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她自来温柔从容,难得这般显露出吃惊的神态。这样看起来,颇有几分孩子气,却也更不像是她了。姬蘅被她的神态逗笑了,支着下巴,道:“怎么,不相信?”
“我只是……觉得很奇特罢了。”姜梨道:“我瞧季氏对我父亲,应当是很上心的。这么多年,在我父亲身上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是以大房里,除了一个得了癔症几乎被人想不起来的姨娘,什么女人都没有。她这般,我以为她心里是有父亲的,才会有如此占有欲,却没想到,她心中另有他人。”
到底是个豆蔻少女,谈论起这些的时候,却丝毫不害臊,说的平静而理智,仿佛她已经经历过情海沉浮,才能看的这般透彻。姬蘅目光微微一闪,很快隐没,道:“季淑然现在是爱你的父亲,不过当年么……她与她的表哥,感情如胶似漆。”
姜梨瞪大眼睛:“表哥?”
她可从未听过季氏有什么表哥。
“季氏这位表哥,叫柳文才,唔,生的比姜元柏俊俏一些,当年和季氏,也算得上风流无度。”
原来多年以前,季淑然和柳文才曾有一段情。那柳文才生的俊俏不凡,颇懂女人心思,情窦初开的季淑然哪里是柳文才的对手。竟然瞒着季家人和柳文才好上了,几乎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那柳文才本来和季淑然也算门当户对,但家中早已为他另寻了一桩亲事。季氏还巴巴做着柳文才来迎娶自己的美梦,柳文才就已经另娶他人。
季氏心中愤懑,决心要报复柳文才,要将自己也嫁出去,不仅如此,还要嫁一个比柳文才更好,地位更高的男人。然而燕京城中,合适的郎君虽然多,一时半会儿却也找不到,要比柳文才更好的,更加难寻。季彦霖打的主意,想让季淑然嫁给一位同僚的儿子用来拉近关系,那位同僚的儿子痴肥不已,府中姬妾无数,季氏如何能瞧得上,如此一来,季氏就更着急了。
在这时候,偶然一次,季氏在宴会上,看见了姜元柏。当时的姜元柏更年轻一些,生的虽然不如柳文才俊俏,却自有清雅风姿。季淑然得知姜元柏在朝中地位,权衡一下,比季彦霖想让她嫁的那位同僚更高。
要是能嫁给姜元柏,就能摆脱成日和一个痴肥男人过日子的噩梦,还能报复柳文才,季淑然心中就打定主意,要嫁给姜元柏,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唯一的问题是,姜元柏已经有了妻子。
那时候姜元柏刚刚得了姜梨,听闻姜元柏的妻子叶珍珍生孩子的时候伤了根本。季淑然心中便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叶珍珍因此重病不治,姜元柏便得娶续弦。季淑然不在乎做续弦,对她而言,就算是给姜元柏做续弦,也比给季彦霖同僚的儿子做正妻来的风光。
季淑然便买通了给叶珍珍诊脉的大夫,又对叶珍珍的身边丫鬟许以重利,因所有人都没想到叶珍珍会有仇家,更没想到有人会为了嫁到姜家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季淑然耐心等着,竟然真的被她做成了这件事。叶珍珍死了。
叶珍珍死后,季淑然才同季夫人吐露出,与其做同僚儿子的妻子,不如做姜元柏的续弦。姜家在朝中地位斐然,还能与季家提拔关系。季夫人将此事与季彦霖一说,季彦霖也觉得不错。后来就安排了姜元柏相中季淑然的那次宴会。
那一次宴会,季淑然自然也是下足了功夫,早早的就令人打听姜元柏喜欢什么曲子,喜欢什么样的打扮,才有了姜元柏对季淑然的一见倾心。
等季淑然进了姜家门之后,过去叶珍珍的那些奴仆,死的死,散的散,当然,全都被季淑然一一灭口了。除了季淑然身边的心腹,无人知道这件事。随着季淑然在姜家生了两个孩子站稳脚跟,更加不会被人知晓。
姬蘅道:“赵轲来姜家之前,我曾让他打听过,姜家发生的一切事。文纪也查到了一些,姜夫人的下人半年之内全部出事,无一幸免,到底令人疑惑。没想到,查出来这么一桩隐秘。”
姜梨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姬蘅的话,她并不怀疑,他自然骄傲,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但她震惊于季淑然的无耻与胆大,如果说季淑然与永宁公主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季淑然的狠辣隐藏在温婉的外表下,而永宁公主根本不害怕表现出来。
但她们做的,都是一样的杀妻灭嗣的勾当。
“柳文才……”姜梨喃喃道:“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柳家后来出事,柳老爷被贬,离开燕京城,到了渝州,不能和季家相提并论。不过……”姬蘅瞧着她:“八年前,柳文才曾来燕京城。”
八年前,就是姜梨推季淑然小产那一年,被送往青城山那一年?
