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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莞尔wr
一时之间,她有种回到了‘前世’之感,种种委屈涌上心头,恨不能立即跟姚家姐妹拼了。
姚守宁见她眼神不善,哪里敢让她跳起来冲撞姐姐,连忙一把将她肩头按住。
“放开我,放开我!”
苏妙真尖声大叫,声音传至外室,柳氏脸色铁青,脑仁一胀一胀的疼。
这种情况下,顾焕之本来应该避让,不应停留,但事关家中妻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仍杵立原处。
柳并舟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望着顾焕之的眼睛,顾相的神情坚毅,半分不退。
柳并舟自然看得出,这位顾相性情异常坚韧,意志力格外强硬,他认准的事,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略微黯淡,眼中露出同情。
这个眼神的细微变化,被顾焕之看在眼里,他心中微微一松。
“顾大人,你执意强求,看来我再是劝说也是无用。”
顾焕之只是低头沉默,没有吭声,不过他决心已定,确实不是柳并舟三言两语可以打消的。
柳并舟打定主意之后,也不再拖延,而是喊了一声:
“守宁儿,你们出来吧!”
他喊完,又叹了口气,跟顾焕之道:
“让顾大人见笑了。”
家里来了客人,结果几个晚辈吵闹不休,甚至动了手,这实在是很失礼的事。
姚家地方不大,苏妙真有意闹出动静,半点儿没有收敛的意思。
也幸亏是灾情时分,再加上夜里顾焕之独自前来,否则姚家的脸恐怕都要丢尽,被人说三道四,成为笑柄。
“哪里,不过是孩子间打闹而已。”顾焕之是真的不以为意。
他这把年纪,经历的事情也不少,看多了官场纷争。
纵使达官显贵,涉及到自身,争吵起来也未必会比这些闺阁少女的吵闹体面几分。
只不过一个会装模作样,一个年少气盛。
顾焕之的心中,还有些羡慕柳并舟。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只生了女儿,若论家世、官位,柳并舟并不及他。
可若论文学造诣,柳并舟又胜他许多。
除了小柳氏早逝,柳并舟的长女嫁的只是普通人。
她已经上了年纪,膝下也有子女,家中也有儿子吵闹的烦恼,可她肤色红润,脸庞丰腴,目光明亮,听到孩子吵闹时,只有头疼,却没有常年烦恼带来的忧郁气质。
柳氏站在柳并舟身边,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父亲本该是子女的依靠,可顾焕之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身在深宫,陪伴的是喜怒无常且昏庸无道的君王。
他也有外孙,可一个是皇子,一个臣子,根本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的可能。
家里奴仆环绕,自己大权在握,可是家中冷冷清清,陪伴他的只是常年缠绵病榻的妻子。
人都说得陇望蜀,顾焕之回顾自己的一生,仿佛自己一生都在追寻某些东西。
他心中想着事,脸上却仍带着笑意。
屋里姚守宁听到外祖父的呼唤,不由有些忐忑。
几个孩子接连出来,姚守宁先是看了一眼顾焕之,接着目光落到柳并舟身上,有些闷闷不快的喊了一声:
“外祖父——”
她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懊悔,深怕自己未能阻止苏妙真献丹,坏了外祖父的大事。
“没事。”
柳并舟的眼神似是能看透她内心所想,安抚似的向她摇了摇头,并且见她这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内疚之情,只是此时不便对她言明。
“妙真。”他忍下心中的念头,看向了苏妙真。
喊她的时候,柳并舟的眼里带着几分失望,几分不忍:
“你刚刚为何跟顾大人说,你手里有紫丸呢?”
