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墨染
外人连银子埋在山里这件事都不会知道,苏明妩还是因嫁妆的缘故才会被告知,但也只晓得她那几箱的位置。
“舅舅,先放原处罢,我暂时不缺。”
“嗯,也行。”
苏明妩小声问:“舅舅,你们为何不存钱庄,那样多方便?”
“娇娇,胡家祖上百年,什么事没见过,乱世里银票就是张废纸。”胡老爷的急躁脾气,碰上娇滴滴的外甥女,缓和下不少,“大舅舅不瞒你,咱们山上的囤粮多的数不清,这都是老祖宗的老祖宗的吩咐,除非替换,不许轻易动用。”
苏明妩听懂了,她的外祖祖上大概经历过乱世,遇过大难躲进山里,所以才会这般未雨绸缪。
隐秘事说完,两人讲话恢复寻常。
苏明妩眼看连着远处整片的檐瓦,随口说:“舅舅,你们卖粮食,用的几间廒间存放啊。”
“哈哈,这里就有五十间了,还有别的地方呢。”
“哦...”
这下,苏明妩又想起了符栾。
顾、沈两家送到漠池府的粮草,无非是与人采买,她并不是奔着算计亲人的心思,胡老夫人不想牵扯干系,那若是以后有必要,她可以化名给符栾花钱买啊。
不对。
苏明妩心头一惊,她,她竟然愿意为符栾花大钱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这般喜欢他啦,那可不成,他都还没亲口说过喜欢她呢...
“王妃,您怎么了,脸红彤彤的?”
胡老爷倏地紧张,“是不是这里太闷?娇娇快出去透透气!”
“嗯,我出去...”
来到廒间外,天边的云层暗沉厚重,似乎是快要落雨的样子。
苏明妩身上披着的是符栾那件银色外氅,她丝毫不觉得冷,面对乡间小道的路口,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他。
她在踌躇,在犹豫,是不是该放任自己越来越深的,对他的心悦。
苏明妩一直都清楚,符栾以后会举事造.反,所以在她心底某个角落,始终存在逃离他,明哲保身的念头。
不知不觉,那个念头竟是浅淡消散,有多久没再想起过了。
她这样到底对么,或者该从现在开始,为免以后受伤,稍微扼制一下对他的心意。
远处传来马车辘轳声,苏明妩蓦地抬头,发现只是过路商旅。
她到底在期待甚么,符栾就算办完正事,也是直接去婺州,怎么会来江北接她。
“王妃,您好点了么,霍刀还在里面数粮食袋子呢,他真没见过世面诶。”
苏明妩眺望了空旷的乡道一眼,笑道:“绿萤,走吧,我们进去一起数。”
...
此行的目的圆满完成,苏明妩对粮食银两有了大概估计。
她拿到账本后,选择将银两留在山里,毕竟就算想带回凉州也不那么容易,在曾外祖家反倒安全。
申时初,回去的路上下起绵绵细雨。
昨夜见面匆忙,接风洗尘宴设在了傍晚,苏明妩推辞半天无果,无奈答应,总算把三桌减少到了两桌。
大院正堂布置奢华,丫鬟穿梭来回上菜,光压桌的点心就有三捧干果、四盘蜜饯、五样甜糕。
席间觥筹交错,热火朝天,苏明妩的身份尊贵,但有霍刀虎着脸站在她身边,还真的替她挡掉了应酬。别人单看他面上刀疤,关系不近的都不敢套近乎敬酒。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后。
胡老夫人放下筷箸,挽留道:“娇娇,你怎的不多住两日,走得这样急,看外面天色又不好...”
苏明妩红着脸,轻声直言,“我,我想回去见王爷。”
胡修远听到,呛了口茶水,“娇娇,你这么喜欢王爷,我要写信告诉莳廷,他肯定会气疯,跑到凉州来找你!”
“...”
对哦,她哥哥还对她说,眼皮子不能太浅。
苏明妩接着农田廒间外的思绪,心忖:嗯,她要忍住,不可以太喜欢符栾。
胡夫人见机开始对儿子催婚,“小远,你也到二十,是不是该想想要娶哪家姑娘,隔壁沈家老二比你小,连儿子都抱上了。”
胡修远挠头,“——娘,莳廷也没成婚啊,你看表姑姑催他了么?”
