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阿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第十二只兔
薛嘉萝差不多要滚进周君泽的被子里去了,因为实在太困她又闭上了眼睛,对自己裸着上身并不在意。
周君泽的呼吸吹在她脸上,一只手沿着后腰往下,听见她哼哼唧唧道:“不要沐浴……阿娘……”
这是小孩子对母亲的叫法。
周君泽突然之间兴趣全无,“回你的被子里。”
薛嘉萝鼻子哼了几声,没有动。
周君泽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把被子拉过来,将人裹成虫茧,然后再一推。
宽松的衣裙下,她的肚子圆鼓鼓的,摸起来真是没有喝一碗药的余地了。
“吃这么多也没胖,白喂这么久了。”周君泽的手在她肚子上摩挲了几下,声音含笑亲着她耳朵,“晚上再说吧。”
周君泽说晚上再喝药是有原因的。
他下午出府办公,晚上要去见孙除的儿子,更晚一些还有应酬。薛嘉萝必须喝药,但他不想做那个坏人。





阿萝 第58章 腥红
周君泽听从了晓秋的建议,每晚在门外等着薛嘉萝喝了药,昏昏欲睡的时候再进去。进去还不能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只能远远坐在一边,先观察她的反应。
最开始几天薛嘉萝反应剧烈,一碗安神药都压不住,只能再喝一碗才勉强睡着。加了药量后,困乏总算战胜了恐惧周君泽的身体本能,不再呼吸急促出冷汗了,她会紧紧抱着晓秋的胳膊,脸埋在她衣服中昏睡。
周君泽等她睡着之后,再起身走过来接替晓秋的位置。
如此一过就是一个月。
从秋叶飘零到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薛嘉萝见他进门终于能熟视无睹睡自己的觉了。
第二天,周君决定在她正喝药的时候就进去。
这场初雪下了一天一夜,他带着满肩积雪进门,在炉子旁边解了披风让自己散了寒气暖和后才走到内屋去。
薛嘉萝早就听见他进门的动静了,她睫毛低垂,小口喝着药,喝完后就拽着晓秋的手睡下,有些故意无视周君泽的意思。
第三天,周君泽与药一同出现的,薛嘉萝很平顺地接受了。
晓秋与张管事纷纷放了心,张管事道:“还是你有办法,要不是你,舅舅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处境。”
“夫人与我那小叔子一样,心思纯粹,非黑即白。当他们认为什么是坏的,讲道理、强迫都行不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习惯。”晓秋说着叹气,“夫人眼下看起来是迈过了一道坎,但她处境依旧没有变,长久关在一处,长时间的喝药,她习惯了这些,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
张管事一阵头疼:“那就是你我不能控制得了的,但愿殿下能够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可怕……”
京城的雪停了,京城以北连降十日大雪,千里草原被雪冰封,万户人家被这场大雪所困。
北境官员纷纷上奏,说属地内牲畜死绝,落后一些的村庄被雪整个覆盖,冻死的人不计其数,因为粮草、柴火断绝,被困的百姓更是数目庞大。
皇宫前殿这几日都是彻夜不休,从北境来的信件与皇帝召来的官员络绎不绝,一道道旨意从前殿出去,经过各部执行。
周君泽也在此列。
来之前他就耳闻,周君玟似乎想让他带着自己的兵押送粮草去北边,在那里驻扎上一段时间,等候召唤再回京。
他从早上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何回绝,不说他现在离不得薛嘉萝,薛嘉萝还得着病,就说周君玟品性,他怀疑自己去了不能活着回来。
积雪未消,宫女点亮盏盏笼火,将雪白映成橘黄。寒风吹动周君泽斗篷上银狐皮毛,他的下巴藏在皮毛中,呼出一口白气。
“还没有结束?”
