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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鸣岐山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们尽管都是奉旨赶来议事的,可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要议的究竟是何事,这一见弘晴声‘色’不对,心中的惊疑之意自不免便更浓了几分。
“陈思泽。”
弘晴并未理会群臣们的狐疑之目光,也没多言解说,仅仅只是面‘色’‘阴’沉地便点了陈思泽的名。
“微臣在。”
在此衮衮诸公中,就属陈思泽官衔最低,尽管是一早便等在大殿中的,可到了排队之际,却只能站着队尾,此际听得弘晴点了名,自不敢稍有耽搁,忙不迭地便从旁抢了出来,恭谨地应了一声。
“宣。”
弘晴毫无唣之言,只一挥手,便已从口中吐出了个生硬的字来。
“微臣遵旨。”
陈思泽先是恭谨地应了诺,而后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张电文,略一清嗓子,高声宣道:“兹查:仁和三年十一月十六日辰时三刻,白莲教匪首杜云山,自号‘承天大将军’,聚众五千余,横掠‘阴’山县诸乡,挟裹百姓,为恶不法,朔州知府张贤德闻讯,调派州守备营游击将军李卓率军前去平‘乱’,不料李卓竟是白莲教中人,趁势谋逆,与杜云山内外勾结,袭取山‘阴’、右‘玉’二县,贼势已大,非大军征剿难灭。此电,国家安全局朔州分局丁长生。”
“嗡……”
一听又是白莲教造反,不等陈思泽将电文宣完,群臣们已是轰然‘乱’议了起来,没旁的,要知道自康熙年间开始,朝廷已是多次下文严打白莲教了,用刑用典不可谓不重,居然还会有白莲教造反一事发生,着实是太出乎朝臣们的意料之外,尤其是这会儿大清正四处用兵之时,国内难免有些空虚,一旦应对稍有不当,后果殊难逆料。
“好了,都议议看,此事当如何个了局,嗯?”
弘晴似乎很不耐烦,不待群臣们安静下来,便已是一压手,语调低沉地抛出了议事的主题。
“陛下,臣以为白莲教匪竟敢如此猖獗,当尽诛,臣提议及早派大军前去征剿,以免多生是非。”
弘晴这么一开口,群臣们反倒是不敢‘乱’言了,此无他,兹事体大,谁也不敢说自个儿的建言能切中圣意,万一要是说错了,那须不是好耍的,一时间,大殿里便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到了末了,还是胆子最‘肥’的老十六头一个冒了出来,高声提议了一句道。
“陛下,臣以为十六弟所言甚是,似此般‘乱’贼,百死难赦其罪,当夷灭九族!”
老十五向来与老十六焦不离孟,这一见老十六放了话,老十五自是头一个便站出来高声附和了一把。
“陛下明鉴,臣以为庄亲王所言乃正理也。”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
……
老十五兄弟俩一向就是弘晴的左膀右臂,他俩这么一带头,诸般臣工们自然也就放开了胆子,纷纷站出来附和不已。
“嗯,四叔对此事可有甚看法么?”
弘晴并未对群臣们的提议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转而将视线投到了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的四爷身上,语调淡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弘晴这么一问,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四爷的身上,眼神里大多是好奇与疑‘惑’之意味,没旁的,自打今岁六月告病之后,四爷已是有半年不曾‘露’过面了,而今还是其半年来的第一次参与高层议事,群臣们有所猜疑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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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1155章 自作孽不可活(二)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轻忽了去,派兵征剿固是该当,只是出兵多少以及领兵者何人却须得谨慎些才好,此老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则个。√∟”
四爷今儿个原本是不想来与会的,可最终还是来了,此无他,如今的朝廷高层里,已没了他四爷的心腹手下,他若是不来,纵使事后能得知朝廷的决议,却断然无法准确地判断出弘晴的真实意图之所在,故而,思前想后地挣扎了好久,四爷终于还是赶到了养心殿中,本来么,也就只是想带着耳朵来的,并不打算在朝议上多嘴,奈何弘晴既是当庭发问了,他也不能不答,也就只能是作出了满脸慎重状地虚言应对了一番了事。
“嗯,四叔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也,既如此,依四叔所见,当以何人领军,又须得派多少兵前去,方可确保山西地面靖绥无虞?”