苏妙真还捂着脸,眼睛含泪,恨恨的盯着姚守宁姐妹看。
她觉得姚家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可恨她母亲早逝,父亲不在神都,便唯有寄人篱下,受人欺凌。
此时心中满含怨恨,又听到柳并舟问话,她仰起头,正欲说话,目光却撞进了柳并舟的眼睛里。
柳并舟的眼神温和而深邃,如同一望无际的星空,她内心的隐秘在外祖父面前好似被看透,令她生出恐慌与不安之感。
“我,我——”
苏妙真吱唔了两声,接着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姚守宁。
姚守宁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与自己吵了架的缘故,她心里勉强压制的怨恨重新生起,苏妙真如赌气一般,说道:
“对!外祖父,当日我受……”她说到这里,想起陆执大殓那日发生的事,心中有些别扭,将‘受妖邪附体’几个字含糊带过:
“昏睡之中,似是隐隐感到有紫气吸引,随即苏醒。”
她这句话倒并没有说假,但是却不知道这话曝露了许多信息。
姚守宁当日亲眼目睹丹上妖气腾腾,化为一缕飞出屋中,接着柳并舟就突然说苏妙真会醒。
不久之后,苏妙真果然清醒,显然是因为紫丸的缘故。
但如此一来,此事便更有诡异。
神启帝乃是太祖之后,照理来说应该有大气龙气护体,他亲手炼出来的丹,竟然蕴含妖气,可见皇帝的龙气已经十分稀薄,受到了妖邪玷污,怕是气数将尽。
柳并舟也不说话,苏妙真胆子大了些:
“清醒之后,便发现我手中有一枚紫丸,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枚紫丸必有大用,我便一直带在身边,不敢丢弃。”
说完,她又怯生生的看了看柳并舟:
“外祖父,您不会怪我吧?”
“你是个苦命的孩子。”柳并舟话有所指,摇了摇头:
“我又怎么会怪你?”
苏妙真可听不出来他话中之意,见他真不怪自己,心里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才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并不大,约摸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红色。
柳氏扫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怪异——她想起了当日自己在孙神医指点下,在药铺之中找到的那个‘救’姚婉宁性命的药引盒子。
虽说两者外形、颜色截然不同,但不知是不是她近来与妖邪打交道多了,她总感觉这两者有一种十分相似的‘气息’。
都像是妖邪出手,带着邪异之气。
想到这里,柳氏心中浮想联篇:莫非妙真体内的妖邪并没有真正驱除?
这样一想,她顿时骇然。
人都是偏心的。
若是苏妙真仅与姚守宁争执,柳氏固定印象之下,恐怕真认为自己的小女儿对这表姐不喜,因此双方应该都有错处。
而要是姚婉宁一旦与苏妙真起了矛盾,她便总觉得事出有因,姚婉宁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紧张,不由靠近了柳并舟身侧,轻声喊了一句:
“爹。”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妙真手里的盒子之上,柳氏的喊声引起了众人注意。
“这毕竟事关人命,皇后身份尊贵非凡,又哪里敢随便吃药呢?”
她有些忐忑。
顾后不是一般人,苏妙真若真是邪祟未驱,这药若是吃死了人,恐怕整个姚家都得陪她填命。
她喜欢小柳氏,对苏妙真也是爱屋及乌,可事关自己全家老小,便由不得柳氏不紧张了。
“妙真还是个孩子,之前邪风入体,才刚清醒……”她拼命暗示,希望顾焕之自己能清醒一点,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事。
苏妙真听了这话,心中大恨。
她咬紧了牙关,将盒子打开。





男主发疯后 第三百三十九章 送解药
盒子里摆了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那药呈紫红色,周围似萦绕了一层朦胧的紫气,看起来非同凡品。
顾焕之见到那药的刹那,眼睛一亮,顿时将柳氏的提醒抛到了脑后。
“是这粒药。”
他叹了口气,伸手来接:
“果然与我夫人梦中所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苏妙真顺利放手,接着姚守宁听到妖狐的声音响起:“协助柳并舟送紫丸成功,奖励‘不情之请’。”
“你有一个‘不情之请’,你的请求对象不限,你的要求越是无礼,对方便越有答应的可能——”说到这里,它补充了一句:
“哪怕这个答应十分违心。”
苏妙真面露喜色,姚守宁却脸色灰败,心生不妙:世子.危!
