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鸣岐山
“陛下明鉴,老臣不擅军务,对此实不敢妄议。”
就诚德帝那么点小伎俩,当真不过是在班门弄斧罢了,又怎可能瞒得过方、李二人——弘晴昨儿个才刚耍了一把清君侧,今儿个一早进宫拿出了这么份军事变革的折子,与其说是来跟诚德帝商议军机的,倒不如说是来下最后通牒的,这么个浅显的道道,若是都不能看透,也就枉称智者了的,当然了,李敏铨早已站在弘晴的对立面上,自是怎么能让诚德帝高兴怎么来了的,可方苞却是不打算淌这么趟浑水,含糊其辞便也就成了方苞的不二选择。
“嗯……,灵皋先生过谦了,这么说罢,此变革之章程,朕有意缓行,却又恐丰台大营有变,灵皋先生可有何教朕者?”
被方苞这么一堵,诚德帝方才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当即又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这当口上,正是用人之际,却也实是不好朝方苞发脾气,无奈之下,也只能是一咬牙,将召方、李二人前来的真实用意道了出来。
“……”
诚德帝这么个高难度的要求一出,不单方苞无语了,便是满心满意要讨诚德帝欢心的李敏铨也闭紧了嘴,没旁的,弘晴眼下手握十数万大军,朝野间拥护者极多,真要是不能给弘晴一个满意的答复,后果么,显然只有一个,那便是玄武门旧事重演,这等时分,谁要是敢在军政变革一事上大放厥词,没传出去倒也就罢了,可真要是让弘晴知悉了,下场只怕堪忧。
“怎么?都哑巴了,哼!子诚,你来说!”
诚德帝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方苞有甚言语,心火顿时便大起了,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又点了李敏铨的名。
“陛下息怒,臣还是先前之意见,此章程断不可为也,然,兹事体大,陛下确不宜出面反对,当以朝议处之,臣有一策,或可解开此结,当……”
李敏铨心思灵动得很,先前虽是不言,可心中其实早已盘算停当了的,此际听得诚德帝点了名,自是不慌,从容不迫地便将所思之策娓娓道了出来。
“唔,那就先这么办了去,有甚事回头再议好了,都道乏罢。”
诚德帝原就不是有大主见之辈,此际听得李敏铨这般建议,眉头当即便微皱了起来,略略一想之后,也觉得应是有几成的把握,也就没再多啰唣,更不曾再问过方苞的意见,乾坤独断地便下了最后的决心。
“臣等告退。”
一听诚德帝这么吩咐,方、李二人自是不敢再多逗留,齐齐躬身行了个礼,各自退出了书房,面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平静,可眼神却是截然不同——方苞眼神里明显透着股浓浓的忧虑,而李敏铨的眼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热切……
“不下了!”
雍亲王府的书房中,面对着已不成形的局面,四爷原本就烦的心顿时便更烦了几分,一把将盘面搅乱,霍然而起,心浮气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面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此无他,都是被昨儿个丰台大营兵变给闹的,一夜无眠之下,肝火本就大,原想着下棋能转个心思,却不曾想又输了个底朝天,四爷的心情能好才怪了的。
“呵。”
四爷都已是着急上火了,可邬思道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中,哪怕四爷在那儿有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地来回转悠着,邬思道也就仅仅只是一笑了事,那一派的风轻云淡状,就宛若无事人一般。
“先生,您看丰台大营一事将会怎个了局?”
四爷来回踱了一阵之后,心情不单不曾平稳下来,反倒是更焦躁了几分,问话的语气里自也就满是迷茫与不耐。
“王爷莫急,消息会有的,且自等等好了。”
四爷急,邬思道却是半点都不急,没旁的,只打知晓弘晴一大早进了宫,邬思道便已把握到了弘晴对此番兵变的态度,尽管尚不知其将会如何与诚德帝取得妥协之平衡,可有一条,邬思道却是清楚的,那便是诚德帝断然不会甘心受压制,必会再生波澜无疑,而这,正是邬思道要等的机会,而今么,时机尚未成熟,邬思道自是不打算急着解说个中之蹊跷,也就只是无所谓状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
这一见邬思道不想说,四爷纵使心中再急,也自无可奈何,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埋头接着踱步,正自心烦无比间,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满头汗水的弘历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一见其如此仓促状,四爷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不过么,倒是不曾出言呵斥,仅仅只是以不悦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弘历一眼……
九龙夺嫡 第965章 各得其所(四)
“孩儿叩见阿玛!”
