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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他和永宁公主果然产生了分歧。
永宁任性,又黏沈玉容黏的紧,一刻也不想分开。然而在沈玉容的心里,和永宁厮守显然不是第一位的。这个时候,以沈玉容的性情,只会想方设法避嫌,永宁这么巴巴的贴上来,只会让沈玉容恼怒。
姜梨举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啜饮一口,笑容温软。
“没想到公主会突然前来。”柳絮坐在姜梨身边,偷偷与姜梨说话。
这时候,永宁公主也随着引路的小厮进来了。
今日是沈母为沈如云设宴,永宁公主穿的却比沈如云还要华艳,茜红明珠花抹胸,飞鸟描花长裙,头发挽成金丝八宝攒珠髻,可谓是十分耀眼了。她嘴唇红润,笑容娇媚,道:“偶然经过,本宫听闻热闹,才知里头设宴。进来瞧瞧,沈夫人不会介意吧?”
“哪里的话?”沈母笑道:“公主殿下肯来,府上蓬荜生辉。”
永宁公主又是娇小道:“沈夫人客气了。大家不必在意本宫,同先前一样吧。”她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沈如云身边。
沈如云则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荣耀一般,将身子做的更笔直了一些,头也昂的高高的。
看在姜梨眼里,却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恶心。
“沈家这模样跟上赶着巴结差不多,”柳絮低声道:“沈大人看着也是个清高之人,怎么这家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姜梨只说了一句话。毕竟沈玉容究竟是不是真清高,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永宁公主若无其事的往沈玉容那头看了一眼,沈玉容并未注意到她,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很快隐去,同席上的夫人们神情自若的笑谈起来。
巴结永宁公主的人,实在不少。姜老夫人和卢氏却坐着没动,甚至没有主动与永宁公主打招呼。永宁公主是成王的妹妹,成王和右相勾结,右相和姜家是对头,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这顿宴席,看上去也是宾主尽欢。夫人们忙着热络的闲谈,相看的相看,巴结的巴结。用过饭后,就当在庭院小筑里看雪。
虽然今日未曾下雪,但沈府风雅,特意修缮了看雪亭。长长的一道廊亭,也是一方景色。柳絮有些兴致缺缺,其他小姐随着沈如云在院子里走动,柳絮却不爱凑这个热闹,拉着姜梨,两个人单独在园子里闲逛。
逛了一会儿,柳絮要去净房,姜梨在外等她,也随意走走,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一处敞开的屋里,桌上放了一方琴。
这方古琴,一看就很是珍贵,而是应当是女子所用,十分纤细轻薄,琴面下还雕刻了花鸟。在她作为薛芳菲的时候,她本来带了一把琴,那是薛昭送她的,最后随着她的死也一并烧毁了。沈玉容弹琴,断不会用这种女儿家的琴,看到这把琴的第一眼起,姜梨就晓得,这是永宁公主所赠。
永宁公主也会弹琴,虽然也许她的琴艺并不精妙,但世上不乏追捧她,为她叫好的人。姜梨走进屋,走到这方琴跟前,伸手抚过琴面,珍贵的琴,大约摸起来都没有粗糙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精致。她可以想到,或许在从前,沈玉容就坐在这里,看着永宁公主抚琴,也许应和,也许只是微笑着看着。想着想着,姜梨般觉得一阵恶心。
她却坐了下来。
没有焚香,也没有浴手,她试了一下,直接便弹拨起来。
她弹得是《关上月》。
琴声悠悠荡荡,渐渐传出了老远,沈府没有国公府大,这琴声自然也不会在中途就销声匿迹,渐渐地传到了廊亭之上。
起先还没有人注意,以为是哪位琴师在弹奏。渐渐地,听的人也都被吸引了注意,有人道:“这是哪位琴师,《关上月》这般琴曲也能弹得出神入化,这……这是何人在弹?”
“对对对,哎,萧先生,您不是会琴吗?这琴声已经能称得上极好了吧?”有人问。
冷不防有人问到萧德音,萧德音正在发呆,一时没回过神,只见身边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萧先生,您怎么了?”
萧德音这才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回答道:“嗯,谈的极好。”无人发现她此刻的掌心里,竟全是汗水。
旁人只能听到琴声,却听不到琴心,可她分明就觉得,弹琴的人如此熟悉,好像就是那个人,那个本应不该存在的人……薛芳菲?
