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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她转了身看向赵晴空:“赵姐姐,对不住,今日这样,我是不能再陪你游山了。”
赵晴空笑着走过来:“那正好,我也有些乏了,咱们一起下山吧。”
程二公子深深看了赵晴空一眼,内心深处颇为一路下山多出一个人来而忧伤,偏偏伪装极好,硬是半点不流露出来。
赵晴空察觉到程澈温和而深沉的视线,冲他一笑。
程微把二人互动看在眼里,默默垂下眼眸,心道二哥果然对赵姐姐是不同的,她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帮二哥一把?
可是,她似乎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程微忍不住抬眼去看程瑶。
她这么能耐,怎么就冷眼瞧着止表哥与赵姐姐结为连理呢?
是了,程瑶想要攀附的是太子呢!
程微牵了牵嘴角。
有她在,程瑶想嫁太子是休想!而若是失了太子这条出路,说不定程瑶就想嫁止表哥了?
动了这个念头,程微颇为犹豫。
程瑶这样的人,嫁到国公府去,说不定还要祸害外祖母他们呢,还是罢了。
“微微,在想什么?累坏了?”程澈温柔的声音传来。
程微脸色苍白,勉强一笑:“是有些累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二哥向来厉害,也许早就有主意了也说不定,她还是先静观其变好了。
程微三人往山下走,少年抱着妹妹死死盯着他们的方向,有街坊就喊道:“山子,别傻愣着了,你妹妹才刚出生,又没口奶水喝,禁不起山风,还是赶紧把你娘抬到那边去埋了吧。”
趁一群公子哥儿还处在震惊中,几个街坊邻居赶忙抬起木架子,匆匆走了。
华良几人总算回了神,冲过去围住韩止问:“韩世子,你那个表妹,哪来这么大本事?”
韩止不自觉看了程瑶一眼,忙道:“华公子这话就问错人了,我与表妹也是许久才见一面,哪里知道这些。”
华良一听也对,看向程瑶:“对了,这位小娘子是三姑娘的姐姐?”
程瑶端庄一笑:“正是。”
她生得清丽无双,这一笑,华良小心肝不由一抖,心想那妹妹是个绝色,可惜是朵带刺的花,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没想到姐姐也不错。
他眼珠一转,又看向程彤,心道没想到怀仁伯府别的不行,姑娘一个个都很水灵,真是各有千秋。
至于姿色寻常的陈灵芸与程玉,人家华大公子压根就自动屏蔽了。
“二姑娘,听说你们程家是符医起家,是不是你们都要学习符医啊?”
见程瑶目光柔和,有些迟疑,忙自我介绍道:“我是沐恩伯府的大公子,华贵妃是我姑姑。”
程瑶了然:“原来是华大公子。我们府上学符医的只有三妹一人,旁人都没有她这样的天赋。”
“她还真是厉害。”
程瑶笑着点头:“是呀,若不是今日亲眼瞧着,我都不知,三妹竟能瞧出胎儿性别了。”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附和:“可不是嘛,这事太稀奇了,不亲眼瞧着,都不敢相信!”
而那叫黄鹏的少年,似乎想到什么,紧紧抿了唇。
又有人道:“哎,这是不是蒙的啊,反正胎儿不是男就是女呗。”
华良直接打了那质疑的少年一巴掌:“蒙的?你蒙蒙试试!没看程三姑娘一眼就瞧出来那已死妇人肚子里的胎儿还是活着的吗?”
说到这里,众人好奇心更重:“对呀,也是奇怪,那胎儿是怎么从死人肚子里出来的啊?可惜刚才没看到!”
这些纨绔子都是胆子肥的,好奇心一起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就有人提议:“不如咱们跟过去瞧瞧?那程三姑娘该不会是把死人肚子划开拿出来的吧?”
话音一落众人就一通骂:“快住嘴,说得这么恶心恐怖!”