眼瞅着四爷的眼神不对,弘历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何事?说!”
四爷尽自烦躁得很,不过么,倒是没将火气发泄到弘历身上,只是问话的语气自不免冷厉了一些。
“好叫阿玛得知,先前二阿哥来寻了孩儿,说是三阿哥那头转来了仁亲王今早进呈的折子之副本,并言三阿哥、四阿哥皆打算在朝议上出面反对此提案,邀孩儿也一并参与其中,孩儿以为兹事体大,不敢妄断,特来请阿玛明示行止。”
这一见四爷声色冷厉,弘历哪敢有所轻忽,紧赶着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未蒙黄绢的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哦?唔……,先生,您看这……”
一听有弘晴的本章之副本,四爷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顾不得多问,忙不迭地伸手取过了折子,细细地过了一番,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发表评述,而是将折子转手又递给了邬思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此曹阿瞒之旧策也,何足为奇。”
邬思道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已是笑着点出了此本章的根本用心之所在。
“哼,狼子野心,其心当诛!”
四爷心底里原也就是这么个判断,此际听得邬思道出言证实,心头的火气可就再也按捺不住了,面色阴沉地便骂了一嗓子。
“呵,这都已算是温和的了,若是换了旁人,玄武门旧事怕是昨儿个便该上演了的,也就仁亲王心怀天下苍生,能忍此常人所不能忍之诱惑罢。”
邬思道并未跟着四爷一道乱骂,而是摇头轻笑了一声,略带一丝苦涩地感慨了一句道。
“呼……,不说这个了,依先生看,如今这局面当何如之?”
一听邬思道这般感慨,四爷不由地便是一愣,再一想,若是他本人处在弘晴的位置上,指不定昨夜便已杀进宫去了,心下里不免有些尴尬,也就不想再纠缠于此,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今上,刻薄寡恩者,纵使仁亲王如何心怀天下,他亦断不会领情,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此折子之副本必是今上故意漏出,目的么,就一个,那便是要朝中所有反对仁亲王者联合起来行事,以图在朝议中压制仁亲王一系之声音,哪怕不能将此章程驳回,拖延上些时日也是好的,这等心思未免太过明显了些。”
邬思道淡然地笑了笑,并未急着说出应对之道,而是先行分析了一下诚德帝的心理。
“嗯,先生说得甚是,老三就这么个小人,穿上龙袍也不似明君,罢了,其人如何姑且不论,且议议我等当如何行事好了。”
四爷对诚德帝的为人以及能力,素来看不上眼,言语间的不屑之意味自也就浓得很,不过么,眼下他关心的不是诚德帝心思如何,关心的是他雍亲王一系能否在此事中谋些利益。
“依王爷看来,今上这么一手能奏效否?”
邬思道还是不曾解说应对之道,而是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道。
“这……,怕是难罢,弘晴小儿手握重兵,若是不能给其一个满意之答复,其未必便肯善罢甘休罢。”
一听邬思道这般问法,四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不甚确定的答案。
“王爷这就说对了,嘿,仁亲王虽是心怀天下苍生,却并非善人,而是不折不扣之杀星,之所以不行玄武门旧事,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只是不愿而已,倘若今上再这么执意胡为,其之耐性怕也就该耗尽了,就目下之京师局势,又有何人能挡得住其轻轻一击?”
四爷此言一出,邬思道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是一敛,面色肃然地便给出了解释。
“这,这……”
听得邬思道这般分析,四爷额头上的冷汗立马便狂涌了出来,没旁的,真要是弘晴狠心起了兵,诚德帝固然没个好下场,可他四爷只怕会死得更惨,一念及此,又怎由得四爷不为之提心吊胆的。
“王爷怕了么?”