胡老爷哼了声,“你又知道你表姑催不催,光跟人比这个,你敢比比正经事吗?”
胡修远道:“...那我不管,你们再看栗儿,小叔还没说话啊。”
“我呸,栗儿才十五,你十五的时候,我们催过你吗!”
“...”
苏明妩安静听他们互相打趣,她的耳边热闹喧嚣,场面气氛愉悦,就是这般与寂寞毫不搭边的时刻,她却感受孤独。
明明他们没有因身份疏远她,待她依旧亲近,可她为何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姨姥姥,屋子里好闷啊,我想出去透透气。”
苏明妩说完独自起身往外走,霍刀和绿萤跟在她后头,替她隔断了好奇探究的目光。
她一路走到胡家大宅门口的屋檐,站于门槛内缓缓伸出手,落在手心的雨滴微凉。
茫茫天地间,迷蒙的雨丝随风飘洒,房宅错落,白璧青砖,成对的麻雀叽喳在枝头,宛如一幅浓墨轻彩,意境淡雅的水墨画。
苏明妩想明白,原来想念一个人,不是在最寂静的境况,而是在纷繁嘈杂时,她觉得他本该在身边。
远处传来马蹄,苏明妩又是下意识望过去,看清后心下顿时失落,因为还是路过的行人。
“绿萤,我们回席座吧。”
“是,王妃。”
等用完那顿晚膳,她就该与姨姥姥他们告别了。
绿萤扶住苏明妩,慢半步看着她的背后,忽然间面露喜色,喊道:“等等,王妃,您快看!”
“什么?”
苏明妩茫然地侧转身,顺着绿萤的指向望过去。
古街尽头,那个男人一袭玄衣蟒袍,宽肩挺拔,踩雨走来。
他的左手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木骨伞,伞沿下压,遮掩住俊美面容,往下唯独露出颈间的三朵小巧殷红,在这漫天雾蒙蒙的雨丝中,闪闪发光,璀璨夺目。
苏明妩看着男人越走越近,终于认命般地舒了口气。
她能怎么办呢,看来是,来不及扼制了。
...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77章
第77章
按照之前的计划,胡家大宅的洗尘宴结束,苏明妩就打算要离开,符栾此次来接她,她更加不可能留下。
胡家的老夫人并不是很想见传闻中以狠厉出名的雍凉王,符栾更加无所谓,他把所剩无几的耐性都给了他的王妃,除她之外皆是微不足道的旁人。
既然如此,苏明妩干脆让符栾呆在马车里,免得他们见了王爷拘束。
“娇娇,你何时想回来都可以。”
“嗯,姨姥姥,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胡修远从人群中挤出,偷偷瞥了眼路边车马,小声说:“娇娇,王爷他没见到我长相吧,也没说其他的?”
苏明妩笑着打趣他:“没有啊,表哥,但是你现在得离我远点,不然王爷可能就生气了。”
“哦豁!”
话落,胡修远立刻吓得后退半步,惹得人群里爆发出串串密集笑声。
临别时分,苏明妩回头朝众人挥了挥手,然后搭着绿萤的手臂,软靴踩上车辕,攀进了马车。
...
马车内,男人右眼阖眸,单手支额,厚重的蟒袍被他褪下扔在一边,沾了雨水的衣袖罩在鎏金双兽薰笼铜面,蒸出缕缕白雾。
月白色的锦缎中衣,扯开的领口能轻易看见锁骨,鲜明凹陷,骨架平直。
苏明妩红着脸踮脚走近,将身上的外氅取下,拢住他的宽肩,也不知是怕他着凉,还是怕自己忍不住偷看他胸膛分明流畅的肌理。
然而当她自以为隐秘地做完这些,手还未收回,就被男人反向拉住,向前倒入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
马车疾驰,苏明妩为了坐稳,只得抓住符栾的手臂,轻呼道:“王爷,原来您没睡着呀。”
“没。”
苏明妩听霍刀提起,符栾应当是办完事彻夜赶来接她的,心疼地颦眉,“那,那你快睡一会儿,两日没睡了,王爷不困的么?”
