可能赶不上除夕。你要是没事,就现在过去一趟吧。”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该去就去呗,含光叫了个车自从她知道自己将有几十万入账以后,前世那种骄奢淫逸的大小姐习气顿时就又开始抬头了直奔纤绣坊,报上李年的名字,很顺利地就上了三楼。
李年给她定制的几套衣服都好了,还有另外定做的二十多套夏冬校服要年后才好,含光是听说了以后才知道原来事后李年又打电话来给订了校服,虽然未说什么,但心中亦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当着店员的面,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换上衣服在试衣镜前自照一番,师傅又现场量身,觉得尺寸不合适的立刻微调,不过在含光来看,她们的手艺倒也还过得去了,确实是一针一线手工缝制,有一种机缝永远也仿造不出来的服帖细腻。
“这衣服一人做的话,起码得缝七八天吧。”含光一边试穿,一边随口就捻起袖口看了看,“袖子收脚和裙摆比,针脚疏密不太一样,是几个人分着做的吧?”
“您眼力好。”导购对她是更为客气了,几乎是毕恭毕敬地道,“您这衣服要得急,不能不分工另作,所有的袖子都是一个师傅统一收边的。”
“毕竟是赶工了,腰线有点掐得太死板。”含光望着镜子,随意地道,眼看导购面色一变,就要大鞠躬道歉,忙道,“也不必了,虽死板了点,可谁会看得那么细啊,应付过去就行了呗。”
“不能令您满意,就是我们的疏失。”导购面上又出现了笑容,她亲切地为含光拉了拉下摆,“后天就是除夕,要全改可能是不行了,还请您年后再把衣服送来。还在制作中的校服,我们会统一关照,绝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倒是有点前世的感觉了,不过和前世比,导购的服务更为专业化,也令人更为受用起码含光觉得她不卑不亢的劲儿,比前世绣房常见的谄媚态度要好很多。她点头笑道,“那就烦你们费心了。”
说着,又换了上回说配螺髻特别成熟的深衣出来,含光因为今天绑马尾,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导购见她表情,主动道,“要不然,稍微为您做一下头发?”
含光微一点头,顿时又是几人围上来,不到十分钟头发就梳好了,还给搭配了造型师上回说的金镶玉限量版钗子,确实,配合着三环流仙髻和金镶玉梅花钗子,即使穿着深衣,气质也没有过分成熟,反而有一丝俏皮的韵味,含光看了都很满意,也没有吝惜自己的赞许。
除了腰线问题以外,还有一些小瑕疵都是当场就得到改正。之后又是打包封装,导购听说含光是打车来的,立刻就为她安排了一辆名车,一个是把她送回去,还有一个是把这一大箱子的衣服给她送货到门,不然含光都没有这个体力来搬动如此之多的包装袋。
含光左右也无事,逛了一会用了一下点心,便来观摩两个导购熟练地打包衣物。她托腮看了一会,见那导购把金镶玉钗子也装起来放到包装袋那边,明显是要一起送货的样子,便道,“哎呀,别弄错了,这个是拿来搭配一下而已的。我们已经买过首饰了,没买这个。”
才说完,便想起来道,“难道是年姐姐后来又打电话来要了的?”
这个不太可能啊,李年虽然说很蹭钱,但也不是那种喜欢什么连试都不试就买下的人,身为个女人,她还是挺喜欢试戴首饰的么。
“这是有人给您的礼物。”导购很神秘地对她笑了一下,“正好您今日过来,便给您一道带回去。不然,它是要随着您的校服一起送回西安府去的。”
因为有校徽的关系,校服是桂树中学的校服,这一点当然不是什么秘密,导购会知道她是西安府出身也没什么含光都不记得自己上回来的时候和李年提到西安没有了。但问题是……谁会这么这个啊?她有点不懂了,除了李年以外,还有谁会送她这个?
