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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那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姜梨笑意诚恳,“我想了想,我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值得国公爷图谋的东西。这笔交易对于国公爷来说,并不划算。倘若国公爷帮助我,付出比得到的多。我实在没有脸面,再次占您的便宜了。”
这话实在很冠冕堂皇,以至于姬蘅都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盯着姜梨的眼睛,漂亮的眸子一眯,“我发现,你不适合做一个奸商。你的良心,实在很无用。”
“难道在国公爷的眼里,我是没有良心之人么?”姜梨也笑。
“一开始我是如此认为,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姬蘅悠悠道,“你倒算得上是个好人。”
一开始他与她见面的时候,是在青城山的尼姑庵上,他看着她布置周全,骗过了所有人,仰着一张无害的脸,柔柔弱弱的说几句话,淌几滴眼泪,便将自己的目的达到。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机筹谋一点不差,像是从刀光剑影中厮杀出来,那时候他知,小姑娘并非善类。
之后一切误打误撞,回了燕京,眼见着她对付继母,对付庶妹,对付心怀鬼胎的未婚夫。丝毫无惧,总是微微笑着就将别人的棋打乱。她回桐乡,辗转处理薛家的案子,面对冯裕堂的逼问,面对永宁公主的追杀,也不过是引诱着旁人落入陷阱。
他能看得到她温软外表下的冷酷心肠,但有时候姬蘅又认为,姜梨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孩子。她能帮助薛怀远,能为别人的事据理力争,她在除夕之夜轻声的祝福和保护,还有此刻因为愧疚而退让,不愿意让别人一味地付出。
有时候姬蘅能感觉到她的善意,她的温柔和她的冷酷合在一起,让她整个人矛盾又具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注意。她像是竭力去甩掉一些东西,令自己成长为另一个人,但骨子里的烙印,却深深地留了下来。
她可能自己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
“国公爷这么说,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看着姬蘅,微微笑着,“一开始我也认为国公爷很是无情,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世上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姬蘅挑眉。
“那我就是第一个。”她含笑以对。
不知为何,如今的她,比起从前来,像是又沉静了不少。姬蘅心中讶异一闪而过,他道:“司徒炼药无人能及,你说的假孕药,她能做的出来。”
姜梨眼睛一亮,只听姬蘅又道:“我也可让人出手,永宁可以服下这味药。不过世上没有白得的礼物。”
姜梨道:“国公爷但说无妨。”
“成王不久后大约会举事,介时需要姜家分散成王一部分注意。”
姜梨一惊:“这么快?”
“快么?”姬蘅一笑,“对他来说,已经很迟。”
姜梨回答:“我知道了。便是国公爷不交代,一旦成王举事,父亲也会对付成王。成王本就视姜家为眼中钉,一旦成功,必然要清算姜家。为了自保,父亲不会袖手旁观。”
“除此之外,姜家需将矛头对准皇上,要做出种种行径,让人认为,姜家不安于现状,有所野心。”
这一回,姜梨是真的愣住了,她问:“这是为何?”
“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现在只需要这么做即可。”姬蘅突然一笑,他的笑容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却让整个人的轮廓都生动英俊极了,他说:“这一回,我请你来看戏。”
姜梨盯着他,隐隐觉得姬蘅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比她对付永宁的事来的还要惊悚。只是她也深知不能多问,这不是她能过问的事。
“你的烤鹿肉,很不错。”姬蘅道:“得了闲暇,可以来府上,再多烤烤。”
姜梨:“……”
她实在很想说不,但适才得了人家的帮助,就这般拒绝人家,也说不过去,只得闷着头说了一声“好”。
姬蘅像是被她这般的态度逗笑了,姜梨瞧着他的笑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道:“说起来,国公爷可知道,姜幼瑶从府上逃走了的事?”
“姜幼瑶?”姬蘅眉头微蹙,道:“不知道,不关心。”
也是,对姬蘅这样的人来说,他不关心的事,自然不必去特意打听。姜梨就道:“姜幼瑶身边的丫鬟说,姜幼瑶逃出去是去季家了。可是季家那头却称姜幼瑶没有去过——这事儿季家犯不着说谎。父亲也曾去宁远侯府打听,姜幼瑶也不在宁远侯府上。已经报了官,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可搜寻一直未停,但这么久以来,并无消息。”
姬蘅听到这里,已经心领神会,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找出姜幼瑶的下落。”他瞥了一眼姜梨,“你好心到此如地步?”
