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为己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唯其
进屋以后,漆黑一片,他摁下开关,屋子里冷冷清清,连家具上都蒙了一层薄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这里,跟今夏住在一起之后,他忘记了这儿才是他的家。
只是,为什么现在这个家,他一点都不想住进来。
扭头就走了出去,他把车开回了半岛城邦,屋子里灯亮着,他心中瞬间闪过期待,随即便想起,是自己走的时候忘记了关。
她把家门钥匙都还给他了,还怎么回得来。
不过二百多平的房子,少了一个人,就变得那么空旷。
他站在客厅里,似乎到处都残留着她的影子,或坐或笑,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反复而固执地再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确实没有人,连个苍蝇都看不见。
他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走了,是不会再回来的那种走了。
他一直自负地以为,他一定是这场游戏里,率先抽身的那一个;他也一直笃定地相信,她不敢离开他,不能离开她。
却不曾想,世事难料。
倒在床上,冰冷一片,旁边是她睡过的枕头,他拿过来抱进怀里,头埋进去,使劲嗅了嗅,那是许多晚上,他从身后抱住她,埋在她颈窝时闻到的味道,洗发水混合着体香,残留在枕头上。
忽然他就怒了,从床上跳起,把枕套和床单都胡乱地扯下来,抱成一团扔进洗衣机。
摁电源开关时,他却犹豫了,手指就那么悬在半空,良久又收了回来,把枕套床单拿回卧室,慢慢地套好,铺上,枕在上面睡着。
随着时间推移,酒精的效力逐渐退去,快到清晨时,眠浅,他开始做起梦来,一个比一个更加光怪陆离,梦里他始终在奔跑,焦躁不安,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他觉得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但自己快要追不上了。
忽然前面逃走的那个东西停了下来,像在等他,他终于没那么焦虑,一鼓作气地跑过去,就在他指尖快要触到那个东西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轰隆隆地裂开了,裂缝比东非大峡谷还要深,他踩着的石头一松,整个人就掉进了那个裂缝,然后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涟涟。
依稀记得,他坠落入深渊时,岸上那个模糊的
据为己有 32
仁恒在香格里拉准备了一场慈善拍卖会,邀请各界政商名流前来参加,向南的秘书瑞贝卡给今夏发了封邮件,让她下午四点去找她,外出办事。
今夏掐准时间,忐忑地出现在向南办公室前:“瑞姐,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办什么事呢?”
瑞贝卡合上笔记本:“跟我来就是了。”
坐上车之后,她才说:“你知道我们晚上要办慈善拍卖会吧?”
“知道。” 今夏系好安全带,恍然:“原来我们是去帮忙。”
瑞贝卡没再多说,驱车把今夏带到长期合作的服装店:“挑身礼服。”
今夏错愕:“我们不是去帮忙吗?穿礼服会行动不便。”
“晚上来的都是名流,作为接待,着装上必须慎重。”
接待?今夏顿时有点懵,她还以为是要她去布置会场:“我,我没做过,怕做不好。”
瑞贝卡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香奈儿套装和一丝不乱的盘发此刻在今夏眼里,显得特别有压迫感:“没做过不要紧,跟着我就行。”
今夏只好点头,在架子上选起衣服来:“瑞姐,怎么会找我去做接待呢?”
瑞贝卡选中一件,从架上抽出:“聪明女人不问问题。”
今夏微愣,随后笑起来。自从离开陆川,她的神经就不再紧绷,有时会像现在这样,问出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瑞贝卡是向南的专属秘书,除了向南,还有谁能指挥得动她?
