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墨染
“绿萤,你先出去吧。”
“是,奴婢在门口给您守着。”
“好。”
桌角青瓷茶瓶里的水从热到温,再到凉,苏明妩觉得她想通了。
其实,这样都不算争吵吧,就如同把钝了的刀锋,来回在伤患处拉扯,没刺出几滴血,不太痛,但闷闷的。
她和符栾认真地论,认识不过半年,都不够相信对方。
符栾要的是至高无上的位置和全心的臣服,任何事不足以成为他的绊脚石;而她,思虑的是他给与的宠爱会转瞬即逝,所以渴望拥有更多的实力钱财傍身。
他们互相吸引,却又各有保留。
既然她都没有全情投入,那么又凭什么自私要求,符栾必须待她毫无芥蒂呢。
...
是夜的子时,符栾还是来了。
苏明妩一直在等着他,她撑起半身,从背后轻轻揽抱住男人,真心道:“王爷,我们忘记玉清池那件事好不好,你刚回来,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好。”
接下来是一晌贪欢,他们之间没有说话,享受片刻的忘我...
苏明妩从来没有这次这般的投入,她希望能将心头挥之不去的尖刺重新埋藏起来,在极尽欢愉的时刻,两个人之间才得以恢复到最初,最纯粹的心动。
灿烂过后,是无边的寂静。
符栾一如往常的穿衣离开,苏明妩则扶着床栏坐起,她擦掉颊边香汗,攒着力气,等绿萤布置完浴桶再行清洗。
绿萤边洒香料,边试探地询道:“王妃,您今日是不是不高兴啊?”
苏明妩笑了笑,“没啊,我只是有点累。”
毕竟是她喜欢的男子,刚刚与他情动完,余韵还在,她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哦,那王妃,您,您怎么到了凉州,还要洗身子的呀。”
绿萤以为王爷和王妃两个多月没见,前两日王妃的葵/水刚过去,王爷正好回来...谁知王妃还是要洗。
“绿萤,今晚...”
苏明妩也搞不懂自己纠结的是甚么,“我也不晓得,反正,今晚还是洗吧。”
...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62章
第62章
连日阴雨过后,不知觉已转入季夏,蝉声高鸣。
武威府的夏日极短,过程却不比南方凉快,而是更为干燥的闷热。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在炎灼火球的炙烤下,滚烫热流附着着风四处流窜,令人无处躲藏。
雍凉王府里井然有序,王爷启程往江南的日子定在七月五,到时候会对外声称去各州府微服私访,只是这般一来,符栾需要提前处理大批公务,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西院内,苏明妩不喜用冰鉴,嫌室内闷塞就将书台搬了出来,在殿前搭了个简易的遮阳草棚,跟个卜卦摊子似的。
绿萤给她倒了杯香花茶,道:“王妃,王爷那么忙,今日还差人送了好些白兰瓜,说是很甜的,奴婢叫人冰镇在井水里,今晚盛给您用。”
苏明妩认真地在打算盘,闻言手势微顿后,接道:“好。”
那晚之后,她和符栾心照不宣地翻篇不再提旧事,日子过得算是顺遂,他依旧会来樟月殿,两个人也偶尔一道用膳。
苏明妩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其实并不是个气性很大的人。
玉清殿里被赶出去那晚,她的确在气头上,行事想法是有些冲动,加之心情幽沉,连孩子都觉得得晚点要,但后来,符栾再碰她的那么多次,她都没再避子了...
他们类似于默契约好,每人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很公平。
既然符栾对她和以前没有不同,那为何她还是闷闷的,宛若平静湖面下藏着涌动的暗流,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到...
好在近段时间唯一让她觉得放松的事,就是甘草在京华的试探很是成功,叶折风的朋友几乎没有多费口舌,上百公斤的甘草便在数个药材房被调换成了银子。
有了第一步,后面简单的多。
叶折风做事十分尽力,不必苏明妩吩咐,他只身去往各个邻边府城,搜罗常用的草药,从挑选,采买,到送船水运,几乎不需要别人帮手。最后他会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告诉苏明妩每次的进账。
至于商船,陆景山得了那笔钱,生意运作亦恢复如常,至少熊家暂时没有再行干扰,苏明妩现下已开始为未来转成大船商的事而筹划。
绿萤探头探脑地凑来,“王妃,奴婢刚看折风的信来了,咱们是不是又有钱啦。”
苏明妩点头笑着将笺纸撑开,“嗯。虽然还不多,但挺高兴的。”
她左手臂压着的蓝皮账簿,第一页内边缘留有淡淡的被撕裂的痕迹,正是符栾给她的那本。
“嗯,真好!”
