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青妍屈身整理着主子腰间的垂饰,道:“奴婢记得您说过,如察璎珞那般喜欢站在顶端俯视苍生的人,最不能忍受锦衣夜行,所以她才会跑到嘉岩城大叶寺看您的笑话。之前,她一定没少想象王妃因为见王爷而不得的痛苦,借此获得些许快乐,眼下王爷回府,这份快乐结束,一定气急败坏罢?”
“或许。”她挑眉,“姑且把她放在一边,东则王府的信中说什么?”
“上面盖着东则王的私人印鉴,约你见上一面。”青妍说得轻描淡写。
“何时何地?”她也反应平平。
“今日未时三刻,广阳大街上的闲茗居。”青妍呲牙一乐,“听说是家汉人开的茶楼,东阳王是在投您所好么?”
她扬唇:“可能罢。”
“那您……”
“去,当然要去。”她眯眸,“我们如此力促王爷回府,不就是为了等这位主动从幕后走至前后?”
“诶?”青妍仰首,“接王爷回来,您只是为了这个?”
“不行么?”她挑眉反诘,“否则那个隔上五六句话就有一个‘欢欢’的男人,本王妃稀罕么?”
青妍抿嘴窃笑:“您在吃醋?”
她嗤:“本王妃才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
青妍“吃吃”坏笑:“您就是在吃醋罢?之前一心接王爷回来,现在王爷回来了,您避着不见,就是不想听见王爷嘴里冒出‘欢欢’那两个字对不对?”
她秀眉颦起一丝懊恼,闷声不言。
“莫说王妃,奴婢等人听见那两人字,都是全身的不爽,可是,王爷自己也不愿意不是?要怪,就怪那个名字的主人,为了霸占王爷……”
“连郎——”
主仆二人一怔。
青妍倏地起身:“这个声音……”
“连郎,你在哪里?欢欢来了,你最爱的欢欢来看连郎了,你在哪里?”
一道娇媚入骨的声嗓,从前院萦穿回廊,直奔主楼而来。
卿心冉冉 第316章 有狼入室
这位诺欢或许不是最聪明者的,但绝对是最强悍的。
国君那边将南连王人归原府,一日之后,大成君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上折言明自家未嫁女已与南连王有夫妻之实,纵使为奴为妾,请国君恩准她陪伴在南连王身边。
可是,折子上去又是两日过去,不见国君任何回应。
哪怕是拒绝,也好制定对策,如今这不理不问,猜测揣摩中,最是令人心慌焦虑,诺欢公主去了等待的耐心,因而直接找上南连王府。
“连郎,欢欢来了,你在哪里?这么多年没有见,一定想念欢欢罢?连郎——”她只身一人,一路娇呼软喊,视那些前来问询拦阻的下人如无物,从大门迈入,穿院过廊,径直向主楼方向奔来。
为了领略对方这一番飞扬跋扈的风姿,冉晴暖特意登上楼顶,居高眺望。
青妍嗤声:“这个女人是傻还是聪明?如果她带了侍卫,咱们还能以保护王妃清除歹人之名把她打出王府,现在她一个人来,打不得,说又不听,真真令人气煞!”
“这说明她此番来,也是得了高人的指点。察璎珞是不可能,这会子说不定正气得头顶冒烟。兆飞飞没有提前送消息过来,应该也不是她。”灵枢掰着指头算罢,“那就是其父大成君了,他家女儿在南连王府就算是受了一点点的伤,也正好给他向国君痛陈委屈的材料。”
“可是,她再折腾下去,王爷听到了怎么办?”青妍恁是担心。
“她的目的就是必须让王爷听到,这一次来最紧要的事,便是给他喂药罢。”冉晴暖道,“已然过去三天了。”
青妍大急:“那可不行,奴婢找几个年轻力壮的丫头来,把她牢牢挡住……”
“不必。”灵枢一笑,“本大夫就是需要她给王爷把药吃下去。”
冉晴暖黛眉微掀:“还没有攻破么?”