四爷还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邬思道已是冷笑着瞥了四爷一眼,语带一丝讥讽意味地追问道。
“本王站得直,行得正,有甚好怕的,哼!”
被邬思道这么一讥讽,四爷的老脸可就有些挂不住了,气恼地一拂袖,没甚好声气地便冷哼了一声。
“呵呵,王爷不怕便好,那就上本全力反对仁亲王之提案好了。”
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在意四爷的恶劣态度,笑呵呵地一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先生此言何意?”
原本听得弘晴可能会被诚德帝逼得起兵,四爷的心已是虚了,打算不再参与此番朝议之事,却不曾想邬思道绕了一大圈,最终给出的建议居然会是如此,脸色自不免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又不好冲着邬思道发火,也就只能是眉头一皱,语气生冷地发问了一句道。
“依王爷看来,仁亲王若是得了势,会与您善罢甘休否?”
邬思道并未回答四爷的问话,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嗯……”
这么个问题实在是太过尖锐了些,四爷尽管心中有答案,却是怎么也不愿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长长地出了一大口闷气了事。
“王爷心中想必已是有了答案的,嘿,若不是今上执意要先对付了仁亲王,八爷又岂会到此际才倒,便是四爷您怕也难得逍遥罢,而今么,仁亲王势已大,今上又不甘大权旁落,双方之冲突不单不会消停,反倒会愈演愈烈,而这,便是我雍亲王一系之机会所在,王爷若是看不透此点,后果殊难逆料啊。”
邬思道并未理会四爷的尴尬,而是自顾自地往下分析了一番。
“唔,若是那厮悍然起兵却当如何?”
四爷乃是精明人,邬思道都已将个中道理解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不会不懂该做何抉择,只是心下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会彻底激怒了弘晴。
“王爷过虑了,呵,仁亲王断不会反的,至于今上这么些小动作么,依邬某看来,早在其之预料之中,也必有对策无疑,此非王爷应关心之事也,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奏本上,不如此,怎见得君臣一体哉?”
四爷此言一出,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便给出了个解释。
“嗯,那好,且就这么定了也罢,厉儿也写上份折子好了,后日一早随阿玛一并上了本章。”
听得邬思道这般解说,四爷的老脸不由地便是一红,自不好再多啰唣,这便扭头望向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弘历,声色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孩儿遵命。”
四爷既是有了决断,弘历自不敢稍有怠慢了去,赶忙一躬身,恭谨地便应了诺……
“王爷。”
丰台大营提督衙门的书房中,一身便装的弘晴稳稳地端坐在几子前,手持着枚白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已杀到了中局的盘面,正自思忖着该如何落子之际,却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中,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曹燕山已是疾步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但见其几个大步便已抢到了弘晴的身旁,身形一躬,低声地轻唤道。
“嗯?”
尽管听到了响动,然则弘晴却并未抬起头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
“启禀王爷,三阿哥、四阿哥正在城中上蹿下跳,四处联络朝臣,密谋于大朝之际反对军政变革一事,据属下查明,已有阿尔松阿等五十余官员牵涉其中,另,雍亲王那头也同样动作频频,户部、中央银行等处皆有朝臣与之勾连,意图不轨。”
尽管弘晴仅仅只是这么一声轻吭,可曹燕山却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低声将所探知的朝中动态禀报了出来。
“不必理会,严加监视便好。”
如此多的朝臣在密议,显然不是件小事,然则弘晴却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视线都不曾从棋盘上转开一下,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尽管心中有着不小的疑虑,可曹燕山却是不敢对弘晴的命令有甚异议的,也就只能是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叫吃!”