符栾闻言,勾唇道:“困不困,当然要看做甚么事。”
苏明妩后知后觉感受到柔软下的异动,耳尖像是充了血,咬牙推搡了他一把,“王爷,我是在关心你,你正经一点。”
符栾终于睁开眸,在女子的耳边压低声笑道:“哪里不正经,五日没见,本王是不该想要,还是不该想要你。”
“...”
苏明妩被他躁得没话接,支支吾吾的硬找别的话题说,“王爷,你,你今晚如何会来接我?”
“想与王妃多呆一阵。”
苏明妩听懂了,立刻仰头询问:“王爷,你又要出门啊?”
符栾笑着捏了捏女子因为不高兴微微鼓起的粉红双颊,“嗯,本王到了益州,即刻赶去漠池,你坐马车由霍刀送你回王府。”
“...”
苏明妩失落地想,他连府里都不回。
她现下总算是明白,为何前世符栾那么晚才有世子,他根本就不着家的嘛,让他的妾侍去哪里生啊。
这样想着,苏明妩伏在他肩上,不小心说了出来,“王爷,您老是不在,臣妾不知何时能怀上。”
“本王都不急,王妃急甚么。”
“臣妾是觉得人多热闹!”
比如像她姨姥姥一家,那么多人围坐在圆桌吃饭,他们没有食不言的讲究,闹腾腾的多开心,她都羡慕。
符栾听笑了,低头看她,“王妃你到底要生多少,还想生到热闹的程度?”
“...”
她哪有那个意思!
苏明妩红了脸,懒得理会他的揶揄,厚起脸皮道:“王爷,我,我就是各想生个儿子和女儿。”
“嗯。”
苏明妩追问:“...王爷,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符栾从没留心过这种问题,他见小娇妻神色不对,挑眉道:“王妃,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你先问嘛。”
“好,为什么王妃要生一儿一女。”
苏明妩盯着符栾的右眸,“因为,女儿得继承臣妾的嫁妆,儿子...要继承王爷未来的皇位。”
符栾显然被她的话略微惊到,他眯着眼:“苏明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嗯。”
苏明妩低下头,声音透着紧张与认真,“臣妾说这些,就是想告诉王爷,我愿意陪王爷,做大逆不道的事。”
以前的她明里暗里都在逃避有关未来的抉择,但从今日开始,她愿意用自己薄弱的力量去扶持他,去完成他的心之所向。
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其实说这些是有点多余了,毕竟她本来也不可能逃得开,她只是希望符栾能明白她的心甘情愿。
“王妃现在,是在向本王表明心迹么。”
“嗯,是啊,王爷怎么说。”
“怎么说...”
符栾沉默了少顷,摩挲着女子的腰,眼底慢慢浮起的笑意灼人无比,“那,就生吧。”
***
马车没有回婺州,而是就近去了合阳府的河道码头,当夜上了商船紧往益州赶。
有了先前乘船的经验,绿萤提前在小贩摊头买了两包酸枣,以防王妃在船上又犯恶心难受。
这路上的几日,苏明妩吃了枣的确没怎么吐,但是人却是一日比一日消瘦,她吃不惯船上的菜,每天就喝几口白粥配素菜,能不瘦么。
好不容易挨到益州,符栾暂离去驿站挑匹骑乘,苏明妩独自坐进马车,攀完车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王妃,您到底怎么样?”绿萤心里慌乱得不得了,她急道:“奴婢觉得不对,您以往没这般脆弱,不行,奴婢要跟王爷说!”
“哎,别!”
