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语声稍顿,男人将先前未及出口的半句话,送了出来,“雪天路滑,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夏以沫眼眸微垂,抿了抿唇,苦涩道谢,“多谢……”
无意在陌生人面前,再次显露自己的脆弱,夏以沫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微微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
衣袖间,却不知不觉的滑出一件东西。
夏以沫没察觉。
身后的男人,却看得清楚。
“姑娘……”
男人唤住她,“你的东西掉了……”
一壁说着,男人一壁缓步走上前去,俯身,将她落在雪地上的一件玉佩样的东西,捡了起来。
入手,待看清了玉佩上的云纹之后,男人原本就清寒的一双眼眸,瞬时一厉。
夏以沫没有留意他的神情,只下意识的望向被他修长指尖擎着的那一枚白玉佩,却是那日宇文熠城放在她这儿保管的,阮迎霜送给他的那一枚……男人凛冽嗓音,便在这个时候,沉沉响起,“在下妹妹的玉佩,怎么会在姑娘的手中?”
夏以沫心头恍惚,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本能的回答道,“我只是暂时帮人保管罢了……原本我也正打算还给他……”
是呀,她要还的人,不是玉佩原先的主人阮迎霜,而是那个男人宇文熠城。
他既打算娶她为妻了,那么她送他的这枚云纹玉佩,自是不需要多此一举的借自己的手,再还给她了吧?
夏以沫没什么情绪的笑了笑。
对面的男人,瞧着她的这副神情,硬朗眉眼,不由微微一皱。
“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这枚玉佩,应当是被在下的妹妹送给了她的心上人,作为定情信物的……现在怎么会在姑娘的手中?”
哦,原来,那位阮姑娘,在一开始,送给宇文熠城这枚玉佩的时候,就将他当成了她的心上人……定情信物……多么浪漫而旖旎的桥段啊……
对面的男人,眉眼轻皱的望住她。
是呀,人家妹妹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不知怎么的落在她这个外人手中,的确是一件十分煞风景的事情……连夏以沫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识相。那个男人说让她保管,她就真的保管了;那个男人说,待那阮迎霜回褚良国之时,就由她将这枚玉佩还给她,她也信了……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如今想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绝大的笑话罢了。
夏以沫突然如此的不甘心。
“这就要问阁下的妹妹的那位心上人了……”
抬眸,夏以沫难掩唇间漾出的一抹讽笑,不管不顾的就要说下去,只是,话出口之后,却陡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一般……是什么东西呢?
脑海里灵光一闪,夏以沫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你方才说,你的妹妹……”
抬眸,夏以沫有些迟疑的望向对面的男人,“那个阮迎霜,是你的妹妹?”
男人迎住她不能置信的模样,淡淡道,“正是……”
简短的两个字,干净利落,异常清晰,夏以沫却久久反应不过来。
“所以……”
半响,夏以沫方有些艰难的开口确认道,“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的褚良国大将军王阮元风……”
最后的“阮元风”三个字,被夏以沫咬的极缓,像是为着确保对面的男人,能够听清一般。
望着面前的女子,在轻声吐出自己的名讳之时,莹白的皓齿,下意识的紧咬着那嫣红的唇瓣,因她的唇色太过饱满,轻轻一咬,下唇间便泛出些许白印,犹如初冬时节,红樱初放,现出一点粉色的蕊……阮元风但觉心底忽而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从别人的口中咬出,竟会是这样的……动听……男人眸色一深,“正是在下……”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听到对面的男子,亲口承认他就是那位传说中战无不胜的褚良国大将军王阮元风之时,夏以沫还是不由的心中一动。
此刻,再细看男人的模样,那先前便令她觉得气势逼人的眉宇,原是这么多年征战沙场、于生死之间浴血奋战,积累下来的戾气吧?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宝剑,无需沾染人命,锐利锋芒,已先自夺人心魄。
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位杀伐果决的大将军王……又是那阮迎霜的大哥……“阮姑娘有一位好兄长……”
透白脸颊,攒起一抹浅浅的梨涡,夏以沫突然轻笑一声,开口道。
顿了顿,“原以为,阮大将军此次来离国,是要接自己的亲妹回褚良国的,但现在,想来却是恰好成全了阮姑娘与那宇文熠城的一桩美好姻缘吧?”