灵枢拿手指稍加比划:“就差那么一点了,素问也建议再看一次,确定一下我们两人的想法,也好万夫一失。”
冉晴暖颔首:“那就再看一次。青妍去找你所说的几个年轻力壮的丫头,按灵枢大夫的眼色行事。”
“是!”青妍应得响亮,走得干脆。
“这丫头……”灵枢对其背影一瞥,眉间轻颦,“虽然这么说对素问有所抱歉,国后的前车之鉴不远,你莫重蹈覆辙。”
她一怔:“青妍是个好丫头。”
灵枢浅哂:“对我来说,素问曾是世上最好的丫头。即使现在,她依然是我此生中最想珍惜的友人之一。可是,好人并非不会伤害别人,尤其事关男女之情,更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冉晴暖莞尔:“好罢,待王爷的这桩事了了,我会找几个好男儿,将身边几个出色丫头尽给婚配出去。 不过,眼前的敌人不是她们,而是……”她手指下方。
灵枢朝那位公主大人不屑一瞥:“越是这样张牙舞爪的,越是不必担心,走罢,看本大夫如何降妖伏魔。”
“连郎——”寝楼前方,诺欢站定脚步,放声高喊,“你在里面的话,就应欢欢一声,欢欢来看你了!”
“欢欢,欢欢……”灵枢双手抱肩,施施然从主楼后方转了出来,“这个名字好耳熟呢,在哪里听过?”
诺欢对来人嗤之以鼻:“你是什么东西,少在本公面前晃悠,有本事把你家那个不敢露面的主子召唤出来!”
灵枢兀自歪头苦思:“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欢欢’这个名字实在是耳熟到不行。”
“呸!”诺欢啐上一口,“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到本公主放肆,这南连王府真是缺个得体的女主人了!”
“阿猫阿狗?”灵枢倏地了然,“啊,想起来了,本大夫记得在以前的家里养过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狗狗,用得就是这个名字。欢欢,欢欢,每次一见,它就向本大夫猛摇尾巴……”
“你这个大胆的奴才!”不出所料地,公主大人勃然大怒,“居然敢污辱本公主,看你是有几条命?”
这位公主是位行动派,比及说,更喜欢直接去做,骂人的当儿,身形已然前欺,两手招呼上来,准备将这个胆敢冒犯玉颜的下贱奴才撕成碎片。
灵枢脚步向左轻巧一移,右手五指成掌,不轻不重且精准十分地劈在对方手肘内侧的“曲池”穴上。
登时,诺欢左臂全麻,先是一惊,继而尖厉一吼:“你这个狗奴才对本公主做了什么?”
“唉,只是同名罢了,性质却截然不同。我家那只欢欢活泼可爱,善解人意,本大夫养了十几年,已当它是家人,在它离世的时候,本大夫伤心欲绝,狠狠大哭了一场。”灵枢摸着下颚,打量着对方啧啧摇头,“看你这个丑陋的模样,哪比得上我家欢欢一丝半点?把你和可爱且忠诚的狗狗比,真真是污辱了狗狗。”
打,打不过;骂,骂不过,诺欢气得目眦欲裂:“你等着,等我禀告了父亲,把你这个狗奴才给剁碎了喂狗!”
灵枢噗哧一笑:“敢情公主还没有断奶么?动辄搬出父亲来恐吓他人虚张声势,难不成是在告诉别人,没有父亲你就什么也不是?”
“你……”诺欢情急生智,脱口道,“至少本公主还有父亲来当靠山,你这个奴才有谁来为你撑腰?”
“首先,她是本王妃的朋友,不是奴才。”主楼门开,冉晴暖徐徐走出,款款而至,“再者,有本王妃在,有谁敢对她如何?”
“你?”诺欢冷嗤,“凭你这个外乡女也做得了她的靠山?”
冉晴暖冁然:“我这个外乡女不是曾经当着令尊的面打了公主一记耳光么?位高权重的令尊又能将本王妃怎样?”
诺欢面色丕青,心下当即后悔听从父亲吩咐没有带侍卫随行,不然立刻将这个女人杀了,自己再带着连郎逃之夭夭,父亲必定在暗中给予保护,在自家遍布全国的别苑中与连郎逍遥一生,岂不快哉?
此念滋生,公主大人扬声:“连郎,你在哪里,欢欢来了……”
“公主不必在此浪费力气。”冉晴暖淡淡道,“王爷不在里面。”
诺欢目利如刃:“他是王府的主人,不在主楼又在哪里?”
冉晴暖樱唇浅扬:“说起来还要拜公主所赐,如今这王府的主人是本王妃。本王妃想将他安置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实则他一直住在主楼主卧,当下不在,不过是被遂洪陪着在后花园晨间散步而已。
诺欢跳脚大骂:“你这个外乡女竟然敢趁连郎不在府中的时候以主人自居,真是不要脸!”
