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一壁说着,一壁也不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自顾自的就要从他的身边掠过……
宇文熠城却在她踏出房门的刹那,将她拦了住。
男人冷冷清清的道,“人已经死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他清俊的脸容上,神情淡淡,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人已经死了”,却深深刺痛了夏以沫。
“娴妃姐姐人虽然死了……”
夏以沫咬牙道,“但尸体总归还在……”
说着,就要不顾他的阻拦,从他身边闯过去。
宇文熠城这一次并没有拦她,只在她经过他身畔的时候,冷冷开口道,“自缢之人,往往死相可怖……”
语声一缓,“……你真的要去看她吗?”
夏以沫脚下不由的一顿。她不是因为男人的描述而害怕,只是,想到娴妃姐姐一向要强,结果最后却落得如此地步……人这一生,活着的时候,无论过的是好是坏,若到最后,能够尊严的死去,也算是善终……所以,她始终不能理解,顾绣如为何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咬了咬唇,逼尽心底一切的伤感,夏以沫斩钉截铁的道,“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娴妃姐姐最后一面……”
望着她澄澈眸子里的执拗,宇文熠城没有再拦她,只温声道,“孤陪你去……”
夏以沫似没有料到他会愿意陪她,下意识的抬眸望了望他,两人目光相撞,她能够清晰的看到,男人墨黑眼眸里的沉静与稳和,就仿佛一汪平静的深海,像是能够将人心底的一切不安,都渐渐抚平。
夏以沫就那样怔怔的望了他一会儿,方才将视线转了开。
紧抿了抿唇,她最终没有拒绝他陪她。
两人并肩往冷宫的偏殿走去。
日头渐渐升高。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薄暖的不像隆冬时节。
只是,再好的日光,也终究照不透人心底的阴霾。
而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冬日。
……
简陋的床榻之上,顾绣如冰冷的身子,就那样单薄的躺在那里,双眸紧闭,面容死灰。
一丝生气也无。
她确确实实死了。
夏以沫怔怔的站在她面前,望着这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心头突然一片荒芜。
她想靠近她一些,她想亲自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但双腿却如同被人灌了重铅一般,钉在那儿,迈不出那一步。
冷宫这里,已经许久不住人,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腐朽之气,似陈年的血腥之味,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
夏以沫只觉心口陡然一阵烦闷,胃里亦是一阵阵的翻涌,突如其来的恶心欲呕。
再也忍不住,夏以沫踉跄着往殿外奔去……方方才走到门口,她便再也忍不住,扶住门框,吐了起来……
宇文熠城站在她身后,似乎想要向前,但最终没有动。
夏以沫不停的干呕着,她是如此的难受。仿佛胃里的酸水,在一刹那间,都从心底涌了上来一般,激的她眼底的所有泪意,都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滚落出来……
炙的她生疼。
她整个人都在轻轻发着抖,四肢百骸,像是陡然间被人抽光了力气一般,全身的骨头,仿佛走在疼。
“小姐……”
一旁的翠微,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她顺着背,一边却是担心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夏以沫心头一片绞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倒下去,她死死的咬了咬牙,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半响,翻涌在胃里的恶心之感,方才渐渐弱了下去。夏以沫渐渐止住了干呕。
宇文熠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清冽嗓音,沉沉响起,“孤送你回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仿佛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落在夏以沫的耳畔,却炙的她的心,又是一酸。