程瑶睫毛颤了颤,若有所思。
韩止开口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华公子,咱们还是莫卷入这些事为好,以免带来霉运。”
华良最怕这个,立刻熄了胡闹的心思。
两拨人分开,各自游玩不提。
那些埋葬妇人的人回去后,三月的天气正合适在路旁巷子口闲聊,几个亲历的人坐一把马扎,端一碗粗茶,说得口沫直飞,听的人更是聚精会神,又有凭空出来的女婴为证,这桩奇事立刻就传扬开来。
到了傍晚,少年那烂赌的爹终于不知从哪里回来,这才知道媳妇没了,多了个闺女,大惊失色之下匆匆跑上山去瞧新起的坟头。
这一瞧,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是埋得浅了还是如何,用草席裹着的妇人尸首竟然露了出来,上衣略微卷起,腹部一道伤口触目惊心。
好赌的人大多没皮没脸,这人一思量,卷着妇人尸首就下山了,根据从街坊们那里听来的消息,直接把尸首抬到了怀仁伯府门口。
夕阳斜坠,天色欲晚,伯府门前的围观之人却越来越多。
念松堂里,各房晚辈正前来给孟老夫人请安。
孟老夫人喝了口茶:“行了,你们都回去用饭吧。还有瑶儿,今日你上山玩了一整日,想来也累了,就不必留下伺候我了。”
程瑶已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家常衣衫,一听孟老夫人这么说,笑盈盈道:“祖母,瑶儿不累,瑶儿在这里睡惯了,真的离了祖母,还睡不安稳呢。”
孟老夫人听了,大为开怀:“就你嘴甜。”
这时,忽然有前院下人匆匆赶来禀告:“老夫人,不好了,有人把尸首摆在咱伯府门口,说三姑娘糟蹋了他媳妇尸首,要咱伯府赔银子,不然就要闹到官府里去!”





娇鸾 第一百九十五章 程澈出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孟老夫人一拍桌几,目光凌厉如刀扫向程微。
程微也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孟老夫人连连吸气:“好,好,你这死丫头又惹祸了,是不是?”
这时程澈越众而出,声音清朗:“祖母,当务之急,还是问清究竟是什么情况才好。”
孟老夫人这才缓了口气,看向禀告的下人,喝道:“说清楚!”
下人忙道:“那人说今天白日他不在家,媳妇难产死了被人抬上山去埋,遇到了咱们府上的三姑娘,说他媳妇腹中胎儿还活着,他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就同意咱们三姑娘帮忙把胎儿取出。他不久前上山祭拜,结果发现媳妇尸首露出土来,肚子上好大一条口子,原来咱们姑娘是开膛破肚把胎儿取出来的!”
下人话音一落,念松堂内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孟老夫人摩挲着一串念珠,冷喝道:“孽障,你竟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彼时讲究死者为大,这破坏尸身是极为恶劣的事情,哪怕有取出活婴的功劳,也要受人诟病的,甚至闹到衙门那里去,是要挨板子蹲大牢的。
程微一个姑娘家,就算建安伯府能保她安然无恙,这事一旦传扬开来,对她就是致命的打击。
试问,有谁敢亲近一个心狠手辣到能对尸首开膛破肚的女子呢?
而程微,面对孟老夫人的质问,却猛然看向了程瑶。
程瑶眼帘微垂,面上有着惊恐之余,察觉程微看过来,便投去担忧关切的目光。
这样的姐妹情深,反而劈开了程微心头的混乱,让她心头澄净起来。
她不能慌,这件事,尚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程微深吸一口气,竭力摆出平静的表情,开口道:“祖母,我并没有亵渎他人尸身,今日我约了赵侍郎府的五姑娘出游,别说能划开尸身腹部的利器,就连一把小剪刀都没带,连那婴儿的脐带都是二哥帮我弄断的。您不要一听有人在外面闹事,就先给我定了罪。”
孟老夫人其实也不大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孙女敢做出这种事来,她恨的其实是程微的多管闲事。
一个寻常妇人,她莫非是吃饱了撑的,要去把人家肚子里的胎儿取出来?
这下可好,取出来后得不着一星半点的好处不说,还被那下三滥的破落户给讹上了,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孟老夫人越想越气,一对稀疏的眉毛倒竖,责骂程微:“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傻呀?啊?”
见程微不语,越说越火:“就算你说不是你做的又如何?青天白日,你给那妇人取出胎儿多少人看在眼里,现在推说与你无关,谁能相信?真是个丧门星,出去踏个青都能给伯府惹来一身腥!”