今夏还未选好礼服,瑞贝卡已经从试衣间出来,盘发放下,犹如黑色瀑布,长裙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她身上,胸前深v的设计毫不遮掩地展示着那傲人的沟壑,让今夏有些不敢直视,忙低头从架上选了件只露胳膊的裙子,准备躲进试衣间。
瑞贝卡一把揪住她,伸出根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no,no,no!” 跟着嫌弃地把她手里那条裙子扔在架上,快速浏览了下其他的款式,从中选出一件塞到她手里:“去试试这件,应该适合你。”
今夏感到特别为难,这裙子都没有肩带,万一不小心掉下来怎么办?但在瑞贝卡相信我没错的压迫眼神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试衣间。黑色倒是她可以接受的颜色,显得沉稳庄重,只不过肩头,锁骨以及后背的肩胛骨整个露在外面,让她多少有些尴尬。
更致命的是,裙子的胸口有一个小v的设计,事业线在其中若隐若现。她从没穿过这样暴露的衣服,之前跟陆川在一起,他也没要求过她这样穿。一想到晚上她要穿成这样去接待宾客,就感到头皮发麻。
瑞贝卡倒是很满意眼前看到的,她皮肤白皙细腻,搭配黑色小礼服,像是黑绸缎上,放着颗灼灼生辉的深海珍珠,腰肢极纤细,盈盈一握,胸前一道蜿蜒,显然也是有料:“行了,衣服就定这件。鞋子我也替你选好了,先化妆吧。”
*
踩着八厘米高的细跟鞋,今夏站在香格里拉,慈善拍卖会场的入口处,像踩在悬崖边的细钢丝上一样,战战兢兢,浑身没有一处不紧绷。她以前的高跟鞋,最高也就四五厘米,而且不常穿,现在一下穿这样的恨天高,她非常不能适应,反倒是瑞贝卡在她前面,鞋跟比她还高两厘米,走起来却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她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场面话都由瑞贝卡来说,她只需为来宾的女伴别上鲜花胸针,男宾归瑞贝卡负责。最开始她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但好在那些富贵的女人面上都客客气气的,穿着也是有些暴露,仿佛在这种场合,不小露一下乳|沟,就是不尊重社交礼仪。
时间久了,精神有些乏,她盯着软绵绵的地毯,不免走神,瑞贝卡忽然退到她身边,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陆局长来了,你去把胸花给他戴上,我负责他未婚妻。”
今夏心里一惊,猛然抬头,陆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正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有些意外,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手挡住自己的胸口,嘴唇嗫嚅了两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走的那天,他后来一直没有说话,一定是,气狠了。
陆川盯着面前的女人,若有所思。她走以后,他克制着不去找她,不信自己过不了她这关,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惊喜。
之前她总是素颜,不料化了小烟熏以后,竟如此性感,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的颈项,和修长的蝴蝶骨,再往下,是隐约可见的浅沟,那是他曾经无数次吻过的地方,现在却暴露在大庭广众,任人欣赏……
“好丑。” 陆川忽然说:“平胸,腿又粗,还穿这种裙子,也不怕人笑话。”
今夏真气一个不稳,脚差点软下去,她本来还有些愧疚,毕竟他对她动过情,而她没能用相同的感情回报,但现在,这点歉意已经彻底没了。她伸手拿过托盘上的一枚鲜花胸针,走近几步,握住他西服侧领的边缘,轻轻夹了上去:“玷污了陆局长的视线,真是不好意思。”
陆川心思一动,就势握住她搁在自己西服上的左手,目光死死地锁在她身上。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想她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她不在他身边,他就难以入眠,可是她看起来,好像过得很好的样子。
今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试图抽回手来,但他握得极紧,她根本挣脱不了,只好抬眼与他对视,小声央求:“你别这样,这儿这么多人,你未婚妻也在。”
陆川没有松手,只是望着她沉默,她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近到可以闻见她身上的脂粉香,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揽她入怀,就能吻上她闪着光泽的双唇,她身上的礼服,再好脱不过,一把就能扯下来,他想马上把她带离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地疼爱她一番。
今夏沐浴在他慑人的视线里,总感觉跟没穿衣服一样,他脸上骇人的神情,让她胆战心惊,只得小心翼翼地提醒:“陆局长?您和您太太可以进入会场了。”
太太?陆川闻言,缓缓地松开了她,神色复杂,今夏抽回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那里,站着他的未婚妻。
以前她读过一首诗,其中写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刻她深深地觉得,这就是用来形容这个女人的,陆川的未婚妻,林夕。
米娜是冶艳的美,瑞贝卡是属于精英的漂亮,但林夕,却有种独特的气质,她只需站在那里,便光华自生,如果非要给她冠上一个代名词,大概就是,女神吧。
林夕也看见了她,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今夏只好硬着脖子点了点头,心虚得紧,虽然素不相识,但她莫名地觉得,对这个女人,她有些亏欠。
陆川绕过她身侧,没再看她,径直走入会场,林夕随在他身边,两人并未亲密地挽在一起,只是并肩走着,今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拍卖会是立式酒会,竞拍物品也并不凤毛麟角价值连城,筹得的资金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今夏站在会场的最后方,靠着窗户,看着前面不断有人举牌加价,时间久了,多少因为没有参与感而有些无聊。
刚掩面打了个呵欠,身旁就响起一声轻咳,她扭头望去,意外道:“是你?”