“并非如此,”姜梨只觉得好笑,“我虽不是坏人,却也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想法。只是想要知道姜幼瑶的下落而已,倘若她过的还行,不牵扯到姜家,我也懒得去寻。倘若她可能会为姜家招来祸事,还是让父亲赶紧将她带回来为好。以她闯祸的本事,我觉得,放她在外头走动,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这是真的,如今局势错综复杂,要是有人用姜幼瑶作伐子来攻击姜家,可真是飞来横祸。姜梨心想,既然永宁那头的事已经请了姬蘅来帮忙,索性这件事也一道请姬蘅来帮忙好了。
“可以,”姬蘅点头道:“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让赵轲告知你。”
“多谢国公爷。”姜梨谢道。
“不必谢,对了,”他道:“那个叫海棠的丫鬟,脸上已经完全好了。这幅容貌,不适合在外走动,否则容易被永宁的人马发现。你要是想见她,就来国公府。有什么话,就让赵轲传。”
姜梨一听,霎时间喜出望外,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海棠恢复容貌了!这个为了她而遭此厄运的丫鬟,总算是找回了自己失去的一件东西。这令姜梨心中的愧疚也减轻了很多。
她面上欣喜之色难以掩饰,姬蘅尽收眼底,他唇角一翘,“你很高兴?”
“非常高兴。”姜梨道:“真的非常感谢国公爷。我想明日就去看看海棠,可以么?”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盈盈望着姬蘅,流露出真切的向往,姬蘅别过头去,道:“可以。”
顿了一会儿,又说:“你也可以看看小红。”
小红?姜梨一愣,小红是谁?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是她认识的人么?
还没等她问出来,姬蘅已经站起身,从窗前离开了。





嫡嫁千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刺杀
第二日,姜梨决计去国公府。
姜家的人以为她是去瞧叶明煜,很轻易的就放行了。姜梨也的确先去叶家见过了叶明煜和叶世杰,探望过薛怀远。薛怀远如今比起前些日子来,又好了一些。眼下不像最初来到燕京城的时候,总是手舞足蹈,跟个孩童似的。这些日子,他看起来倒像是个成年人,只是经常坐在一边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倘若如司徒九月所说,薛怀远正在一点点好起来,也许有朝一日他想着想着,就能想起过去。对于这一日的到来,姜梨既是高兴又是害怕,高兴的是这就意味着她能与父亲相认了,害怕的是父亲年事已高,如何能承担这半年来薛家的灾祸。
等从叶家出来,姜梨便让人驱马车去了国公府附近,来到了国公府门口。昨夜里她已经与姬蘅说好了,说好今日来看海棠。
国公府门口那个长相俊秀的小厮,一看到姜梨前来,二话不说便打开大门迎接。桐儿和白雪二人皆是心中诧异,想着自家姑娘何时已经被国公府奉为座上宾,还是关系已经熟稔到和进叶家差不离了。
姜梨没想太多,直接抬脚跨了进去。
她记忆力很好,走过的路,不需要人提醒,便能走第二遍。因此,她轻而易举的就绕过国公府复杂的走廊,走到了姬蘅书房前面的院子。她与姬蘅每次见面,倘若在屋里,就是在这间书房。
她本想先去见一见姬蘅,告诉姬蘅自己来了。不曾想外头只有一个文纪,文纪看着她道:“大人今日出去了,夜里才会回来。临走之前吩咐属下,姜二小姐前来,直接去西房,海棠姑娘居住的地方就在西房。今日九月姑娘也在府上,姜二小姐见过海棠姑娘以后,倘若还想见九月姑娘,再来此处寻属下,属下带小姐去见九月姑娘。”
姜梨稍感意外,没料到姬蘅竟然不在。不过他虽然不在,却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实在是很有心。姜梨道:“那就谢过文纪小哥了。”
文纪连称不敢,将姜梨带到西房门口,道:“这里就是西房了。”
姜梨点了点头,让桐儿和白雪在门外守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海棠正坐在桌前擦拭桌子。她在国公府待着,十分不自在,自来都是她伺候别人,何曾有过别人来伺候她。加之国公府里的大多都是小厮,也实在不适合跟在她身边。便婉言谢绝了安排的下人,一个人照顾自己起居。
只是平日里也不知道做什么,更不晓得可以做什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便只得自己找些活计来做。
听见外头有动静,海棠蓦地转过身,看见姜梨也是一愣,她还记得姜梨的身份,连忙起身行礼道:“姜二小姐。”
姜梨仔细的打量海棠的脸庞,司徒九月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用毒之人,不善医人,可海棠脸上那两条可怖的疤痕,此刻竟然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到了。光洁细腻,和姜梨脑海中过去那个清秀的姑娘重合。
