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含光也在想这事,因为西洋画她基本什么也不懂,那边艺术圈的人谈论的话题她也完全接不上来,“我只需要做那种又蠢又漂亮的花瓶女伴就可以了吗?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种女配角。”
她平时的表现和愚蠢实在距离满远的,许云深想想都笑出声了。“可以,我看可以,反正你不说话也肯定是全场焦点,如果透露出会说英语的话,估计满场男士都要来和你交流了。”
他可能还是第一次夸奖含光的长相,她有点诧异,但女孩子嘛,被夸好看也没有不开心的,嘿嘿地傻笑了几声,却仍是记仇,“我又黑又胖的,还能好看?”
“服了你们姑娘家了,几句话都要记一辈子。”许云深掂量地看了含光几眼,“开学时候胖的几斤现在都瘦下来了吧?这还能不好看?穿上国服,简直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说着,他倒是眯起眼,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你别说,论气质,和你画的那幅画还真有点相似呢,特大家闺秀的那种。我估计今天在酒会上,肯定有很多人觉得你是大贵族家的姑娘。”
含光现在对于这种夸奖已经麻木了,“我才不要做大贵族家的姑娘,没一点好。就德瑜还不是大贵族家的姑娘呢,比我也惨多了,我自己也有钱,不惜得这些东西。”
这话说许云深,好像有点在骂他,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拊掌大笑,“说得好——哎,不过,德瑜表妹又怎么惨了?”
人家的家庭矛盾,含光也不好多说,只能避重就轻。“才多大,压根都没想着定下来呢,家里人就四处带去相亲了,假期都不能自主,谁知道毕业后是不是就直接安排了一个人等成亲了。”
这也的确是贵族家庭的做派,许云深想了想,也笑了,“也是,现在都这样,中等人家为了向上层靠拢,都格外注重规矩。反而是上等人家,不守规矩的人那就多了去了。刘家是还差了老远,难怪他们家如此讲究规矩。”
含光听他一说,想想也真的是,比如李年和许云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离经叛道,可他们家的渊源和财产都比刘家等中层世家要深厚得多。而刘景羽、刘庆羽等人在择偶上的余地就真的是要比李年和许云深小了——石旻旻虽然家里不是太有钱,可也是世家旁支,有出身有来历的。
“上流人家就是臭讲究,”她有点叛逆地说,“规矩忒多,还都没意义,在这样的人家里活得太累了,还不如暴发户家的纨绔子弟,傻开心傻开心也能开心一辈子呢。”
许云深听了大乐,“那你准备找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含光想到其实还算上进的何英晨,不禁一窘,“呃,这个嘛……”
两人随便聊聊,很快就到了地头,很明显,这就是画展即将举办的地方,展厅内部灯火通明,看来酒会已经开始了。
许云深下车之前还交代含光,“你先别动,一会我把你扶出来。”
——这是完全弄得和电视剧里描述的场合一样了,要不是他提醒,含光可能还真就直接开门走出去了,这种种‘没意义的臭规矩’让她也有点兴奋,不过想到周围并没有人拍照什么的,这种做作完全不知道做作给谁看,又萎靡了下来,便依着许云深的吩咐,在车内等着。
许云深下车以后,便来开了车门,半弯下腰,带着笑意对她伸出了手。——他本来就生得很英俊,只是平时太过惫懒,让人很容易就忘了他的长相,现在打扮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在朦胧的灯光下这么冲她微微一笑……
含光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难言的古怪,她搭着许云深的手出了车子,“有人在看吗?没人的话,完全没意义呀。”
“虽然可能美没人在看,但是为了预防有人在看,也不能不这么搞。”许云深回答得和绕口令似的。含光强忍着笑意,和他一道进了展厅。