前殿太监回答道:“回殿下,方才高尚书进去了,应该还早。”
周君泽烦躁地来回踱步,冬日天色暗的早,薛嘉萝也睡得更早了,他不能再拖。
再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御书房,窗纸上人影绰绰,隐约传出来交谈声。周君泽双手拢进袖子,转头走下台阶:“跟陛下说,我明早再来。”
太监瞠目结舌,不敢相信陛下明明交代了让熙王等着,他却这样走了。
“殿下!”太监快步跟在他身后急切道,“殿下——”
突然从一边冒出一个小太监来:“殿下,娘娘主子在等您,请您一见。”
周君泽目不斜视,边走边说:“请跟娘娘说,我今日有急事,明日来见她。”
周君泽没能走得了,静贵妃的人在宫门前拦住了他。不一会儿,静贵妃的轿子悄无声息从宫道那头过来,宫女太监都退下,静贵妃撩起帘子,露出半个下巴,朱红色的嘴唇一开一合:“你不愿意找我,我就在这说吧。”
周君泽面色冷硬,眉头紧皱:“什么事?”
“陛下有意让你护送粮食去北境,你是否有所耳闻?”
“静贵妃请有话直说。”
“看你这样,应当是知道的,不过,你知不知道陛下打算让你从此驻守北境,再也不回京?”
周君泽干脆上前将轿帘完全撩起,“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我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这一点事情陛下是不会瞒着我的。”静贵妃身上的鲜艳宫装衬着她的脸色苍白,眼尾的皱纹明显,神色疲惫,“上次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陛下回过神来肯定会猜疑,所以没有再出面。陛下很早就怀疑是你设计了皇后,只是隐忍不发,毕竟没了太子,你是唯一能继承皇位的。我对你透露这些,就当是我的赔罪吧。”
周君泽意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娘娘言重,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松开帘子转身走了没几步,果然听见静贵妃在身后说道:“等等。”
“我的确有私心……”静贵妃的声音颤抖,“我受不了了……陛下疯了……前几日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农家女子,说是八字极旺,命中多子,偷偷迎进宫中,我听下人说,陛下他……他连着几日让太医配药以便助兴,他的身体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正逢北方大难,这个冬天恐怕……”
周君泽脚步稍顿,最终踩着积雪走出了宫道。
夜晚又下起了雪,周君泽从孙府出来时积雪已经没了马蹄,他一路飞奔将侍卫远远甩在身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王府。
前院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异常,就连晓秋都昏昏欲睡说夫人一切都好。
周君泽放了心,在外屋脱了外衣,待身体暖和后走了进去。
他把烛台放在木桌上,撩起床帏,昏暗光线下床上空无一人。他愣住了,下意识伸进被子里摸了一下,被褥是冷的。
“给我滚进来!”
晓秋魂都快被吓掉,她仓惶跪在周君泽脚下:“殿下……”
周君泽额头凸起道道青筋,表情肃杀,强行压抑着暴怒:“人呢?”
晓秋头脑混乱,“刚、刚才还在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所以才让薛嘉萝偷跑了出去。
周君泽的手掌在身侧握成拳又放开,砸在桌上:“去找!”
前院灯光大亮,人人面带惊讶仓惶。前院大门始终紧锁,门外站着侍卫,院中不时有侍女经过,还有侍女守在薛嘉萝屋外,她不可能就这样跑出去。
周君泽在院子里慢慢巡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屋子里,四处打量,晓秋从门外进来,她比刚才镇定了一些但声音仍旧在颤抖:“回殿下,奴婢确定夫人应是没有从屋子里出去过。”
周君泽看着靠着墙壁的柜子,说:“你下去。”
等晓秋退到门外关上门,周君泽走到柜子边深深呼出一口气,缓和了表情,拉开柜子。
薛嘉萝果然在里面。
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膝坐着,肩膀紧绷,她从一开始就醒着的,听着他在外面找她却一声不吭。
“困了吗?今夜我回来的晚了,耽搁了你睡觉,生气了没?”周君泽想去摸一摸她头发,手伸到一半又放下,“去床上睡吧,要我抱你吗?”
薛嘉萝一动不动,脸埋在臂弯里,全身都在表达拒绝。
周君泽看了她一会,弯下腰试探着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摇了摇:“薛嘉萝?”
他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瞬间僵硬了,肌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出来,他手指隔着衣服都感受到她肩膀的莹润触感。
在薛嘉萝还醒着的时候碰她,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心里清楚此刻必须松开手,但他的手违背意志,反倒更用力的握住了她削弱的肩膀,同时他更凑近薛嘉萝:“让我抱抱你,嗯?”