“他来找季淑然?”姜梨问。
“应该是吧。”姬蘅漫不经心道:“这世上,许多人还挺享受重温旧梦的滋味。”
姜梨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但该问的还要问下去,她问:“季淑然与他重温旧梦了?”
“岂止,”姬蘅一笑:“还有了孽种呢。”
姜梨脑子一懵,紧接着,像是一切豁然开朗,她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声音里都带了急切:“这个私通子,是不是就是被我推倒流产的那个?”
“对呀,”姬蘅叹息一声,仿佛很怜惜她似的,声音都放的轻柔,“为了一个私通子,姜元柏却让你去青城山,一呆就是八年,很委屈吧。”
姜梨咬了咬唇:“不是的,季淑然与柳文才有了私通子,到现在都没人发现,当时应当也没人发现。既然如此,只要她不主动说出来,谁知道这孩子不是姜家人。季淑然宁愿不要这个孩子,宁愿除去这个孩子,也要害我离家,除非……她害怕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柳文才的,出于恐惧,她才不惜要流产,但找上我……她是怕我知道此事?我看到了什么?”
像是有一道天光突然出现,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眉目。姜梨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分析,便听见姬蘅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他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阿狸,你为什么要用旁观者的身份,来说你自己的事呢?”
姜梨一个激灵,对上的就是姬蘅似笑非笑的目光。
刚才她震惊之下,忘了掩饰,一句“我知道了什么”,却显出了违和。她这般自问,但寻常的人,如何会问自己。
“我……”姜梨脑子飞速想着应对的说法,她道:“我不知道这些,我不记得我有看到过柳文才和季淑然的关系,是以我才会反问自己。”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疑惑起来。姜二小姐要是真的看到了柳文才和季淑然私通,当时为什么不说呢?这么多年,为何也不说?莫非其实姜二小姐并没有看到听到什么,但季淑然却以为姜二小姐知晓了内情,宁愿错杀,不肯漏网,这才借姜梨的手除去了腹中孽种,还能让姜家人厌弃姜梨,一石二鸟?
她看向姬蘅,这个答案,姬蘅显然是不信的。因为他点头的模样,也很是敷衍。仿佛大人早已看穿小孩子拙劣的谎言,又不愿意与小孩子深究,便假意点头,表示相信。
但姜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姬蘅好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宝库,而她对姜家一无所知,她最大的缺陷恰好能由姬蘅补上,所以恨不得姬蘅能告诉她所有的事。
“柳文才现在在什么地方?”姜梨问。如果可以,找到柳文才,也能算作一桩证据。
姬蘅道:“死了。”
“死了?”姜梨惊讶。
“季淑然亲自吩咐人弄死的。”姬蘅说的仿佛家常一般随意,却令姜梨感到毛骨悚然,他道:“在小产之前,就派人弄死了。据说,”他笑容暗含讥嘲,“柳文才还做着能靠季淑然在燕京重新过上从前富家公子日子的美梦,季淑然许诺给他银子,让他在燕京最好的地段开赌场,第二日就死在了屋里。还是喝酒醉死的。”
姜梨说不出话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柳文才和季淑然到底也有过多年的情义,纵然柳文才后来另娶他人,但多年以后柳文才再回燕京,季淑然与他有了骨肉,就能说明,季淑然怕是对他仍有余情。
仍有余情,却能头也不回的杀了他?
姬蘅像是看出了她的难以理解,道:“季淑然可不爱他。”
“不爱?”