这怎么可能呢!
薛芳菲已经死了,弹琴的定然是和薛芳菲琴声相仿的人,是她自己弄错了。萧德音这般想着,迫不及待的问沈母,道:“敢问夫人,府上琴声是何人所奏,能不能请来一叙?”
沈母也是一头雾水,道:“琴师?我们府上未曾请过琴师。”
“未曾请过琴师,那弹琴的是谁?”众人诧异,“不会是来客里的哪位小姐吧?”
沈如云恰好也在,她想了想,道:“府里只有一张琴,是大哥的,放在西园的茶房里。要是有人在咱们府上弹琴,定然只能弹那一张琴,只要派人去瞧瞧就知道是谁了。诸位不必心急,我这就叫人去看,哪位弹琴的人是谁,再请他过来。”说罢,便吩咐丫鬟前去了。
《关上月》仍旧没有停,越是弹到激荡处,越是有味道,有人忍不住道:“这琴声,和萧先生也差不离了。”
萧德音闻言,心中一阵恼火。曾几何时,整个燕京城将她奉为第一琴师,尤其是惊鸿仙子出嫁以后,她再无对手。可是短短半年以来,先是姜梨,后是莫名其妙的这人,她这第一琴师,仿佛人人都能做得似的!
除了恼怒以外,萧德音的内心深处,还有深深地恐惧。
实在是太像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听薛芳菲弹奏《关上月》的时候,吃惊的都不肯相信世上有人能弹成如此境界。在那时,她也痛恨的发现,自己的琴技,的确及不上薛芳菲。
好在薛芳菲死了。
但这人是谁?
被沈如云吩咐去寻找弹琴之人的丫鬟来到了西园的屋子里,那弹琴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小丫鬟进了屋子,看见那方珍贵的花鸟琴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空气里只余淡淡的芳香。





嫡嫁千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红
小丫鬟去而复返,却带回来古琴旁边并无他人的消息。
众人一片哗然,《关上月》弹奏完了,弹琴之人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谁,这看起来像是很有韵致的一个谜。有人道:“说不准正是什么高人,平日里戏文里都爱这么写,这些高人都有自己的习性,不乐意让人发现他们的真面目。”
“如此如此,风雅风雅!”
人们这般说道,萧德音掌心的汗水,却更多了。
那人不知所踪?怎么会?不过是一个状元府,这么小的地方,能躲到哪里去?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见面,为何还要弹奏。萧德音隐隐觉得,那琴声,分明是弹给自己听的,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听出琴音的熟悉。当然了,除了她以外,也没有一个人听过薛芳菲弹奏的《关山月》。
莫不是薛芳菲的鬼魂,出来警告她?萧德音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其实自从薛芳菲出事后,她从来未曾踏足过沈家,今日还是第一次。时隔这么久,萧德音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这回事,一切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她没想到,一切并没有过去,甚至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她的脸色苍白极了,身边的小姐瞧见,问道:“萧先生如何了?怎生流了这么多汗?”
“无事。”萧德音勉强摆了摆手,“只是有些晕而已。”
“莫不是吹着了风?”有热心的夫人连忙拉她往里坐了坐,“别做外面了,省的受了风寒。”
面前是温热的暖炉,周围是热闹的人声,这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的琴声,很快就被人群抛之脑后,不过是一件小事。
对于萧德音来说,却不仅仅是一件小事了。
……
姜梨早已离开了那间屋子。
这座府邸,皇帝之前刚赐下的时候,沈家人便是怀着无限欣喜的心情住了进去。她也是一样,那时候的高兴总是很单纯的,她有时候在府里将每个角落都走过,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满满的自豪,只觉得自己夫君如此能干,与有荣焉。
如今想来,仿佛都成了笑话。但对于这府邸的了解,却从未变过。她知道每一条路如何走,也知道哪里没有下人。
柳絮还没有回来,姜梨便又走到花园的边缘等待她。沈家的花园就不如国公府的花园热闹了,似乎自从薛芳菲死后,府里的人也无心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对于沈母和沈如云来说,侍弄花草不如多看些珠宝首饰,而沈玉容更没有空暇的时日来做这些事。因此到了冬日,花圃里一片萧条,十分冷清。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芳菲”!