何英晨?人家在南美快活呢。
叶昱?桂思阳?刘德瑜?都没可能啊。
于思平?他怎么会知道她来了这里,而且这也不是他的作风啊。
虽然一再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但含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推理到了那天也在纤绣坊的另一个人身上。虽然,那天在场的还有很多很多别的从人,但是……但是除了他以外……
才这样想着,导购便对她笑眯眯地眨了眨眼,以很富有暗示的语气道,“殿下还说,纤绣坊这一季的新衣、新首饰,姑娘若是喜欢都只管挑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要称殿下的,起码也是个王吧。含光这下是再无疑问了,心底顿时是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除了喜悦、担忧、不快以外,还有由衷的感慨。
虽然说都是富贵人家,但睿王真不愧是王室子弟,几乎是一样的年纪,何英晨出手不过几千而已,睿王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话也没说过一句,一挥手就是这么豪气:看上什么,随便挑。
想到这里,她忽然间又有点不肯定了:睿王真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吗?他该不会是已经起过她的底了吧。
盛世反穿手札 61一见钟情
可能在遇到睿王之前,含光都不相信世上还有第二人能让她感受到这种深入骨髓的心动。——这种感觉难以言传,无法描述,虽然第二次和第一次相比有所减弱,但也令她强烈地感觉到了在遇到睿王之前那段时间的不真实。仿佛她的生命只有在他的凝视里才有意义一样,这种感觉强烈得仿佛生理本能,她根本无法自制。虽然在脑海深处的某个地方,有一道模糊的声音在提醒含光:他们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边环绕的都是些很有眼力见的人。他们之间的这种张力是很容易就被察觉的。
她艰难地转开了眼神,希望自己没有吸引来太多人的注意。——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对视而已。
抱着这样的期望,她悄悄地扫了李年一眼,瞬间这希望就又破灭掉了:李年明显是已经看出了什么,她不太赞同地对含光微微地使了个眼色。自己却是面色如常地走上前去,和一群亲戚都招呼了起来。不过,好在杨老师和留王世子,看起来倒是完全没有察觉。
两百多年过去,世风自然也有所变化。放在以前,虽然是定了亲,但杨老师也没有带学生到李家来过年的道理,现在则是众人对此都没有什么讶色。就含光观察,留王世子虽然对杨老师的态度不冷不热,但也并不存在多少反感。一般说来,这种长兄幼妹的关系如果比较良好的话,妹夫肯定要承受比较多的挑剔,所以杨老师也不能算是特别冤。
至于屋内的别人,不过是世子夫人并李年的二哥罢了,两个人也都是靠近四十岁的年纪了。虽说都在屋内坐着陪睿王说话,但年龄上的差距,显然使得这番谈话缺少趣味性。含光在杨老师下首坐了一会儿,见大家话题都快说完了,睿王还不肯告辞。虽然一直强令自己不许扭头,却还是好奇地看了看睿王。
睿王倒是没看向她,他俊秀的脸庞毫无异状,还在含笑听着留王世子评论着今年的元旦大典。
留王世子说了几句,因问道,“今年睿王是不是也要到大典上露面了?”
睿王此时,方才看了含光一眼,他眼底微微漾出了一点笑意,只是眼神又很快移开了,只是点头说道,“正是,奉父母之命,会陪同兄长一道行礼。”
和初次相见时不同,今天他的穿着要随意了一些,只穿了一身直缀,语气也要更为低沉醇厚,不过,再是放松,仪态中的矜持和贵气,也还是挥之不去。——虽然现在可能还小,气质带点青涩,但以后长大以后,睿王肯定就是那种你很难想象他也会失态,也需要吃喝拉撒的那种男人。
含光虽然还不至于为他神魂颠倒,仪态尽失,但也是分外的坐立不安。当他在的时候,她的皮肤都是刺痒的,好像随时等待他的眼神扫来。但这种难以自制的心动,又和绝对清醒的明悟参杂在一起,就像是一块大蛋糕摆在眼前,别说吃了,连看几眼都有罪,这让人还能怎么安心做作业?
