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白袍将
榻前隆公公闻言笑道:
“代公才来了几天。这就着急要走”
兰千阵赔笑道:
“尚有娇妻独守空房,我也得早点回去好让他安心。”
兰千阵说出“娇妻”后引得众人都笑了,隆公公正要说话纱帐中的皇上突然有了反映,皇上抬起手来长长的呻吟了一声,殿中诸人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兰千阵以为自己又惹了祸端,赶忙解释道:
“末将言语不当,不该在勤政殿中说此粗俗言语,还请皇上恕罪!”
只是皇上在呻吟过后又慢慢的将手放下,他转头看向隆公公,隆公公问皇上道:
“皇上莫非是要让代公去办那件事”
纱帐里的皇上闻言微微颔首。得到了皇上点头,隆公公和鱼公公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隆公公掏出手绢擦干满头汗水,同时吩咐殿中其他人道:
“诸位大人都清起吧。”
接着隆公公调侃兰千阵道:
“代公勇猛,大正无双,怎么却落了个惧内的毛病”
兰千阵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笑着解释道:
“北镇苦寒,风沙凛冽,拙荆身体素弱,每到冬天都会染风寒,中秋一过,天气渐凉,我担心她的身体。”
隆公公笑道:
“你的儿一人留在京城你不担心,却要担心自家夫人,看来你们两口子很是恩爱啊。”
兰千阵道:
“我儿在京承蒙皇上厚恩,还有两位公公和他三
第八百七十章 不得已
隆公公笑道:
“正是,就是要代公你去替朝廷要钱。代公你刚才不也说过,京城乱民事小,户部没钱事大吗之前卫候提到,朝廷可以向曹金宝借银子,朝廷借了,也的确解了一时燃眉之急,可借的那点钱也就只能解燃眉之急,只是过了个中秋节,银子居然就花没了。”
隆公公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可殿中人听着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借银子本就是下策,下策就下策吧,只要能救命也行,可这好不容易借来的救命钱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内廷给挥霍掉了。
章鸣岳铁青着脸长叹一口气,这自然被隆公公看到了,隆公公问道:
“章首辅为何叹气”
章鸣岳既被问道,自然不会装聋作哑,他道:
“既然公公知道借来的这点银子是用来解燃眉之急的救命钱,又为何要把他花在中秋的排场上呢”
隆公公道:
“往年都在过中秋,今年不过不像话。”
章鸣岳道:
“往年过中秋是庆丰收,今年大正哪来的丰收”
隆公公被章鸣岳的话惹的甚是烦躁,他冷下脸来沉声道:
“够了章大人,中秋之前就为银子在吵,中秋之后还要吵!我大正今年这么乱,就指望着过节的喜庆来冲晦气,为什么首辅大人偏要阻止这事是皇上钦命要办的,章首辅事前推
诿,事后诽谤,你是何居心天子富有四海,每年天下税收岂止兆亿章大人你督帅六部却使朝廷无银可用,本是你渎职你却要怪到宫里,怪到皇上头上,难道皇上不花银子你就能变出钱来了”
隆公公一番严厉申斥喝令地殿中两兰一章噤若寒蝉,虽然大家都知道隆公公是在强词夺理,可他只要是在替皇上强词夺理那理就站在他那边,纵使英武如章鸣岳也难硬抗。站在另一边的鱼公公等隆公公骂完人后慢悠悠的说道:
“隆公公你都把话说道这份上,咱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后隆公公转身对皇上拱手道:
“皇上,老奴是您的奴才,您要打要骂都是应该,但老奴这把年纪实在容不得后辈冒犯。皇上要让隆公公干什么,他可不得紧着给您干,只是他一通火发地痛快了,临了老奴也得跟着被他杀威风,老奴脸薄,经不起他这么戳。最近京城的乱子刚平,台城卫事务繁忙,还请皇上容老奴先行告退,回去打理公务。”
纱帐内的皇上听到鱼公公的请求,微微抬起手拨了两下,鱼公公见状欠身道:
“那老奴先告退了。”
说罢鱼公公倒退几步,待下了龙榻后便旁若无人的转身扬长而去,本来还怒气冲天的隆公公这时都硬挤出笑来,拱着手毕恭毕敬的为鱼公公送行道:
“鱼老哥您慢走。”
有鱼公公这么一打岔,隆公公的怒火也被消下去不少,他挤出笑容来对兰千阵道:
“代公,我大正除了国库,剩下就属曹进宝有钱,代公与曹进宝关系最密,这要钱的事还得麻烦代公。”