丹药一交到顾焕之手上,他即刻便想回去救顾后的性命。
在他临走之前,柳并舟伸手拦了他一下:
“顾大人!用药之前,务必想清楚。”
紫丸药性,可生、可死。
在他看来,这紫丸若真有传闻中的奇效,当日‘救’苏妙真清醒,那丸中生机已经被吸尽,如今剩下的,恐怕全是‘死’气。
他不怕麻烦,甚至在当年应天书局上,他已经知道了后果,可同为父亲身份,他却不忍心看这位国相走入死胡同,因此临别之际仍是多提醒了一句:
“务必想清楚啊!”
“多谢柳先生提醒。”顾焕之将那装了紫丸的盒子塞入袖口中,十分平静的道:
“我想的很清楚了。”
姚家屋门大开,屋内灯光明亮,但外头却是一片黑寂。
雨水‘哗啦啦’而下,带着寒风凛凛,顾焕之的身体一半即将融入黑暗之中,一半还留在光明里:
“你一片真情,我心领了,面对你这样心怀坦荡,且又明事理的人,再隐瞒你是十分不尊重的事。”
他一半脚步迈出门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道:
“我的这个女儿,恐怕是不成的啦。”
他说这话时,回应他的,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没有人敢打扰他说话,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将这位国相的面庞浸湿。
他的语气并没有波动,平静的说着:
“我带回这粒丹药,只是为了使我的妻子安心。”
身为父亲,他保不住女儿,身为丈夫,他救不了妻子的命,但他知道顾夫人大限将至,只想令她死前能够安心,不至于死不瞑目而已。
这话一说完,姚家所有人都哑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姚守宁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好似压了块大石头。
“我真羡慕你,柳先生。”
顾焕之仰头望着夜空,今晚的夜色浓黑如墨,仿佛完全看不到一丝光明。
“人生什么功名利禄都是假的,兴许儿女环绕,家庭和睦才是真。”
他当年做了错误的选择,如今的一切尽是报应——只是这报应应该报在他身上才对,不应该报应在他的掌珠身上,他的夫人身上。
顾焕之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痛楚,转过了头。
他看向了姚守宁。
少女的眼睛湿润,黑溜溜的,带着一种朦胧不解世事的天真,偏偏那双眼瞳中因为他的话染上了几分悲凄,她年纪还小,不懂得掩饰,便直白的表现出来,更显出她的单纯与真挚的怜悯心。
这种泪水,远比那些替顾后抄经做法的人更加真诚。
顾焕之的眼神柔软,想到了自己女儿年少之时,也与眼前的少女一样,可惜如今……
“姚太太,你这个女儿真的很好。”
他因为那一瞬间眼神的对望,心生软意,突然道:
“我一看就很有缘,若我夫人能熬过这一劫,说不定见了也喜欢,到时——”
柳氏听闻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姚守宁一眼,却见她眼圈、鼻尖都红红,看不出来怎么得了这位顾相的眼缘。
她还没说话,顾焕之就叹了口气:
“算了,以后再说吧。”
这片刻的功夫间,他外露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突然道:
“我听说你们与温家有姻亲,而温家的温庆哲触怒了皇上,被打入了刑狱?”