海棠也感觉到了姜梨正在端详自己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对着姜梨笑了笑,道:“奴婢脸上的疤痕已经全好了,多亏九月姑娘的医术,和从前全然一样。”
“是啊,”姜梨感叹,“没有一点儿不同。”
海棠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姜梨这话里的语气,仿佛像是从前见过她似的。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她以为姜梨是有感而发,也没有多想。
“你这几日在这里过得如何?”姜梨问道:“可还住的习惯?”
“国公府一切都好,”海棠低下头,“只是奴婢不习惯无所事事的日子。姜二小姐,”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姜梨,“那一日姜二小姐说过,只要奴婢活着,就能成为替小姐报仇的证据。奴婢斗胆猜测,姜二小姐是要替小姐洗清莫须有的罪名,将真凶公之于众。奴婢希望能尽一份力,不知姜二小姐打算何时动手?”
她语气平静,目光里却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急切。姜梨心中叹了口气,海棠最是忠义理智,如今劫后重生不久,却还想着自己的事。
“此事不急,”姜梨道:“我已经在着手准备。等需要你时,你自然可以出现。”
“奴婢……如今在世上,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可以找谁说话了。”海棠有些茫然道:“从前薛家还在的时候,老爷、少爷,还有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可是现在,老爷疯了,少爷和小姐死了,还有奴婢的那些姐妹们,也死的死,散的散,天下之大,也无奴婢容身之所。”她自嘲的笑了笑:“奴婢五岁起被人卖给人做丫鬟,也早就与家中断了联系。后来回到枣花村,虽有两个弟弟,却实在不亲。况且这些事情也不能与他们说。”
姜梨能感同身受,对于海棠来说,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便是想从头开始,也不知道如何从头开始。对于燕京城来说,她几乎是陌生的,没有朋友和家人,也没有薛芳菲。
“海棠,”姜梨轻声道:“等薛芳菲的案子过后,凶手伏法,你便不必害怕有人认出你的身份对你杀人灭口。到时候,我会送你到叶家,你就服侍薛县丞吧。”
海棠一听,道:“真的?”
“真的。”姜梨道。薛县丞的身边,应当有一个人照料。可姜梨如今谁都信不过,叶明煜能照料,但到底是粗豪男子,并不心细。海棠若是跟在薛怀远身边,自然能无微不至的照顾薛怀远。而且对于海棠来说,薛怀远是亲近的人,也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不是那么孤单和无用。
海棠道:“姜二小姐,我、我真的无以为报。”她有些语无伦次。
姜梨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别这样,我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让你报答我。若说我想得到什么,无非也是凶手受尽惩罚。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或者是认为亏欠我良多,不妨这样想,我与你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帮助你们,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这样想,是不是轻松许多?”她笑了笑。
海棠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还很年轻,皮肤雪一样的白。说起来,她虽然也灵秀可爱,却并不如自家小姐容颜动人。但海棠又觉得,这女孩子的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薛芳菲的影子。
尤其是她的笑容,似乎能抚慰一切,令人安心。
就像她的小姐一般。
莫名的,海棠就对面前的这位小姐,亲近了起来。
姜梨又嘱咐她:“这些日子你便什么也别想,虽然不能出府,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永宁公主的人若是瞧见你还活在世上,只怕对千方百计对你不利。若是一定有什么事想要出去,便请文纪同你一同前去,但最好还是不要了。”她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国公爷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熟稔,这段日子我也厚着脸皮叨扰了他许多,所以……”
海棠是聪明的姑娘,立刻道:“奴婢知道,奴婢不会让二小姐为难的。”
姜梨松了口气,又与海棠说了些话,安抚了她一会儿,才离开屋子。
门外的文纪还在守着,姜梨走上前道:“我想见一见九月姑娘,文纪小哥可否为我引见?”