虽然除夕都是吃晚饭的,但要祭祖啊,睿王也不可能坐到地老天荒。还没到午饭时分就站起来告辞,“还要去另外几户亲戚家走动走动。”
留王世子赶忙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把他给送出去了,回来后大家方正经见礼,还有丝迷惑呢,“怎么今年是他来。”
含光不知道这里头的典故,问了问才知道:现在除夕大家都是在自己家里过了,元旦才去参加元旦大典。为了和藩王联系感情,每年除夕前几天都会有人来送年礼、走亲戚的,往年是太子亲来,今年就改成睿王,而且时间也在除夕当天。睿王可能第一次来,在他们家花费的时间比惯例都久,反正,和去年比,是处处都透了离奇。
当然,对含光来说,这个新规矩还更离奇呢,啥太子、皇子亲自出面走亲戚送年礼……这要是在她那个时代,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是不说天家的威严,还有个防止太子和藩王串联的考虑在呢。现在这感觉,就是皇家是一天比一天更走下神坛了,从前那种天子的神圣感已经是消失了不少。
不过,对杨老师来说,天家毕竟还是天家,他乐呵呵地和含光议论呢,“这就是你们上次看到的睿亲王?确实也是一表人才。”
还想和含光八卦呢,闹得她有点哭笑不得,好在那边李年给杨老师使了个眼色,杨老师也就收摄心神,专注地和大舅子套磁去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打扮和表现都比较合乎氛围的关系,在留王府的居留还是十分愉快的,留王世子及夫人对她没有过分冷淡,却也不至于过分热络。就算是有估量、评判,也都是隐藏在得体的礼貌之中了。而含光对他们心底的看法,则不能更不在乎了。哪怕他们全在心底嫌弃她的孤儿出身,反正只要这几天能平安度过,不给杨老师坍台丢脸,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那就足够了。
不过,她本人气质高华,谈吐有物。根据李年介绍又是成绩优异,而且还有个传奇天漏故事傍身,李家女眷和她也不会缺少话说。李年的几个侄女侄子都在上小学的年纪,听说含光捡了漏,都上来问东问西,含光倒成了个小孩子王,被一群小学生围着说些潘家园的见闻,因知道她从西北来,又被问了好多西北那边的事情。——含光听他们谈吐,倒是不像商人家的孩子,还在小学时候就全国、全球地到处乱飞,好像平时多数也就在北京一带生活。
以前在西安府的时候,每年除夕大家一起吃一顿,吃过饭孩子们就去巷子里完了,过子时回来领压岁钱睡觉。大人们则是吃完饭凑在一起看看联欢晚会,也有打麻将丢骰子的。这算是平民版的春节,含光没想到的是留王府的春节居然和平民们如出一辙,孩子们吃过饭就冲出府去,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们各种笑闹,大人们多数都已经微醺——留王世子实在十分好饮,现在是两个大舅子拉了杨老师,然后世子夫人也凑一角,四个人坐在一起就开始搓麻将了。
杨老师打麻将的水平明显不高,李年便坐在身边给他看牌,含光对此也是一窍不通,看了一会,又自己去看了看电视,到底也坐不住,披了件大氅就晃悠出去了。
顺着一路开着的灯,她很快就走到了平时人进进出出的侧门,果然见到李家的孩子和隔邻的几户人家孩子们凑在一道玩溜溜球,也有放炮的,还有踢校足球的,一条巷子里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孩童的笑声。含光因没有认识的人,年纪也偏大,也无人招呼,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心中也觉开心。——虽说在开心之外,始终还有一片局外人般无边无际的孤寂,但这样的孤寂,她已经在学着习惯。
站了一会,她觉得有点冷了,便掏出手机,躲到僻静的角落给西安府的几个亲友都拜了年,李莲湖和于元正都是出去玩了,她也预先在下午打了电话,这一次主要是和桂思阳、刘德瑜等小伙伴联系,虽说现在都分散在全国各地,但有了手机,千里的距离,也不过是一个号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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