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众黎天还未亮就到了五源谷外,朦朦清晨中见有那三丈石墙如天关一样立在谷口,咋舌不已,不知道如何攻得进去。先把谷外五人的买卖商铺捣毁劫掠一番,得了些棉布粮食,便开始结布为藤编制木梯,气势汹汹地要越关攻入谷里。史班和董学普听到关上守卫警报,知道了黎人来犯,慌张下赶紧点起烽火,召唤吕策等速速归来,又把谷里老少都聚到了关上,准备那钢弩擂石御敌。符芳见小南关上都是老弱,编了五个梯子就让黎人结队举梯攻谷,试探下能否冲过去,越过那护城河时候却被擂石砸了回来。符芳无奈,让族人一面编制更多梯木,等待其他族人来到,一面四处侦查,看三面山谷,有没有可以攀援越过的地方。
吕策众人快步奔驰,开到五源谷附近,就见到五个黎人在那山上攀援摸索,似乎想爬上那绝壁越进谷里。吕策让众人隐蔽在树林里,自己带领先锋营众少年仗着地势摸了上去,当即射杀三个,绑来两个,让跳水寨那几个黎汉审问。那两个被绑黎人颇为硬气,不消审问,便哇哇叫出坡脚峒峒主符芳大名,劝汉人们早早投降为妙。吕策问清楚黎人,知道坡脚峒六村有黎人近两千,若此番尽来必难阻挡,心下暗凉。庞宁听了这话,更是跟懵了一样,低头不语。吕策带着赵源偷偷摸到五源谷门口偷窥,见只来了两百人,小南关还未攻破,心中稍定。赶紧摸回去,与秦明韬和庞宁说了。秦明韬带众人在五源谷西壁爬到一处悬崖,找到以前在崖边草丛里做的一处标记,挖地三尺竟腾出一个半人高山洞出来,正是原来留的出入谷隐道。
前面鱼贯入了那山洞,庞宁却不进去,跟秦明韬和吕策说,“我和东南面那个大寨子的首领有几分交情,去试试看说不定能劝他来帮。”现在谷外都是仇人,只怕是越聚越多,秦吕二人都担心庞宁出事,只不吭声。庞宁又说,“别担心,都三十的人了,要是当年没那闪电,在原来那时空,老婆孩子都一大堆了…能不知道分寸吗?”又和跟在身边的赵如说,“我离开时候,你就跟着吕头领,凡事冲在前面,莫要丢了我的脸。”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倒像是诀别了,那赵如听了眼睛一湿,眼泪哪里止得住,哇一声就噗通跪在了地上,要随他去。庞宁叹了口气,说,“你去做什么,几百黎人在山下面巡梭,人多碍事溜不出去…这要救跳水寨的事情,董学普也劝过,都是我冲动才搞成今天这副样子…”又看了看东南方向,说,“那边是个大寨子,几年了我卖给他们的东西向来低,怕也不想失去我们这个货源,说不定有希望。”
秦明韬喝断他的话,说,“事情还没结束,不要说这话!”把自己穿越时候带来的那把复合钢弩给庞宁,让他防身。庞宁点了点头,拿着弩只身往山下走去。吕策追上去,把自己不舍的用的狗腿刀也塞给他,说,“万一谷子被攻破了,就去昌化县城等我们。”庞宁笑了笑,擂了他肩膀一拳,一手抓着一把合金狗腿钢刀,大摇大摆往山下走去,到了一片树林里身子一闪隐进草丛里。