苏明妩倚靠在车内厢壁,没力气道:“绿萤,我真的没事,是熊家的大船开得不好。”
“等,等我以后啊,定要在船上设些宽敞的椅座,光有垂帘飘带,摆好看样子有何用。”
绿萤斟了杯香花茶,递在她手心,“...王妃,您都这样了,还想着做经营。”
苏明妩喝了口烫的,胃腑舒服了许多,缓缓道:“绿萤,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前世就算痨病也是三年后,第一年根本没生过大病,估摸是这次出门疲倦,加之她初初坐船,有点反应很寻常。
等回了王府,她一定会好好补身子,绝不能累垮。
苏明妩闲着也是闲着,仍旧在思考船运,“绿萤,等到了益州,你先把我给你的信寄给陆景山,就让,让他替顾、沈两家安排一下。”
如今对他们两家而言,大船不能用,没得选便只能叫小船运货至京华。
符栾的手下定然会将此事安排妥当,她不用担心顾沈会和陆景山聊起身份,终归他们也害怕会暴露给雍凉王运粮。
她写的信里,大体意思是说为了升级大船,她委托江南的朋友帮忙光顾。这般两个月的来回之后,大概到十月,陆家就能开始和漕运司的接洽事宜。
用来河道运送的大船需在官府登记编号,既然是她寻得的人脉,那么大船也必须在她的名下,否则,她不是给他人做嫁裳麽。
“王妃,您是不是又得想个化名。”
苏明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咳嗽了声,“嗯,名字随意取个吧,反正看的是画押掌纹。”
“哦,对了,还有陈阿三。”
绿萤实在看不下去,她罕见地敢打断,“好了好了,王妃,求求您快别说话别多想了,乖乖躺着,不然,奴婢真的去给王爷告密!”
“...”
不用绿萤劝说,苏明妩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她的头越来越昏,晕晕乎乎的,感觉和年幼发温病那次一样。
此时,马车外忽然传来霍刀的一句洪亮,“王爷,您挑的这匹马真壮实!”
苏明妩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几下,咬出绯色,才掀开窗上的绸纱,探出半个小脑袋。
“王爷!”
符栾骑着马绕到窗前,他弯下腰摸了摸苏明妩的头,“本王很快就回来。”
“好。”
苏明妩天生肤色白皙,嘴唇被她咬出血色后,自上而下地看,被碎发遮掩的容色看不出有何不妥。
她头疼撑不了太久,努力笑着催促:“王爷,你快走吧,我们也要启程了呀。”
坐在车板上的霍刀挺直背脊,“王爷放心,属下会护送王妃回武威府,再去漠池军营!”
“嗯。”
符栾回头多望了苏明妩一眼,而后利落地转身,策马扬鞭,往北疾驰。
苏明妩看男人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往后跌倒在绸靠上。
绿萤不解,替她盖起毛毯,“王妃,您这样何必呢。”
“我不是太难受,让王爷知道有用吗,他又不是大夫。再说,即使让王爷发现我不舒服,绿萤觉得王爷会留下么。”
绿萤皱眉想了想,“王妃,奴婢...”
苏明妩见她答的磕绊,就晓得连她也无法确定。
符栾对她很好,是真的很好,但若要问公与私他会选哪个,苏明妩猜不准答案。
既然她只是稍微不适,就无谓教他做选择。
他留下,她会觉得自己任性有愧;他不留下,她避免不了心里失落。
所以,还是不要纠结的好。
苏明妩觉得冷,裹紧绸毯,虚弱道:“绿萤,我要睡一会儿,你让霍刀快些赶路,我想早点回凉州。”
“是。”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78章
第78章
苏明妩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身子不适的比想象中要严重。
益州回去路上的前两日还算清醒,可是进自从进凉州后,她几乎是昏沉睡过去的,连霍刀加快马速,车辙的颠簸都没察觉到。
苏明妩心想,大概是着了寒气吧,她浑身才会酸疼发烫,偏偏小丫鬟还在耳边焦急地咋咋呼呼,听得她更期盼快点回家躺在大床上。
又过了两日,马车好不容易行到武威郡的王府门口。
绿萤红着眼,咻了咻鼻尖,“王妃,我们,我们到了。”
苏明妩睁开双眸,喉咙干涩,抓过侍婢的手轻道:“哎,你哭什么呀,我只是发温症,你...你下车先找几个人来扶我。”
“是,王妃,奴婢马上就回来。”
其实,说这话时苏明妩心里也在怕,她没想到会病成这样,早晓得如此,她不会逞强硬要从益州赶路,至少会留在当地寻个大夫瞧看。
不多时,樟月殿的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把王妃从马车车厢里面捧下来,李泰庆满脸的喜气在看到苏明妩的苍白面色时,瞬间挂不住了。
他咋了声,拉住车头边的霍刀就问:“王妃她怎么了?”