“柳文才落魄了。”姬蘅淡道:“一无所有,季淑然是首辅夫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柳文才。她同柳文才在一起,是报复当年柳文才的抛弃。她一开始,就想着要抛弃柳文才,不仅如此,还要对方的命。难怪世人都要说,”他感叹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他说的感叹,语气里,却带着看戏之人特有的散漫与讥嘲。
“起先我不觉得,”姜梨道:“我不认为自己妨碍了季淑然的路,即便妨碍,也不必拿走性命。但听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如季淑然这样的人,从骨子里就是刻毒的,即便我不招惹她,她也会除去我。因为她恶毒。”
“难道你现在才知道?”姬蘅道:“你与她交过手,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他唇角含笑,语气悠淡,说的好似浑不在意,但姜梨却晓得,姬蘅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推敲。今日他主动上门,大大方方的与自己分享他所知道的秘事消息,表面上看他是吃亏了。可实际上,这一趟,姬蘅收货也不少。
他怕是已经怀疑到自己这个姜二小姐的不对劲了。
姜梨不觉得意外,不管姬蘅猜到什么,她要做的,从来不会改变。
姜梨看向姬蘅:“无论如何,多谢国公爷告诉我这些。”
“其实我本想不想告诉你这些的。”姬蘅盯着她,玩味般的道:“你看起来又善良又天真,真相总是残酷的。但是……阿狸,”他唤“阿狸”的时候,原本平淡无奇的两个字,似也含了烂漫春意,悱恻缠绵起来,他说,“你要活下去,走的更远些,就必须早点看清事实。而且,你接受得了,对嘛?”
姜梨也笑了,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对陛下说的话,对我说亦是一样的道理。国公爷告诉我事实,我感谢都还来不及。”
“但是知道真相,活的太清醒,可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是么?”姜梨盯着他的眼睛,“国公爷不也是这样过来了。”
有一瞬间,姜梨感觉到,就连他眼睛下的泪痣,也变得更加鲜艳了一些。他唇边的笑容僵住,或者说消失了。只是看着姜梨,神情没有挑逗,亦没有撩拨,没有审视没有探寻,只是划过一丝很复杂的东西。
半晌,他重新笑起来,道:“被一个小姑娘看穿,说出去好像挺丢人。”
“世上没有人敢认为您丢人的。”姜梨笑。
姬蘅忽的伸手,擒住她的下巴。
他的指尖微凉,很难想象,容貌如此深刻艳丽的人,指尖没与暖意,仿佛也带了外头的寒露。他侧过身子,欺身逼近,自上而下盯着姜梨,嘴角笑意加深,语气喃喃:“你这张嘴实在太甜了,让人很想尝一尝。”
姜梨的身子僵住了。
她并不惧怕姬蘅,就算姬蘅喜怒无常也好,勃勃野心也罢,但她窥见的姬蘅内心,并非无迹可寻。但当姬蘅对她做出暧昧的举动,她就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能一把推开她,事实上她也做不到。她晓得姬蘅是觉得好玩,是带着恶意的捉弄,但当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可以看得清楚他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可以看得见对方眼眸里清晰地自己。看见他有趣的目光,看见他微翘的,红润的嘴……姜梨忽的垂眸,避开姬蘅意味深长的眼神,拒绝再向姬蘅展示自己的脆弱。
他的唇在距离她只有一毫厘的地方停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带着好笑的声音,他道:“原来你还是会怕我的,我还以为,你对我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姜梨得了空闲,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下一刻,姬蘅放开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懒洋洋的冲她笑。
灯火下,他的容貌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带着几分艳丽的笑容,令他看起来像个要命的精魅。
姜梨又错开目光,实在……太耀眼了些。
“已经怕得不敢看我了?你胆子不是很大嘛。”他收回扇子,又站起身,道:“今日就说到这里吧,时候不早。日后你有需求,大可以继续吹你的哨子。赵轲会回答你的问题,有时候,”他笑意盎然,“我也会来。”
姜梨道:“那就不必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他支开窗子,留下一句“再会,小家伙”,下一刻,屋中就没了这人的影子。
唯有灯火摇曳,似有余香。





嫡嫁千金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驱邪
这一夜,姜梨睡得很不安稳。
姬蘅的话魔咒一般的回响在她耳边,自打成为姜二小姐,重新进到姜家以来,她以为姜家除了人情淡薄,与官家府邸特有的踩低捧高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如今看,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情,比寻常人家来的更悚然听闻。姜二小姐的身世,远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
而且她所处的环境,也更加危险了。倘若姜二小姐真的知道了季淑然的丑事,或者季淑然认为姜二小姐可能知道了,那这么多年季淑然对她的穷追猛打就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季淑然想要让自己放心,想要斩草除根。
这是一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不仅是为了姜梨自己,还有死去的叶珍珍和已经不知道魂归何地的姜二小姐,还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姜月儿。
姬蘅带来的消息,让她倏然间有了另一个想法。关于季淑然接下来的打算,季淑然想要借刀杀人,她未必不能顺水推舟。至于谁笑到最后,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因着夜里想着事情,真正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第二日,姜梨起得就迟了些。桐儿和白雪见她难得起迟了,也没有唤她。
姜梨用过早饭,桐儿过来道:“姑娘,季氏今日又进宫去了?”