姜梨吓了一跳,那声音陌生又熟悉,离她极尽。她能确定,那人一定是在唤她,姜梨连忙回头,目光所及,却没有一个人。
花圃里空空荡荡的,连个下人也没有,如何来的人叫她名字?
姜梨定了定神,虽然她成为姜二小姐这件事本身足够离奇,但不知为何,她本人却不信鬼神。因此也不相信这是怪力乱神的结果,只当是有人想要试探她。才站定,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芳菲芳菲!”这一回,越发清晰,还夹杂着一些扑腾的声音。
她听清楚了,声音是从房檐下柱子旁边传来的,姜梨顿了顿,什么都没想,抬脚往那头走去。
走得进了,就看见一个铜鸟笼,里面一直通体漆黑的八哥歪着头瞅她。蓦地,黑豆般的眼睛一眨,大叫起来:“芳菲芳菲!”
“你!”姜梨简直说不出话来。
刚到燕京城那一年的冬日,有一天早晨她起来,发现自己窗前卧着一直冻僵了的八哥。看样子应当是哪户人家养的却没有关好笼子,跑了出来。燕京冬日又冷,飞到这里便冻僵了。
她便找人将这八哥捡起来放在铺了手帕的盒子里,又放在火炉边,得了暖意,这八哥竟然醒转过来,后来沈玉容回来,干脆就给她找了只铜鸟笼,把这八哥养了起来。
八哥在沈府呆了几年,从小破屋到御赐的宅院,整整几年,倒也学会了几句话,很通灵性。每每看见了薛芳菲,便会叫“芳菲芳菲”,但别的人走近,它并不会这样叫。沈玉容曾还打趣,说这八哥也是会认人的。
如今这样的境况之下,八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姜梨一跳,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她又好气又好笑,道:“别叫了!”
八哥仍然歪着头瞅她,忽的飞到了挨着姜梨的一面,两只爪子紧紧抓着笼门,高声叫起来“芳菲芳菲”!
这可了不得,姜梨诧异的看着它。按理说,她如今早已改换面貌,便是站在沈玉容面前,站在薛怀远面前,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是薛芳菲。这八哥如何认得,还口口声声叫她“芳菲”,莫非动物比人还能识人?亦或是她容貌变了,气息未变,所以这八哥还能认出她来?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这里久留。要是旁人看见她站在这里,而这只八哥冲着她一个劲儿的叫“芳菲”,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难免让人多想。要是沈玉容知道了,未必不会发现点什么。
姜梨从来不会小看沈玉容的。
正当她想抬脚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遇见这种事,当然是杀人灭口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姜梨回头一看,就看见几步远的地方,姬蘅一身红衣,瞧着她淡笑。
“国公爷?”她问,“您怎么来了?”
“我路过此地,见此地热闹,就进来看看。”他说的很是怡然,“沈家人很欢迎。”
这还却跟永宁公主进来时候的说辞差不多,姜梨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只鸟好像知道的不少呀。”他轻描淡写的说。
姜梨心中一跳,面上却是笑道:“我也不知,它突然叫起芳菲来,听闻状元夫人名为芳菲,也许是思念主人。”她这是在解释,可这解释在姬蘅面前,就显得有些勉强起来。
姬蘅也笑,走到鸟笼旁边,伸出一根手指逗弄八哥。八哥顺势去啄他的手指,却被姬蘅避开,点了一下它的脑袋。
“不管怎么样……它对着你思念主人,会引人误会。”姬蘅挑眉,“我不是教过你,不可留活口。”
姜梨:“……”
她自然知道,但这只是一只鸟,有别的办法,只要避开它就行了。何故非要夺它性命。姬蘅的手指挠着八哥的羽毛,八哥似乎十分舒服,没有躲避,微微偏着头看他,也不知是不是被惑人的美色所迷,乖巧的很。
但姜梨知道,那根好看的手指,随时可以要了这鸟的命。
果然,姬蘅笑着打开了鸟笼,将这八哥捉到自己手上来。
八哥在沈府里养了好几年,早已养的很是亲近人。对于姬蘅突然将它拿出来,也没多动弹,呆呆的卧在姬蘅掌心里,也安静下来。
姜梨眼睁睁的看着姬蘅慢慢握紧掌心。
她心中一紧,忍不住道:“不行!”