绿萤最近都努力与王妃说些高兴的事,可王妃总是笑得淡淡的,怎么回事,王爷和王妃明明看起来也没闹大别扭啊。
不说今日的夏果,王爷每隔两天送吃的用的进樟月殿,侧殿那都快堆不下了...
绿萤抱着茶壶胡乱思索,院外响起管家的尖细嗓音。
“王妃,李泰庆求见。”
苏明妩停下笔,合上册,“嗯,进来。”
李泰庆的神情稍显紧张,步子匆匆,“王妃,有个事,奴才也不知当不当与您说,可都好几日了,就怕您担忧。”
苏明妩闻言心底一惊,差点站起来,急道:“是王爷吗?他怎么了?!”
“哦不,不是!王妃您别急!”
李泰庆素来说话习惯卖关子,没想到这次让苏明妩误会,忙接着道:“是您的玩宠小矮脚,它最近不知怎的,老是气呼呼,就是不肯吃苜蓿,连最爱的萝卜都不吃。”
苏明妩听到不是符栾,心下稍定,她真是想他想得魔怔,才叫人送完香瓜,能有何种事情。
“请人看过了?”
“奴才帮它请了看牲畜的大夫,就是没毛病才奇怪。”
苏明妩蹙眉,“嗯,我知道了,等会儿去看看。”
“是,奴才先告退。”
绿萤看着李泰庆的背影走出院门,回头道:“王妃,是不是最近专门溜它的小虎子告假回乡,它就不乐意了呀。”
苏明妩很喜欢她从京华带来的这匹小马,时不时就会去看看,也会叫门房的人牵它出去放风,最近生意事务繁忙,加上她心烦,是以有三、四日没去。
说起来,这匹小马脾气挺犟,到了凉州后十分看眼缘,替它挑了半天也就小虎子能牵的出去。
苏明妩心怀愧疚,“绿萤,今日得空,咱们带它出去走走罢。”
符栾回来后她甚少出门,难得出去一趟,由李泰庆与王爷报备声就好,没被拦过。
“是,王妃。”
...
绿萤去往前门备马车以及溜小马的绳索头套,苏明妩则是先在小院等待。
她绕着墙根走了圈,前世在这院子里住了十年,竟然想不起当初做过哪些事,呆在樟月殿里三个月,她反倒能如数家珍。
也是,过去的事早烟消云散,没甚值得黯然神伤的。
苏明妩将袖口叠起至手腕,脚下换了个朝向,直接往将西厢改造成的马厩里走。
因着下人的每日扫洒,里头的味道并不冲撞。
小马通体雪白,长鬃飞扬,毛色也依旧顺滑光亮,就是圆圆的眼珠没了光芒,神情怏怏的,听到动静转过马头,见是苏明妩,眸子蓦地发光,摇着尾巴就跑了出来。
苏明妩上前捋了捋马毛,轻声笑了笑:“听说你不高兴,今天就让本王妃带你出去逛逛吧。”
小马听懂了,欢快地用鼻子蹭她,湿气喷洒在手心,酥酥麻麻。
苏明妩看到地上成堆的苜蓿,弯腰拾起一把送上去,小马就跟没事儿马似的,嘚吧嘚吧,贪嘴的和李泰庆说的判若两马。
苏明妩用干草轻轻敲了下马头,笑话它:“你怎么这么矫情啊,还要我来喂你才肯吃。”
“有吃有住,主人都没有不要你,你就堵在这发脾气,想要人哄。”
小马本来草吃得好好的,好似听懂了苏明妩在骂它,不高兴就扭了个头转过去吃。
苏明妩不嫌地方脏,绕到它的正面,“干嘛,说你两句,你就与我闹别扭,你到底有何不满,你倒是说呀。”
“话不会讲,就知道闷在心里,人家可能都不晓得你难受,矫情也活该。”
说着说着,苏明妩觉得仿佛是在骂自己。
可是,她明明也很委屈的。
矮脚马听到这里,垂下马头低低嘶鸣了声,马屁股坐在草垛上,很不高兴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该这么说。”
苏明妩上前抱住马脖子,垂着眼睑,“其实,我最近同样很不高兴。”
“符栾对我挺好的,我没少出门,生意自由地在做,钱也在赚,比起以前,我不该有哪里不满足了。”
“我知道,符栾就想让我服软,服软有什么用,他不信我就还是不信。”
苏明妩的下颚抵在马脑袋上,憋了个把月的话没地方倾诉,只能对着她的马儿说,“是,是我自私,可我也不是不乐意告诉他,只是,以后若是他不喜欢我了,我就是想,想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而已...”
