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

王元霸点点头道：“好，那就请诸位入席吧。”然后站起身，对旁边的老朋友夏老拳师示意一下。
王伯奋闻言，转身对厅中众人道：“感谢众位前辈、朋友和江湖同道不畏严寒来到洛阳，给家父祝寿，现在吉时将至，寿宴就要开始，还请众位移步到偏厅。”说罢，和王夫人一左一右跟着王元霸向偏厅行去，而小客厅里的群雄也随之而去。汤英鹗出门前，又隐蔽的扫了林平之和令狐冲一眼，然后嘿嘿冷笑一声。
宋金则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极有主见，而且和令狐冲的关系也极好，刚才一番作态，自然是给嵩山派的两位师叔看的。虽然他比较不喜欢五派之间相互耍心眼，但他也知道，江湖里竞争无处不有，就连门派内部的几大支都相互戒备、拆台、下黑手，何况五岳剑派这等鱼龙混杂的大势力、大联盟呢，同样算是掌门弟子的他，也早已看得清楚。
十八年前泰山日观峰五岳剑派大会，左冷禅胜了岳不群，夺下五岳盟主之位，如今老左干了十八年，还想更进一步，做个‘五岳派’的掌门，自然手段百出，小动作不断。而华山岳掌门的‘君子剑’之名也是威震江湖，近年来更是一手发动、指挥了川中之役，而且还大胜而归，此时的岳不群无论名头还是武功，都有后来居上之势。而且人家还会教徒弟，令狐冲的剑法高强乃是五岳弟子所公认，说老岳心底没有点别的想法，左冷禅是一点也不信的。为了对付人缘好，也越来越强势的岳不群，所以才有了今日两个嵩山派的师叔猛夸林平之的一幕，他们希望能够凭这些小把戏离间林平之和令狐冲，进而让衡山和华山关系失和。
虽说这套手段老套，可用在江湖汉子的身上却是百试不爽，毕竟大家混江湖，为的就是‘名利’，而且‘名’还在‘利’的前面。当年为了争‘天下第一刀客’的名头，十数名用刀的好手曾相互血拼，大漠来的豪客居然要跑到江南去和人比试，关东的刀王生生杀到了西域去。所以汤英鹗和乐厚刚才的一番作为，放在一般的人身上，绝对会起到效果，而且林平之和令狐冲少年成名，心中各有骄傲，更会视彼此为强敌。即便林平之和令狐冲脑子清醒，知道汤乐二人用心不纯，可心中也会有些疙瘩。像酿酒一样，时间越久，这番话的效果才越会显现。好在林平之和令狐冲都是心思豁达之人，对这些虚名看得不重，彼此的交情也是莫逆，嵩山二人算是白费力。也好在宋金不知道泰山掌门天门之死的真相，要不然恐怕他会更加心寒吧。
小客厅和正厅的客人同时入偏厅就餐，天南海北的朋友碰见了不免要打个招呼，然后再引荐几个早已认识的，或是方才认识的朋友，活像现代的酒会。就连林平之也被林震南带着，认识了不少‘江湖高手’。等群雄闹闹哄哄的坐下来，王元霸站起来朗声道：“众位好朋友，好汉子，今日是小老儿六十五岁的寿辰，在此十分感谢诸位能在寒冬里远来洛阳，小老儿也十分高兴，再次谢谢诸位，众位的恩情，在下会铭记在心。”
群雄连忙客气，说什么‘王老金刀是武林高人，咱们来给你祝寿，是本分，是荣耀，哪经得起老金刀这番话。’
林平之是坐在偏厅中的左首第二桌，这一桌全是五岳剑派的弟子，令狐冲、梁发代表华山，宋金和白禁代表衡山，秦百里代表泰山，还有四个‘黄皮’的嵩山弟子和两个恒山来的小尼姑也依次落座，林平之算是主人坐在令狐冲和宋金之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气氛尚算良好，毕竟五岳剑派的之间的那些龌龊事，大多存在于高层，对于普通弟子来说，师兄师弟叫得还很欢实。即便以前有些过节，几杯酒下肚后，倒也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前门那边忽然传来些许喧哗，然后就看到二管家飞奔进屋，王仲强以为魔教前来找麻烦，连忙迎上询问究竟。厅中之人也全部看向王仲强和二管家，一个个的都是神色不定，不知在转着什么心思。