“哦?”姜梨将桌上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纸收好,道:“她倒是进宫进的勤快。”
“听说是丽嫔娘娘身子不舒服,像是病了。季氏一大早就匆匆进宫,说要去看看姐姐。”桐儿说着说着,颇看不上眼的道:“谁不知道她有个丽嫔姐姐,不过平日里也没见关系这么好,真是兴师动众。”
“你呀,”姜梨侧过身,点了一下桐儿的额头,“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这话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可不能被别人听到了。”
“奴婢知道,奴婢有分寸的。”桐儿问:“季氏把姜幼瑶也带进宫了,却没有知会姑娘一声。这是不是在下姑娘脸子啊?”
“这算什么下脸子,本就不是一家人,又无血缘关系,”姜梨不在意的道:“要是真让我过去,才是恶心人。”
桐儿点头:“说的有理,那咱们就不理会他们了。”她高高兴兴的又帮着白雪去搜集晨露了。
姜梨站在桌前,手在收好的纸上打了个圈儿,目光却是看向窗外。季氏今日一大早就进宫,绝非偶然。前头才看了丽嫔,丽嫔就生病了。看来对方这是来势汹汹,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这就肆无忌惮的干上了啊。
不过她要是怕的话,她也不是姜梨了。她倒要看看,季氏和丽嫔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将那位名满北燕的冲虚道长,妥妥帖帖的请进姜府来,她保证给对方一份永生难忘的见面礼。
“桐儿,把手炉拿上。我们去胡姨娘院子坐坐。”她微微一笑。
……
宫里,偏殿中,只余袅袅药香。带着发涩的苦意。
塌上,女子靠枕半坐半躺,没有梳发髻,长发微乱散在脑后,越发衬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一夜之间,她像是消瘦憔悴了不少。只觉得浑身无力,夜里仿佛也是噩梦缠身,起了好几回,到最后,几乎没有睡觉。只坐着呆到天明。
洪孝帝得了消息后,下了朝就赶过来看丽嫔。却见一向笑意盈盈的丽嫔今日却如重病一般,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看过,确认丽嫔脉象并无问题,也没有任何病症,至于为何会造成眼前这种情况,却是原因不明。
起初宫人怀疑丽嫔莫不是中了毒,但彻查了整个宫中上上下下,丽嫔的吃食衣物,并无发现异样。但丽嫔的突然病重来的气势汹汹,连太后都惊动了。亲自前来探望,但丽嫔还是以惊人的变化迅速衰弱下去,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
季家人得了消息,全都匆匆赶来。陈季氏拉着丽嫔的手,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出了这种事?”
“是啊,前日里我来看娘娘,娘娘不是还好好地。怎么这么短的功夫,就弄出这副模样?”季淑然也拿帕子抹泪。
正在这时,丽嫔身边的贴身宫女红珠跪在洪孝帝面前,道:“奴婢有一句话,斗胆告诉陛下。”
洪孝帝道:“你说。”
“几年前,娘娘也曾遇到过此事。当时娘娘危在旦夕,是……冲虚道长找出原因,才让娘娘躲过一劫。如今没来由的,娘娘又遭此厄运,却找不出结果。奴婢看着,与多年前那一次似有想象,就像斗胆恳请陛下,请冲虚道长进宫为娘娘诊看。是不是宫中有魇魔缠上了娘娘!”