陈之城笑了笑,左右打量了她一番,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飘向别处:“你今天好漂亮。”
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打扮成这样,赶忙尴尬地捂住胸口,纳闷:“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之城挠挠头:“仁恒要报道这次拍卖,但不想太多媒体到场,就给了我师父独家,拍得的善款有部分会用在之前我们跟进的一个扶贫项目上。”
“原来是这样。” 今夏看了陈之城一眼,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正经八百地穿西装的模样,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陈之城察觉:“在笑什么?”
今夏抿唇:“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绝不生气。”
“我觉得吧,西装不适合你。” 他还是偏青涩,阳光了些,相比较之下,陆川才适合穿西装,无论是身板儿还是气场。
陈之城笑得有些腼腆,低头看了看脚尖:“其实我也觉得这样西装皮鞋的打扮不适合我,不过师父说这样的场合,必须正装出席。”
今夏想起什么:“对了,我刚才一直在入口处迎宾,怎么没看见你?”
“我们采访完向主席,跟他一起从边门进来的。你呢,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现在是建造师助理吧。”
今夏觉得这事儿不大好认真解释,就敷衍道:“协办的人手不够,我这不是被抓壮丁了么。”
陈之城想起一事,犹豫了片刻才问:“听我妈说,你爸后来没在老家医院做透析了,出什么事了吗?”
今夏摇头:“没什么事,我把他们接到北京了。”
陈之城诧异:“接到这儿了啊?那你负担可够重的。”
今夏假装不在意地笑笑,不深讲:“凑合过呗。”
“那拍卖会结束你有安排吗?” 陈之城冲她眨眼:“我在这儿放不开,都没怎么吃东西,你应该也是吧,待会儿我们找个馆子吃饭,你觉得咋样?”
跟他单独出去?今夏有点犹豫,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就是吃一顿饭,又不是要怎样,就答应了:“好,我渴了,去拿杯喝的。”
刚迈动步子,高跟鞋没走好,就崴了一下,身子朝一旁倾去,陈之城眼疾手快,赶紧捞住她,今夏整个人跌进他怀里,背靠着他胸膛,胸口因为挤压,出现一道深且长的沟壑,陈之城连忙别开眼:“你怎么样,脚没事吧?”
今夏借着他手臂的力站好,刚要作答,就被一股力量拉得朝旁倒去,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抬眼,陆川正搂着她,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盯着陈之城,皮笑肉不笑:“你哪位?”
据为己有 33
陈之城有点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诧异道:“我是她朋友。你是?”
陆川占有性地搂着今夏的腰,嘴角在笑,盯着陈之城的眼神却是冰凉:“我是她男朋友。” 他记得这人,不就是上次火车站,她喜欢的那个?
朋友,男朋友,不过一字的差异,关系就落了一大截,陈之城一愣,稍点个头:“你好。”
今夏挣扎着推开陆川,向陈之城解释:“没有,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听他瞎说。”
陈之城又是一愣,将信将疑地点头,不明白眼前两人到底唱的哪出。
陆川见她急着澄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用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向自己,温柔地笑着:“哦?我不是你男朋友?那我们天天睡在一起算什么?”
陈之城闻言僵了片刻,胸口某个地方,开始闷得难受。他只知她有男朋友,却不知已经进展到同居的程度了。
今夏没想到他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来,有点气急地甩开他手:“我们已经分了好吗?”