二管家在王仲强身旁耳语几声后，王仲强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连忙吩咐二管家道：“快快有请”。然后又来到王元霸身旁嘀咕一番，王元霸也哈哈大笑数声，之后朗声道：“少林的神僧方生大师，武当的清虚真人已经到了门外，烦请诸位和小老儿一起出门迎接一下。”
偏厅中的群雄闻言，简直快要炸锅了，一个个都惊讶到不行，惊叹声好悬把房顶掀开。夏天时衡山派的好手刘正风金盆洗手，都没有少林武当的一代高手到场，金刀王元霸过个寿，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居然都派来师弟贺寿，这老金刀也真是太有面子了。
若是对其他人，王元霸邀请厅中群雄出门迎接，这些桀骜的汉子心中都不会很舒服。但方生在武林中声明极大，实实在在的一代高僧，不仅自身功夫强劲，佛法高深，对人平和公正，没有很多前辈高人的架子。众所周知，少林的方丈方证大师，轻易不出少林，所以这方生很多时候都可以看成少林寺和方证的代表。能和这尊‘大佛’拉上关系，可就相当于交上了少林寺，而且少林寺作为正道魁首、千年大派，‘方’字辈的人物都要高过江湖上普通的掌门人一辈到两辈，出门迎接一下可不损半点颜面，说出去反倒有极大的光彩。而那清虚虽然在江湖上声明不显，但他好歹是‘虚’字辈，是武当掌教冲虚真人的师弟，想来手下也是有真功夫的。
林平之以前看小说时不知道，直到他融入这个江湖后，才知道‘少林方生’这几个字的含量，不客气的说，作为少林寺头面人物之一的方生大师，他的名头要大过左冷禅和岳不群很多，即使这两个家伙近年来都上跳下窜，搏来诺大的名头。
林平之和令狐冲对视一眼，方生大师他们都听过，只是没见过。而那‘清虚真人’他们可不陌生，人家是重楼的授业恩师，半年前在衡山城外，令狐冲可是亲眼见证了他们‘师徒决裂’，而林平之也藏在树后听了个完整。这种门派秘辛，丢人掉份的事情，当事人最不希望外人知晓，而目击全过程的令狐冲，没有被当场杀人灭口，已经是人家武当前辈高风亮节了。如果此时贸然相见，可是不美，相互尴尬不说，还容易引起人家的仇视，令狐冲自然有些迟疑。林平之想了想，给令狐冲丢了一个‘肯定躲不过去’的眼神，毕竟他是华山派的开山大弟子，也是华山派前来贺寿的代表，他定然是要和清虚照面的。林平之让他一会装作没见过清虚道人便好，其他的爱咋咋地吧。令狐冲咬咬牙，点头表示知道。他二人小动作不断，自然落在最后，刚过正厅，便远远的见到王元霸引着两名老者返回。
这两名老者一僧一道，想来就是方生和清虚道人了，方生一身黄色僧衣，满脸的皱纹，怎么看也不像个大人物。而清虚则与那日在衡山城外时不同，一身整洁的蓝色道袍，前边绣着紫色八卦，头上五老冠，脚踏麻鞋，这身‘战袍’倒很有几分捉鬼天师的味道，林平之想到他们毕竟同出一脉，清虚的这身打扮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们带来的几名少林武当弟子，全部淹没在两人身后热诚的人群之中，林平之也分不出个数，只能拉着令狐冲站到一旁，远远的向方生和清虚抱拳行礼。





笑傲 第十二章 金刀之寿(七)
第十二章 金刀之寿（七）
王元霸引着方生和清虚返回偏厅，看到站在一旁抱拳行礼的林平之和令狐冲，指着他俩给方生和清虚介绍道：“大师，真人，这位是华山派的开山大弟子令狐冲，令狐少侠可是年少有为，剑法极高，秋天时更曾剑毙天魔教高手罗中方，实实在在的五岳剑派众弟子之翘楚。”