这是间颇大的长廊式展厅,在入口处有几人正在谈笑,许云深露出迷人笑容,上前和一位女士行了吻面礼,又和余下几名男士握手寒暄,这才把含光介绍给众人,“这是我的助手李小姐,她不会说英文,请你们多谅解。”
又以中文对含光介绍了一下,原来这位发色发灰的中年女士就是许云深的老师,也是画展作者,含光和她握手致意,用中文问了好,许云深少不得为她翻译。至于余下三四名中年男子,都是业界同仁,有经纪人、艺术评论家,还有收藏家派来的买手,看来和许云深的老师关系都相当良好——他们对含光都颇有惊艳之色,纷纷选择了行吻手礼。
这礼仪含光之前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据她所知,也是高层贵族圈子专属,一般平民都是握手了事。她有点私人空间被侵犯的不适感,却也觉得颇为有趣,还好,她现在‘不会说英文’,对他们的赞美,只需要微笑以对便可以了。
等许云深和老师寒暄完了,两人一道往里走时,又有新客人来了,含光见那几位绅士都没对新到的女伴行吻手礼,心里多少也有点感觉,便对许云深说道,“看来我们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许云深往回看了一眼,也微微笑了起来,“欧洲这里的风气是很直接的,如果你会说英文的话,刚才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既然是私人酒会,参与者当然都是熟人了,接下来含光就不断被介绍给许云深的同学和朋友,还有些事业上的熟人,当然也免不得不断被人用惊艳的眼光打量,年轻人面皮可能还薄点,不好意思行吻手礼,年纪大些的要大胆得多,就算没夸张到直接吻手,也会对许云深大赞她的美貌。含光听着‘异国风情、高贵、优雅、神秘’等几个词,几乎听到耳朵起茧,这些人以为她完全不懂英文,说得可嚣张了——当然也有个别人士操着蹩脚的中文,结结巴巴地想和她搭话。
酒会虽然提供酒水饮食,但穿了礼服,含光也无意吃喝,她跟着许云深站了一会,实在是不胜其烦,索性借口走开了,自己去欣赏许云深老师的画作,和他不同,这位海因里希女士并非印象派画家,还是以人物肖像为主,含光还是蛮能欣赏这种油画的,所以也并不觉得太无聊,只是十分饥饿,她倒时差,一天都没劲起来吃东西,现在饥肠辘辘,但酒会并不设餐桌,含光也还是不能适应拿着东西站着啃的做派,再说,桌上陈列的都是典型的英国食物……
正在心中暗自期望着晚宴早些结束时,她忽然间仿佛看到了一张熟脸,含光回头找了一下,却又一无所获,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过下一秒,亨利的脸忽然又从柱子边上冒了出来,他也注意到了她,亦是露出了满脸的诧异,随后便向她走了过来。
“hi。”他一脸的古怪。
“hi。”含光也觉得太巧了。“你也是来参加酒会的吗?”
“嗯,海因里希女爵是我同学的亲戚。”亨利说。“你也是——”
“我跟着老板来的,”含光说,“他是海因里希女士的学生。”还是亨利用女爵来称呼,她才知道原来ladyheinrich的lady在这是女爵的意思。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说不上是尴尬还是兴奋,毕竟他们实在是太有缘分了,感觉好像是上天注定必定要相逢一般,不过这缘分配合的并非是一见钟情,只是淡淡的好感,所以在为巧合而来的讶异和兴奋以外,也有淡淡的尴尬弥漫。就此走开,似乎是说不过去,但要继续深入往下聊,却又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我刚进门就听人在谈论,”亨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双眼闪烁着幽默的光芒,“今晚的酒会上来了个秦国美人,非常漂亮、神秘,可惜一点也不懂英文。”
他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声音,含光忍不住也笑开了,她一本正经地说,“没有错,我的确不会英文。”
两人对视一笑,亨利望着画像,又回头看了看人群中的许云深,“原来你是迈克许的同伴。”
他明显不信她只是个助手,含光也不知如何去纠正了,便问道,“你认识他吗?”