“公主小心说话,不然……”
“不然又怎么样?你敢打本公主么?”诺欢挺胸抬头,将整张脸放在她咫尺之内,“你倒是打一下试试!”
这行径,与市井泼妇好有一拼呢。灵枢暗中喝彩。
“不然……”冉晴暖语声轻缓,“本王妃就把你扭送到国君面前,擅闯王府,污辱王妃,责打王府下人,这几个罪名,虽不至于把堂堂的诺欢公主下狱监禁,但为了安抚本王妃这个失去王爷许久的伤心妇人,国君必定将令尊唤至眼前,少则五日,多则十日,使公主不能走出府门罢?”
“你做梦!”诺欢眸透轻蔑,“我家父亲是扶助国君登上皇位的大功臣,不管什么时候,国君只会站在父亲这边,怎么可能为你这个外乡女说话?”
“公主既然不信,现在就让我们试试罢。”她道。
诺欢面色阴冷,蓄势待发。
“奉劝公主,千万别打自伤颜面然后诬陷他人的主意。”灵枢适时道,“慎刑司的刑官们都懂得验伤之术,届时在国君面前示范出自伤与他伤的区别,难堪的是令尊,难过的是公主,很不划算呢。”
这话,恰恰说中了诺欢心中正在酝酿且即将付诸于行动的隐密事,被人一语中的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以至于她气急攻心,隐些当真晕倒地上。
冉晴暖释笑:“国君派素妃娘娘捎来一句话,总归是公主将王爷从垂死边缘救了回来,希望本王妃能看在这一点上对公主多加体谅。国君金口玉言,本王妃自当遵从,公主此来何事,但说无妨。”
这般隆恩大开的口吻,又是对诺欢公主那颗骄傲心灵的摧折,她一忍再忍,才将冲至喉口的那口气压下,僵声道道:“我要见连郎。”
冉晴暖眯眸:“这世上没有连郎。”
诺欢切齿:“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谁在得寸进尺?”她陡然厉声,“你掳我夫君,欺我家门,步步紧逼,目中无人,真以为这天下是令尊大成君的天下,忘记了此处有国君、南域有国后了不成?”
“你——”
“青妍,带她去见王爷!”冉晴暖旋踵而去。
青妍上前,有礼有节:“公主,奴婢带您去见我们王爷,请。”
诺欢面色铁青,向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投去怨毒一睨,抬步前往。
灵枢抱肩,悠哉悠哉跟在后方。
“你跟来做什么?”欢诺回首,两眸寒光咄咄。
前者咧嘴:“公主莫多心,本大夫闲着没事走走罢了。”
诺欢再不想把时间耗在这无谓的唇舌之争上,扬首大步直迈:“连郎到底在哪里?快带本公主过去,不然你们南连王府的奴才们从今天开始就别想出这个在王府大门,否则本公主就在你们门口站着,见一个杀一个!”
卿心冉冉 第317章 醋意滔天
青妍恭身:“公主,这样的话在奴婢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在王爷跟前说,依王爷当前情形,很容易将他吓着呢。”
“本公主什么时候在连郎……”她丕地一僵,前方廊下,正立着一袭白色长袍的俊美男儿。
后者望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排解的忌惧,与些微不以为然的疏离。
“连郎~”峥嵘利声当即柔若丝绸,荆棘寒颜立时春风化雨,“原来你在这里,欢欢找你找得好苦。”
“欢欢?”遂岸浓眉拧起,“你是欢欢?”
诺欢怯怯颔首:“我正是欢欢,这些天不见,你还好么?”
遂岸唇线紧抿,不声不动。
“连郎~”诺欢含泪,如一只回巢的鸟儿扑向巢窝一般,飞扑上前,急欲找到一丝温暖。
然而,她双臂所落,空无一人。
白衣如雪的遂岸移身旁站。
“连郎?”诺欢难以置信,“你在躲我?”
他眉心紧蹙,一道立纹显而易见:“你是欢欢,还是繁繁?”
“当然是欢欢……”诺欢一震,目底闪过惊涛骇浪,“繁繁是什么?”