“这个是我那不成器的外孙林平之，臭小子整日惹是生非，诺大的江南都容不下他，还偏要跑来江北来祸害绿林群雄。师从衡山莫掌门，功夫尚可，一手剑法也还说过得去。”
方生看着林平之笑道：“老金刀过谦了，几年前林檀越刚出道时，就把‘万里独行’田伯光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闻‘林’而变色，这样的功夫可不仅仅是‘尚可’了。”
清虚也点头笑道：“林公子北来洛阳，先是只剑败‘九尾鬼狐’林九阳，于洛阳城外又再败黑木崖的一众长老，这样的剑法如果只是‘说得过去’，那江湖上年轻一辈们的剑法可大都‘说不过去’啦。”
王元霸闻言哈哈大笑，虽然他知道方生和清虚是看在他今日过寿，才尽挑好听的说，不过如果林平之手下没有真功夫，想来以方生和清虚的骄傲，是万万不会说违心之言，胡乱夸奖林平之的。‘恭维’就已经是他们的底线，‘吹捧’是万万不不要想的。
王元霸和方生二人正准备抬步继续前行，却发现清虚仍站在原地，眼神落在令狐冲的身上，然后看着令狐冲笑道：“令狐公子的剑法，老夫是见识过的，将要大成的太极剑居然被连刺百余剑而无法还上一招，如此神乎其神的剑法，就是老夫都颇有不如啊。”
令狐冲抱拳欠身道：“小子当日无状，不识清虚真人当面，还望真人见谅。太极剑每式成圆，绵绵无尽，混若天成的防守里蕴含着致命的反击之势，晚辈实不敢轻言曰破。如此神技，晚辈是钦佩无比的。”
清虚捻须点了点头，很满意令狐冲的谦逊。两人说的含糊，像打哑谜一样，在场的除了林平之能听懂，其他人都只能胡乱揣测。他们不知令狐冲和重楼的那次比试，之后令狐冲又见证了清虚和重楼师徒决裂。旁人只当是令狐冲曾经和清虚动过手，当时不认识清虚的令狐冲下手颇狠，小胜清虚几招。想到此处，众人又重新审视了令狐冲一番，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有如此剑术。
方生听到清虚对令狐冲的评价如此之高，也不禁仔细打量了令狐冲一番，然后赞了句：“岳先生教的好徒弟，果然年少有为。”
清虚却摇摇头低声道：“嘿，能教出险些破了太极剑的徒弟，华山上下唯有一人有这份本事。”
方生脸色大变，本来眯缝着的眼睛忽然瞪大，不由得放出气势对清虚急急问道：“当真？”
靠近方生的众人好像被猛推了几下一样，每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就连王元霸也不例外，站在两步外惊讶的看向方生。只有清虚好像根本不受影响，仍然站在原地低声道：“自然当真，老道我又不是丢不起面子的人，偏要将失败的理由挂到那人身上，再说一会你问问自知。”
方生长出口气，缓缓点头，深深的看了令狐冲一眼，双手合十低声喧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又对王元霸歉意的笑笑道：“老僧方才失态了。”王元霸连忙打了个哈哈，引着方生与清虚继续前行。
旁人没有听到方生和清虚的嘀咕声，并不知发生了何事，见王元霸带人转回偏厅，也连忙跟上。倒是王夫人和林震南深知自己的宝贝儿子，瞪了林平之一眼，让他注意点，别惹麻烦。
林平之听到清虚之言，脑子里转了个弯，就知道清虚老头想说的不过是：“令狐冲的剑法如此高，连太极剑都能给破了，华山上只有风清扬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在想到风清扬曾有大恩于方生，方生如此失态也就说得过去了。不过这些林平之只能在心里想想，难道他还能给令狐冲如此这番的分析一遍不成？是以对于令狐冲莫名其妙的眼神，林平之也只做不解状，表示自己也搞不明白。