姬蘅抬眼看向她,慢悠悠道:“为何不行?”
姜梨说不出话,这八哥好歹她也养了三年,当年是她将这八哥捡回来的。她死后,沈府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也没有真心相待他的人。八哥只是一只鸟,但可能是沈府里剩下唯一的,对她并无图谋的东西了。
哪怕它只是一只鸟。
姬蘅仍旧笑盈盈的,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凉薄。
姜梨缓了缓,道:“也许九月姑娘那里有哑药。”
“把一只鸟毒哑,姜梨,”他鲜少这般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叫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好笑的漠然,他说:“你没事吧?”
姜梨也晓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过于。对姬蘅这样“喜怒无常”的人来说,为一只鸟费这样的心神?怎么可能,对人他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耐心,杀人灭口杀就杀了,还说什么胡话。
姜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姬蘅掌心迅速一合,那只八哥就从他掌心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姜梨,道:“别傻。”
姜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只空了的鸟笼,默默地没有再说话了。
姬蘅与她走了两步之后,远离了那空的鸟笼子,姜梨道:“国公爷,我要在此等候我的朋友柳絮,怕是不能和你一道同行了。况且……”况且,在沈家与姬蘅一道同行,怕是会惹来旁人诧异的眼光。
姬蘅看着她,他的目光像是要把姜梨看穿似的,突然道:“你打算如何对付萧德音?”
姜梨一愣,姬蘅道:“方才你弹得那首《关山月》,让萧德音方寸大乱。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摩挲着折扇的扇柄,“你冲着她弹奏。”
他连这也知道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姜梨看着他探究的目光,想了想,道:“此事说来话长,那首曲子的确是为萧德音弹奏。接下来我想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我想让永宁公主感觉道,萧德音的存在,是个隐患,她得将萧德音灭口。”
“你不能阻止永宁灭口萧德音。”姬蘅一语中的,“她不会给你机会救下萧德音。而你也没有救她的理由。”
姬蘅总是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姜梨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没打算真的让永宁公主灭口,因着萧德音要是真的死了,薛芳菲的案子,就少了一个证人。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她道:“我只是要萧德音认为,杀她的人是永宁公主派去的就是了。”
“你想挑拨离间?”姬蘅唇角一扬,像是夸奖自己豢养的小兽终于学会了咬人似的,“聪明的姑娘。”
“算是吧。我总得让萧德音认为,永宁会对她下手。而让永宁认为,萧德音不可靠。当然,我会想法子让萧德音活下来,她应当活着接受惩罚,而不是死了还给人添麻烦。”
她鲜少有这般漠然的时刻,大部分的时候,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好像能接受一切的苦难与不公。但在这一刻,她眼底一闪即逝的恨意,还是被姬蘅捕捉到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姜梨一会儿,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准备让什么人做这件事?”
“国公爷是指假装灭口的人手么?”姜梨笑了,“我也不必瞒着您,我舅舅是江湖人士,广交友人,介时拿些银子请人做戏,也是不难的。”
“你是打算现在就对永宁和小沈大人动手了?”姬蘅问。
“是时候了。”
“那么,我就不管你了。”姬蘅负手看着她,“祝你好运。”说完这句话,他果然掉头就走,没有一点儿留恋的样子。这令姜梨也是一怔,她还以为姬蘅会多说一些。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本来永宁公主这件事,和姬蘅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惯来爱做看戏人,何尝主动入戏。自己一步步将他拉下来,却不代表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既然能躲得远远的,那就躲得远远的吧,这毕竟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不一会儿,柳絮出来了,看见她便走过来,道:“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方才出来,见你不在长廊上,找了好久才找着你,还以为你回去了。咦,”她看向房檐下柱子边挂的那只空鸟笼,道:“这里怎么会有空鸟笼?里面没有鸟么?”
姜梨望着空荡荡的鸟笼,摇了摇头:“不知。”心中却是暗暗叹息,这最后一只与她过往有关的沈家物,终于也是失去了。
到底是有一丝怅惘。
待到了廊亭,已经是过了好一阵子。许多逛园子的小姐都已经回来。姜梨注意到,萧德音已经不在了。她走到卢氏身边,问:“萧先生怎么不在?”
