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这个时候,她甚至羡慕起给宁远侯府周彦邦做妾的姜玉娥来。就算是做妾,也能嫁给心上人。周彦邦那般温柔,一定会体谅自己,会安慰自己。想到这里,姜幼瑶又不由得恨上了姜梨,倘若当初不是姜梨和姜玉娥合谋,自己如何会被姜玉娥抢占婚事,那本来就是自己的!姜梨抢走了自己在姜家的宠爱,害死了母亲,还让姜玉娥鸠占鹊巢,她该死!
看着姜幼瑶一张脸神色变幻,姜幼瑶身边的丫鬟也有些害怕。这些日子遭逢巨变,姜幼瑶的性情也大变,动辄打骂下人,虽然老夫人和大老爷勒令过她,但在自己院子里,姜幼瑶还是能随意惩罚下人。
“我要出去。”正在小心翼翼做事的丫鬟突然看到姜幼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出这么一句话。
“小姐,现在府里要出去……可不容易。”银花提醒道。
尤其是姜幼瑶,是被禁足过的。因着外面有关姜幼瑶和季淑然的传言说什么的都有,若是姜幼瑶出去,难免引起口舌风波。惹不起还躲得起,姜家便让姜幼瑶暂且不出门,留在府中。
但在姜幼瑶眼里,姜家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季淑然的事迁怒与她。
“再在这个府里呆下去,还不知有没有命在。”姜幼瑶冷笑一声,道:“现在所有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哪里还记得我是姜家的三小姐。再在府里呆下去,我就会像当年的胡姨娘,被人遗忘,日后变成一个废物!”
金花动了动嘴唇,其实她认为如今只是暂时的,只要姜幼瑶乖巧一些,老爷仍旧会喜爱这个女儿。毕竟这么多年养在身边的,不会说没有感情就没有感情,而且老爷心肠软,只要过了这段日子,姜幼瑶撒娇或是苦肉计,很快就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但这话她不敢说,姜幼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说什么都是白说。没准儿还会触到姜幼瑶的痛处,因此,她只是问道:“小姐想出府去什么地方?”
“自然是季家。”姜幼瑶眉头紧皱,“如今我的信都被拦了下来,祖父他们不知道我在姜家受苦。我只要逃出府,去往季家,便再也不回来了。总归季家也一点不比姜家差,我姨母更是宫里的娘娘,有姨母为我坐主,谁也不敢欺负到我手上。还在这里受什么气!”
金花和银花面面相觑,姜幼瑶被季淑然宠坏了,对于外头的事一概不知,总以为世上之人总要围着她打转。殊不知出了这事,季家如今连姜家的门也不敢登,如何会让姜幼瑶在季家一直呆下去。
“小姐还是再等几日,这几日府里门房实在太严了,怕是找不到机会。”金花劝道。
“过不了多久就是年关,年关府里总要采买,也有许多事要做,到那时便是我的机会。”她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丫鬟:“你们两个切勿生出别的心思,你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倘若此事不成功被人泄了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竟和季淑然如出一辙。
两个丫鬟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慌忙下跪表忠心,什么都不敢说了。
……
冬至过后,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年关了。
即便半年以来,姜家发生了太多事,甚至还出了人命,姜元柏两兄弟的仕途也不怎么顺利,外头还将姜家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但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府里上上下下,不知不觉开始忙碌了起来。晚凤堂的珍珠和翡翠来了好几次,问姜梨什么时候出去珠宝铺子里挑首饰。姜梨对首饰并无特别的喜爱,去过一次后便不想再去。姜老夫人就又让人请了裁缝来芳菲苑给姜梨裁衣服做新衣,姜梨晓得这是为了补偿她。
说到裁衣服,这期间还有一次,姜老夫人带她去赴宴,一个官眷的家宴。姜梨穿了叶家新出来的涛水纹做的衣裳,当时便引起了一众贵女夫人的注意,纷纷拉着她询问哪里买的衣料。姜梨便顺势说出襄阳叶家的名字,在这不久后,叶明煜就接到了襄阳的信,说是叶家现在的涛水纹供不应求,许多燕京城的成衣铺都来定料子。叶家的纺织厂这些日子几乎是夜以继日的赶工。
听叶明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姜梨心中很是欣慰。好歹叶家的古香缎没落下去,还有涛水纹兴起,叶家的难关算是过了。叶老夫人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就连薛怀远在司徒九月的诊治下,也一日比比一日精神,如今更是能认得人,叫出人的名字。