目送庞宁走远,众人便从那崎岖山洞里入了谷,直接进到那鸿台上办公厅的后院。所有人入了谷,秦明韬又拉动那洞里的一根绳子,拉倒两根支撑的木棍,洞边的一堆山石斜倒下来,把那洞口堵死了。等秦明韬等人赶到小南关,史班等人在关上已经快撑不住了,陆续赶来的三四百黎人架着梯子不要命的往小南关冲,跑前面已经越过了护城河,正往关上架着梯子。董学普一看情况不对,准备让大家放弃第一道城墙,从吊桥退到第二层城墙防御,一转身看到从吊桥上跑过来的秦明韬,呼了一口气,大吼一声,“秦头领他们回来了!给我砸!往死里砸!”城墙上众老弱,见到先锋营改水营统统赶来,顿时一片欢呼。其中一个平日里只是务农的汉子,拿起钢枪就往往梯子上爬的黎人头上招呼,那黎人慌忙往后跳跃躲开,带倒了梯子上四五个人,统统又落进那护城河里。
先锋营、改水营一到,形势立即反转,这么近的距离,众少年的弩箭是箭无虚发。改水营搬起那些滚木,从垛墙上滚下去,一下子就砸倒十几人。符芳本来布置了一些人在外围埋伏截击五源谷主力,突然见他们出现在关上,知道是抄了小路入谷,赶紧吹牛角收兵,又再派人去探那山壁上,是否有可以攀援的小路。听到手下报告,说早上派到西北寻路的一组族人消失,就怀疑汉人是从那边钻过去的,亲自带人去找。好久终于有人发现有一处山石似乎是刚被挪动过,翻开果然发现是个洞口。等到众人猫着身子爬进去,没走十米就遇到一垂直石穴,高十几米,穴径狭窄只容一人爬上。那石穴中段有几个火盆照明,赵德带着个改水营汉子,两人守在那石穴出口,借着亮光拿石头往下砸,真是弹无虚发。被砸死七八个黎汉。那赵德孩子心性,算着自己的战绩哈哈大笑,砸得兴起,拿这几天学得的几句黎人脏话对着穴底骂个不停。下面被骂得个个青筋暴腾却又毫无办法,符芳看那石穴最上似乎还有铁网可以关合,知道这处必无法攻破,便又回到小南关前指挥。
小南关前聚拢族人越来越多。符芳让族中勇士,五人一组顶着木板藤牌,挖土去填那护城河。吕策组织先锋营在关上玩命射这些乌龟壳,射倒了三四十个,但到了下午,护城河已经有二十余米,都被黎人填平。秦明韬又让人到谷内水库开闸放水,洪峰所到,如蛟龙般从小南关水渠里猛地喷出。那小河关外下游排洪能力不够,竟又在关前积出一片水潭无法越过。符芳气得叫骂不停,让族人去挖开小河引水到低洼处,积水逐渐排清,黎人和城墙间倒又变成了通途。但那排水的混乱间,又被先锋营射杀十几个没来得及撤走的黎人。
吕策看着那些黎人吃了春药般前仆后继,丢了五六十余具尸体在关下仍不停,怒得大骂,“这黎人是中了蛊吗?这么不要命!”董学普道,“这些生黎,连明朝官府的县城都打下来过,最记血仇,和汉人不一样!今天不分个胜负,是绝对打不跑他们的!”这样来回拉锯,等到那一汪积水排尽,已是晚上,黎人收兵,五源谷众人也在附近的屋子里和衣随便睡了一晚。
一宿无事,第二天天一亮,众人就听到关前六声高短不已的牛角声响起,那符芳穿着牛皮甲手舞长靶钢刀,身先士卒,带着聚拢的六寨七百勇士,潮水般向城墙涌来。
一六二二 第二十五节 庞宁借黎兵
这厢战得你死我活,且放一边,先说那庞宁遭遇。,别了众人就把刀弩收了起来,往东南面摸过去。庞宁东南面一点,正是黎人密集的地方,倒不是庞宁急了不知轻重,实在是这大山里,除了沿着石碌河冲开的山谷缺口,没别的途径可以穿到东南面去。庞宁远远避着黎人聚集地往前跑,一路上遇到黎人摸清地形的小队伍几次,仗着熟悉环境,庞宁躲在树下草丛里,好歹躲了过去,心脏吓得都快跳出来。快走出黎人聚集的一带时候,庞宁觉得这边已远,估计没有什么事情了,就离开密林走到那草地里去。偏偏碰上那峒主符芳大规模派人搜索附近山崖,庞宁刚刚走出密林,就被一个十余人的队伍远远看到。