他俊脸上充斥着无法言表的惶惑挣扎,定定道:“昨天有人在我耳边不停说话,要我听‘繁繁’的话,不是‘欢欢’,你如果是欢欢,就不要过来。”
“繁……繁繁?难道是……翟繁?”诺欢小心问道。
他恁是不解:“‘繁繁’就是‘繁繁’,穿着红色衣裳的繁繁。”
贱人,果然是察璎珞那个贱人!诺欢心发咆哮,用仅余的一脉温柔看着眼前男人:“她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听她的话,不听欢欢的话?明明欢欢才是连郎的妻子啊。”
他紧着摇头:“繁繁说你不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是你的连郎,只有她才是我最爱的人。”
“察璎珞——”最后的底线被突破,一记真似浸入毒汁之内的尖叱之后,诺欢公主掉头狂奔。
灵枢、青妍瞠目结舌。
这一个变化,决计不在料想之中,不但气走了诺欢,也惊着了她们,并打乱了她们既定的部署。
“繁繁,繁繁……”青妍念着这两字,“不是王妃的‘冉冉’,是‘繁繁’?”
“是察璎珞。”灵枢道,眉宇内浮起一丝霾色,“有点不妙呢。”
想来诺欢按父命将遂岸送回南连王府的举动,激怒了那位性情不善的察家小姐,故而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对南连王的控制权。
遂岸三日前归府,昨日自然也在府中,可是,身中府中却听到了来自察璎珞的控制之声,改变了惟命是从的对象……这个现实,不止对诺欢是一个无以复加的打击,对她们亦然。
诺欢蠢狠愚毒,有勇无谋,比及心有千壑的察璎珞,显然要容易应付,而这并非关键。她们设计诺欢走这一步,也正是为了激发在在于她与察璎珞间的矛盾,从而令这个并不牢固的合作联盟支离崩析。
但……
察璎珞如何实施了控制之术?乔装易容潜进王府?还是隔着高墙穿壁过耳?前一种,令人心生挫败;后一种,令人后颈泛寒。
不妙,端的是不妙。
主楼内,冉晴暖凝视着那张熟悉到入骨入髓的脸,喃喃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清澈的眸心掠过惑然:“你当然是冉冉。”
她微喜:“你记得?”
“你告诉过我的。”男子得意扬唇,“所以我记得。”
她覆眸,轻轻喟息:“你记得,只是因为我告诉过你,你脑中那些真正与我有关的一切仍然沉睡未醒。”
感觉到眼前这个美丽女子身上传来的沉沉悲伤,他局促且窘迫,手足无措:“我做错了么?应该想起你,还是不该想起你?”
她摇首:“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冉冉无能,在我们的府第之内也未能将你保护周全,致使你再一次落入别人的控制……”
话音未落,心头酸楚瞬间袭上,一滴泪珠应声滑下。
“啊?”他大慌,语无伦次,“你不要哭,不要哭啊……我错了,是我错了,只要你不哭,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哭!”
说话间,他举起一只手为眼前女子拭泪,动作开始得颇为笨拙,却因手底那滑不留指的触感激得指尖泛麻。
她拂开这只温度恰好却不能熨服心际褶皱的手,道:“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谁,就请遵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不得近我半步。”
“诶?”他且惊且憾,怔怔难语,眉目内的失落显而易见。
她硬下心肠拂袖离场。
她真正气的,并非是他,而是自己:总是落后一步,总是被察璎珞占得先机,挫败沮丧如乌木脱河的洪流,滚滚淹没心头。是而,无论如何渴望这双睽违已久的臂弯,也不能沉浸贪恋,忘却前方强敌。
与灵枢商议过后,冉晴暖决定铤而走险。
当日,她们邀素问过府。
“公主为什么下这样的决定?”素问恁是震愕,“您真的决定这么做?”
她颔首。
素问将手中茶盏置回案上,抬指抚了抚额心,趁机在心中剖析过一番利害,道:“公主可知道这么做的风险?”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苦笑。
“即使您知道,素问还是想再告诉您一遍。”素问正颜,“迎娶侧妃,不是纳一个小妾寻一个姨娘那般简易,那是需要载入族谱祷告上天的族中大事。这表示,成为侧妃的诺欢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分享王爷,还将分去您的些许权力,从此可凭着自己的意愿管束处置这府中的下人,即使有您的维护,照诺欢的心狠手辣,只怕防不胜防,这一点,您也想到了么?”
“……”她何尝不晓得?
不怪素问如此,别人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偏要养虎为患引狼入室,听来怎一个“愚”字了得?