柳氏看了柳并舟一眼,却见柳并舟没有说话,便只好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明日让温家前往刑狱领人。”他没说多余的话,只是伸手将斗蓬上湿漉漉的帕子重新戴起,接着毫不犹豫迈出屋门。
外间有顾家等待的下人,连忙撑伞上前接他,他也不说告辞,大步迈出,身影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顾焕之一走,苏妙真就面现愤忿。
哪怕她已经得到了妖狐的‘不情之请’奖励,但当顾焕之拿到丹药的时候,提出愿意释放温家人时,她依旧有种被占了便宜之感。
只是此时没有人理她,柳氏既忧且喜。
忧的是药来历不明,苏妙真可能还被妖邪缠身;喜的则是温庆哲终于脱离劫难,保住了性命。
柳并舟看着顾焕之的背影离开,许久之后,他才回头跟柳氏道:“你也听到顾焕之的话了,赶紧派人跟温家说一声。”
温家近来日子不大好过。
自温庆哲被抓之后,温太太求救无门,时常以泪洗面。
又恰好遇上了洪灾,家里乱成一团,多亏了姚家送了些粮食、柴禾等。
今夜顾焕之的话,对温家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柳氏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她没必要亲自走一趟,只交待曹嬷嬷派个人去通传就行。
处理完了这些事后,屋里人表情有些怪异。
她将目光落到了苏妙真的身上,见她一侧脸颊红肿,先前被姚婉宁打过的地方浮出几根清晰的指头印。
少女虽有些心机,但毕竟年少,还不能完全掩饰自己的心情。
柳氏与她目光对视的时候,看得到她眼里的怨恨、愤怒以及不甘心,甚至夹杂着隐隐的鄙夷。
而其他几人也或忐忑不安,或心不在焉,似是都有心事。
直到此时,柳氏才意识到这几个孩子之间的相处,并不如她想像那样的亲密。
“你们——”
柳氏有些头疼,张了张嘴,姚婉宁就抢先道:
“娘,妙真咬了守宁。”
“我没有!”苏妙真捂着脸,听姚婉宁说话,顿时大喊出声。
姚婉宁一扫以往温柔的模样,道:
“你咬守宁,大家都亲眼看到的。”她目光转向姚若筠等人,姚若筠毫不犹豫点头,就连苏庆春也点了下头,苏妙真更感急怒攻心,忙道:
“我根本没有咬到!”
“你当然不承认。”姚婉宁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你明知当时家里有客人,但你仍吵吵闹闹,守宁想制止你,你就推推搡搡,还想出口咬人。”
“你冤枉我!”苏妙真以往就领教过姚婉宁的厉害,知道她并不如表面展现出来的那般好欺负,但此时仍被她这些话气死。
“我送丹药,为的也不是我,是为了外祖父,为了姚家!”愤怒之下,她口不择言:
“如果没有我送的那粒丹药,顾大人未必会领你们的情,温献容的父亲也还得继续蹲在刑狱的大牢里!”
她一口气将内心的抱怨喊出,一说完后,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柳氏看着苏妙真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震惊之色,继而化为失望。
她初时以为这个外甥女是中了邪,可此时听她说话,却发现她并非完全中邪,极有可能是本性自私——先前表现出来的温柔小意,兴许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你也不要这么说。”姚婉宁激出了她的内心话,不着痕迹的看了柳氏一眼,接着抿了抿唇,露出若隐似无的笑意。
她语调一转,变得温和而轻柔,道:
“妙真,这药丸能不能真救人,还是未知之数呢,你这样贸然送出去,若顾后吃出了好歹,我们一家人都要陪着你出事。”
“怎么可能——”苏妙真看不惯她装模作样,冷笑道:
“我……”
她话没说完,便被柳氏打断:
“婉宁说得没错。”
自苏妙真入神都以来,柳氏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出强势:
“事关顾后性命,你怎么敢随便送药?我们姚家如此多人命,并非儿戏!”
“可是顾相说了,他——”
柳氏紧皱着眉,打断她的话:
“你满口顾相,你又认识这位大人几天?就把人家的话信以为真?”柳氏越说越恼火:
“你娘当年乖巧懂事,你怎么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她将苏妙真姐弟二人视如己出,教训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想,哪知话音一落,苏妙真就再也忍耐不住:
“糊涂?我做什么事姨母都觉得糊涂,姚婉宁打我你怎么不说?”
“你……”她语气尖锐的反驳令得柳氏怔了一怔,苏妙真又道:
“我若救了顾后,功劳是大家的,我是半点儿好处沾不到;如果救不了顾后,黑锅就该我一人背是吧?”