眼底泪意,不受控制的顺着眼尾无声的滑落,夏以沫没有看他,嗓音犹带着哭过的低哑,却听不出一丝哭声,道,“我没事……”
明明是再简短不过的三个字,她却说的十分的费力;明明她已经这样虚弱了,却还要兀自强撑着……
不肯在他面前,露出一分一毫的示弱。
她是这样的坚强,这样的倔强,又是这样的执拗,这样的脆弱……
宇文熠城紧蹙着眉头,定定的望着她透白如纸的侧脸,似乎想要走近一步,却又不能迈近那一步。
这一刻,他宁肯她骂他,打他,责怪他为什么没有照看好顾绣如……也不希望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明明已经那样痛了,却还要固执的假装坚强……
一旁,听到消息,赶来的上官翎雪,远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冬日的暖阳下,那个男人定定的立在那儿,毓秀挺拔的身姿,如同被日光度上了一层银边,整个人似自九天翩翩而来的神祗一般……可是,他的眼睛,他漆如墨染的一双眼睛,却怔怔的落在另一个女子身上,那样幽静深邃的眸子里,在这一刹那,似掠过无数的情绪,似无以言说的悲伤、心疼、怜惜、痛苦……似一切他如此在意着那个女子的佐证……
深深的刺痛着上官翎雪。
女子柔若春水的一双明眸里,有大片大片的妒恨与怨毒,迅速掠过,如同雨后疯长的野草一般,转瞬已爬满她整个瞳仁,在她心底最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终长成苍天大树,再也难以拔除。
上官翎雪就那样定定的凝视住远处的一男一女,最后定定的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眼底嗜血杀机,一闪即逝。
然后,女子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莲步轻移,走到了夏以沫的面前。姣若秋华的娇艳面容上,已不见什么情绪,只柔声开口道,“沫儿妹妹……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蓦然看到她出现,夏以沫一双眼眸,蓦地射向她……她的眼中,仍带着方方哭过的红肿,盯向对面女子的清亮瞳仁里,便不由的仿佛蕴了几分恨意……
“上官翎雪……”
她咬牙切齿的唤出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厉声道,“……娴妃姐姐怎么会好端端的自尽在地牢里?”
她死死的盯住她,像是恨不能望进她的心底去,将她隐藏在那里的一切阴谋和恶毒,都毫不保留的挖出来,让它们暴露在日光之下,再也无所遁形。
面对她的质问,上官翎雪却仿佛丝毫不意外,她甚至没有费心再去装自己被误解之后的楚楚可怜与不知所措,只淡淡开口道,“沫儿妹妹这样问……是怀疑娴妃姐姐的死,与翎雪有关吗?”
她这样的坦白,倒是出乎夏以沫的意料。神情一顿,然后咬牙道,“难道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面对她的咄咄逼视,上官翎雪却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为什么不敢?”
她是如此的心平气和,仿佛丝毫并没有因为夏以沫的无端端的指控,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沫儿妹妹……”
女子温声开口,连一把柔媚婉转的嗓音,都一如既往,一丝不满的情绪都没有,“我知道,娴妃姐姐突然自尽身亡,你一时不能接受……我也知道,你觉得娴妃姐姐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关进地牢里的……”
语声一顿,“但是……”
上官翎雪继续道,“……你不能够因为娴妃姐姐的自缢,就将一切都迁怒在我身上……娴妃姐姐是因为陷害我假孕,才被陛下关进天牢的……翎雪虽然也曾难过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致她于死地……至于娴妃姐姐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自缢身亡,翎雪也很奇怪……”
她面容平淡,神情坦然,就如同任何一个置身事外的无辜之人一般。
一字一句,层层递进,寻不出半分的破绽。
这一刻,就连夏以沫自己,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神经过敏,又或者对上官翎雪的偏见太深,所以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本能的就怀疑顾绣如的死,与她有关……