文纪应了,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司徒九月正在屋子里炼药,大约是炼药,她应当还是因地取材,旁边的银桶里,放着一大把鲜花。十分面熟的模样,姜梨就想了起来,这花可不就是国公府花圃里的那些花么?
那些花都有剧毒,恰好是可以被司徒九月拿来做药的。她一身黑衣在满屋子花花绿绿中,却也不显得奇怪。
姜梨道:“九月姑娘。”
司徒九月回过头,看见是她,便放下手里的东西,道:“你来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姜梨会来一般。
“我刚刚去见过海棠了,她的脸已经全好了,多谢九月姑娘的医术,实在令人称奇。”姜梨笑着致谢。
“我说过了,我不是大夫,给她治脸,用的也是以毒攻毒的路子。”司徒九月满不在乎的开口,“那也是她自己努力,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能挺过去,我也很意外。”
她总之是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便是做了好事,也要摆出一副顺手为之的模样。姜梨笑了笑,漠兰的公主当初经历巨变,又颠沛流离,若是还轻易对别人付出真心,那才是奇怪了。以这样冷冰冰的态度保护自己,或许就是司徒九月的生活方式。
司徒九月看向姜梨,问道:“听姬蘅说,你在找致人假孕的药?”
“正是。”姜梨回答,“九月姑娘可能制得出来?”
“当然。”说到这方面,司徒九月自来都是自信有加,她说:“十五日,十五日之内,我便能炼出来。这药炼出来后,给人服下,与寻常女子怀了身孕一般无二,就算是宫中太医来把脉,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姜梨心中一喜,道:“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这药只能管用三个月,三个月后,种种迹象会烟消云散,再来请人把脉,就会发现孕像全无。你要做事,得考虑到这一点。”
司徒九月并不询问姜梨要将这药用在谁身上,为什么要这么用,这可能和司徒九月淡漠的性子有关。不过这样却也省了姜梨同她解释的功夫。
“三个月也足够了。”姜梨笑道:“此番又要劳烦九月姑娘。”
“倒也算不上麻烦,姬蘅付了我银子,我自然会将事情办好。”司徒九月看了姜梨一眼,道:“你才是真厉害,能让姬蘅这般帮忙。”
姜梨一诧:“付了银子?”
她可从来不知道这回事,但司徒九月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过身,继续炼药了。姜梨不好打扰她,便从房里退了出来,轻轻掩上了门。
今日来国公府的目的,也是达到了,姬蘅也不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姜梨就与文纪说了几句话,文纪领她出府。
路过院子的时候,突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只听见扑扇翅膀的声音,那东西落在房檐下的灯笼顶上,看着姜梨,张口就喊:“芳菲芳菲!”
姜梨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却见沈府的那只八哥正对着她,无比热情而欢快的喊着。
一时间,姜梨竟没有想到八哥叫自己“芳菲”一事,而是惊讶的道:“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大人养的鸟,叫小红。”文纪道。
姜梨:“小红?”
她突然想起昨夜里最后姬蘅走的时候,对她道“你也可以看看小红”,当时她还纳闷,小红是谁,可还没来得及询问,姬蘅就已经走了。她以为小红是自己认识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只八哥!
等等,它不是已经被姬蘅捏死了么?
在沈府的时候,这八哥太过聒噪,以至于让姬蘅生出杀鸟灭口的心思。姜梨也的确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那只八哥捏在掌心,慢慢握紧。还当他是杀了,心中很是难过了一番。这会儿看,姬蘅原来没有要了这鸟的命,还把这只鸟带回了国公府,取了个全然沾不上边儿的名字——小红?