曹燕山所带来的消息不可谓不震撼,然则弘晴的心情却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思忖了片刻之后,一压手,已将一枚白子点在了盘面上的要害之处。
“好棋,为师输了。”
弘晴这一子方才一落下,陈老夫子立马便摇起了头来,苦笑着一推盘面,就此认了输,倒不是陈老夫子故意如此,而是这一子正点在了棋局的最关键处,不消多,再有个十数步,陈老夫子一条大龙就得被屠,棋面已是断难有半分挽回之余地,再要苦苦挣扎,不过是徒增笑耳,以陈老夫子之心胸,自不会去干那等无趣之事。
九龙夺嫡 第966章 各得其所(五)
“承让了。”
弘晴围棋是下得极好,大体上都能够得着棋侍诏的水平了,只是平日里却并不常下,不是没这方面的兴趣,而是没那个闲工夫,今儿个其实也无心下棋,奈何陈老夫子有提议,他也只能是奉陪了的,尽管心思不在棋本身上,可凭着过人的棋艺,赢棋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了的,自不会有甚欣喜之情,不过么,还是很承老夫子的情的,此无他,尽管陈老夫子始终不曾有所流露,可弘晴却知晓陈老夫子之所以不回王府,坚持要在此作陪,用心只有一个,那便是担心他弘晴会因怒而兴兵,对此,弘晴虽是有些无奈,可还是能理解陈老夫子为稳定社稷大局的一派苦心。
“古人常言: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一步错,步步错,些许轻忽不得,王爷以为如何哉?”
诚德帝的不甘之抵抗早在陈老夫子的预料之中,不过么,几位阿哥与四爷等权臣串谋得如此之快却有些超出了预计之外,陈老夫子自不免担心弘晴的心思会再起变化,这便借棋提点了一句道。
“师尊说得是,一帮跳梁小丑耳,徒儿向不曾放在心上,要闹,且自随他们闹了去,无甚了不得之事。”
陈老夫子的良苦用心,弘晴自不会不懂,不过么,却也并不是很在意,没旁的,自打决定放弃行玄武门旧事起,弘晴的心态便已是完完全全地平和了下来,概因他很清楚一条,那便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有着几十万精锐新军在手,压根儿就无须担忧诚德帝等人能翻得出甚浪花来。
“王爷能这般想便是好的,然,眼下这等局面还是不可掉以轻心,不知王爷对此可有甚思忖否?”
陈老夫子乃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只一听便知弘晴已是彻底放弃了武力解决问题的想头,心中尚存的忧虑也自烟消云散了去,自也就不再旁敲侧击地出言提醒,而是将话题转到了眼下的局势上。
“师尊明鉴,不管他人如何翻腾,徒儿只管不动如山,姑且再‘病’上一回也无甚大不了之事。”
陈老夫子此言一出,弘晴不由地便笑了,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给出了答案。
“嗯,妙,那为师便等着看上一场好戏了。”
弘晴虽说得笼统,可陈老夫子却是瞬间便明了了弘晴的布局之妙处,欣慰地点了点头,跟着也笑了起来……
“秦无庸,看看时辰可到了么?”
诚德三年九月二十日,又到了大朝的日子,诚德帝天不亮便起了,匆匆地梳洗了一番,又用过了早膳,紧赶着便着人更了衣,满脸焦躁地在乾清宫的前殿里来回踱着步,心绪始终难以平静下来,哪怕明知道离着早朝开始还有段时间,可诚德帝还是忍不住呼喝了一嗓子,显见其心里的紧张感有多强。
“回陛下的话,还差一刻到辰时。”
听得诚德帝喝问,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一抖手,从褡裢里取出了块怀表,飞快地瞄了一眼之后,这才紧赶着回禀了一句道。
“嗯……”
一听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诚德帝不耐的心情立马便更躁了几分,可也没辙,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启奏陛下,仁亲王送来了告假文书,说是偶然风寒,不利于行,请求不朝。”
诚德帝这么口大气方才刚刚出完,就见李德全已是急匆匆地抢上了殿来,朝着诚德帝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这,这……”
为了能在今儿个的早朝上好生压制一下弘晴,诚德帝私下里也不知做了多少的部署,光是接见的心腹大臣便已多达数十人,再算上几个阿哥以及四爷那头的人手,已是足以跟弘晴的势力好生抗衡上一番了的,却没想到事到临头,弘晴居然不玩了,这等情形一出,诚德帝当即便傻了眼,再一联想到丰台大营那十万精锐之师,诚德帝额头上的冷汗立马便有若泉水般狂淌直下,面色煞白如纸一般。
“陛下,陛下……”
“快,快传太医!”