四爷所言听起来是正理,其实不过都是些废话罢了,群臣们望向其的眼神里自不免都透着股暧昧之意味,然则弘晴却是一派深以为然状地点了点头,很是和煦地夸奖了四爷一把,顺势又将话题往深里引了去。
“陛下圣明,老臣对军略并不甚精熟,实不敢妄言哉。”
四爷心里头其实是巴不得弘晴赶紧将丰台大营的兵全都派去山西,只是想归想,这等话,四爷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来的,也就只能是圆滑地耍了把太极。
“无妨,四叔有甚想法皆可直言无忌,朕听着便是了。”
四爷的太极倒是耍得漂亮无比,可惜弘晴压根儿就不吃他那一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堵死了四爷继续耍滑的可能性。
“陛下既是有所吩咐,那老臣就斗胆放肆了,在老臣看来,此番白莲教之乱看似虽小事,却恐有星火燎原之可能,当得迅速扑灭才是正理,故而,重兵征剿乃该当之事也,只是光征剿亦非上上之策,还须得以抚为辅,若如此,领军者便须得是智勇双全之人,方可确保平乱迅速而又不留后患。”
这都被弘晴逼到了这么个份上,四爷就算不想说都不成了,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就事论事地给出了个勉强看起来过得去的分析意见。
“四叔此言大善,只是不知四叔所言之智勇双全者为何人哉?朕好奇得很,还请四叔直言好了。”
弘晴似乎对四爷的建议相当之满意,但见其嘉许地点了点头,很是和煦地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勇亲王智勇双全,当是最佳之统兵人选。”
四爷此来原本并无发言之准备,说到底,他也真没啥统兵大将可荐的,可被逼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将许久不曾在朝议上露面的老十三给推了出来。
“嗯,十三叔可都听见了,四叔保荐于您,不知您可愿为朕分忧否?”
弘晴显然等的就是四爷这么句话,此无他,今儿个弘晴虽是下诏让所有从一品以上的大员前来议事,可心底里却是没想到老十三与四爷这两位久无音讯的家伙也会一起跑了来,心中自不免会有所猜疑,这会儿一听四爷果然举荐了老十三,弘晴心里头虽是暗自警醒,可脸上却是一派的宁静,也不曾对四爷的举荐加以置评,便将话题丢给了老十三。
“陛下明鉴,能为陛下分忧,实臣之幸事也,奈何臣沉疴缠身,已难堪大用,实不敢担此重任,还请陛下见谅。”
老十三可是个灵醒人,哪怕弘晴问话和煦无比,可他却是第一时间便听出了内里的不对味,心头猛然便是一跳,哪敢真去接了领兵之责,忙不迭地便抢出了列,诚惶诚恐地便出言婉拒道。
“嗯……,十三叔是实在人,既是有疾在身,朕也自不好强求,既如此,朕看就让肖镇山的第二师去山西走一趟好了,至于安抚一事么,且就让山西巡抚缪成办理了去也好,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弘晴之所以逼迫四爷与老十三,就是想看看这两位是否有所勾连罢了,自然不可能真让老十三去领兵的,此无他,哪怕弘晴已然从老十三的言行中看出其与四爷其实并不曾勾连在一起,可宗室领军出征毕竟是种忌讳,应有的提防之心,那还是少不得要有的。
“陛下圣明。”
弘晴既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诸般臣工又怎敢有甚异议的,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上一句了事了的。
“此事就先这么定了,回头朕自会下了旨意,如今正值社稷四处用兵之际,朕看四叔身子骨也已是大好了,且就归了户部,帮着朕好生打理一下,莫要误了各处军资用度才好。”
弘晴似乎对四爷先前的表现极为的满意,议定了事情之后,又很是和煦地交代了四爷一番。
“是,老臣遵旨。”
四爷今儿个之所以前来参与议事,除了是想确认一下弘晴是否察觉到了己方之安排外,也不凡重新出山之想头,毕竟其所安排的大计已然开始,为确保最后的胜利,四爷也需要有个合适的名目来统筹安排暗藏在各处的力量,而今,弘晴既是如此交代,显然正合四爷之意,他自是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事既定,诸公且就都忙去罢。”
该议的既已议完,弘晴也自懒得再多啰唣,挥手间便已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诸般臣工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称颂了一声,就此全都退出了养心殿,各忙各的去了,唯有方苞却是留在了最后。
“灵皋先生可是还有事要禀么?”