“说是身子不舒服,可能受了风寒,眼见着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已经回去了。”卢氏以为姜梨是关心学堂里的夫子,便解释道。
姜梨心中一哂,原以为萧德音既然能与永宁公主串通一气谋害薛芳菲,应当是个胆大之人,眼下看来,却是胆小如鼠,便是这么一吓就露出马脚,要想利用她对付永宁公主,倒也不是很难。
她又注意到,永宁公主并不在人群之中。不过这里的人没人敢打听永宁的下落,至于她去哪里,也更是管不着了。姜梨知道,永宁公主这会儿,大约与沈玉容在一起。好容易找着这么个机会,自然要倾诉一番衷情。只是以姜梨对沈玉容的了解,只怕看见永宁公主,恼怒多于欣喜,厌恶多于高兴。
说起来,姬蘅与沈玉容两人,一个喜欢看戏,一个擅长演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看起来前者未免太过凉薄,后者未免太过多情,但姜梨以为,她宁愿面对看戏之人的置身事外,也不愿意成为演戏之人欺骗的对象。
悲欢离合都身不由己,还成为旁人尽看的笑话。
这么想来,不免心生悲凉。
身边的柳絮推了推她,皱眉道:“沈如云怎么老是看你?”
姜梨一愣,看向沈如云,恰好看到沈如云没来得及收起的厌恶目光,她心中了然,道:“大约是因为五妹的原因。”
沈如云即将嫁给周彦邦了,可在这之前,姜玉娥已经进了周家的门,以沈如云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习性,定然恨不得好好整治一番姜玉娥。看见姜梨,想着姜梨也是姜家的小姐,便连姜梨也一块儿恨上了。当然,也许还因为在这之前,姜梨也同周彦邦有过婚约。
“真是个疯子,”柳絮道:“姜玉娥的事与你有何干系,明义堂的人都晓得姜玉娥与你不和,她可真是会胡乱攀关系。”
“没事,我也不在乎,不理会就是了。”姜梨宽慰柳絮。事实上,她并不看好沈如云嫁到周家之后的日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沈如云是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周家也会因为沈玉容的关系好好待她,至少表面上对沈如云很和气,然而周彦邦是个什么人,姜梨现在也都看清了。周彦邦根本就是个小人,也并不真心爱沈玉容,而姜玉娥更不是省油灯,这三个人在一块儿,想想也是每日鸡飞狗跳,令人头疼。
头疼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她不会操这个闲心,她今日来沈家,虽然没有找到余下什么证据,这是因为沈玉容已经将一切都打扫干净,整个沈府几乎没有她存在过的证据。但是,她知道了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这一日到了傍晚时分,沈家的宴席才算是散了。回府路上,姜老夫人疲乏的闭上眼养神,卢氏便不敢说话惊扰了她,也安静的坐着,姜梨难得有了清净的机会,坐着想着自己的事。
等回了姜府,又回了芳菲苑,桐儿和白雪见她回来,便打热水送热茶,桐儿将白日里府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捡着觉得有用的说。姜幼瑶还是没有下落,如今整个城里都快找了个天翻地覆了,现在官府那头怀疑姜幼瑶是用了某种法子偷偷混出了城去,但姜元柏不相信,姜幼瑶从未出过燕京城,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她一定还在燕京城,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于是还得继续搜捕。
桐儿问:“姑娘今日去沈府觉得怎么样?沈府大不大,听说是皇上御赐的宅子,比咱们府上还要漂亮么?真可惜奴婢没能去,否则应当长一长见识的。”
“白雪,去把门关上。”姜梨打断了桐儿的话。白雪把门关上,和桐儿一起走到姜梨面前,知道姜梨是有话要说了。
姜梨从桌下摸出一个匣子,将匣子打开,里头是整整齐齐一叠银票。她如今不缺银子,姜家为了补偿她,月银多了一倍不止,还有当初从襄阳回来的时候,叶老夫人偷偷给她行囊里塞了个大荷包,一卷一卷的全是银票。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用处,这会子,姜梨数了数,数了五张出来。
“这五百两银子,交给你去做一件事。”她把银票放到桐儿手上。
桐儿捧着银票,看着姜梨的脸色,没来由的跟着紧张起来,道:“姑娘吩咐的事,奴婢一定做到,是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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