“再说,你看他把我赶走的样子,也不像是多喜欢我。”
苏明妩前世心怡的太子和她年幼熟识,尚且为了虚名将她推开,与符栾成亲不满半年,要她怎么全心全意地相信。
“哎,可我真没想过害他的,你说他到底信不信我啊。”
“这些日子,我除了晚上见他的时候,真是闷极了。”
蟒衣官服的男人要去承运殿受官员礼拜,经过院门时无意间听到了现在,他唇边浮起不太明显的笑意,抬起快步继续,很快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
王府的侍卫驾着马车将苏明妩送到武威府里热闹的街道,她不喜欢旁人跟着,就吩咐让他们等在某处,自己则骑上小矮脚,在附近随便走走停停。
因为想去新宅里看看药材,苏明妩给车夫特意选的地方,就是扬番巷的巷口。
绿萤紧紧扯着辔头,在马下边走边道:“王妃,您真的愿意花一吊钱,请个私塾老师过来啊?”
“嗯。”
这个想法,苏明妩在来凉州路上就想好了,当时是想给绿萤找,现在多了个叶折风,她真是没想到,怎么会有人那么勤快做事的。
又聪明又忠心,连出门吃碗面条都不肯多加几颗菜。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好好培养未来的左右手,不识字真的太不方便,如今不甚明显,以后时间长了会很麻烦。
绿萤乐呵呵道:“王妃,您都不知道,折风听说能读书,高兴狠了,他小时候家里穷,想学字却没有人教。”
“还有,春兰春桃虽然识字,也让奴婢求您,说能不能在旁听听。”
苏明妩心不在焉地回道:“嗯,随你们,反正就是给你们请的,学学读写不贵,你们不用放心上。”
绿萤垂着头,兀自轻轻低声,“不能不放心上,您是奴婢见过最和善的人,奴婢一辈子都会好好陪着您的。”
...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地晃悠到新宅门口,苏明妩刚下马,矮脚马好似闻到了什么,居然激动地跳起来,唰地就冲进了开着的宅门。
而后,门内传出一声少年的惊呼,“小珍珠,你怎么在这儿,王哥说,你被雍凉王妃带走了啊!”
话音落,苏明妩正在跨门槛。
她脚步一顿,微微蹙眉,练马场的场主好似是说过,【我们那个马奴啊,命是真苦,好不容易遇到恩人给了五两银子...】
五两...
苏明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叶折风,不会这般巧吧,他就是那个,当时不在练马场的马奴...
小珍珠欢快的来回奔波于苏明妩和叶折风之间,像在给两人作介绍。
叶折风也是呆住,曾看到夫人吃饴糖,以为是凑巧,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雍凉王妃。
那么,夫人费尽心思藏的身份,就这样被他莫名其妙发现了?
半空中视线相交,场面静默了片刻。
苏明妩认命地叹了口气,还好折风是个好孩子,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杀了他灭口,但到底是给盘缠让他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呢。
她斟酌了会儿,开口道:“叶折风,既然你知道我是谁...”