因为当年离南的旧事,兰千阵十分忌惮这个隆公公,现在这隆公公笑容狰狞的对他讲话,兰千阵只觉心里发毛,说真的,哪怕战场上和人拼到生死关头他都没有这么怕过。兰千阵拱手答道:
“皇上由此安排,末将自当尽心,只是度支从来都归户部管,让户部派人去找曹进宝又直接,又方便,何必多我这个中间人”
隆公公道:
“朝廷每日开销巨大,接下来要问曹进宝借的银子可是个数都数不过来的大数字,户部几位大人固然可谈,但这么大的数,户部去谈只怕吓到曹进宝,要是他破了胆不敢再借可就糟了。”
兰千阵听着隆公公的话,心里直泛苦水,中秋节花的银子就不是小数目了,现在要借的居然比中秋节的还大不知多少,那这数字兰千阵是不敢去知道
第八百七十一章 大事
以兰子义之敏锐他自然嗅到了隆公公话语里透出的异样,既有异样自然就要小心应对,在形势明朗之前最好的应对办法莫过于以静制动,于是兰子义说道:
“公公,子义为人臣子,不当妄评储君,太子当日应对如何并非子义可以评价。”
隆公公笑道:
“子义,外人都已被我支走,现在殿中只剩皇上和你和我,你不用怕其他任何人,说就是了。”
兰子义拱手道:
“公公,子义并不惧怕任何人,子义只畏惧自己的良知,中庸所谓戒慎恐惧,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现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莫说今日只有皇上和我等二人,就算只有我一人那也有皇天后土为证,我又怎能私自诽谤储君吾欺谁邪欺天乎”
隆公公对兰子义的满嘴圣人言很不耐烦,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并没有发作,他对兰家父子总是异常包容。隆公公问道:
“那卫候就说说那天太子在街上都做了些什么。”
兰子义道:
“太子所为皆有有司上报,子义所说略与雷同,公公可从他出仔细查问,不必偏信我一人。而且当日入宫时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当时没有隐瞒,现在也不可能多说什么。”
隆公公又问:
“既然当日卫候都肯开诚布公与我来谈,为何现在却不肯敞开心扉”
兰子义道:
“公公,子义曾几何时向公公和皇上隐瞒过事情当日入宫来谈,涉及的只是朝臣,故而子义畅言无忌,今日公公要让我谈论太子,这可是犯上作乱,子义怎敢妄言”
隆公公见兰子义死活不肯表态,烦躁的喷了个响鼻,他没工夫再和兰子义玩文字游戏,所
以干脆直奔主题道;
“卫候,朝廷规矩你也知道,如无皇上旨意,藩王不可随意诳诱百姓,更别说是直接煽动乱民了,太子当日伙同乱民意图逼宫,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隆公公说的干脆,可谓图穷匕见,但兰子义并不打算接隆公公递上来的这把匕首,他说道:
“公公,太子不是藩王。”
隆公公被兰子义这话逗笑了,他道:
“太子不是藩王难道就该谋逆吗卫候你论太子是不是藩王有什么要紧”
兰子义被隆公公这样说,知道今天他不可能糊弄过去,于是他道:
“皇上与公公安排我作王爷侍读,此何用意子义明白,只是这等大事公公只与我来论可就轻佻了,子义人微言轻,怎能掺和这等改天换日之事最不济公公也该把我爹和鱼公公一道留下来说才对。”
隆公公见兰子义终于上道,满意的露出了微笑,他道:
“你爹勇则勇矣,但对朝政他总是缺乏兴趣,不仅没兴趣他还短心眼,今天我要留下他论这事,还不知把他吓成什么样子,找他不如找你。只与鱼老哥,他是宫里老人,一直看我不爽,我留下他来他怕是要呛我,我还不如找你说了由你去和老哥谈。鱼老哥连自己掌上明珠都肯送给你,他看你重,我清楚地很。”
兰子义嘴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在暗自埋汰,这隆公公手脚到也够长,什么他都知道。兰子义又问:
“公公不肯留我爹和鱼公公,那怎能不留章鸣岳呢这等大事不与章鸣岳谈怎么谈的下来”
隆公公听到章鸣岳的名字脸色骤变,他咋舌道
“章鸣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太子顶着谋逆的罪名的,我若留他只会是大闹之后不欢而散,这对谁都不好。”
兰子义道:
“既然公公知道章鸣岳不可能同意,皇上又不愿换掉章鸣岳,那还怎么可能办太子公公您留我来又能谈成什么”
隆公公被兰子义问到了,这让他费心思索了许久,最后他道:
“我留卫候也是想让卫候想个完全之策。”
兰子义再次拱手道:
“万全之策绝不是说有就有,公公要让我出主意我也得深思熟虑才行,还请公公准我回去仔细揣摩,等确实有了好法子我再来禀报皇上和公公。”
隆公公听罢又想了许久,他虽不满
第八百七十二章 喧嚣
兰子义说道:
“他问我太子中秋节那天上街是不是违反祖制。”
兰子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兰千阵听来则比泰山还重,兰千阵停下脚步,转过脸凝视自己儿子,一言不发,而兰子义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些,他扶着自己父亲的胳膊垂目而立,只等自己父亲吩咐。
片刻之后兰千阵产叹一口气,他道:
“不用扶我了,我自己可以走。”
带兰子义放开手后兰千阵又说道:
“皇上还是想要废掉太子啊。”
兰子义缳首查看四周,见周围并无太监过来,他便答道:
“隆公公让我想出个法子来把德王扶上位去。”
兰千阵迈步向前,同时问道:
“子义你有什么思路吗”
兰子义摇头道:
“我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待会回去我想和仇家两位先生仔细商讨此事。”
兰千阵点头道:
“是应该和那两位先生好好商量一番。”
这句说过后父子二人便也没再聊什么正事,只是赶路,鱼公公那边也没派人来请他父子过去,两人很快便出拱极门而去。今日是宵禁解除的第一天,虽然京城商家店铺已经重新营业,但街上行人依旧萧条,酒家之中并无太多食客,所以这时在酒楼中喝酒的人就格外突兀,兰千阵与兰子义跨过御桥后没走多远便听到街道那头传来的划拳声和嬉笑声,兰千阵听道说笑声,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他对兰子义说道:
“一听就知道是你呼延叔带着人喝酒呢!”
兰子义哈哈笑了起来,父子两人正好寻声往酒楼去,也不用麻烦人问路。呼延浩他们喝的这件酒楼是拱极门外的第一座,正门开在街角,侧门沿十字路叉的街道延展开去能顶好几间铺面。只是偌大的酒楼今天却冷冷清清,敞开的大门里只坐着三桌食客,那些兰千阵随身亲兵围了两桌正在胡吃海喝,而呼延浩则领着桃家三兄弟大碗大碗的碰杯喝酒。兰千阵与兰子义远远地就看见呼延浩说道:
“桃老哥有福气,生了你们三个有出息的崽,武艺绝伦都是好汉子!只我那儿没出息,不习弓马偏要读书。读书就读书嘛,关里读书的人多了去,少爷还读书读呢,你要读书考功名就是了,可我那儿偏偏喜欢什么会计账目,就要做个账房先生,你说丢人不丢人。”
说着呼延浩就举杯给自己灌了一口闷酒,桃逐虎则在旁边劝慰道:
“呼延叔,人各有志,咱落雁关要打仗也不能缺了管粮草的人,贤弟虽然不喜欢弓马,但筹措粮祙及时,记录账务都丝毫不差,豹子叔都说贤弟是他的好帮手,我看呼延叔你就不要埋怨了,贤弟好着呢!”
呼延叔并没有被桃逐虎劝住,他饮下一杯后便砸了杯子大声吼道:
“小二!换大碗来!这么小的杯子你喂虫呢”
店里小二本就怕这群武夫,现在被呼延浩怒吼,那些远远躲着的店小二吓得都快瘫倒地上,而陪吃的其他人则哈哈大笑,只嫌呼延浩吼得不够响。不过小二是幸运的,他们并不需要直面众将士的戏谑,因为兰千阵已经赶到店里了,只见兰千阵大步跨入店中,立在门口骂道:
“一群臭丘八,喝点马尿就作威作福!真当自己是土匪”
三桌人真喝的开心,忽然听见兰千阵的骂声吓得全从座上跳了起来,兰子义立在兰千阵一旁对呼延浩说道:
“呼延叔,父亲平日一直勒令将士不得扰民,这里又是天子脚下你怎能耍酒使性叔你难道忘了章鸣岳他可一直都盯着我们呢,你要是因为使酒被章鸣岳找借口抓进去那可多难堪”
兰子义说话声音不大,但说得却是不卑不亢,决然而立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范。呼延浩突然被兰千阵吓了一跳,又被兰子义训斥,只敢保全点头道:
“将军、少爷教训的是,属下以后一定不敢再犯。”
兰千阵骂过之后径直走到桌前,呼延浩早已让出上座,兰千阵也没客气直接坐下,兰子义也随着坐在一旁。这时店小二颤颤巍巍的端着大腕过来,兰千阵并未阻止小二放碗,他只是在小二放完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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