只是,上官翎雪的话音方落,却听平地里一道娇滴滴的嗓音,突然悠悠的插了进来,“妾身倒是听说……就在娴妃姐姐自尽之前,沫儿妹妹你曾经去天牢里看望过她……”
这施施然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嗓音,除了那瑜贵人之外,再也没有旁人。
而她的身旁,是与她一起而来的皇后纪昕兰。
看到他俩出现,夏以沫心中不禁微微有些烦躁……因为她太清楚,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这儿,绝不是为着来看已经死了的顾绣如的……
一转神之间,纪昕兰与那瑜贵人已经走了过来,两人同时向着宇文熠城盈盈福身,“妾身参见陛下……”
宇文熠城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身。
纪昕兰似乎觉得应该解释一下,遂道,“妾身与瑜妹妹听闻娴妃妹妹的噩耗,想着姐妹一场,总要来见娴妃妹妹最后一面,以尽哀思……”
顿了顿,续道,“本来迎霜妹妹也要来的……但是,妾身念着她现在有孕,若是被这些不详的事情,冲撞了肚子里的龙裔,就不好了……所以,妾身就没让她来……”
说到这儿,女子停了下来,等待着。
果然,宇文熠城道,“你做的对……”
纪昕兰先是为他的夸奖,矜持的微微一笑,旋即却是捏着手中的锦帕,拭了拭眼角,像是难掩的可惜与慨叹,婉声道,“说起来,娴妃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自缢了呢?……虽然她之前,却有陷害、对不起俪妃妹妹之事,但也罪不至死,何苦要想不开,非要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呢?……”
听她拐弯抹角的提起顾绣如之死,宇文熠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偏偏一旁的瑜贵人,还立即接着她的话,唯恐天下不乱的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娴妃姐姐突然自尽而亡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
语声一顿,一双水汪汪的杏子眼,滴溜溜的在对面的夏以沫身上转了转之后,方才漫不经心般的叹了一口气,“……说不定是娴妃姐姐手中有什么人的把柄,被人杀人灭口了也不一定……”
夏以沫听着她的意有所指,心中不由冷冷一笑……娴妃姐姐尸骨未寒,他们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她的死做文章、兴风作浪了……
果然,便听那瑜贵人接下来更是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她,“对了,沫儿妹妹……昨日你不是去地牢里,见过娴妃姐姐吗?照时间来看,你走后不久,娴妃姐姐就自缢身亡了……”
说到这儿,女子似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立马抬起手中的锦帕,做作的掩住了一张樱唇,娇媚的脸容上,也装出一副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时该有的震惊和错愕,噤了声……
夏以沫冷眼瞧着她这副夸张的模样,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忍住了,冷笑道,“你想说什么?”
听到她问及,那瑜贵人又是一副受惊的小白兔的模样,做足了戏之后,方才慢悠悠的赶忙解释道,“沫儿妹妹你不要误会,本宫不是要影射你跟娴妃姐姐的死有关……”
顿了顿,“只是,娴妃姐姐死的实在蹊跷,怎么都不像是自尽……”
女子唇畔漾着盈盈浅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模样,“本宫也只是想要问问,沫儿妹妹昨天去看望娴妃姐姐的时候,她可有什么异常?又或者,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些什么特别的话……诸如此类罢了……”
看似将方才的一切摘了清,但明耳人一听,这瑜贵人还是明里暗里的隐隐暗示她夏以沫就是谋害顾绣如的凶手……
夏以沫又何尝猜不出她的这番心思?冷冷一笑,开口道,“娴妃姐姐倒是提过……”
“哦?”
那瑜贵人原本只是故意将火引到她身上,没期待她会真的说出些什么,此刻,听她口中的意思,倒像是那顾绣如临死之际,真的对她透露了些什么……
瑜贵人心中一时好奇,难掩的隐隐兴奋,开口问道,“不知娴妃姐姐临死之前,都说过什么呢?”