夏以沫不知道,宇文熠城决定纳阮迎霜为妃这件事,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推波助澜了多少,但可以想见的是,一定与他有关。
可是,就算与他有关,又能怎么样?最终做出决定的那个人,还是宇文熠城……结果既是注定的,那么就算追究出原因到底为何,又有什么意义呢?
事实就是事实,到头来,当真是没有什么不同。
对面的阮元风,却在听到她竟毫不避忌的连名带姓的唤那离国一国之君的名讳之时,冷冽眉眼,难掩的闪过一丝讶异,旋即,上等漆烟墨般濯黑的瞳色,却是幽深一黯。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
阮元风定定的望住对面的女子,“姑娘应该是这后宫里的妃嫔之一吧?”
从男人口中无意之间吐出的、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一句定语“这后宫里的妃嫔之一”,终是不由的刺痛了夏以沫。
是呀,她确实是那宇文熠城储在这后宫里的众多妃嫔中的一个。
没有什么不同。
“夏以沫……”
夏以沫报出自己的名字。
夏以沫……
阮元风不由自主的将这三个字,卷在舌底,暗暗重复了一遍,然后,一双墨眸,沉沉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原来姑娘就是宇文陛下在这后宫里最宠爱的那位娘子……”
在收到自家妹妹的书信之后,他在赶来离国的路上,已将能够探听的有关那宇文熠城,以及他身边的所有妃嫔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夏以沫的名字,他自然亦听过。
当最初听得那些有关她的事情之时,他心中虽动了动,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昨夜那宇文熠城设宴,为他洗尘,这后宫里的所有妃嫔,上至皇后娘娘,下至地位较低的贵人,全部在场,席间亦不时的提到那称病缺席的名唤夏以沫的小小侍妾,虽多是讽刺之言,却也难掩的嫉妒……对这传闻中,最得宇文熠城宠爱的女子,他一向是不以为然的,只是,这一刻,当他亲眼见到她之时,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面前的女子,容貌清丽,确是绝色,但天底下,比她好看的女子,又何其多?为何她却能够独占那宇文熠城的恩宠?甚至令他……阮元风没有再想下去。
因为,对面的女子,在听得他的话之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轻笑了……“就算我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子,又能怎样?也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个,终究不是唯一……”
唇角勾起半抹讽笑,夏以沫只觉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阮元风目光沉沉的望住她,像是要望到她的心底,好看清这令他迷惑的一个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一般,“听娘娘的口气,倒仿佛希望宇文陛下只有你一位妃嫔似的……”
夏以沫笑了笑,“很痴心妄想是吧?”
阮元风望着她。明明眼底那样悲伤,但此时此刻,对面的女子,却依旧在笑,那漾在她唇角的如花笑靥,衬着眸底闪烁的点点泪光,竟有一种别样的妖娆与迤逦。
阮元风不由皱了皱眉,“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更何况,宇文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能只有一位妃嫔呢?”