等那些有名有姓的高手过去之后，林平之才看到淹没在人群之中的少林和武当弟子，他们都由王仲强陪着，同向偏厅行去。少林有四人，一僧三俗，皆是黄色调为主的衣衫，除了那个浓眉大眼的和尚手持一柄颇有分量的方便铲，剩下的三人都是手提宝剑，这四人气息内敛，眼神锐利，想来手下的功夫不会差到哪去。而武当则只有两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貌平凡，如果不是衣衫颇为考究，他跟普通的乡下汉子简直没啥分别。另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却是英气逼人，相貌英俊，衣衫也极为华贵。只是他眼神高傲，好像不大看得起陪在身旁的王仲强。两人的衣衫皆是武当俗家样式，手中宝剑也和当年重楼用的一样，都是在剑柄处有太极图案。两人的佩剑样式相同，想来他们在武当中分属同辈。
这些人经过令狐冲和林平之身旁，也是发现二人，王仲强领着少林武当几人到两人跟前，介绍道：“这是华山大弟子令狐冲，令狐少侠。这是我的内侄，衡山林平之，想来众位已经知道了。”然后又指着那个和尚道：“这位大师法名觉月，是少林的内门弟子。其他三位是觉月大师的师弟，少林俗家弟子黄国柏黄大侠，辛国梁辛大侠，易国梓易大侠。”除了那个大个子易国梓眼神跃跃欲试，好像想和林平之令狐冲过上两手，其他三人都很和善的笑了笑。
之后王仲强又指了指武当的二人道：“这位是武当的成高，成大侠，这位是武当的卫子穆，卫少侠。”成高就是上次在衡山城外，跟随清虚的那个中年汉子，林平之并没有和他照过面，是以并不认得，反倒是令狐冲记性奇佳，认出了这个貌不出众的中年大叔，很是客气的和他打过招呼。很久以后，林平之封剑归隐江湖，有次遇到重楼和他闲聊时，才知道这成高为什么总跟在重楼他师傅清虚身边，就是因为他二人共同修习‘两仪剑法’，对敌时需要两人配合，才能发挥最大效果。直到那时，林平之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清虚和成高这两个家伙就是原著里用‘砍柴剑法’为难令狐冲的二人。
和成高的平易近人不同，那个卫子穆则很是高傲，潇洒无比的用鼻孔吐出一个‘哼’字，算是和林平之、令狐冲两位大侠打过招呼。
林平之心里这个腻味，心说：“要不是我外公大寿，不能胡闹，就冲你如此不给王家面子，我定要你好看。好歹你也是来拜寿的，居然跟大爷我玩脾气、耍大牌，知道的说你是高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诚心来踢场子呢。”
他林平之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名门少侠’，手底下的功夫不咋地不说，眼睛全长在头顶上，看人用的是鼻子，说话只用‘哼’、‘嗯’等鼻音，好像不拿几百两银子出来，就别想让他们正经说话。碰上不对路的人，三两句间便嚷着要‘斩妖除魔’，一个不小心赢他们几招，恐怕就会记恨你一辈子。报复起来，手段比魔道之人还要狠辣，阴魂不散，不死不休。最后忍无可忍把他杀了，却又被扣上‘残杀江湖同道，与邪魔为伍’的帽子。原著里令狐冲走的差不多就是这条路子，而林平之本以为这种人只是五岳剑派、青城派这些‘暴发户’门派的特产，想不到今天碰到一个武当出品的，让林平之不由鄙视武当，心说武当的人素质也不咋地啊。
说实话，魔道人物之所以杀之不尽，又人才辈出，人杰不断，盖因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是正道叛变过去的，而那些叛变过去的人，又有大部分是被正道所不容，被那些个‘伪君子’，‘知名’大侠、少侠给生生逼过去的。所以魔道里有那种豪气冲天的真汉子，真豪杰，遇到正道之人也能好生相处，若不报出名号，别人都很难猜到他是某个‘声名狼藉’的大魔头。当然那种对正道恨之入骨，碰到了便会不择手段的谋害之人，也不在少数。