“我当然听说过他,”亨利又笑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今晚全场谈论的都是他和他的女伴——迈克真是名不虚传的传奇人物。”
画廊里就她和许云深两个黄种人,当然很容易推断出两人的关系,含光对许云深的丰功伟绩多了一份好奇,“他很传奇吗?我可一点也不知道。”
“作为一个助手,你对你上司的了解好像浅了一些。”亨利眼中闪动着笑意,语调也带上了几分调侃。
“我真的是他的助手。”含光赶快严肃澄清,“到英国来是为了另外的公事——艺术这边我是真的不了解。”
“哦?那是为了什么公事呢?”亨利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含光答不上来了——要说过来有公事,那也只是因为许云深要和一些欧洲收藏界的朋友联系感情,顺便带她来建立人脉一起度假,这是她的公事,不是许云深的公事。
想到许云深在车上传授的招数,她便故意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迈克在很多领域都有事业的。”
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语气,成功地阻止了亨利再往下寻根究底,他转换了话题,“既然你对西洋画并不熟悉,迈克现在又很忙,不如由我来当你的导游吧?海因里希女爵是德国当代最重要的油画家之一……”
含光和他是满说得来的,有了他的介绍,一张张油画背后都充满了故事,肖像主人的生平、油画本身所采用的技法……她和亨利有说有笑地绕了一圈,连饥饿都忘了,两人回到原地时,许云深居然还被人包围着,只是又换了一拨人。亨利看了看那边,便笑道,“今晚你很幸运,要不是有我,你的上司可照看不到你,这肯定会是个无聊的夜晚。”
含光也觉得亨利挺辛苦的,“真的得谢谢你,可惜我的行程要配合他,否则应该请你喝杯咖啡。”
亨利冲她迷人地一笑,“明晚你会来吗?”
明晚是正式的开幕酒会,许云深也提过他会来给老师站台,含光点了点头,“肯定会到的。”
“那么,这杯咖啡就放在明晚如何?”亨利自然地询问,“明天会有媒体到场,相信你的上司会比现在还要更忙碌——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法国小馆子,可以让你的肚子安静一些。”
含光脸都红了,“原来你听到啦?”
亨利冲她挤了挤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手掩怀,对她微微鞠了一躬,“明晚见?”
含光也觉得依许云深的忙碌程度,明晚他肯定是不会有任何闲空的,虽然‘漂亮且愚蠢’着也不会很累,但比起和亨利一起出去吃法国美食好像又少了几分诱惑力,她忍着笑点了点头,“明晚见。”
亨利便在许多艳羡的眼光中去找他的朋友们了,含光站在当地,继续‘漂亮而愚蠢’了半个多小时,许云深这才回到他身边,他虽然还带了一丝笑意,但面上的倦色却怎么都瞒不了人。
“早知道就也学你,‘不会说英文’了。”咕哝着抱怨了一句,见还有人向他走来,许云深吓得示意含光赶快跟上,“我们回去吧!”
可能他没注意到含光中途消失,或者注意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必要过问,两人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许云深时差调整过来,便去睡了,含光……再没选择,也只能吃着酒店很有英国特色的饭菜,她简直都快哭了——早知道就带点方便面来了。
第二天白天,许云深倒是带她去白金汉宫游览了一下,又带着去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两人玩得颇为开心,不过回到酒店以后,许云深便安排她,“昨晚你肯定无聊够了,今晚就别过去了吧,今晚我肯定是更没空照顾你了,你就是过去了,也只能在角落里无聊着。”
可她和亨利都有了约会了,含光怔了怔,只好说道,“你不用管我,昨天我认识了一个会说中文的男孩子,他会带着我玩的,我们都约好了。”
“哦?”许云深有些吃惊,“——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昨晚去酒会的人应该我全都认识的。”
含光忽然意识到她并不知道亨利的姓,“我就知道他叫亨利,他昨晚好像没和你打招呼。”
既然她要求去,许云深自然不会反对。两人一路上还在讨论此人,含光顺带把两人的缘分都给告诉许云深了,许云深听着也很好奇,“这小家伙是鲁国的人,那就难怪了,昨晚私家酒会里大部分客人我真的都还是认识的。”
“一会到了可以指给你看,说不定你也认识他,只是没说过话。”含光说。
“今晚人会很多,你们没换电话号码的话……”许云深看了她一眼,“算了,即使没换电话号码,他也百分百能找到你的。”
含光又被他夸得心头甜甜的,“异国风情真吃香啊,感觉到了国外忽然成了大美女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住着不走。”
“虚荣哦。”许云深笑了起来,两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抬杠。
眼看车子开到展厅,前往开幕酒会的车子已经排成了队——前头居然真的有记者拿着照相机在守候拍照,含光很有点无语,许云深就为她解释,“昨晚的酒会都是老师的学生和亲密友人,没有什么公众人物,今天的开幕酒会可能有些政界人物会出席,如果来的是王子级别的话,阵仗会更夸张。”