夏以沫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回答。
“是呀,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期许,未免太过可笑……”
凝住唇角恍惚笑意,夏以沫语声极轻,“可是,若果真喜欢一个人的话,难道不应该一心一意吗?若果真喜欢一个人的话,自然而然,他的眼里,便会只有她,容不下其他人的……”
语声一顿,“说到底,终究是还不够喜欢吧?所以,才可以如此的不在乎……”
说到后来,夏以沫语声渐低,几不可闻。
如醍醐灌顶一般,夏以沫忽而了然。原来,那个男人,终究是不够喜欢她的吧?所以,前一天,还与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转眼,却揽旁人入怀,纳他人为妃……多么可笑,她竟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
漾在颊边的浅浅笑靥,终于撑不住,像春日的细雪一样,融化不见。夏以沫但觉一颗心,刹那间,似被极锐利的绣花针,狠狠刺着一样,疼痛欲裂。
“夏姑娘……”
望着面前女子恍惚容色,阮元风不知不觉间改了称呼。
听得他唤她,夏以沫似怔楞了须臾,有些迷惘的望向对面的男人。像是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何人,以及为何在此一般。
“夏姑娘既然如此清楚自己的身份……”
阮元风没有看她,凛冽语声,已恢复到他一贯的冷然,“便不该奢求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夏以沫静静的听着,好一会儿,方笑了笑,“是呀……”
轻浅的两个字,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一抹微尘一样,虚无飘渺,仿佛被寒风轻轻一吹,便会刹时消失的无踪,再也找不回来了一般。
阮元风望着她,薄唇微启,张了张嘴,一刹那间,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下的妹妹,应该很快就会嫁给贵国的宇文陛下为妃……”
许久,男人忽而开口道,“霜儿跟本王说过,当日在长安街上,夏姑娘的相助之恩……”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夏以沫打了断,“是呀,阁下的妹妹,很快就要嫁给宇文熠城了……”
顿了顿,“阁下是打算多谢夏以沫当日在长安街上对令妹的相助之恩吗?”
不待男人接口,夏以沫便继续道,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其实,你不用多谢我的……因为,如果我知道,那天遇到的令妹,有朝一日,竟会嫁给宇文熠城的话,我一定不会多管闲事,而且,说不定,我还会迫不及待的帮那些你派来打算带她回褚良国的侍卫的忙呢……”
像是觉得这样的假设,真的很有趣一般,夏以沫不由的笑了笑。
“夏姑娘也应该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阮元风淡淡瞥了她一眼,“况且,在下的妹妹,既在那日遇到了姑娘你与宇文陛下,便是一种缘分……天意如此,姑娘又何须再耿耿于怀呢?”
“天意如此……”
夏以沫轻轻咬着这四个字,半响,方道,“没错,令妹遇到了她的心上人,确是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缘分……一切都是注定的,强求不得,也无法改变……”
语声一顿,女子忽而一笑,“但那又与我何干呢?无论阁下的妹妹与宇文熠城这番姻缘,有多么天注定,我自己总还可以不接受的……”
他要娶她也好,她要嫁他也罢,他们两个人可以两厢情愿,那么她也可以不接受……或者,这也是她眼下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但这并不能让夏以沫觉得好受一些。
只令她更加的悲哀。
“就算夏姑娘私心里不想接受,霜儿嫁给宇文陛下这件事……”
阮元风显然对她的说辞,不以为然,“但你总归是无法改变、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的……”
男人语声一顿,再开口之时,沉沉嗓音之中,却不由的带出几分柔和的怜惜,“既然如此,夏姑娘又何必如此跟自己过不去呢?对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接受,方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是吗?
夏以沫扪心自问,她真的打算接受,那个男人,马上要迎娶另一个女子这件事吗?
她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吗?
不,哪怕是想到那副画面,已经让她心痛欲裂,不能呼吸了。
她不想面对,更不想接受。
那她又能怎么样呢?
夏以沫心头一恍。脑海里,刹那间,掠过无数的念头,到最后,惟有一点,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坚定。
“其实,我接不接受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宇文熠城在娶令妹之前,放我自由即可……”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101章 悲伤自抑
如果他真的打算再娶别的女子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夏以沫心里一苦。
男人清冽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蓦然闯至耳畔,“夏以沫,你方才说什么?”
即便她对他的声线已熟悉至深,但乍得听到他的声音,夏以沫仍是不由的心头骤然一跳。
抬眸,夏以沫缓缓望向说话的男子。日光融融下,他毓秀挺拔的身影,有如芝兰玉树,只闲闲站在那儿,就仿佛是一副绝美的画。
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
即便他马上就要迎娶另一个女子为妃了,可是,对住他,夏以沫却终究还是恨他不起来。
她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过。很难过。
男人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高大身形,在她眼前,笼罩成巨大的阴影。
微微转眸,避开与他的对视,夏以沫听到自己嗓音涩然,“我方才说的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但想来,她说放她自由那一句,他一定听到了……所以他才这么生气吗?