薛嘉萝僵硬得好像石头,后背紧贴着柜子,眼见装死不管用了,她从臂弯里抬头看着他:“不要碰我!”
她的眼神把周君泽钉在原地。
充满警惕与毫不留情的厌恶,明明白白,让他连无视都做的不到。
可是昨晚还好好的……
周君泽将薛嘉萝按住,难以置信地问她:“你在骗我?谁教你的?”
薛嘉萝听不懂,在他手掌下挣扎起来:“不要你!不要!!”
周君泽胸口起伏:“前几天是不是在骗我,让我觉得你已经好了?其实你一直在讨厌我,对吗?”
薛嘉萝被他眼神吓住了,想推开他的脸,一巴掌打在他脸侧。
“不要你!”
她的力气不大,但指甲在周君泽脸上留下三道血痕。
微弱的痛感让他燃起了毁灭一切的火,从他眼睛看过去,事物扭曲,薛嘉萝的脸蒙着一层腥红的纱,他看不见她了。




阿萝 第59章 野兽
不要问了,你中奖了如此无所顾忌、直白大胆,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羞涩羞耻,红帐香帷之内的耳鬓厮磨于她不过是新鲜的游戏。
周君泽微微笑了一下,把刚刚揉捏过薛嘉萝的手放在鼻端嗅了嗅,“来,亲我一下,我教你怎么穿衣服。”
他们几乎到了午膳时候才从寝室内出来,月河第一个上去整理床铺,她仔细翻看了床上被褥,没发现有异常。
一旁的红罗疑惑地问她:“月河姐姐,你在找什么?”
月河扔下手里被子,“夫人丢了一只耳坠,我来找找。”她说:“你收拾吧,我去梳妆台看看。”
薛嘉萝坐在梳妆镜前,晃着腿,身后两个侍女,一个为她梳头一个为她画眉涂胭脂。
因为她总是蹦蹦跳跳不安分,头上脸上不能用太多,没了浓妆和繁重的首饰,她总是看起来稚嫩无比,不看身材的话一定认为她还没有长开。
是这个原因吗?
晚上,薛嘉萝和周君泽在书房里,其余人都守在院内,红罗压低声音问:“姐姐,今晚该怎么办?”
月河看着窗上两人的身影,一个高一个矮,矮个的双手撑在桌上探身瞧,举止随意放松,没有一点身为侧妃、身为女人的自觉。
她说:“你们稍后看我眼神行事。”
睡前周君泽在沐浴时,月河和红罗翠微三人也给薛嘉萝洗了澡换了衣服,再赶在周君泽之前把她送进寝室。
红罗和翠微皆有些惴惴不安,“可以吗?王爷没有发话,我们这样……”
月河只说:“等着瞧吧。”
周君泽进去后,屋内传来薛嘉萝娇嫩清脆的笑声,过了一会,里屋灯灭了。
红罗和翠微放下心,“还是月河姐姐有主意。”
月河面上笃定如常,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还好她赌对了。
薛嘉萝虽然这几日不再依赖于她,但她已经坐稳了侧妃贴身侍女第一人的位置,薛嘉萝穿什么、用什么、去哪里都由她控制,往后,只要侧妃不倒,她的权力将不可想象。
然而她再一次想得太好了。
周君泽睁眼的时候,薛嘉萝正伏在枕头上看他,没有像往日那样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也没有立即扑进他怀里。
她乌发如云,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似乎含着千言万语,静美动人。
她想凑过来撒娇,稍微动了一下就放弃了,“熙熙……”
周君泽扯开她身上的被子,搂着她的腰一用劲将她整个人抱过来。
薛嘉萝的头枕在他胸口,情绪异常的低落,“痛。”
“是吗?”周君泽随意应了一句,低头在她耳后闻了闻,一只手伸下去将她衣领拉开,指尖抚摸过肚兜上的荷花刺绣,一路向下,在脱下她亵裤的时候意外摸到湿润的液体。
他眉头一挑,“我还什么都没做……”他边说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尖上一点鲜红的血迹。
再往下一看,薛嘉萝屁股上,从薄如蝉翼的亵裤里透出一片红。
薛嘉萝一脸无辜,“我的肚子好痛,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月河立在院内久久没有动。
红罗撩了门帘出来,“姐姐怎么不进去?太医送走了?”