“夫人。”
叶折风看懂了苏明妩面上的犹豫,他走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眼圈红红的,“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
苏明妩见少年前一息看到小马还挺高兴,突然就说哭就哭,蹙眉制止道:“绿萤,快去先扶他起来,别磕了。”
“是,王妃。”
绿萤小跑过去,可她的力气毫无用处,叶折风坚定地跪着,盯着苏明妩,眼泪一颗颗往外掉,全然没有往日采买草药时候,比成年人还能干的模样。
叶折风在这一刻自顾想了许多,他想报恩,想为她做事,夫人现在喜欢钱,他就努力去赚,夫人以后喜欢其他,他会更努力地去做。
他分不清对夫人是什么情愫,但他知道,他是不带邪念的,单纯的就是想看她欢喜。
“求夫人不要赶我走。”
少年抬起头,眼泪清澈干净,他的嗓音沙沙的,“折风愿意保证,在这世间,折风,唯以夫人至上。”
...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63章
第63章
承运殿的案桌后,符栾批完折本,懒懒靠进红木圈椅。
他阖着眸,食指一勾,随意地将蟒衣领口的结扣斜扯开两颗,露出的突出喉结滚了滚,嗓音因为疲累有点沙哑,“她回来了?”
李泰庆在外头作答:“门房说还未瞧见马车。王爷放心,王妃身边带了两个侍卫,不会有麻烦。”
“多带几个。”
“是,奴才下次会注意。”
符栾没再继续开口,他最近忙于应付公事,也的确有意无意地想磨一磨苏明妩的倔强脾气,明知她心里沉闷,硬是陪着她权当无事发生。
万万没想到,磨了个把月,便宜了一匹马。
他的王妃对着他是伶牙俐齿,口是心非,倒是跟矮脚马相谈甚欢,恨不得吐露心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王爷,林小夫人求见,说有要事。”
符栾蓦地被打断思绪很不悦,听到有要事,勉强应道,“让她进来。”
门被“吱呀”打开,林芷清换了身很衬肤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亦施了妆粉,面色红润光泽,微微下垂的眼角尽显她的单纯清新。
她挪步上前福身,柔声道:“妾身,见过王爷。”
符栾看都没看她,淡淡开口:“说。”
被如此忽略,林芷清低眉顺眼,脸上没有丝毫恼意,她了解符栾不喜听多余的话,直接了当地说:“王爷,妾身就是想说,妾身的身子好了,可以服侍您。”
这件事,王爷早在城关时,她就有了想法。为了子嗣,她总犹豫再等等,然而眼看着这个月隔三差五,王爷就命人送吃用的进樟月殿里,叫她怎么忍得住。
王爷是多么不识体贴的男人,她就没见过他会照顾谁的起居。
所以,她不能再等,也等不及。
坐于上首宝座的符栾,听到笑话般嗤笑道,“林芷清,你要与本王说的要事,就是指这件。”
“是。”
林芷清温柔坦白:“妾身明白,此事对王爷来说无足轻重,但对妾身,却真的是天大的要事。而且,不那般开头,妾身怕见不到王爷。”
“你这么喜欢本王么。”
“王爷在这世上独一无二,妾身全心全意,心里只有王爷,只想成为王爷的女人。”
林芷清对待符栾与苏明妩完全不同,她深知符栾的性子,或者说,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将爱意浓烈奉出、不求回报的女子。
她容貌虽不及苏明妩,但自认也不是差上许多,且陪在他身边多年,她不信毫无优势。
符栾慢腾腾睁开右眸,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当初把林芷清救回来,是因为年少时需要寻个活的箭靶,他很挑剔,才会找了个模样不错的适合人选。
家中美人初长成,投怀送抱,一般来说,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然而不知为何,他听了竟然毫无欲念,索然无味。
“走近点。”
林芷清脸上泛起羞色,顺从道:“是,王爷。”
符栾认真盯了她很久,她是真的长相身段尚可,对他也是千依百顺,是他原本该喜欢的那类。
可他现在怎么会,一点都不想要她。
甚至就连看着眼前听话的女子,也只会想到苏明妩咬唇对着他闹腾和倔强的样子。
他的王妃脾气不太好,偶尔可以乖顺的像猫,偶尔发脾气暴躁的也像猫,与他吵架最爱说反话,说完想想有点后悔,就会拉扯住他可怜巴巴地找补。
找补也会丢三落四,惹到他发火还不自知。
“王爷?”