夏以沫恍惚想着。
“收回你说的话……”
宇文熠城嗓音清寒,半分情绪也不带,“孤可以当作没有听到过……”
平平语声,却自有一番贵族门庭里常年休养下来的威严,不容置喙,也不容反抗。就像是一潭湖水般沉沉压在你的心上,让你丝毫不敢动弹,仿佛一个不小心湖水就会决堤而下。
夏以沫抬了抬眸,迎住面前的男子迫人的视线,试图在唇角扯开一抹无所谓的笑意,只是,太悲伤了,悲伤到连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她都无力支撑。
“若是你不能收回打算纳别的女子为妃的念头……又怎么能要求我收回刚才的话呢?”
说这话的女子,嗓音极轻,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呼啸着掠起的阵阵狂风吹散无踪一般。
宇文熠城目光如晦的盯住她,眼眉紧蹙,清俊脸容上凝着一层寒冰,有些骇人。
夏以沫静静的迎向他濯黑的眼瞳,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此时此刻倒映在他眼底的模样,那般的四目相对,令她恍然以为,他的眸中,真的只能容得下她一个人般……“宇文熠城……”
轻声唤着他的名讳,夏以沫听到自己的嗓音空空,“如果你真的打算迎娶阮迎霜为妃的话,我会离开你的……”
女子淡如烟云的嗓音,轻轻回荡在十二月凄寒的空气里,话尾如琴韵,余音渺渺,绵长而破碎。
沉默,在一刹那间,灌满整个天地。
“夏姑娘……”
半响,阮元风略带迟疑的唤道。只是,张了张嘴,男人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能够说些什么。
而宇文熠城,显然也不想听任何人开口。
“阮大将军……”
男人没有看他,“孤有话要与内子说,恕孤不能奉陪了,告辞……”
面无表情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的宇文熠城,铁钳般的大掌,已是不由分说的攥住面身畔女子纤细的皓腕,不容拒绝的拽着她往缀锦阁的方向走去……直到那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去了极远,阮元风似还能够听到,女子清脆似珠玉落盘的嗓音,说的是,“宇文熠城,你放开我……”
那样肆无忌惮的发脾气,近乎于撒娇,惟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这样的发脾气,才是理直气壮的吧?
这一点,也许连那个女子都没有察觉吧?
阮元风忽而有些沉默。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陡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经意的触碰了一下,带来不期然的震荡。毫无防备将他击中。
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阮迎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畔,一向娇俏的嗓音,此刻却不由的带了丝丝的凄惶,她唤他,“大哥……”
一双珍珠般的明眸,却升起朦胧水汽,近乎执念的望住那一男一女远去的背影。
尽管他们早已去到她视线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日光融融,从湛蓝的天空,一寸一寸洒下透白的光辉,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却终究挡不住空气里弥散入骨的丝丝寒意。
……
被男人重重锁上的房门,令夏以沫心里的不安,浓烈了些。但旋即,却只让她更加的不满起来,“放开我,宇文熠城……你弄疼我了……”
一壁费力的从男人灼烈的大掌钳制下挣脱出来,夏以沫一壁揉着自己的手腕,不消说,那里,早已红肿了一大片,火辣辣的刺痛感……只是,她控诉般的抱怨声,方方响起,男人滚烫的胸膛,却忽而揉向她,直接压着她,将她一下子撞向了墙角,狠狠抵住……夏以沫半声惊呼,生生卡在喉咙里。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姿态,她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宇文熠城如淬了寒冰的嗓音,已沉沉响彻在她的头顶,“疼,就对了……夏以沫,只有疼,你才知道,孤有多么生气……”
滚烫吐息,随着男人薄唇的轻启,一字一句,尽数喷洒在夏以沫的脸颊之上,他强硬的胸膛,紧紧挤迫着她,即便隔着两人的衣衫,她亦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他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击在她胸膛上的频率,与她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接近,就像是世间最亲密的距离……可是,他望住她的灼灼瞳色,却又如此的冰冷,即便此时此刻,他濯黑的眸底,燃烧着那样炽烈的怒火,也无法温烫夏以沫如茫茫冬夜一般凄寒的一颗心。
“宇文熠城,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撇开脸容,夏以沫半分也不想对住这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你马上就要迎娶新人入宫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尽管她如此想装作不在乎,可是,当这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之时,夏以沫还是不由的感到喉咙里刹那间滚过的丝丝苦涩,如含了黄连,激的她眼眶都是一酸。
垂目,贝齿紧紧咬住嫣红的唇,许久,夏以沫方才生生逼尽瞳底的泪意,不让它们滚落出来。
她已经够凄惨了,无需眼泪再来雪上加霜。
宇文熠城皱眉望着被她几乎咬的出血的唇,有一刹那,他甚至想狠狠吻上去,阻止她这样蹂躏自己的唇瓣……但是,最终,宇文熠城没有那样做。
许久,男人方轻声开口道,“夏以沫,你是在怨孤吗?”