陆川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反倒是凌厉地盯着陈之城,自然也没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原来这小子对她也有兴趣,看来是情敌。若是自己放任他们不管,一个郎情,一个妾意,用不了多久就会搞在一块儿。
复又抓住今夏的手腕,他硬拉她入怀,从身后环住她,对陈之城说:“我们吵架了,她正跟我玩儿离家出走呢,这丫头,脾气一直都这么倔。”
今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无从解释,感觉会越描越黑,就挣扎道:“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再说。”
陆川两只手臂像钢筋一样紧紧地勒住她,继续跟陈之城聊:“她以前念书的时候,脾气有这么差么?”
陈之城笑了笑:“没有,她以前人很好,从不使小性子。”
“是吗?” 陆川挑眉:“看来都是让我惯的。”
今夏还在挣扎,无奈脚上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完全不得劲,挣了半天都挣不开,又不敢高声喧哗,怕引起前面来宾的注意。
陆川抱着她,跟没事儿人一样地接着侃:“对了,还没请教你贵姓?我叫陆川,陆地的陆,山川的川。”
“陈之城。耳东陈,之乎者也的之,城池的城。”
“听我们家小夏说,你是她同学是吧,以后有空上我们家吃饭啊,老同学就该多聚聚。”
陈之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陆川一口一个我们,听得今夏浑身不舒服,就又挣扎起来:“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陆川一脸正直:“我来找你啊,顺便认识下你朋友。”
今夏觉得当着陈之陈的面,和陆川根本扯不清楚,又不方便在这里跟他争执,只好退了一步:“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好吧,这儿这么多人呢。”
陆川思虑片刻,放开了桎梏住她腰的手,改为牵着她,今夏又扭头对陈之城道:“我跟他出去说点事儿,待会儿回来找你。”
陈之城点头:“行。” 他留意到陆川胸前别着鲜花,那是有竞价资格的人才能佩戴的,这说明,他并不是今夏公司的同事,而是来参与拍卖的,某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陆川也没有放过,挂在陈之城胸前的那张媒体记者通行证,他笑里藏刀地警告了陈之城一眼,这才拉着今夏朝场外走去。
尽管是从会场后方穿行,还是有几个近处的来宾察觉异动,转过头来打量他们,今夏余光瞥见,赶紧把脸扭向另一边遮起来,匆匆跟着陆川的脚步。她知道流言传播的速度,此刻只想着赶紧离开会场了事。
一出大门,今夏就甩开他手:“找我什么事?”
“怎么,生气了?” 陆川勾起薄唇:“你就这么怕他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啊?”
“什么男朋友?” 今夏无语:“我跟你是那种关系吗?”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我包养你?”
“你……!” 今夏气不过:“本来以你的立场,就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这不关你的事。” 都已经终止关系了,他还跑来胡搅蛮缠地做啥?!
陆川见她真在生气,也有些恼:“怎么,你还真打算跟他交往?”
今夏不想跟他多解释:“我说了,我跟谁,要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陆川一口怒气憋在胸口,眼睛里要腾出火来,这小丫头离了他以后,不仅说话的口气变得冰冷,还一口一个不关他的事,到底他和她关系是有多远。
冷哼一声,他挑眉:“你觉得他要是知道你和我的真相,还能喜欢你?”