符栾挥了挥手,不是很有心情再与林芷清闲谈,“出去。”
林芷清看透了男人眉宇间渐生的不耐,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不肯放弃,“王爷,可,可是妾身等了那么多年,只想伺候您一次。”
“林芷清,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林芷清当然听得懂,她还知道,这次出门,以后就当真没机会了。
既然如此,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王爷,王妃她也,也说过,希望我能好好侍候王爷...”
林芷清这样说,是建立在符栾极其喜欢苏明妩的情况下,男人听了心爱之人将他推开肯定会生气,她就有可能趁虚而入。
所以,她既希望此举有效,又希望无效。
让她心寒的是,符栾方才还神色清淡的俊美眉眼,蓦地就变化丰富起来。
他倏地尔抬眸,带笑的语调透着冷意,“哦,何时说的。”
算起来,那是苏明妩刚嫁进王府翌日,对周嫚儿还有她的嘱咐,“妾身不记得了,就记得王妃见妾身的时候确实说过。”
林芷清强自镇定,她不算是骗王爷,本来事实如此。
符栾敛眸,拿起茶盏,“出去。”
她咬牙,见好就收,弱声道:“是,王爷,妾身今夜会在翡烟小院等您,多晚都会等。”
符栾余光瞥见她低着头退出门口,重又阖上双眸,“李泰庆。”
“爷,奴才在。”
“等王妃回来,将羌国进贡的兽皮轻裘送去樟月殿。”
李泰庆略微一琢磨,鞠躬道:“王爷,奴才懂了,该带的都会带到。”
***
另一边,苏明妩和绿萤好不容易才安抚完易碎心肠的十七岁少年,留下小珍珠给他作陪,走近巷口,终于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苏明妩坐在厢椅上抱着绸靠,托着腮道:“我不过是无意帮了折风两次,他怎的把我说成天大的恩人,真是奇奇怪怪。”
绿萤小心地替苏明妩拍走身上沾的柴灰,“王妃,奴婢觉得,折风就该这样说清楚。”
“怎么了?”
“您想,他若是藏着掖着,王妃您不就要遣散他回去了,他说的多好呀,他想报恩,想留在您身边,您看,您不就留下他了嘛。”
苏明妩听完,蹙了蹙眉,“那也不必说的那么...”
“王妃的意思,肉麻兮兮的?”
“...嗯。”
绿萤笑道:“王妃,可就是得说直白的软和话呀,一句话而已,掉不了肉的。”
“这不就是谄媚?”
“哪是谄媚,听得旁人舒心,最后方便的反而是自己呀,哎,您出身好,不懂这些。”
苏明妩眼睫扑簌,若有所思。
...
夏日太阳沉得早,加上有细雨绵绵,回王府刚到酉时,天都黑了。
樟月殿外微雨声涟涟,因湿气重,绿萤在屋里跑前跑后地燃起和罗熏香,这也是王爷这两日送来的,味道清淡,能留香许久。
苏明妩梳洗完,青丝湿漉漉地半绾,穿着件鹅黄色的绢纱薄裙,撑着脑袋,在八仙桌上发呆,顺便咬两口甜丝丝的香瓜。
今日折风的举动,还有马车上绿萤的话点拨了她不少,终于让她明白,她为何会闷了。
玉清池那晚,符栾甫一进门,对她是很温和的,来的急匆匆且身上带水,回想起来像是要解释。
可惜她当时心里有气,口不择言,就将人给推了出去。
倒不是说他赶她走这件事是对的不该生气,而是,她该给两个人时机平心静气的沟通,不能每次都跟刺猬般浑身长满尖锐。
偏偏符栾也不是温柔秉性,他们一旦争吵就一发不可收拾。
糊里糊涂的和好,心结未解开当然会闷。
苏明妩想得正酣时,李泰庆怀内抱着筐兽皮,小跑赶进院里大门,他淋了半身雨,殿外就开始喊,“王妃,王妃!”
苏明妩眺过去,见状回头道:“绿萤,去搭把手。”
绿萤诺了声,打伞迎跑上前,从李泰庆手里接过小箩筐,“李管家,王爷又送东西来啦?”
“是啊,羌国进贡的兽皮,扛寒的好东西。”
李泰庆站在门口将水珠卸得差不多,进门躬身,“老奴见过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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