“我没有——”柳氏没想到这孩子心中竟如此偏激,一时不知所措,竟有些语塞。
她养大了三个孩子,长子年少老成,听话懂事。长女也是温柔顺从,小女儿一般小事倒也会斗些嘴,但大事乖巧,极少这样顶撞她,柳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
“我看姨母就是这个意思。”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苏妙真索性一泄心中之怨。
她想起‘前世今生’,更添怒气,又道:
“你表面看似公正严明,实则内心说不定嫌弃我跟弟弟只是穷酸亲戚,当日我与庆春被抓入刑狱——如果不是我爹的关系——”
她嘴一张一合,柳氏内心的某种信念在她指责之下轰然倒塌,到后面脑海里似有电闪雷鸣,压根儿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柳氏抖个不停,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住嘴!”
柳并舟一声大喝!
他这喊声之中带着儒家之力,化为某种愿力,顿时苏妙真的嘴唇违背自己的心意,一下闭上,再也无法出声。
“表小姐,我们家太太对您如何,您是最清楚的。”
曹嬷嬷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出声指责:
“你当日入了神都,就故意搅事,搞得姚家家宅不宁,挑拨离间二小姐与太太的感情——”
她说到众人去将军府的时候,苏妙真挑拨柳氏禁足了姚守宁,惹得姚守宁大哭。
又提到苏氏姐弟坐牢一事:
“刑狱之事前因后果,你也应该清楚,明明是因为你有意隐瞒,使得案件生出波折,才会入狱,与我们何干?”曹嬷嬷将抖个不停的柳氏抱进怀中,看一向强势的柳氏此时面色铁青,眼中带着脆弱,不免也有些心疼,更是责备道:
“你说你爹与刑狱楚家有旧交不假,但要想攀上楚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咬紧牙关,说道:
“当日为了去楚家送信,太太变卖了当年的一套嫁妆,花光了家里大半积蓄,才终于凑足了礼物,不然你以为楚家大少爷怎么知道你们被关在刑狱?”
曹嬷嬷含怒之下出口,半点儿没给苏妙真面子。
“当时送礼的单子如今还在家中,要不要给你看看花了多少银子?”
“我……”苏妙真被说得有些慌乱,嗫嗫了一声。
曹嬷嬷又道:
“更何况当年你爹与楚公子交恶——”
“嬷嬷!”柳氏醒过神来,听到这里,连忙伸手拉她。
曹嬷嬷低头看她,见她眼里带着水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接着往下说,曹嬷嬷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太太,这些话,你不跟她说,她又怎么知道呢?”
如果不是因为苏文房的原因,以姚翝的性格、才干,怎么会至今仍升不了官,十年了,还只是一个六城兵马司指挥使?
不过柳氏已经发话,曹嬷嬷便没再说这事儿,而是又道:
“我们家境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又怎么会过得紧巴巴的?”
她说了一通,见苏妙真神情恍惚,才想起她毕竟年岁不大,便忍了忍:
“这才是老太爷拿出银票时,太太伸手接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偏心!”
柳氏听到此处,才意识到先前苏妙真竟然说了柳并舟拿钱给自己一事,当日被她看到眼里后,恐怕这孩子心生怨恨,认为不大公平。
她连忙说道:
“这钱只是暂借,实在没有法子,将来太平之后,我会慢慢攒钱,再还你外祖父的。”
她这样一说,姚家其他人心中都格外生气。
苏庆春一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气姐姐性情偏激,又不知好歹,心眼狭小,记坏不记好;又怕苏妙真行事冲动,为姚家惹来大祸,到时姐弟俩就是恩将仇报,不知该如何平息此事。
“外祖父——”到了此时,他不敢去看姨母,也不敢看表哥、表姐们,只好去向柳并舟求助。
柳并舟摸了摸他脑袋,安慰道:
“庆春不要担忧,你姐姐只是一时被障了眼,会明事的。”
苏庆春听了这话,本该点头,可他随即想到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心中又并不肯定,甚至隐隐为姐姐的举动感到羞耻。
“不可能,不可能——”苏妙真还在摇头,脸色煞白,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相信,明明就是假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柳氏摇了摇头,接着说天色晚了,吩咐逢春送姐弟二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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