没等令狐冲害怕林平之发飙，出手拉住林平之，林平之已经先一步后退，心说：“今天我外公大寿，你们都是‘爷’，想怎样便怎样吧，我是装孙子到底了。”如果他当场出手，那不管有理没理，王家都会没法下台，就算清虚和成高再怎么明理，王家和林家再怎么不惧武当，那他们也会被江湖同道所瞧不起，说林平之和林家、王家不懂江湖规矩，如此实非智者所为。
成高眉头一皱，瞪了卫子穆一眼，然后给王仲强送上一个抱歉的微笑，王仲强心中也是来气，勉强笑了一下，便引着几人快步走进偏厅。
等林平之和令狐冲重新回到偏厅落座，王元霸和方生、清虚他们所在的首席，彻底成了厅中数十张桌子，数百江湖人的中心。那些江湖人都三三两两的上前给王老金刀敬酒贺寿，顺便和其他大人物拉拉关系，王伯奋和王仲强替他们老子喝酒，不一会就是每人十几杯下肚，脸色也变得酡红，就连林震南也出场替王元霸喝了七八杯。
方生和清虚都是出家人，谢绝了王元霸为他们特意准备素席的想法，两人陪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口称路途遥远，身子乏力，想要下去休息。见王伯奋和王仲强哥俩走不开，王元霸便让林震南带方生和清虚去休息，并嘱咐林震南好生安排，不要委屈了少林和武当的贵客。方生和清虚提前退场，让厅中群雄都有些不爽，但谁让人家两人大牌，而且他们也是出家人，群雄想去拉关系，可也不好端着酒杯过去敬酒。
待厅中再次热闹，群雄相互敬酒时，白二从偏门进来，到林平之身旁耳语几声，告诉林平之：“方生大师想见他和令狐冲。”
林平之知道方生可能有话要问令狐冲，在桌子下边踢了令狐冲一脚，示意他跟着，然后对桌上众人道了几声抱歉，便和令狐冲离席而去。




笑傲 第十二章 金刀之寿(八)
第十二章 金刀之寿（八）
林平之知道方生可能有话要问令狐冲，在桌子下边踢了令狐冲一脚，示意他跟着，然后对桌上众人道了几声抱歉，便和令狐冲离席而去。
林震南给方生和清虚等人准备的是王府的上等客院，院子气派而舒适，就是招待少林方丈或武当掌教也不失礼。林平之和令狐冲快速行入屋中，发现林震南和方生、清虚三人相对而坐，正在品茗笑语。方无伤站在林震南身后，而少林和武当的六名弟子，也依次站在方生和清虚身后。林平之与令狐冲上前行礼，在座三人也只是笑笑，示意他俩站在一旁。
清虚看着方无伤笑道：“方先生的金钟罩功夫居然已经到了‘由外而内’的境界，此等功夫在当今武林实已凤毛麟角，若再将脏器练至大成，那可就是不弱于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了。”
方无伤抱拳笑道：“清虚真人谬赞了，在下的金钟罩得以再进一步，已经是侥天之幸，实不敢在奢望更多，更不敢贸然与少林神功攀比。”
方生道：“方居士言过谦，少林的功夫也只是传承日久，愈发完善罢了。以方居士的天赋和根骨，若是将功夫练至大成，那绝对可以比肩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毕竟武学一道，首推天赋、根骨和心性，就算再神妙的功夫，交给蠢笨之人，也未必能练出什么名堂。”
林震南看着方无伤笑道：“无伤，方生大师和清虚真人具是前辈高手，他们所说必然不会出错的，过个几年，等你功夫练的差不多，再找两位前辈给你品评指导一下，也是不小的机缘。再说江湖上的横练功夫首推金刚门的金钟罩，就算魔教秘传的铁布衫一直和你并称，我看也难以突破内外玄关。如果你在这么妄自菲薄，认为自己不行，我看江湖上练习横练功夫的汉子们，恐怕就没有出头之日喽，哈哈。”