车开到昨晚的位置,许云深也按着昨晚的礼仪把她扶出了车子,不过,今晚在闪光灯的陪伴下,含光颇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她努力维持镇定,搀着许云深的手臂,和他走过了摄影区——再往里就是展厅自己的地盘了,没有邀请,记者是不能进去的。
许云深报了名字,和含光一起走到签到区,那里又有活动自己的记者在拍照了,客人们有的排队签到,有的也过去和海因里希女爵合影,含光正左顾右盼,寻找亨利的踪影,忽然间,她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这……不可能吧?怎么会——他是怎么——
几乎要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可却又分明知道自己现在神智十分清醒,看着柱子边的黑发青年,含光是头皮发炸,一瞬间真想拔腿就跑——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早知道,她就直接和亨利约在展厅外头了……
盛世反穿手札 168高兴了吗
虽然签到区人不少,但含光自己这么显眼,她是绝对没抱着于思平没看到她的希望的。不过此时他并没看着含光,而是和身边一位金发中年男子友好地交谈着,一脸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交圈子的样子,含光赶紧地把眼神收了回来,假装没看到他,垂着头紧急思考对策。
她带了手机,就在手袋里,以许云深的人气,签到以后肯定会被团团围住,被无数人绕着打关系、寒暄什么的,说不定还要临时接受采访。如果幸运的话,一会合影完了,说不定还能乘于思平没注意的当口逃走……昨天她去过洗手间,那附近有个偏门,通往一个走廊,从那里绕出去的话,应该是可以安全跑到外头的。她打个电话给亨利,让他在外头等她,吃完饭直接送回丽兹,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躲掉于思平……
她也不清楚自己躲他干嘛,就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准没好事,就完全不想和他接触,那种想要逃掉的心情,让她的心都跳得砰砰响,双腿甚至因为过分的兴奋而有些发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的,许云深等人居然都没发觉不对,还顺顺当当地走到女爵身边,带着她和女爵合了影。
虽然心不在焉,但毕竟是合影留念的重要场合,她还是勉强收摄心神,对着镜头露出得体微笑,而后便退到一边让许云深和老师单独合影。
她有意识地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藏在人群后头,并且很庆幸自己不算太高挑,起码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白种人中间并不是那么好找,于思平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可能会发现不了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可能会以为她已经进了展厅,到里面去找她。——天知道,她都没勇气往于思平的那个角落打量,很怕看一眼就引来他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就死惨了。
怕他什么啊?真是的,他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说她卷了于思平的钱出国来吃喝玩乐什么的,事实上她还是债主呢,就是出来旅游啊,有什么大不了的?遇到了想搭理就搭理一下,不想搭理就让他滚呗。又不是第一天和异性打交道了,难道这点事情还做不来吗?平时应付那些狂蜂浪蝶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害怕的心情……
在心里一边唾弃着自己,含光一边寻找合适的出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真想抛开许云深就这么跑掉,但又觉得自己实在反应过度——再说,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难道还真的联系亨利吗?为了躲于思平做到这一步的话,完全没必要吧,回国了难道他就找不到她了?
正这样想着,许云深已经排开人群走到她身边,“怎么站在这里?好难找。”
随着他的到来,众人的眼神都落到了含光身上,今晚人流量大,盛装到来的重要人物不少,她的‘异国风情’虽然依然引人注目,但已经并非全场焦点。直到此刻,随着许云深的到来,全场的注意力才跟着转到了含光身上,仿佛一下被探照灯打中一般,令她有了自己正被‘众星捧月’的错觉。
这就是名利场的规矩,美貌永远都比不上地位、才华和名气带来的关注度,不过这也是因为她不够漂亮的关系,如果换了石旻旻的话,即使站在角落应该也是注意力的焦点。——这也不是说含光心里就是特别渴求注意力之类的,事实上她现在特别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来去都没人知道的那种。她心惊胆战地瞥了于思平所在的柱子一眼,他倒是已经不见了。
“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许云深见她没回话,又问道,“不会是这就惦记上小情郎了吧?”