夏以沫一双澄澈的眸子,冷冷扫在她的身上,一字一句道,“娴妃姐姐说……宫中人心险恶,往往两面三刀,对着你的时候,笑吟吟的,一副亲热和谐的模样,但一转身,却尽是毫不留情的算计与陷害,为着达到自己的目的,更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眼望着对面的瑜贵人,因为她的这番话,雪白的面孔上,瞬时阵红阵青,十分的难看,就连一旁的皇后娘娘纪昕兰,面色亦是有些掩藏不住的不自然,倒是那始终一言不发的上官翎雪,脸容平静,神情坦然,仿佛她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他人的是非,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一般。
夏以沫一双明眸,锐利的扫过她,嗓音沉沉,续道,“娴妃姐姐还说……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死了的话,这宫中大抵也不会有几个人真心为她难过,只怕到时候,还会借着她的死,兴风作浪,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瑜贵人被她这样毫不留情的揭穿自己的本意,当真是又恨又恼,半响,才将窜在心底的一腔火气,压了下去,不冷不热的开口道,“照沫儿妹妹你这么说……本宫与皇后娘娘,还有俪妃妹妹好心的来送娴妃姐姐最后一程,反而倒是借着她的死,兴风作浪,已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夏以沫连否认也不屑,只冷冷笑道,“是不是这样,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语声一顿,一双清眸,在面前的女子之间,一一扫过,“娴妃姐姐在天有灵,也一定看的清清楚楚……”
夏以沫紧咬了咬牙,将未说完的半句话,一字一句的咬出口,“……谁是真心为她难过……谁又是那个致她于死地、谋害她性命的凶手……”
她对顾绣如之死的执念,令宇文熠城眉头一皱。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上官翎雪,此时突然开口道,“听沫儿妹妹话中的意思,似乎认定了娴妃姐姐并非自缢身亡,而是另有隐情……既然沫儿妹妹你怀疑是有人杀害了娴妃姐姐,不知在你心里,又认定谁是凶手呢?……”
她问的直白,夏以沫答的也直白,一字一句,同她冷冷盯住她的目光,一样锐利,“在这个宫中,谁最恨娴妃姐姐,谁最想将她处之而后快,那个人,便是凶手……”
她说的这样明了,明耳人一听,便知她指的是上官翎雪。
宇文熠城眉头紧蹙,凉声唤出她的名字,“夏以沫……”
男人嗓音平淡,没什么情绪的开口道,“……顾绣如乃是自缢身亡,太医已经验过,没有其他的疑点,并非他杀……你不要再疑神疑鬼……”
夏以沫听着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一句,让她不要再疑神疑鬼,心中就是不受控制的感觉一刺。
果然,在这个男人的心中,他始终最在意,最相信的,还是那个名唤上官翎雪的女子吧?
他容不得旁人对他心爱的女子有一点点的诋毁,一点点的怀疑……
想到着一些,夏以沫只觉心底渐渐涌起的凄楚与悲哀,几乎要满溢出来,将她淹没。
上官翎雪却是难掩的感激的望向身旁的男人。一双春水般的眸子里,藏也藏不住的泄露出脉脉柔情,如丝一样,缠在他的身上。
“谢谢陛下相信翎雪……”
女子柔媚嗓音,轻轻开口道,语气之中,溢满着小女人的幸福姿态。
夏以沫心底又是一刺。
那上官翎雪却仿佛能够察觉到她心中的痛楚一般,一双明眸,忽而悠悠的凝向她,瞳底怨毒与报复般的快感,一闪即逝,旋即却是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温和婉转,淡声开口道,“只是,无论真相如何,只怕在沫儿妹妹心底,还是认定娴妃姐姐的死,与我有关吧?……”
顿了顿,“翎雪并不怪沫儿妹妹,毕竟,沫儿妹妹与翎雪之间隔着司徒公子的死……沫儿妹妹因此一直对我心存偏见,也是情理之中……”
听她又一次故意提及阿轩的事情,夏以沫瞪着她的一双眼眸,更是发红,溢满着藏也藏不住的烈烈仇恨。
她终是放不下司徒陵轩的死……
尽管她昨天夜里,方才向他承诺,从今以后,她会放低司徒陵轩,她不会再对他的死,耿耿于怀,她会完完全全的忘记他……
言犹在耳。如今,却只不过方方过了短短的一夜,她就在他的面前,毫不掩饰的向他继续展露,她对那个男人的一往情深……
就像是一根极锐利的刺一样,戳进宇文熠城的眼底,心中妒恨,不除不快。
“够了……”
男人嗓音凌厉的响彻,如在暗流汹涌的湖泊里,蓦然砸入一块千斤巨石,惊起滔天巨浪。
宇文熠城面容冷峻,目光如霜。整个人似裹了一层寒冰般,散发着隐忍的怒气。
纵然再不识趣之人,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时此刻,萦绕在他周身的气氛,有多么凝重与可怕。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开口。空气如同绷紧的一根琴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裂。
宇文熠城冰冷嗓音,凉凉响起,向着夏以沫说的,一双清冽寒眸,却没有看向她半分,“夏以沫,你难道忘了昨天答应过孤什么吗?”