这个年关,看起来并不难捱,好像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并无什么困境。
在冬至过后第十五日后,海棠回来了。
赵轲站在姜梨的窗前道:“现在人在国公府里,在姜家恐怕引人注意,叶家门口有人盯梢,二小姐想去见海棠,大人说了,可以去国公府。”
姜梨:“……恐怕会惹人注意。”
“无妨,大人说了,二小姐想去,深夜前去,不会有人发现。”赵轲说的简单,听得姜梨却是一阵头疼。
“深夜我如何出得门?”姜梨问,只希望面前的人能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她是首辅家的小姐,半夜三更如何出门,还是去国公府。除非她向叶明煜一般有轻功,还蒙面,行踪无定,那就好了。
“这个二小姐放心,一切由属下安排。”赵轲说的十分自信。
姜梨仔细看了赵轲好一会儿,看的赵轲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确定面前的侍卫没有说笑,是真的提出这么个解决办法。她仍想挣扎一下,就问:“不可以有别的办法吗?其实可以在街道上的酒楼见面的。”
“二小姐要找的人十分不信任他人,就算到了现在,也对我们保持警惕。”赵轲回答,“如果不是我们制服了她,她会逃跑。”
“你们制服了她?”姜梨一惊,“难道你们没有告诉她,找她的人并不会伤害她,是来帮助她的么?”
“说过。”赵轲耸了耸肩,“但她不相信。”
姜梨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海棠如此警惕他人,什么都不肯相信,可见是真的出了事,至少遭遇了什么,才会如此。事到如今,她倒是也顾不得别的,当务之急是先见到海棠,安抚好她,弄清楚在她死后,她和杜鹃跑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
姜梨道:“好吧,我今夜去国公府,不知国公爷可方便?”
赵轲诧异的抬起头,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还以为姜二小姐要挣扎好一会儿才会同意,毕竟一个年轻的小姐去陌生男子的府邸,还是深夜,换了谁都会挣扎以
一下的。不过想想也不对,毕竟大人可是肃国公啊,整个北燕哪个女子不喜欢肃国公,便是真的万一如果可能发生了什么,姜二小姐也不亏,甚至还赚了一波。
这么想来,赵轲眼里的诧异刹那间褪的干干净净,一脸了然,道:“好,属下这就回禀大人。”
姜梨颔首。
赵轲离开了,姜梨眼见着他离开,并未关窗,只是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海棠还在,如今就要乍见故人。悲的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海棠认不出来她,她也不能贸然和海棠相认。彼此都经受过了巨大打击,再也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桐儿站在姜梨身边,低声问道:“姑娘今夜要去国公府么?”
姜梨看向桐儿,她道:“我去国公府,同姬蘅走的很近,你怎么看?或者说,”她又看向白雪:“你们觉得如何?”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严肃的与两个丫鬟说话,对于桐儿和白雪来说,姜梨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她们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连从小和姜梨一起长大的桐儿,也对姜梨莫名冒出来许多有关联的人一头雾水。
桐儿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怎么样?姑娘不是不要奴婢们了吧?”她的眼睛一红,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姜梨一愣,反倒是被桐儿弄得哭笑不得了,便伸手将窗户关上,清风明月在外头守着门,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跟着我的这些日子,我的身边并不太平,甚至充满危险。而我要做的事,可能得罪燕京城的权贵,也许自身都难保。”顿了顿,她道:“你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我并不想欺瞒你们,只能告诉你们,日后我要做的事,也许更加惊世骇俗,相比起来,深夜里去国公府,可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你们也能接受么?”
白雪想了想,正色问道:“不接受又如何?”