月河眼珠转向她,麻木地点头。
“夫人平日跟个孩子一样,我们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的,还好王爷没有怪罪,还给请了太医。”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夫人真是有意思,我方才才明白,她以为流血就会死,所以才一直说‘又要死了’。”
月河半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刚刚前院的侍女过来把熙王贴身用的东西都收走了,这说明他还是生气了,不在凉风院住了。
因为熙王不在,红罗说话声音都高了,“我去厨房看看夫人的红枣乌鸡汤怎么样了,月河姐姐快进去吧,夫人一会找不到王爷可能要闹一闹。”
薛嘉萝小肚子痛周君泽又不在身边,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卧在床上抽抽搭搭流眼泪,隔一会儿就问:“熙熙来了吗?”
月河深深呼吸了一下,“夫人别急,这几天过去王爷就会来看您。”
最难熬的前三天过去,薛嘉萝能正常下床走动了,也没有像前几天那么执着的要周君泽来陪她,只有在睡前才会问一问。
“还不来陪我睡觉吗?”
月河给她盖好被子,直白地说:“等夫人不流血了,王爷就回来了。”
再过了两天,薛嘉萝的葵水彻底干净了,却也不再问起周君泽了。
红罗翠微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还好夫人小孩子心性,忘的快。”
月河眉头皱着,语气低沉:“这算什么还好。”
再过了几天,连红罗翠微都看出来不对了。
因为周君泽一直没有来,也没有派人来问一问。
“王爷可能真的十分忌讳女人的天葵之事,侧妃这次是不是……”翠微咬着牙,“跟南院的那些女人一样,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红罗并不同意:“那天王爷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没有处罚任何人,还给请了太医,怎么看都不会是失宠了啊。”
月河喃喃自语:“要是能去前院打探一下就好了……”
红罗吓了一跳,“姐姐可别这样做!”
“就算进了前院,那些侍女侍卫,有哪一个能知道王爷在想什么?”翠微补充说:“姐姐不要冲动,再等等看吧。”
凉风院的三个一等侍女没能商量出来什么结果,但是有管事坚持不住了。
周君泽在没有被软禁在府里之前,一直是在外面的时候更多,他们三个管事只要顾好王府以及熙王名下产业就行了,现在王爷被关在府里,他们的任务以让王爷开心为重。
可是这事太难了,不是人干的。
熙王向来难以取悦,接进府里的女人个顶个的美貌,都是曾在京里红过好一阵的,可弄进来后最长的不到半个月就失宠,安置在南院无人问津,连个名分也没有,还因为三次不能说出口的意外死了三个人。
王爷有一阵曾热衷于养大狗,站起来比人高的那种,闹哄哄的养了十几条,一条接一条暴毙而亡。
而他看得上眼的朋友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这没两个月已经来府里四五次了,人家还没怎么样,王爷自己先烦了。
对于熙王而言,关在王府内真是一点乐子也没有。
高管事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握着书本、支着额头的熙王,那眼神冷厉,没有一点人气。
不知道凉风院是怎么伺候的,能让那么个傻子跟王爷待在一起十几天不出错。
“砰”的一声,吓得高管事一个哆嗦,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他余光瞥见身边的王管事也同样吓了一跳。
周君泽把书扔在桌上,“第几天了?”