一字一句,如利刃划破丝绸,如逼迫,如威胁,如警告,如提醒,“你难道要违背自己的承诺吗?”
从他口中滞重的咬出的“承诺”二字,就像是一汪突然决了堤的潮水一样,毫无防备的划过夏以沫的心头,带来无穷无尽的凄楚与悲苦……
她怎么会忘了呢?不过是昨天夜里方方发生的事情。他说过的话,她给出的承诺,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的响彻在耳畔,烙印在心底,想忘也忘不掉……
只是,如今,却仿佛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她可以做到对他的承诺……她甚至以为,以后他与她的关系,或许会因此有转机,或许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她甚至曾经如此的期盼过……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顾绣如的死,将一切都改变了。
将一切的可能,都在今日,完全抹杀。
那些痛苦而甜蜜的承诺,那些痛苦而甜蜜的占有,终究沦落成了一场笑话。
终究只是一场空。
抬眸,夏以沫怔怔的望向对面的男子,澄澈瞳底,映出他如刀锋般锐利的眸光,像认识了他一辈子,又像是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一般……
许久,夏以沫方才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嗓音,“但如今,娴妃姐姐已经死了……”
短短的一句话,将两个人仅有的一线可能,也毫不留情的掐断泯灭。
宇文熠城漆如夜海的一双寒眸,一刹那间,风起云涌,一片浓烈墨色。
“夏以沫……”
男人冷冷唤出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如风雪执拗,“就算全天底下的人都死了……你对孤的承诺,也依然有效……”
一字一句,如铁,如磐石,坚硬,毫无转圜的余地。
无论如何,他铁了心,不肯放过她。
夏以沫望着他墨黑眼瞳里映着的她的身影,心,就那么狠狠一疼。
彻骨入心。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180章 意外陡生
顾绣如的死,最终以自缢身亡结案。
没有人需要为她的死负责。仿佛一切都只是她咎由自取,畏罪自尽罢了。
因为她是罪妃,所以,她的葬仪,也是一切从简。一口薄棺,七尺之地,匆匆埋了了事。
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瞬就化作了一柸黄土。
从此之后,她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痕迹,都会渐渐的被人抹去,被人遗忘。
就像是她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一般。
什么都不留。
有时候想想,这世上的一切纷争渔利,爱恨纠葛,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生命原本就是一场虚空。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所谓名利,所谓爱恨,一百年之后,你原本生为皇帝还是生为乞丐,你原本爱着谁恨着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终究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而有些时候,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每每这样想着,夏以沫也便越发的心灰意冷。
近来,她常常觉得身子疲累,也没有什么食欲,柔香和翠微几次都要请太医来为她诊治,都被她拒绝了……夏以沫知道自己这不过是心病罢了,况且,眼下,她也不想见任何人……只是,有的人,她就算如何不想见,却也依旧是怎么逃也逃不开……那个人,就是宇文熠城。
自顾绣如死后,他来缀锦阁看过她一次,却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就仿佛一切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陪她用膳,夜里与她同榻而眠,却不曾碰她,两人就像是真正的同床异梦。
她心里怨他,想必他也知道。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清早离开的时候,男人脚步顿了顿,他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平淡如水的嗓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他跟她说,“夏以沫,孤可以允许你难过……但也只允许你难过三天,三天之后,孤不想再看到你这副模样……”
他还真是霸道啊。现在就连她的痛苦,他都要干涉。
夏以沫连与他争论都懒的。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一个尽头。
已经十一月中了。
天气也越发的寒冷起来。接连几日的阴天,令空气里溢满了又湿又冷的气息,浓重的乌云,从天边暗沉沉的压下来,如同一袭巨大的幕布,黑压压的让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原以为这两天定会有一场大风雪,但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天气却突然晴朗起来。火红的日头,高高挂在天边,一扫而尽前几日的阴霾,洒下一地金灿灿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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