这一见方苞迁延未去,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显然已是猜到了方苞要说之事,不过么,却并未出言点破,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陛下,老臣以为事有反常必为妖,有些事,终归还是须得早做准备为宜。”
听得弘晴见问,方苞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一躬身,意有所指地提点了一句道。
“灵皋先生说得不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路,朕已是给了,他人不想走活路,那朕也只好送佛送到西了。”
方苞的暗示虽隐晦,可弘晴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么,却也并不甚在意,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同样意味深长地给出了答复。
“陛下圣明,老臣告退。”
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方苞也就不再多言,恭谨地行了个礼,就此告辞而去了……
“先生,事情之经过便是如此,您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弘晴与方苞那充满暗示意味的对答,却说四爷虽是又领了户部的差使,却并未去户部理事,而是径直便赶回了自家府上,将今儿个朝议之经过告知了早已等在内院书房里的邬思道。
“王爷可还有回头的余地么?”
邬思道并未正面回答四爷的问题,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这……,嗯,怕是难了,只是这胜算……”
回头之路自然已是没了的,就算此际不反,外战一停,弘晴也不可能再放任四爷盘踞朝中,出重手惩治乃是必然之举,对此,四爷也自心知肚明的么,换而言之,到了此等关头,四爷不反也得反了。
“既然势在必行,王爷关心胜算又能如何,有那份闲心,还不如静下心来,将事情一步步行了去也就是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不外如此罢。”
整个谋反计划虽是出自邬思道的谋算,可说到底,他对成功的把握性也真谈不上太大,值此微妙关头,他自不会实话实说了去,也就只是含糊地给出了个答案。
“罢了,多想无益,且就拼上一回好了,来人,去,将了因唤了来!”
听得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眼神瞬间便是一黯,可很快便又转醒了过来,但见其咬了咬牙关,已是面容扭曲地断喝了一嗓子,自有侍候在门外的近卫紧赶着应了一声,自去传唤了因和尚来见不提。
“贫僧见过王爷。”
了因和尚就在外院,到得自是不慢。
“嗯……,传本王之令,着陆鼎盛即刻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了因和尚已到,可四爷却并未急着开言,而是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猛然站住了脚,面色陡然一肃,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森的话语。
“是,贫僧这就去办。”
四爷既是有令,了因和尚也自不多问,恭谨地应了一声,自去安排飞鸽传信不提。
“生死在此一搏,本王算是豁出去了,但愿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能保佑我大清基业不失罢。”
了因和尚倒是走得极为利落,可四爷的脸色却并未和缓下来,默然而立了良久之后,这才呢喃地感慨了起来。
“……”
一听四爷此语,邬思道也自不知该说啥才好了,也就只能是苦涩地一笑了之……




九龙夺嫡 第1156章 自作孽不可活(三)
历朝历代,但凡是涉及到扯旗造反之事,处置起来,从来都是雷霆霹雳,哪怕是昏君,也不会在这等大事上轻忽了去,更遑论弘晴这等素性果决之人,这不,朝议一定,当头下午便下了明诏,次日一早,肖镇山便奉旨率第一集团军第二师以及骑一旅急行军赶往朔州,不到七天便已过了井陉,进入了山西地面。