“什么小情郎啊。”含光哭笑不得,“没有,我是在想,刚才好像看到了于叔叔。”
“于叔叔?哪个于叔叔啊?”许云深顿了顿才道,“哦,就你那个长辈,中暑那次见过的对不对?”
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含光看了他一眼,“嗯啊,你还记得他啊?”
“当然记得了。”许云深说,“他怎么也来了?真巧么。”
“可能是看错了。”含光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走吧,进去吧。亨利一会来了也会直接过来找我的。”
虽然说好了两人是分开行动的,但她还是挽着许云深的胳膊跟在他身边——这担心有点荒谬,不过她真的很怕自己一落单就被于思平带走什么的,跟在许云深身边仿佛有点安全感。
其实你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啊,你那么怕他干嘛呢?他又不会杀了你……等等,于思平肯定是杀过人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大拿人命当回事……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随便就要杀你啊,你怕什么呢……
就这样来回纠结着站在许云深身侧,今晚她倒是很合格的‘漂亮且愚蠢’着,几次有人来搭话,含光都装自己一点也不懂得英语,还好,在那些纷乱的来客中,并没有于思平的踪迹,含光几乎以为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在许云深身边又站了一会,她瞥见亨利走了过来,便对许云深低声道,“那我去和他玩儿了,一会他会送我回去的。”
许云深看了亨利一眼,“哦?这么着急,不帮着我们介绍一下?”
不介绍也的确说不过去,含光虽然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但还是带着许云深走到亨利身边,笑着介绍道,“这是迈克许,老板,这是亨利。”
“亨利——”许云深伸出手。
“亨利.达维尔。”亨利和许云深握了握手,很热情地笑着,“许先生,久仰大名了。”
“哦,达维尔家,”许云深富有深意地扫了含光一眼,含光顿时明白了:这位估计也是豪门出身。“是加州的达维尔吗?”
“有一定的亲戚关系。”亨利含糊其辞,又隐隐有些针锋相对,“许先生的许是北京的许吗?”
许云深的家世在欧洲应该也是知者寥寥,他哈哈一笑,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欣赏之色,“有一定亲戚关系。”
也不是含光敏感,不过刚才提到于思平,许云深语气有些古怪,她还以为……现在看到他和亨利相处愉快,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含光也借机澄清一下自己的出身,免得亨利产生误会。“都是豪门大族行了吧?就我一个是平民百姓、穷苦孤儿,在你们跟前好自卑哦。”
亨利略带诧异地看了许云深一眼,看来果然是没相信含光前日说自己是平民的论调,许云深正要说话时,前方忽然又传来了一道颇有亲和力的声音。
“含光?”于思平手里端着一杯酒,身着一套合体的黑色西服,挑着眉毛迈着矜持的脚步走了过来,似乎很是吃惊,“居然这么巧?”
……他出现得还真是恰到好处啊,还装得和真的一样,吃惊个毛线啊,前几天还在鲁国,这几天就到英国来出席画展了,这是巧?
这时候含光反而连恐慌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和冷静——不管于思平找她是做什么来的,她都不能配合,都绝对不能让他得意了去……至于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真是好巧啊。”她装模作样地吃惊了一把,“于叔叔你怎么会在英国,之前不是说在鲁国的吗?”
“在英国有点事情要处理,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来的,刚好朋友有飞机过来,就跟着蹭了一把。”于思平冲远处遥遥举了举酒杯,“你呢,来做什么?”
“我是有点古董方面的生意要处理,”含光说得也含含糊糊的,“就跟着许大哥一起过来了。”
见于思平的眼光落到亨利身上,她介绍道,“啊,这位是亨利.达维尔,呃……我在英国认识的朋友。”
“我听说你英语不是很好啊?”于思平笑着打趣了一句,“好了,遇到就是有缘,你和我来,我介绍几个长辈给你认识一下。”
含光下意识地握紧了许云深的手臂,在心中寻找着拒绝的借口——不过,她尚未开口,许云深已经握住她放在他臂弯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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