程澈再也听不下去,压下眸底的愠怒,淡淡道:“祖母,事已至此,就由孙儿出去看看吧。祖母放心,孙儿定会妥善处理此事,不给伯府惹半点麻烦。”
对于程澈的办事能力,孟老夫人还是认可的。
老伯爷是个整日不着家只顾自己享乐的,老大是怀仁伯,怎么能出去和一个平头百姓撕扯,老二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还没见到人,眼下最适合出面解决麻烦的还就是这个孙儿了。
孟老夫人语气略微缓和:“那你去吧,多带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要让那起子下三滥伤着你。”
“祖母放心,孙儿有分寸。”程澈说完,看程微一眼,投去安抚的目光,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二哥——”程微忍不住追上去,到了门外廊下,拉住程澈,递过去一个瓷瓶,快速道,“二哥,这里面装的是止血生肌的符水,若那妇人尸身腹部真有伤口,就趁人不备洒在上面,那样伤口就会瞬间愈合,任谁也看不出了。”
她养成了习惯,出门游玩打猎时,都会提前备好止血生肌符,今日也不例外,没想到没给活人用上,却要用到一具尸首上,也是无奈了。
没想到程澈并没有接过瓷瓶,反而抬手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脸颊,轻笑道:“傻丫头,不是什么都值得你拿出这些稀奇宝贝的,有些事情,解决起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相信二哥,可好?”
夜尚未降临,稀薄的暮气像是一层轻纱,朦胧了男子面上的温柔。
程微与之对视,终于弯起了唇角,轻声道:“我当然是相信二哥的。”
程澈一笑,转头便走,忽觉衣袖被人扯住。
他回头,有些不解:“微微?”
少女头微低,声音更是轻如晚风:“二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程澈见她如此,无奈一笑,抬手使劲揉了揉她的额发:“微微的事,从来不是麻烦,好了,等着二哥回来就是。”
程澈终于转身走了,渐行渐远。
程微立在廊下柱子旁,直到孟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阿福来唤,才收回目光,默默回了屋子。
程澈走到门外,抬眸一扫,就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已把伯府门口围满了。
他大步走到那胡子邋遢的男子面前,还未走近,就已闻到淡淡的酒气,随后对上男子发红的眼,目光下移,落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的地方,轻轻扯了扯嘴角。
“你是主事的?”见程澈衣着气度不似寻常人,那男子问道。
程澈身材修长,比男子要高了不少,他立得又直,一开口,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就是你,来我们伯府闹事?”
男子嗜赌如命,今日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再没有银钱还债,那就麻烦了,此刻好不容易有机会讹上一把,就算站在眼前的人再有气度也顾不得了,当下扯开嗓子就嚷道:“乡亲们,你们看看,这伯府仗势欺人啊,把我媳妇尸身糟蹋了,就派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还张口说我闹事。大家都想想,我一个平头百姓,若不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能来这里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民不与官斗,不惹急了,谁惹这个麻烦啊。”围观者议论纷纷。
程澈忽然扬声喝道:“住口!”
现场陡然一静。




娇鸾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仁名远播
“既然你要街坊邻居们做主,那么今日咱们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事情弄个清楚!”
程澈一抱拳:“各位乡邻,在下是怀仁伯府二公子,奉了长辈之命出面料理此事,今日还望各位做个见证,以还舍妹清白。”
他声音清越有力,神情从容不迫,那样笃定的自信令人不自觉就住了口,忍不住想看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澈看向男子,声音温和却响亮,能令围观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红口白牙说舍妹毁你妻子尸身,我且先不与你计较。今日舍妹出游,我亦陪伴在侧,当时你可不在场!我只问你,当时抬你妻子尸身上山的少年和四位街坊哪里去了?”
男子被问得一愣,嚷道:“和他们有什么相干,是我傍晚上山,发现我媳妇尸身被毁的!”
程澈冷笑:“兄台,这个事情,咱们讲究的是证据,你就是闹到官府去,也是这个理儿。不是你声音大,耍无赖,就能占了便宜的!”