桐儿连忙扯了一下白雪的袖子,但白雪不为所动,她本来就是这么个直肠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看来是真的很疑惑姜梨的答案。
“倘若不接受,是不可以待在我身边的,不仅是因为怕连累你们,也因为你们帮不上什么忙。”姜梨说的十分坦然,但她的坦然,却并未让人觉得不适或是自私,反儿觉得她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心里话,她道:“我希望身边的人能帮得上忙,哪怕只是些小忙。毕竟日后要面对的危险太多,而我并不希望现在就落败。至于我能回报你们什么……”她想了想,道:“银钱财物,自然不是问题,但重要的事,我也会真心待你们。”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真心。
桐儿咬了咬唇,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上前一步道:“姑娘,不管您要做什么,奴婢是自小就跟着您的,你要是不要奴婢,奴婢也无处可去了。姑娘日后有危险,桐儿舍了这条命也会救主子,这是主仆之道……奴婢会永远跟着您的!”
姜梨还来不及说话,就听白雪也道:“奴婢也是。”她嘴笨不善言辞,话并不多,但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很能听出其中的决心。
姜梨看着两个丫头,心中泛出些心疼和感动。海棠的事情提醒了她,因她做的事危险,随时会连累身边人。在身边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如当年的薛芳菲,还是被永宁公主抓住机会加害了薛昭和薛怀远。桐儿和白雪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何要这么做,但她们必须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如果她们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就应该趁早离开,不要卷入是非的旋涡。
而她们都选择留了下来。
“姑娘,不管您面对的是什么,您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白雪道。
姜梨微微一笑:“是。”她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也有叶家的爱护,姜元柏和姜老夫人虽然自私,到底对她心存愧疚。如今属于薛芳菲的痕迹被抹去了,但属于姜梨的,正在重新被一一找回来。
与桐儿白雪说了些话,总算是将桐儿给安抚下来。接下来,姜梨也没多做什么,就如平常一般,在院子里看看书写写字,或是喝喝茶听丫鬟们闲谈,专心的等待夜色降临。
夜里,燕京城四处再也听不到嘈杂的人声,连风声都小了的时候,姜梨院子里的一盏灯仍旧燃着微弱的灯火,在丫鬟来催促了几次的时候,院子里的灯火也熄灭了,应当是主人睡去了。
但事实上,姜梨并未睡着,她端坐在书桌前,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厚厚的云层,唯一的亮火是院子里树上挂着的一盏灯笼。灯笼光照在地上,把积雪映的雪白发亮,一切都是静谧无声,整个姜家再无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姜梨几乎要打盹的时候,窗外突然有了动静声。
有人在轻叩窗户。
姜梨一怔,想着应当是赵轲来了,下意识的就去拉窗户,不曾想来人也正往这边看来,于是姜梨越过书桌拉开窗户,看见的就是一张绝艳的脸。
姬蘅来了。





嫡嫁千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主仆
冬日的雪很大,到了夜里,小雪变大雪,于是所有的相遇和重逢,都有了一种风雪夜归人的风尘仆仆。
但在风尘仆仆之中,又很是有一些绝妙的,美好的景象。
年轻的女孩子探出半个身子,面上一瞬间的愕然凝结,因吃惊而显得可爱。而红衣的青年笑盈盈的以扇柄抵着窗户,不紧不慢的抬眼看去,眼里都是似有似无的多情。
又纯洁又香艳,又出乎意料,又像戏文里的安排。
一片沉默中,青年打破了这片沉寂,他唇角一扬,问:“傻了?”
姜梨回过神,道:“国公爷怎么来了?”
“你不是今夜要去国公府吗?”姬蘅含笑道:“我来接你。”
姜梨:“……”
“我来接你”四个字,本应当是很温柔,含着无限缱绻的,然而被眼前这人说出来,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自然。姜梨道:“国公爷不必如此麻烦,其实让赵轲来就是了,或者我自己去。”
“哦。”他道:“我已经来了。”
人都已经来了,也不能让他离开。姜梨叹了口气,站起身,姬蘅伸出手,搭上她的胳膊,道:“跳下来。”
姜梨一脚踩上凳子,再踩上桌子,扶着姬蘅的手臂,从窗户上跳了下来。窗户并不高,但跳下去的时候仍旧有些摇摇欲坠,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姬蘅的袍角。
等姜梨站稳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嗯?为何要跳窗,她可以打开门走出去的不是么?