灵枢颦眉:“既然这样,我们索性取一个折衷之法,放诺欢进来,不给她侧妃之位。如此,触怒察璎珞的效果或许打些折扣,但同时也给她和她身后那位大鲨留了一丝希望,他们因之走到台前明处,也省得你明知道对手是谁却还得和气相待。”
“,那位已经要走出来了。”冉晴暖捏起书案上的一封信笺,语声清浅,“未时三刻,广阳大街闲茗居,东则王邀我一见。”
素顺睇了眼墙角沙漏,道:“时辰眼看要到了。”
她黛眉淡扬:“不急。”
“是东则王没错么?”因为也是第一次听说,灵枢颇多纳罕,“万一是那个察璎珞想破釜沉舟,对你起了杀心怎么办?”
她眸光一闪:“她如果能够潜进我们的府第对王爷实施控制之术,要杀本王妃大概也不难罢?”
灵枢美目大瞠:“适才听你说把诺欢迎进南连王府的主意虽然有点疯狂但也不无道理,但你刚刚的表情怎么回事?怎么透着一股子的毅然决然?你不会因为南连王受察璎珞控制这件事自暴自弃了罢?”
素问失笑:“公主您想太多了,别的不说,论分寸,论器量,晴暖公主绝对在您之上。”
灵枢听得柳眉紧锁,煞是不乐:“本大夫不喜欢这句话,不顺耳,很不顺耳。”
素问含笑欠首:“是奴婢失言了,公主殿下原谅。”
灵枢傲然偏首:“你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若非本大夫冰雪聪明,真要被你叫糊涂了。”
“两位都是公主,自然都叫公主……”
“慢着。”冉晴暖瞳心熠亮,“我们都是公主,可对?”
“嗯?”那二人有些懵懂,“所以呢?”
“如今大云国新帝乃曾经的廉王殿下,当朝左相乃是我家父亲。昔日,秀丽公主为了保护廉王殿下数次犯险,如果是你的亲笔书信,新帝多少会赏你几分面子罢?至于家父更不必说,但凡无损大云国利益,他对我当有求必应。 ”
灵枢仍然茫茫如丈二和尚:“请公主殿下直接示下。”
“你说过你从大成君的身上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我曾想过,纵使为了大云国,大氏国国君之位也应是当今主张睦邻友好、强国富民的国君莫属,大成君暴戾恣睢,绝对不能使他有任何成功上位的机会。”
灵枢“啪啪”拍掌,干笑道:“果然是一国公主,目光长远心胸辽阔非我辈可比,不过,铺垫不必太多,请直说下文如何?小的愚钝呐。”
她哭笑不得,胸中那一点惨淡情绪也因之散尽,道:“我们各自向皇上和家父发出请求,请他们助我们设计一个局,邀那位大成君入套。若是我们误会了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身在大氏,当然不希望这块土地被流血与战乱所扰,就当为国君消除一个莫须有的嫌疑者也好。但若是正被灵枢你料中了,他必定上钩,届时铁证如山……”
“妙啊!”灵枢大鼓其掌,“到时候大成君便不足为虑,看那个诺欢还能蛮横到几时?”
素问轻笑,摇了摇头:这位公主啊,说她的器量不及晴暖公主难道是冤枉她了?如若事情真如晴暖公主所料,个中所得又岂止一个原本便不足为虑的诺欢?
她们正在将这个新近诞生的计划细细参详推敲之际,门板从外被“笃笃”叩得响亮。
“青妍?”青妍带着两名女卫守在门前,有谁能毫无预兆敲出这个动静?
“冉冉在里面么?”
难怪,来得是他,谁敢阻拦?她浑无好气:“有事么?”
“冉冉,你没有在哭罢?”
“没有。”她脸儿一板,“但本王妃在忙,不得打扰。”
“冉冉……”外间男子嘟囔有语,“我想看看你。”
她挑眉:“凭什么?”
“好看。”
“……”
灵枢、素问各自掩口窃笑。
“不给看。”她道。
“为什么?”他问。
“你只管看你的繁繁、欢欢去,看本王妃做什么?”
“只有繁繁,没有欢欢,繁繁不在,想看冉冉……”
岂有此理!她蓦地立起,疾步冲到门前,抽开门闩,拉开门扇,对着外间那张俊脸冷颜娇叱:“没有那个烦不胜烦的时候才想起本王妃?本王妃也有自己想见的人好么?青妍,备轿,本王妃要去见‘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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