霍刀犯难,“你问我,我问谁,王爷走之前还好好的,不是坐马车晕眩的吗?”
如他这种粗人,长这么大没生过几次病,路上荒僻找不到大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赶路。
本来以为送到王府就好了,可王妃这样,他哪敢擅自离开去漠池府啊。
李泰庆问不出东西,立刻跑返大门口,对着人群道:“王妃,您进去休息,奴才马上去给您请大夫!”
苏明妩没力气接话,扶着她的绿萤听急了,“李管家,府里不是有大夫么,这般情况还去请外面的?”
李泰庆无奈道:“不是,你们不知道,刘医师前些日子去青兰山,人还没回来呐!”
刘医师的师父是常于战场救人的民间游医,传承下来的医术很是高超,他时常会去山里探索钻研,一去就是五六日。
谁承想,王妃会恰巧今日回来,连带身子不舒适呢...
苏明妩耳朵疼,不想再听吵闹,她摆手道:“李泰庆,府里有没有褪风寒的药?”
李泰庆回忆了下,“刘医师倒是留下几副备用,还对奴才说过当补药吃都成,他开的药方子不伤身。”
“那就先去煮了罢。”
苏明妩前世发过几次温病,知晓这感受,虽然不明白为何较以往症状重那么多,但她只觉得再不喝药,她怕是得晕过去了。
“是,王妃,老奴去做两手准备。”
***
王府里的下人动作很利索,用最快的速度将药材煮好送进了樟月殿。
从午后到傍晚,苏明妩间隔每个时辰,被绿萤唤醒共喝了三次,身上的热度果然就褪了下来。
绿萤接回空碗,“王妃,您现下有没有舒服点?”
苏明妩斜靠在雕花拔步床的木头倚栏上,她的脑袋依旧发昏,好在疼痛少了,“嗯,好多了。”
“那就好,吓死奴婢了,您以后不许再这样忍事!”
绿萤素日里最怕伺候的不妥帖,动不动对着王妃开口闭口皆是自我反省,看得出今天是真的急眼,话都说的不大客气。
“好嘛,我不敢了,你以为我不怕的呀。”
“您就是倔,寻常人难受要说,恨不得装得再痛点教夫君心疼。您倒是好,咬嘴唇扮...扮那个风骨,若是王爷在,现在哪里会连找个大夫还要等。”
苏明妩被丫鬟说得哑口无言。
绿萤背过身开始抹眼泪,“反正绿萤永远守着王妃,您要是有事,奴婢也不想活了。”
“我不是没事么,你说这些作何呀。”
苏明妩扯过她的手,往手心里攥,眼巴巴地道:“好绿萤,不闹了,我吃药吃的好苦,想喝甜汤水...”
绿萤心里心疼地生气,可她最受不住王妃撒娇,面上一红,眼角挂着泪珠就起身,“...奴婢马上去给您做,您好好躺着。”
“嗯。”
绿萤出殿门去膳房,李泰庆正好带着郎中回来,他走到殿门口敲道:“王妃,找了大夫来,是招到堂屋,还是直接进殿里给您把脉。”
苏明妩是合衣躺着,她没心思再在意这些寻常礼节,“没事,就让他进殿罢。”
“是。”
李泰庆回头笑道:“张大夫,请。”
此人是他用整个下午出去打听来的,给王妃看病的当然必须是武威府名声最好的那位。
凉州不比京华方便,他辗转半天才从别人家里找到,耽搁了时辰。
...
殿内,靠在床头的女子将倒金钩松开,两边厚重的帐幔垂落,她只伸出玉臂皓腕,摆在床沿。
因常出门与人交谈生意,苏明妩习惯性地有礼,“劳烦。”
张大夫一把年纪,对富贵名利业已看淡,面对的是王妃,也和普通人般不卑不亢,“王妃客气。”
他手穿过珠帘,隔了条丝帕将两拇指搭在女子手腕内侧,听了会儿,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苏明妩觉得她算好转了,仍紧张地询道:“如何?”
张郎中掩去眼底的惊异,抬头轻笑了笑:“王妃,您没有大碍,只是染了温病,我看你用的药也极好,没关系会好的。”
“哦...”
苏明妩放下心,可,“为何我还是乏力,头时不时容易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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