这根本就是黑色的八哥呀!
姜梨抬起头看了看文纪,文纪仍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这时候,小红又欢快的冲她叫了两声“芳菲芳菲”。
姜梨:“……”她仍旧有些不可思议,这鸟究竟是如何认出她来的?
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在这里久呆了。她便不再去看小红,道:“我先离开了。”自己离开了国公府。
坐在马车上,姜梨想着今日在国公府遇到的一切,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弄得她也不明所以了。
……
燕京城的望仙楼里,靠窗的一间,如往日一般,被人早早的定下了。
孔六从外面刚回来,口渴的紧,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猛灌了一口。那一小壶茶珍贵的很,值当好几百两银子,就这么被他牛嚼牡丹似的饮了。陆玑看的眼皮子一抖,实在无可奈何。
“我说,豫州那边的消息都传过来了。”孔六看向红衣青年,“成王那小子怕是要动手,咱们得随时做好准备。皇上那头怎么说来着?”
“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陆玑回道:“关键是成王究竟什么时候动手,又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动手。”
“祭坛。”姬蘅道:“五月十八皇帝登山祭天,是个好机会。”
“成王想在山上把皇帝给——”孔六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可以呀,够狠,像成王的作风!”
“要不我回头扶乩,看看五月十八日有没有血光之灾?”闻人遥插嘴道。
“神棍就别掺和了,谁都知道你算得不准。”孔六很嫌弃的道:“没啥用,不如靠自己。”
“总之,现在各方势力都登场了,”陆玑敲了敲桌子,“不过皇上这次要是清算了成王,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清算姜家了?”
“不会。”姬蘅的语气十分肯定。
屋里的几人都看向他。
他唇角一勾,“大的还没收拾,哪顾得上小的。”
众人默默咀嚼他这句话,却又摸不出个所以然来,皆是有些一头雾水。正在这时,外头走进来一名侍卫,对着姬蘅道:“叶明煜派人去萧德音府门外守着了,看样子,今明两日内会下手。”
“唉唉唉?”闻人遥忍不住道:“叶明煜不是姜二小姐的舅舅吗?他们守着萧德音干嘛?”
“萧德音好像是明义堂教琴的先生吧,”孔六摸了摸下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陆玑轻笑一声:“叶明煜和萧德音无冤无仇,哪里来的过节,没的说,肯定是姜二小姐的意思。叶明煜对姜二小姐,可是言听计从,只是不知道姜二小姐和萧德音之间,发生过什么了。”他看向姬蘅,这里面和姜二小姐管起最为密切的,也就只有姬蘅了。
“说不准是以前萧德音对姜二小姐太严厉了,姜二小姐才耿耿于怀,可是不对呀,姜二小姐也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再说了,她六艺校验得了第一,琴弹得也不差,连绵驹那个老头儿都称赞,可见是不错的。这有什么问题?”
姬蘅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吩咐侍卫道:“找几个人看着叶明煜派去的人,别让他们惹麻烦。”
这就是要帮叶明煜善后的意思了。
侍卫领命离去,几个人面面相觑,孔六问:“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暗地里还有什么交易不成?”
姬蘅瞥了他一眼,淡道:“喝你的茶吧。”心中却思量着,姜梨的动作倒很快,对于萧德音,也是一点时间也没给对方留。她这样急匆匆的,迫不及待的去做这些事,无非就是为了扳倒沈玉容和永宁。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急呢?有什么理由,能让她这样焦急?
他薄唇红润,端起茶来饮了一口,垂下的眼眸掩去了眸中深思,无人察见。
……
天色暗了下来。
萧德音坐在屋里,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灯火,心里一片怅惘。
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放不下什么。自从见到有人在门前谈论《关山月》之后,她屡次想到薛芳菲,即便她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回想过去发生的事,噩梦却如影随形。她甚至做过噩梦,梦里薛芳菲站在她身边,讥嘲的看着她,一身白衣,慢慢的向她走近。
仿佛要抓她一起去暗无天日的地狱似的。
萧德音惊醒,出了涔涔冷汗,倒让丫鬟们吓了一跳,以为她的风寒加重,屋里便全是药的清苦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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