仁和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也即是肖镇山所部刚过了井陉之时,又一封加急电报至京,言称白莲教匪首陆鼎盛在开封府仪考县扯旗,聚众万余,自号“逍遥大帝”,攻破县治,肆掠乡里,河南巡抚孙国玺紧急调派开封、许昌、商丘、毫州四府守备营前去征剿,不料四路兵马尚未汇合,商丘与毫州之守备营便遭白莲教匪之伏击,战损近半,残部不得不撤回原防区,其余两路军见贼众势大,不敢轻进,遂退回开封府驻防。
十日内接连发生了两起白莲教造反之事,帝为之震怒已极,下诏令第一集团军第三师师长常山成率本部兵马以及骑二旅前去征剿,至此,原本兵力多达六万余的丰台大营遂为之一空,就只剩下军属炮兵师以及骑三旅尚留守营中。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却不单行,这不,常山成率部出击没几日,娘子关传来急报,天降大雪,井陉内多处塌方,山西与直隶之间的交通遂告断绝,紧接着,常山成所部之军列才刚至济宁,黄河铁路桥就出了意外,聊城知府急报,称是白莲教匪徒暗设炸药,炸毁了两处桥墩,导致铁路桥垮塌,虽经大清铁路公司日夜抢修,奈何大雪纷飞,实难以在十日内恢复通车。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以国人素来喜欢瞎议论的性子,谣言不可避免地便大起了,所有的版本无一例外都是在暗指今上穷兵黩武,以致于天怒人怨,社稷已有崩垮之虞,天降警示,若无更易,大祸必接连而至。
谣言这玩意儿没有腿,却跑得比马还快,无形无状,却可杀人,但凡为政者,就没谁敢轻忽了去的,纵使是弘晴这等强势无比之帝王,对此等来势汹汹之舆论压力,也自不敢坐视不理,先是下令《京师时报》刊登大量文章,既有高调歌颂清军在对外战争中的辉煌胜利之篇幅,又有揭露白莲教造反谋逆之恶行的批判文,历数白莲教蛊惑百姓、劫掠四方之本性,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对白莲教群起鞭挞,紧接着,又下了明诏,言称帝将在正月初一亲率群臣上天坛向天帝祷告,为天下万民祈福。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因着其都是些无根据的猜测以及牵强附会的扯淡罢了,尽管杀伤力极强,可只要能正确引导舆论,其实也说不上难以对付,这不,弘晴几道诏书一出,那些个疯传的谣言也就渐渐烟消云散了开去,加之新春在即,绝大多数百姓更关心的显然是年货的采购,随着京师几家大商号联手发动了一波让利大促销的活动红火展开,京师百姓们的注意力也就完全被转移了开去,尽管还有人在传那些个无稽之谈的谣言,可惜缺乏了普通百姓的参与,实也折腾不起甚浪花了的。
再有一日便是除夕了,朝堂各部除了例行的值守人员之外,大多都已各回各的府,准备过上一个好年了,唯独只有警察总署却是忙得难有个消停的时候,没法子,警察总署就那么九千人马,要想确保京师治安无虞,只能是全体上阵,从署长到下头的普通巡警,都不敢有丝毫的轻忽,这不,天都已是彻底黑透了,总署长赫达兀自在崇文门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公务,日渐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毕竟是六十有五的人了,赫达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加之这些年来屡受排挤,心情始终郁郁得很,人也就老得更快了些,若非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尚无法支撑起家业,赫达早想着卸甲归田了的,奈何他却是怎么也不敢退啊,没旁的,早年间,他赫达因着忠心诚德帝之故,可是没少得罪今上以及其心腹手下,尽管今上并未对他赫达秋后算账,可左都御史陶彝等一大帮受过他赫达之气者,可是没打算就这么揭过彼此间的过节,尤其是军中那帮将令,更是没少给他赫达小鞋穿,弄得赫达的几个儿子连兵都当不成,只能在家当一闲散旗人,这还是他赫达尚在警察总署署长的位置上坐着呢,若是卸了甲,那情形还不知要糟到何等之程度。
“唉……”
一想起自个儿与今上以及诚德帝之间数十年的恩恩怨怨,赫达的心便乱成了一团的麻,忍不住便摇头叹息了一声,内里不知几多的苦涩与辛酸。
“达公,您这是怎么了?莫非不欢迎本贝勒么?”