又看了一眼姬蘅,心中无声叹气,又被带着跑了。
姬蘅饶有兴致的打量姜梨,道:“你这身倒很合适。”
因着要夜里出行,姜梨不能穿的太过复杂,女子的裙裾太长,她甚至连披风都没有带,只穿了让白雪准备的一件素白棉袄,下身是灰色的裤子,脚蹬黑靴,长发全都高高的束在脑后,是男子的打扮。
但虽是男子打扮,雪地里,灯笼光映下,五官却越发温柔清丽,有种说不出来的爽快。
“多谢国公爷夸奖。”姜梨应道,她问:“我们如何出去?”
“走后门。”姬蘅回答。
“后门?”姜梨一怔:“什么后门?”
事实证明,对于姜府的内部,姬蘅比她这个姜二小姐要熟悉多了。绕过几处平日里根本不常见的花园,竟还真有一个后门。一路上什么人也没遇到,虽然知道姬蘅肯定提前就让人支开了一切可能出现的下人,但太过简单,会让姜梨产生一种错觉,好似整个姜府就是纸糊的一般,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要是姜府夜里被人洗劫一空,姜梨可能都不会太过诧异。
毕竟夜里都没什么侍卫守门啊!
姬蘅带着姜梨,几乎是光明正大的从后门出去了。
后门外的雪地里,竟然停着一顶黑色的软轿,软轿前,赵轲站着,还有四个车夫,看见姜梨二人出来,便走过来将轿帘掀开。
姜梨踌躇着,轿子和马车不同,男女二人同乘一轿,到底暧昧了些。
她这边尚且还在犹豫,姬蘅倒是不慌不忙的上了轿,等了许久,见姜梨不动,便问:“不上来吗?”
这男人说的云淡风轻,十足轻松,仿佛一切都是她多想一般,姜梨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小题大做,但路途还远,不乘坐轿子走在街上,万一被永宁公主的人认出来,怕是会惹来麻烦,当即只能一咬牙,上去了。
赵轲令轿夫起轿。
轿子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华丽精致,里面甚至还有热茶和点心,在冬日里,也算是很难享受了。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人做的轿子,因此即便再宽大,姜梨和姬蘅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能拉的很开。
几乎可以说是很亲近。
姬蘅递给姜梨一杯茶,茶水还是温柔的,姜梨喝了一口,寒意驱散了不少。她看向小几上的点心,突然冒出一句:“这是国公爷亲手做的吗?”
那一瞬间,姜梨可以确定,姬蘅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手里的茶水洒了出来。
外面抬轿子的人走的很稳,国公府的轿夫大约都是经过精心筛选的,一点儿颠簸也感觉不到。因此,绝不可能是因为轿子颠簸而洒出茶,是因为她的话。
姬蘅放下茶杯,掏出雪白的丝帛,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茶水,末了,才看向姜梨:“不是。”
姜梨:“……”
不是就不是,能把不是说的这般杀气腾腾的,也只有姬蘅了。姜梨忽然明白了为何外人要传言姬蘅喜怒无常,他本来就喜怒无常。
“海棠是你什么人?”姬蘅忽然问。
这话头岔开的太快,姜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姬蘅道:“你如此紧张的去搜寻她的踪迹,不惜向我求助,不怕我窥见你的秘密,看来对你很重要了。”
“的确很重要。”姜梨笑笑:“还有,我从没想过隐瞒国公爷。”
“别说的好听,你最狡猾了。”姬蘅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认识这个叫海棠的女人吧,就像你早就认识惜花楼的琼枝,桐乡的薛怀远。”
“我认识。”姜梨道:“她是能帮我扳倒永宁公主之人。”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姬蘅轻声道:“你为何偏要置永宁于死地?”