说完这句话,红珠就“砰砰砰”的给洪孝帝磕了好几个头。一边的绿芜见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多年前,丽嫔被宫里其他妃子嫉妒怀恨在心,那妃子不知从哪里得了丽嫔的八字,用了厌胜之术,让丽嫔一日比一日消瘦,差点香消玉殒。还是恰好太后生辰,请了冲虚道长来清宫,发现不对。找到了那置放的人偶。太后大怒,竟然有人敢在宫里做这等事,那妃子被赐了一杯毒酒,对外只说是病故。丽嫔因此捡回了一条命,渐渐好了起来。
此时此刻,红珠突然又说起当年的事情。
本以为洪孝帝听完这话,会立刻欣喜于找到一个新法子。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洪孝帝的回答。不知为何,红珠有些不安,额上也渐渐渗出冷汗。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磕几个头的时候,洪孝帝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他道:“冲虚道长四处云游,如今更不知身在何处……”
“皇上说的可是那位高人冲虚道长?”一边的陈季氏站起身看向这边,道:“臣妾三日前曾听过,燕京城里的道观里来了一位高人做法,好似就是冲虚道长。这样说来,冲虚道长也许还在燕京城。”
“是么?”洪孝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招了招手,苏公公赶紧上前:“传朕旨意,立刻召冲虚道长进宫,给丽嫔娘娘诊看。”
苏公公领命离去。
季淑然仍然伏在塌前,握着丽嫔的手却是微微一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转眼又落下了两滴泪来。
冲虚道长在一个时辰后来到了宫中。
这道人已经到了天命之年,看起来清瘦刚毅,很有几分仙风道骨,正派风范。他背后还背着桃木剑,身上挂着拂尘,道袍布鞋。进了宫,与洪孝帝行礼,也是不卑不亢。
“一别经年,道长还是老样子。”洪孝帝的眉头舒展开来。
“贫道有幸得陛下挂怀。”冲虚道长道:“听闻陛下召贫道前来,是丽嫔娘娘有事?”
“正是。”洪孝帝道:“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找不出原因。丽嫔的丫鬟恳请朕来找你一试,恰好朕听闻,最近你尚在燕京。便想找你进宫,给丽嫔瞧瞧。”
洪孝帝也不好把这话说的太过明白,自古以来,但凡昏君,都相信鬼神,求神问道。洪孝帝自然不愿意做个昏君,给人留下话柄。但如今丽嫔如此,也实在没有办法。况且冲虚道长为人并不张狂,隐姓埋名,多是四处云游清修。就如当年发现宫中有人以压胜之术对付丽嫔后,这件事也并没有外人晓得。
可见是个信得过的。
冲虚道长便对洪孝帝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贫道就先给丽嫔娘娘瞧瞧。”
红珠和绿芜连忙将冲虚道长迎进去。
丽嫔被扶着坐到软塌上,神情苍白,似乎说一句话也要费很大力气似的。她看向冲虚道长,道:“还要劳烦道长亲自来一趟……”
冲虚道长摆手:“丽嫔娘娘言重。能为陛下分忧,是贫道的福分。”说完这句话,他眉头一皱,盯着丽嫔的周围,像是看见了其他什么东西,目光不错,慢慢的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铃铛来。
仔细看,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鼓,小鼓周围,缀满了一圈红色的铃铛。他一手持铃铛,慢慢的摇动,紧接着,越要越快,铃铛声也从一开始的温和,变得阵阵急促,清脆到刺耳。
丽嫔突然弯下腰,猛地咳嗽起来,仿佛胸中憋着的一口气被疏通,接过红珠手里的帕子擦拭嘴角,竟像是吐出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这阵势,看的在场的女眷都有些害怕。刘太妃拍着胸口,道:“啊呀,吓死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冲虚道长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快步走到殿里的桌前,从包袱里再次掏出黄色的符纸,他抓了一把朱砂倒在桌上,又拔出一个葫芦样的东西,狠狠灌了一口,噗的全部喷在朱砂之上,殿中顿时浮起酒气。葫芦里的,应当是不知名的烈酒。
那烈酒混着朱砂,慢慢融成一片殷红,冲虚道长又掏出一只木头笔,饱蘸朱砂酒,提笔在黄色的符纸上写下一串看不清楚的符文。
罢了,他将符纸展开晾干,三两下折成一个三角的折纸。递给丽嫔,道:“娘娘须让人将这封符纸以红线穿好,细心收藏,一个月后,自然无虞。”
他这一番动作,可谓是雷厉风行,果断明确,让人看起来,不由自主的就会相信他,此人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不是骗子。太后问:“哀家不明白,丽嫔何以弄成这幅模样,道长方才一番作为,可是宫中有人对丽嫔用了压胜之术?”
冲虚道长回头,道:“回太后娘娘,丽嫔所患,并非宫中有人用厌胜之术。此事和旁人所为不相干,而是丽嫔娘娘被邪气入侵,这邪气难以控制,几乎要吸干丽嫔娘娘精气。不过贫道方才已经为丽嫔娘娘驱邪,又以符纸镇压,接下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1...7980818283...17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