王管事上前一步回道:“回王爷的话,今儿第四十七天了。”
“还有一个多月,”他脸上露出一点厌烦,“真是……”
王管事不慌不忙道:“六平山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等您出府就可以住进去,一个月后恰好是御林苑狩猎之时,王爷的弓箭骏马也早已准备好了。”
意思是让他多多忍耐,熬过去了府外好玩的多的是。




阿萝 第60章 人偶
他好像一缕轻烟飘浮在屋顶,俯视着下方与他模样相同的人一脸狰狞,握着薛嘉萝的手腕将她从柜子里不分轻重地拽出来。
薛嘉萝跟不上他的脚步绊倒在地,那人毫无知觉拖着她往床的方向去,因为她挣扎得厉害,一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生生将她的手腕弄得脱臼,软绵绵垂下来。
薛嘉萝痛得尖叫,往后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凄惨。
他看得见她脸上恐惧和痛苦,眼见的景象让他难以呼吸,他被困在屋顶的角落无能为力。
下方的刑罚终于结束了,忽然间天地旋转,嘴唇边沾着血的人是他,控制着薛嘉萝的手的人是他,从她体内抽出身,带出汩汩鲜血的人也是他。
刮骨凌迟莫过于此。
周君泽坐起来靠在床头急促地喘息,梦中的晕眩恶心完整地保留到现实中,他狼狈地扑到桌边拿起茶壶往脸上倒。
可是冷水无法缓解,他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必须去看一眼薛嘉萝。
即使深夜,薛嘉萝的屋子既然亮着灯,当他越靠近她,心悸的难受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灯亮着,薛嘉萝好好的睡在里面,他没有失去她。
心脏一点点放回原来的位置,肩上的重压消失了,全身放松,他竟然没有了进去看她一眼的力气。
他脱力一般靠在窗台,额头抵着窗棱,低声道:“哈巴狗……”说完他莫名笑了,屋内光线照亮他半张脸:“我是真的错了……”
年关将近,京城内强所未有的死寂,北境之地的灾情接连不断地传入皇宫,仿佛天上的黑云一般笼罩着,让人无法喘息。
周君玟脸色呈现出青灰色,干枯瘦弱的身体被宽大威严的皇袍遮住,一动不动仿佛没了活着的迹象。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站在他身侧的郑庸低头听了一会,“熙王殿下……熙王殿下……”
周君泽没有丝毫反应。
郑庸看了一眼皇帝脸色,小心对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
小太监会意走到周君泽身后:“殿下,陛下在唤您。”
周君泽这才反应过来,一拱手,神色恍惚的样子:“臣弟在。”
周君玟的嘴唇又动了动,郑庸代为说道:“陛下有旨,派熙王率领五千马前往雍州救灾,随行粮草万石,车马千匹。”
有大臣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周君泽脸色,陛下身体有恙,又要派熙王离京,这其中如果没有别的意思恐怕没人会信。
但周君泽面色如常,平淡回道:“臣弟领旨。”
刚刚闭上眼睛的周君玟倏然睁眼,直直看向周君泽。
周君泽不避不退与他对视。
过了一阵,周君玟首先避开视线,侧过脸对着身边郑庸说了几句,郑庸高声道:“熙王殿下与高大人、李大人请书房外面稍等片刻,陛下该喝药了。”
周君泽并未依言在外面等候周君玟喝药,周君玟最近脾气古怪,喜怒不定,上次说让他在门外等候,结果直到晚上了也没有召见他,似乎是想故意激怒他。
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跟周君玟周旋,他们之间的接触越少越好。
周君泽骑马出宫,径直入了孙除府上,孙除一见他就露出愁容:“殿下是真的想好了?”
“是。”周君泽坐在他对面,“今日周君玟派我出京,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再撑下去了,所以去肃王封地的人要尽快安排下来。”
“肃王……当年是犯了错被先皇逐出京城的,这样做,恐怕有些老臣反对。”
“是接他两个儿子入京,又不是让肃王入京。肃王儿子进京后,将他牢牢困在封地上不许离开一步,若他有任何异动,瞒着他儿子杀了他。”周君泽捏了捏眉心,“从父皇那里留下来的朝中老臣,哪一个不是孙大人的莫逆之交?”
孙除悚然一惊:“殿下——”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周君泽说,“肃王大儿子十七,小儿子不过九岁,不论推哪个坐上那个位子都有利弊,你好好想想吧。”
孙除再劝他:“殿下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您父亲的意愿,您父亲战战兢兢千辛万苦得来的江山……”
周君泽坦然道:“我实在不适合。”他话头突然一转:“再说,我实在不想看到我与孙大人翻脸的那天,我对付怀有二心的权臣除了斩草除根外,没有别的计谋。”
孙除被他说得绝了最后一丝期望,他苦笑着说:“不知为何殿下对老臣偏见如此深。”
周君泽微微一笑。
孙除看他脸色不怎么好,说话也是一如既往地桀骜不驯,但态度非常平和,似乎有点转了性子,能与他闲聊上两句了。
1...2122232425...3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