方生和清虚等人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清虚接口道：“哼，说起铁布衫，那可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魔教独门秘传。七十年前，江湖上铁布衫修为最高的可是一位姓薛的大内高手，那人的心法高深且独特无比，又有皇宫大内的宝库支撑，一身硬功实在登峰造极，许多江湖好手都饮恨在他手下。结果当时的小皇帝领兵出塞，他也跟着护卫，小皇帝兵败被俘，外人只当他死在了沙场上，却不知他隐姓埋名，最后投靠了魔教。也正因此，魔教之中每一代出名的铁布衫好手，都是姓薛。”
如此江湖秘闻，屋中几人具是不知，闻言都不禁想起，那个朝廷的气运最为衰微的年代，那时候的正道和魔道可没什么心思相互斗争，大家都玩命的去暗杀瓦刺军政高层，上保朝廷，下护黎民，那是个英雄辈出的辉煌年代。
看着清虚老头居然连魔教一个小高层的来历都摸得通透，林平之不禁暗笑，他们武当和日月神教可真是化不开的仇恨，不仅武当的真武剑和《太极拳经》被抢到黑木崖，武当派几十年来，派去盗经夺剑之人不断，葬送具有潜力的弟子或杰出好手不计其数，这样的血仇积累下来，不怪武当视魔教为最大的敌人，也不怪武当派将情报收集的如此充分。
方生叹了口气，悠然道：“贫僧昔年行走江湖时，也曾遇见过一个横练功夫的高手，那人的外功强极，说是刀枪不入也半点不虚，我二人结伴游历江湖，一起行侠仗义好不快活。可惜他所习之法有莫大缺陷，外功愈发强横的同时，面如金纸，眉心也是嫣红欲滴，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我本想带他回少林，请掌门师尊垂怜，授他以‘金刚不坏体’神功的心法，活他性命。可谁知我二人在郑州郊外，碰上当时还是一个魔教香主的东方不败。”
“哦！”屋中几人，具是倒吸一口冷气，人的名树的影，东方不败号称天下第一十多年，那功夫自然强到没边。听到方生曾与东方不败发生过冲突，即便知道他此刻平安无事的在坐，众人也不禁在心底为他捏一把冷汗。
林平之闻言也来了兴趣，心说原著里就说方生曾见过东方不败，当然这只是在武林中的客气说法。比如方生吃了东方不败的大亏，客气点说是‘老衲曾与东方教主有一面之缘’，不客气的说法是‘东方教主的恩情，老衲至今不敢或忘！’。
方生见到众人表情，摆摆手笑道：“当年老衲才出道不久，东方不败也是青年，他的功夫虽高，但并不是无法匹敌。倒是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姓童之人，功夫极强，用掌力生生震死了我那位朋友，就连老衲也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
林平之听到方生说那姓童的家伙，心知这人可能就是日月神教现任风雷堂长老童百熊。这个倒霉鬼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剖心剜肺的朋友，对上任我行和向问天这两个大魔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断然拒绝了请他背叛东方不败的提议。可就是这样的好朋友，居然被东方不败一绣花针给刺死。林平之不由再次告诫自己，《葵花宝典》副作用太大，不是正常人可以练的。珍惜生命，远离葵花，珍视xing福，远离辟邪。
清虚和方生相交已久，虽然他知道方生一直带他师兄方证在江湖上行走，经历的颇多，不过他也不知道方生居然还和东方不败有过这样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