“国公爷只看到了我要置永宁公主于死地,却看不见永宁公主屡次对我下毒手。”姜梨笑的浅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不公平。”
她说道“不公平”三个字的时候,虽然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却还是能从其中听出一丝怨怒。她是真的觉得不公平。
姬蘅支着脑袋,看着她,道:“你是首辅千金,不是百姓。”
“首辅千金就有特权了么?”姜梨反问,“可在我看来,也许对上永宁,或者是更高的人,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永宁看她是小吏的女儿,就能随意欺压薛氏一门。可当初她便是官儿更大的千金小姐,只要挡了永宁的路,地位却没有永宁高,永宁还是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是如今这个世道的真相,百姓受小官欺压,小官受大官欺压,大官惧怕王孙贵族,王孙贵族俯首称臣于帝王。
层层都是剥削,最底下的是血泪。首辅千金不食人间疾苦,体会不到,身为百姓的薛芳菲却亲自领教过,被强权欺凌是如何滋味。
“你好像很生气。”耳边传来含笑的声音,姜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姬蘅已经坐直身子,于是并不如何宽大的轿子里,姬蘅和她的距离已经极尽。她的耳边,似乎都能感受到姬蘅呼出的温热气息。
痒痒的,带着莫名的热意,让她心中一瞬间的戾气,也消散了许多。
姜梨刻意往后退了一点,不曾想已经到了边缘,脑袋差点磕到轿子粱上,多亏姬蘅眼疾手快,伸出手垫在她脑后,于是姜梨的后脑触到的,就是姬蘅的手心。
他的手却是常年冰凉的,穿的红衣似火,却凉薄如冰。
姜梨怔了怔,轻声道谢。
姬蘅收回手,懒洋洋的道:“你不必如此仇视官家,姜元柏是首辅,你所言,已经将你置于官家的对立一面。小家伙,”他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提醒,“会暴露的。”
会暴露的。
会暴露什么?姜梨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会暴露她不是姜二小姐的身份?虽然她身上有诸多谜团,看在别人眼里也有许多不可思议,但只要她自己不说,没有人会想到姜梨的驱壳里,藏着另一个灵魂。
但那是对待普通人,若是对待姬蘅……姜梨抬眼看向对方。
年轻男人眼眸深深,带着笑意,他的凤眼狭长上扬,颜色略重,于是越发够勾勒出漂亮的形状,鼻梁高挺,嘴唇嫣红,像是一杯带着谜的毒酒。你无法窥见他的内心,却觉得自己被他的双眼看中,内心秘密无所遁形。
他太危险,太清醒,太理智,也太容易让人沉沦。
他不是普通人,如果是他,也许是会发现她身上的秘密的。姜梨没来由的想。
姜梨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成为姬蘅的线索,多说多错,便只能不说。
不过姬蘅竟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了,仿佛微微有点倦意,便以手支着脑袋,靠着轿子的一边,闭上眼睛。
在狭小的轿子中,两人距离挨得近,不约而同的沉默,能听见轿子外头呼呼的风声,还有轿夫的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让冷而静的夜里,多了几分鲜活。
各怀心思,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赵轲的声音在外响起:“国公爷,到了。”
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姬蘅睁开眼,掀开轿帘,率先下去,又等姜梨下来。
夜里的国公府,不如白日里看起来艳丽,朦朦胧胧的灯火下,到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模样。像是在深山跋涉许久的人看见了一座仙宇宫庙,再看一看俊美的不似凡人的青年,恍然以为自己走到了精怪的巢穴了。
姜梨走下来,国公府的大门打开,她同姬蘅走了进去。
姬老将军大约已经睡下了,因着并未看到他的影子,要是姬老将军在的话,定然不会这般安静,定要拽着姜梨问她为何大晚上的要来这里,到底和姬蘅是什么关系。
一路走到国公府最里面的院子,有一处房间,房间外,文纪正守候着,见到他们几人,道:“大人。”
“人在里面。”姬蘅看向她:“你是现在进去看?”
姜梨点头,就要走进去。文纪道:“姜二小姐,这位叫海棠的姑娘十分不信任她人,您单独进去,恐怕她会伤害你。还是让护卫……”
“不必了。”姜梨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道:“我进去与她交涉,她不会伤害我的。”
文纪看向姬蘅,见姬蘅并未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便让开身子,方便姜梨推门进去。
姜梨犹豫了一下,转身对着姬蘅,正要说话,姬蘅就笑了笑,道:“我知道,我在院子门口等,不会偷听你的‘秘密’。”他把“秘密”二字咬的微微重了些。
姜梨笑道:“多谢国公爷体谅。”
姬蘅和他的侍卫们都退到院子里去了,姜梨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才推开门。
掩上门,姜梨看向屋里,屋里的桌上点着一盏灯,桌前坐着一个人。她是背靠着墙壁,仿佛这样能让她稍微感到安心些。背影瘦高欣长,一看到这个背影,姜梨的眼泪就差点下来了。这背影让她熟悉,让她百感交集,她不可能认不出来,这就是海棠。
1...9192939495...17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