怨他终究还是要娶别的女子吗?
是啊,夏以沫想要否认,想要证明自己不在乎,可是,她做不到。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告诉她,她在嫉妒,她在埋怨,她在痛苦……这真是没耐何的一件事。
“我不想的……”
抬眸,女子定定的瞧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像是要透过他濯黑的瞳仁,看清她自己一样,“宇文熠城,我也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你娶不娶别的女子,不在乎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脸容埋进手中,指缝中浸出泪来,夏以沫无力的靠着冰冷墙壁,缓缓蹲了下去,“为什么呢?”
女子微带哽咽的嗓音,渐渐低哑,“宇文熠城,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呢?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的话,我就不会在乎你打不打算娶别的女子了……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说这话的女子,语声极为平静,听不出半点郁结哀伤,说到最后,就像是真正在疑惑。
落在宇文熠城耳中,一言一语,却像是细长的绣花针,不动声色刺进他心底,微微的疼痛,绵长而又缓慢。
“夏以沫……”
男人嗓音沉沉的唤她,宇文熠城不由的伸出手去,有一刹那,似是想要将缩在地上,如受伤的小兽般的女子,拉起来,但他修长的大掌,伸到半途的时候,却终究不知怎的,收了回来。
男人缓缓蹲下,温凉指尖,轻轻将女子捂在眼角的双手,包裹进他的掌心,她纤细的手指,那样冷,沾在上面的泪水,却又是那样的滚烫,炙的他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都仿佛毫无防备、不受控制的疼了疼。
失去遮挡的脆弱,一刹那间,尽数暴露在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前。抬眼,夏以沫恍惚的望向他,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犹带着欲落未落的晶莹泪水,就像是清晨荷叶上凝聚的第一颗露珠一样,柔软而脆弱,干净又通透,如此不堪一击。
一刹那间,宇文熠城古潭般幽邃的眸里,似闪过无数的情绪。敛去了,俯首,男人凉薄唇瓣,忽而印向女子的眼角,一点一点,轻柔的噙去从她眸子里浸出来的滚烫泪水。
突如其来的温柔触碰,令夏以沫整个身子都是一僵。旋即,眼底大片大片的水泽,却是更加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一刹那间,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就像是决了堤一般涌出来,止也止不住,如同恨不能将她狠狠淹没了一般。
压抑的哽咽声,再也掩藏不下去,一开始是极低的抽泣,到得后来,终于哇一声大哭出来,像是要将肺腑之间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她哭的是那样的伤心。
宇文熠城怔怔的望住她。有一刹那,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从女子眼底盈出来的大滴大滴的泪水,一颗一颗,像是尽数砸到他的心底了一般,他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种炽热的温度,似在他的心底,最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都烙下大片大片的痕迹,那样深刻,那样炽烈,像是再也难以磨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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