今夏沉默片刻:“也许不会了。”
顿了顿,她又说:“人要得到什么,总归是要失去些什么,所以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认了,你要想说就去说罢。”
那口气冷淡如青烟,这下反而轮到陆川沉默,今夏等了会儿,不见他出声,便说:“你要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陆川一愣,下意识地拉住她胳膊:“有事儿。” 在会场里,他本来只打算远远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却看见她和陈之城在有说有笑,他实在憋不住才现身,根本没有想起准备一个见面的借口,现在各种说辞在他脑海飞速闪过,他直觉选了一个:“你爸他们什么时候搬走?” 然后说完就后悔了。
今夏微滞,面露难色,她最近上班忙碌,没有时间去看房子:“对不起,我这周末才有空去租房,争取下周末搬走。如果你着急用房子的话,我让他们先住旅馆好了。”
陆川摇头:“没事儿,就在那儿住着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他们搬出去,不会耽误你太久。”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陆川微顿:“其实,你们不搬也可以,反正我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会租给别人。”
今夏思量片刻,还是轻轻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平白无故的,我总觉得不大方便。再说,要是你太太知道,心里也膈应不是。”
“她不会管我。”
今夏淡淡一笑:“那你就当是我怕她膈应吧。”
陆川无言以对,一个话题结束,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话题,两人之间就陷入了沉默。
今夏忽地想起个事儿:“对了,我爸以后透析也不去干部楼了,之前谢谢你帮我安排。”
陆川看了她一眼,感觉特复杂:“好。” 他以前说狠话,都只是威胁,从没真正地想过要把她赶尽杀绝,但她似乎打定主意要急速从他生命里撤退。
今夏再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可以说:“那我就先进去了。”
转身时,陆川一把拉住她:“等一下,你有东西落家了,跟我回去拿。” 他不想让她再跟刚那个记者在一起。
今夏琢磨片刻,不觉得她有遗漏下啥:“什么东西?”
“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今夏考虑片刻,推开了他的手:“如果我落下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东西,你替我扔了吧。”
陆川身子一僵,跟着一个箭步拦在她身前:“你跟我,就没有别的可说了吗?”
今夏沉思片刻,抬头微笑:“那我预祝你新婚快乐。”
陆川只觉喉咙一紧,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今夏已绕过他身侧,轻轻推开了会场的大门。
陈之城远远看见今夏进来,立即朝她挥手,陆川随后走入,眼睁睁看着她走向陈之城,却无力阻止。威逼对她已不具震慑力,金钱也丧失了诱惑性,现在就连想跟她好好说句话,都成了比登天还难的事,他这才意识到,他对她来说,成了什么都不是,以前还能勉强算个雇主,现在仅仅是,认识的人。
今夏回到陈之城身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刚让你看笑话了。”
陈之城有点好奇陆川的身份,但是直接向她打听,又多少显得有些八婆,还是决定找个机会问师父:“没什么,谈恋爱吵架,很平常。”
“不是吵架,真不在一起了。” 今夏叹口气:“不说他了,想想待会儿去哪儿吃饭吧。”
陈之城摸出手机:“我查查大众点评,看有什么推荐。”
今夏凑过去看他的屏幕,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讨论着菜品,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旁边又响起一个声音:“今夏。”
两人一齐抬头,瑞贝卡站在他们跟前,朝她勾手:“拍卖会等会儿就要结束了,你跟我来。”
今夏不知道竟然还有工作,忙对陈之城说:“那个,我得先走开会儿,回来再说。”
陈之城理解地点头:“好,你先去忙。”
瑞贝卡领着今夏到向南身边,向南视线落在某个方向,微微侧脸:“等会儿你跟着我,多认识点人,对你有好处。”
今夏站在他侧后方,颇有些意外,但仍是点头答应:“好。”
拍卖会最后的总结陈词由向南亲自做。下台之后,他走到今夏身边,微微屈起右臂,眼神示意她挽上去。
猜不透他的用意,今夏内心深感惶恐,会场内宾客云集,香衣鬓影,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向南作为慈善拍卖会的主办者,更是焦点中的焦点,若在此刻挽上他,陪他周旋于宾客之间,她无疑会成为众人视线的标靶,将被刺得体无完肤。
对向南此举,她并没理解为对她的好意,不知为何,她反而隐隐觉得他在下一盘棋,自己是攥在他手心的一颗棋子,被他随意掌控操弄,她却半分反抗不得。
无奈地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她轻轻抬起左手,礼貌性地搭在向南的臂弯,他领起她,稳步走入场中,与那些对她来说陌生的脸孔进行交谈。
她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能来协助拍卖会,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如同粗布陋衣的女仆,从透着光的门缝里,偷窥其中豪华奢靡的宫廷舞会。但现在大门已打开,她被强行推入其中,尽管已经换上世界级名牌服饰,依旧支撑不起她未经历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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