说到这里,程澈再次冲众人拱手:“各位听到了,当时他并不在场,那么舍妹替他妻子取出腹中胎儿时,究竟是怎么回事,自然该由在场之人作证。如果尸身当时完好无恙,难道说事后被野狗刨出来吃了,也要旁人负责么?”
“你胡说,怎么是被野狗刨出来吃的,我媳妇肚子上好大一个口子,一看就是刀伤!那里伤口不方便让街坊邻居们们瞧,但我是不惧官府仵作查验的!”
程澈忽然笑起来。
他声音动听,这样一笑,好似不是与人对峙,而是在与友人谈笑风生,反倒让围观者听得更专注:“兄台,这刀伤,你说是舍妹取出胎儿时所弄,那我还说,这伤口是你为了讹诈我伯府,故意弄出来的!”
“你,你,你,血口喷人!”
程澈不再与他纠缠,而是看向众人:“各位,我想今日上山的几位,应该在你们其中吧?”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何况是亲身经历了白日那番奇事的寻常百姓。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就有三人犹犹豫豫站了出来,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道:“在的。”
程澈笑了:“应该还有一人。”
那人道:“二蛋子回去喊山子去了。”
“那就好,咱们就等山子来了再说。”程澈转头吩咐八斤,“去叫人搬长凳,端些点心茶水来。”
八斤领命而行,片刻后一条条长凳搬出来,摆在门前。
程澈开口道:“各位等着也累,不如坐着喝口热水。”
能坐着看热闹,还有吃有喝,哪个不愿意,当下呼啦一声,一条条长凳上挤满了人,有动作慢的气得跺跺脚,不甘落后去拿点心水果。
男子气急败坏:“你这是收买人心,好让他们偏帮你!”
程澈一声轻笑:“一杯粗茶,还收买不了人心,在下是感谢街坊邻居们在此,等下好还舍妹一个清白,以免日后以讹传讹。”
男子是个什么德性,熟悉的人心知肚明,当下就有人喊道:“就是啊,老杨你放心,真是这伯府的人糟蹋了你媳妇尸身,俺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一口茶水就能让俺违背良心,俺成什么人了!”
“就是,就是,你放心!”众人舒舒坦坦坐着吃着茶点,纷纷喊道。
对上程澈平静无波的眸子,男子莫名有些发慌。
这时忽听一声婴儿啼哭,紧接着一个瘦弱少年从人群挤了进来。
他似乎跑得急了,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安抚怀里大哭的婴儿,大声道:“爹,你干嘛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山子。”程澈忽然开口。
少年一见程澈,不由喊道:“恩公!”
他这一声恩公,是感激那日街头程澈放他之恩,落入在场之人耳中,却误会了。
这山子都喊人家恩公了,看来人家说的没错,人家伯府姑娘是帮忙呢,要是坏了山子他娘尸身,山子还能这么喊?
程澈显然很满意少年这声称呼,唇角轻扬。
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劈头就打:“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他家救了你妹妹,你就不管你娘啦?你娘死无全尸啊,将来投不了好胎的!”
程澈伸手拦住:“兄台,既然在场之人到了,还是先听他们如何说,你上来就打,是想以身份胁迫自己儿子吗?”
一个质问堵得男子说不出话来,程澈看向少年:“山子,当时舍妹替你娘接生,只有你在场,那我问你,舍妹是如何做的?”
见山子犹豫,他温声道:“你直说就好。”
说到这里睇了男子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爹说,是舍妹剖开你娘肚子,把你妹妹取出来的!”
“不是的!”少年下意识否认,见众人目光灼灼望来,不自觉揽紧了怀中女婴,“当时只有我和那位女神医在场,我看到她喂我娘喝了一杯水,然后就在我娘肚子上画奇怪的圈圈,我也看不懂,然后,她就让我把我娘的裤子脱了下来——”
说到这里,少年顿了一下。
那时,女神医是让他转过身去的,他其实并没有亲眼看见妹妹是怎么出来的。
少年不自觉想到程澈刚才的话:你爹说,是舍妹剖开你娘肚子,把你妹妹取出来的!
不行,他要是说没看见,以爹的性子,定会赖上人家的,他不能恩将仇报!