赫达的叹息声未落,一声笑语却是突然从屏风处响了起来。
“嗯?你……”
赫达循声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弘历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屏风旁,一身的普通警察服饰,正自满脸春风地微笑着,赫达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这等局面的。
“达公海涵,本贝勒到了有些时间了,见达公心思重重,不敢轻易惊扰啊。”
弘历压根儿就没在意赫达的迟疑与戒备之神色,笑呵呵地摇了摇头,缓步便往赫达所坐之处行了过去,随意地伸手拽过一把靠背椅,施施然地便端坐在了赫达的对面。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一见弘历如此随意地便坐在了自己对面,赫达的瞳孔不由地便是一缩,声线阴冷地便喝问道。
“本贝勒怎么进来的无关紧要,达公您怎么出去才是关键罢?”
弘历淡然地一笑,抖手间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把折扇,“啪”地一声弹了开来,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道。
“狂悖,尔安敢如此放肆,来啊……”
赫达与四爷一系素来无甚交情可言,与弘历虽有过接触,可也远谈不上甚私交不私交的,这一见弘历在自个儿面前如此放肆,当即便怒了,一拍文案,已是高声断喝了起来。
“达公莫急,且先看看这个再谈其余好了。”
赫达的断喝声不可谓不严厉,然则弘历却并未在意,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抖手间,又从衣袖里取出了份折子,随意地便甩到了赫达的面前。
“混账东西,尔安敢私下调查老夫,大胆!”
这一见弘历如此做派,赫达倒是没再唤人,伸手取过那份折子,只一看,脸色当即便是一红,很快便红得有些发黑了,但见赫达猛然将折子往文案上一压,霍然而起,怒目凝视着弘历,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老羞成怒之言,没旁的,只因那折子上记载的可全都是赫达的不法之事,从诚德年间督办军务时起,到如今任警察总署,赫达虽不曾贪得过分,可下头的孝敬以及一些油水还是没少沾的,尽管每一笔的数额都不算大,可总加起来,那就相当之可观了,真要查处了去,丢掉乌纱帽还是小事,十有八九还得被抄家流配,自由不得赫达不为之心惊肉跳的,喝问的声音里自也就不免透着几分的色厉内荏之意味。
“呵呵,达公说笑了,自古有云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达公做都做了,还怨旁人记将下来么?”
面对着赫达那要吃人的神色,弘历满不在乎地便是一笑,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语调淡然地讥讽了赫达一把,浑然就没将其之羞恼看在眼中。
“哼!尔待如何,嗯?”
这么份折子倘若是真被捅了出去,赫达一家老少怕是都得玩完了去,这么个险,赫达自是不敢去冒,只不过在没搞清弘历之目的前,赫达也绝不想就这么低了头。
“达公莫急么,且再看看这个好了。”
眼瞅着赫达还不肯低头,弘历脸上的笑容当即便不免带上了几分的寒意,自不会在此时跟赫达展开谈判,而是一抖手,又从衣袖里取出了块玉佩,再次随手丢在了赫达的面前。
“混账东西,你将我儿如何了,说!”
赫达只一看那枚玉佩,瞳孔当即又是一缩,赶忙伸手拿了起来,细看了一下,已然确定了这玉佩就是他给幼子赫图阿之物,脸色当场便难看到了极点,此无他,赫达诸子诸孙大多不成器,唯有年方十八的幼子赫图阿能文能武,早被赫达视为振兴赫家的希望之所在,几乎是倾尽了所有地栽培此子,原打算过了年便要安排其去部里任笔帖式的,却不曾想其之贴身玉佩居然会落在了弘历的手中,自由不得赫达不为之气怒交加的,这一怒之下,也就顾不得弘历的身份了,但见赫达一长身,隔着文案,一手提溜住了弘历的胸襟,用力一拽,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起来……




九龙夺嫡 第1157章 自作孽不可活(四)
“他现在没事,可达公您若是再这么抓着本贝勒,指不定就该有事了。△¢”
赫达虽已年老,可毕竟是常年习武之人,力量自是不小,这一提溜便将弘历给拽得双脚险些离了地,这等狼狈样子自是好看不到哪去,不过么,弘历却并未出手反击,也不曾动怒,仅仅只是简单地放了句话。
“哼,我儿若是出了事,老夫定要尔来偿命!”
赫图阿就是赫达的死穴,明知道弘历此语不过只是种谈判前的威胁而已,可他还是不敢冒这么个险,只能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抖手将弘历丢在了靠背椅上。
“达公还请消消气,且坐下再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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