诚德帝这么一急,双眼不由地便是一黑,身子摇晃了几下,软软地便向后倒了去,好在李德全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扶,这才算是没让诚德帝栽倒于地,可纵使如此,却也令侍候在大殿里的诸般人等全都慌成了一团。
“朕没事,朕没事,秦无庸,去,传所有军机大臣即刻来此见朕,快去,快去!”
诚德帝只是急火攻心,身子骨其实并无大碍,加之心挂着弘晴那头的可能之行动,哪有心思让太医来折腾上一番,不等众人惊魂稍定,便已是强撑着下了令。
“喳!”
听得诚德帝这般吩咐,秦无庸尽自担心不已,却也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了诺,便要就此向朝房处跑了去。
“慢,传朕旨意,今日不朝,让诸臣工们都散了去,若有本章要上的,就都递进来好了。”
不等秦无庸抬脚,诚德帝紧着又叮嘱了一句道。
“喳,老奴这就去办。”
秦无庸并不理解诚德帝这般下令的意义何在,然则诚德帝既是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多问,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即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一路往朝房赶。
南朝房中,一众王爷阿哥们以及诸一品以上大员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随意地闲聊着,看似皆一脸轻松状,其实么,眼神却是时不时地往门口处瞄着,此无他,早朝的时间都已是快到了,可今儿个的主角——弘晴却尚未露面,自不免令人浮想联翩,只是这等公开之场合下,诸般重臣们纵使心中疑虑万千,却也无人敢随便乱问,只能是一边瞎扯着,一边在心中猜疑着,正自噪杂间,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不苟言笑的秦无庸已是领着两名小太监赶了来,一众人等见状,自都停下了闲扯,目光齐刷刷地便聚焦了过去。
“陛下口谕:今日不朝,诸般官员有本上奏,无本各归本衙,另,宣:诸军机大臣即刻到乾清宫觐见,钦此!”
秦无庸压根儿就没理会诸般朝臣们的探询之目光,板着脸,一字一顿地宣了诚德帝的口谕,而后么,也没给诸般极品朝臣们开口询问的机会,一转身,领着两名小宦官便就此走了人。
“嗡……”
秦无庸这么已离开,整个南朝房里顿时便炸开了锅,诸般臣工们全都不知所谓地乱议了起来,至于张廷玉等一众军机大臣么,则是半点都不敢耽搁,鱼贯着便出了朝房,急匆匆地向乾清宫赶了去。
“阿玛……”
旁人都在胡乱猜疑,可弘历却并未去掺和其中,此无他,概因他已是隐约猜出了诚德帝不朝与弘晴不出现之际的关联,心下里自不免颇为的担忧,只是这当口上人多眼杂,他却是不好明言,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四爷的身旁,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上本!”
四爷同样是个精明人,自也能想到今儿个不朝必然是丰台大营那头出了问题,不过么,他却并不以为弘晴真就会这么反了,略一沉吟之下,已是有了决断,不过么,却并未多言解说,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嗯。”
听得四爷这般吩咐,弘历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却并未出言询问,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一声轻吭之后,便即隐蔽地从四爷身旁走开,凑到了正咋咋呼呼地嚷嚷不已的二阿哥弘晟的身旁,低声地交代了几句,旋即便见二阿哥眉开眼笑地与三阿哥、四阿哥低声地叨咕个不休,须臾,一众阿哥们便已是相携着出了朝房,并肩子去奏事处递了本章,又一体跑去宫门处递了请见牌子,闹腾得可谓是欢快无比……
“臣等叩见陛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二阿哥等人在宫门处闹腾着,却说以十三爷为首的一众军机大臣们方才一行进乾清宫的大殿,入眼便见诚德帝脸色灰败地坐在龙床上,眼角处泪水盈盈,似乎伤心到了极点之模样,一见及此,诸般重臣们自不免都为之心惊肉跳不已,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全都抢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唉,朕心已乱,诸公且自都议议看,而今这么个局面,朕该如何自处,唉……,朕无能啊,朕愧对列祖列宗,朕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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