少年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亲眼瞧着妹妹生出来的,女神医没有糟蹋我娘尸身!反倒是她看出我妹妹还活着,大发善心救了我妹妹的命!”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爹,你就不要闹了,随我回去吧——”
男子一个耳光打过来:“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
许是被逼急了,他猛然掀开遮掩妇人尸身的草席,露出妇人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质问道:“那你娘肚子上的伤口怎么来的?啊?”
这个举动虽然突然,还是被许多人看个一清二楚,不少人吓得惊叫一声,移开眼去。
程澈已是看清了妇人肚子上那道伤口。
果然是刀伤,切口整齐利落。
他目光一紧,快步走过去,俯下身轻轻用草席把妇人尸身遮掩好,淡淡道:“兄台,你既然懂得死者为大的道理,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妻子尸身曝于大庭广众之下?”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高了声音:“你这样的行径,对自己的妻子何尝有半分尊重?到这时,我更确定,这伤口是你自己划出,好来讹诈我们府上了!”
“你胡说!”男子暴跳如雷。
程澈忽然一把抓住他左手,高高举了起来,扬声道:“大家可看清楚他的手?”
此时天色未黑,伯府大门口灯笼早已亮起来,众人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我听闻,京城赌坊聚财庄有个规矩,赌客欠五十两银以上,三个月不能还清,以左手小指一截抵债。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兄台定是嗜赌如命之人,不知猜的可对?”
有那知根知底的邻居,吃了程二公子提供的好茶好点心,听他这么一问,自然捧场,纷纷大声道:“不错,老杨十日里九日在赌,还有一日是在躲赌债!”
有那不知情的则恍然大悟,对程澈的话不由信了几分。
程微紧紧抓着男子手腕,不让他动弹:“今日是他妻子临盆,才难产而亡,而我们在山上偶遇山子等人埋葬其妻时,却不见此人踪影。我想,那个时候,此人还不知在哪个赌场流连忘返吧?”
这一次,抬妇人上山的人纷纷开口:“不错,今日山子他娘难产,还是山子求我婆娘去给请的稳婆,后来见人不行了,我们帮着到处找,也没找到山子他爹!”
听几人这么一说,围观的人不由议论纷纷,特别是一些妇人,直接啐了一口:“我呸,原来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一个东西!”
局势扭转,程二公子依然面色平静:“我闻你酒气袭人,想来是离开赌场后输得精光又去喝酒浇愁,等回家后发现妻子难产而死,上山去看,苦于无力还债,才起了讹诈的心思,借着酒胆划开自己妻子的肚子!”
“我没有——”
程澈直接甩开那人的手,冷冷道:“念在你妻子已亡,儿女尚幼的份上,我们伯府就不追究你讹诈之罪了!”
程澈冲众人抱拳:“各位,我们伯府符医起家,舍妹天资出众,潜心研究符医一道,已有小成。医者父母心,这才在山上偶遇山子等人时,不顾妇人已死,替她接生孩儿。”
他伸手一指:“那孩子,就是山子怀中女婴了。”
说到这里,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女婴忽然啼哭起来,声音嘹亮,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孩子可怜啊,一出生就没了娘,不,是没出生就没了娘,还摊上一个这样的混账爹!
程二公子声音清亮,却带了几分哀伤:“我妹妹医者仁心,可她到底是一位姑娘家,虽有符医的身份,却也禁不住被人这样诋毁。今日程二在此,还请诸位替舍妹作证,不至于使医人者心冷,救人者寒心!”
“程二公子放心,今日的事我们都瞧个清楚,不会让这昧良心的得逞的!”
“那程二就多谢了。”程澈弯腰,深施一礼,轻瞥男子一眼,掉头而去。
“把长凳等物搬回去,关门。”
大门已关,狼藉一地,夜色渐浓。
男子不甘离去,还在大喊:“我没有划开我媳妇的肚子,明明是你们伯府——”
话未说完,烂菜叶子臭鸡蛋纷纷扔来,砸了男子一头一脸。
有一人喝了怀仁伯府的茶水,见喝水的茶蛊精致漂亮,偷偷藏于袖中,此时激愤之下,苦于别无他物,一甩袖子把茶蛊扔了出去。
就听咣当一声,茶蛊正好砸在那人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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