那些黎人大声呼喝,庞宁哪敢停,撒腿就往东南跑,黎人呼叫左右追赶上来。庞宁跑不过黎人,逐渐就被追近。看前面有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全是石头,就山脊一线可以攀爬,庞宁爬上去,找了个山石,躲在后面架弩射跟上来的黎人。才射了两箭,黎人已经冲到面前。庞宁把弩往背上一挂,抽= 出两把穿越时带来的狗腿合金刀,就冲黎人砍了过去。
庞宁这些年虽然不比吕策操练不停,但日日与四面黎寨交易,也知道这乱世哲学,非有防身之术不能存活,总也会抽着时间舞练。一时仗着兵甲锋利,又占地利,砍断了两把黎刀,剁死了一个黎人。黎人见庞宁勇悍不能力敌,就在山下放起箭来。庞宁正奇身边黎汉怎么突然后退,突然看到后面黎人拉满弓箭要射了过来。心急手快,拉起地上黎人尸体背在背上又往山上跑,跑了两步就感觉背上一沉,估计是背上的黎人尸体中箭了。心下恐惧,不管那么多玩命往山上跑,跑到最顶上却是一个断崖,四下再无生路。庞宁看后面追来的黎人不过三十米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个发狠,把那黎汉尸体上衣服扯了下来团团包在自己身上,就往山崖上滚了下去。
等到黎人跑上山崖,只见一同胞尸体,衣服被剥掉,背上插着四、五支箭矢,却哪里寻得到那汉人。,陡峭得近七十度,巍巍高约四、五十米,黎人摸不下去,只有原路返还。
庞宁滚下去没十米就撞到一棵枯树,顿了一顿,滚了十几米又撞在一摊大石头上,撞了个半死,两手在山石上一路乱抓,抓得满手是血,最后落下去掉进山底小河河床,被柔软河泥缓了一缓,这才捡了一条命。庞宁落入河里,只觉得心肺皆痛,气也出不得一口,全身好久动弹不得。十几秒钟过去在水底憋得不行,求生意识刺激猛地激醒,往上一弹发现河水只有齐肩深,沿着河床爬到河岸。身上别着的两把狗腿刀还在,那把挂在后背的弩却不知道掉落何处。庞宁又怕黎人追来,忍着痛就往林子里蹒跚走去。走了四、五里远,找了个隐蔽的溪涧休息了一阵,把身上伤口清洗干净,这才重新往东南那寨子走去。
那寨子在一片山谷里,有黎民六七百,是附近最大的寨子。这个寨子和东面七个小村寨合为一峒,峒主便是这个寨子的首领,也姓符,年约四十五、六。庞宁直接走进那寨里,众黎都认得他是贵客,也没人拦他,只是见他衣衫褴褛血肉不堪,都觉得奇怪。庞宁这些年为了开展贸易,学会了当地黎语,进了那寨主土栏,便直接跪下求救,又说来日必有重谢。那寨主赶紧扶起他问清情况。庞宁只尽说来日以水车盐铁之物答谢,那首领虽然想要五源谷的水车开垦新田,想要五源谷的新式牛具,却四处听说那坡脚峒峒主符芳的勇武,这时哪里敢去拼。便假意把寨里长老叫来讨论一番,一会来了六个长老,个个胡子拉茬都是等死年龄。几个长老进得门来,看首领神色,已明白了七分,便尽说寨里这般那般难处,不肯出兵救助。还有一个长老,站起来说一句,“哪有为了救汉人和别峒拼命的道理!”拂案而去。
顺着形势,那老首领便说长老们权威甚重,他有心相救无力调遣。庞宁这时一心想搬救兵,听了这话如遭一盆冷水泼将下来,哈哈轻笑声,悻悻告退。走出寨门,突然记得西边有个寨子叫龙头寨,和这个峒不和,一直要买兵器,反正路途不远,也过去试他一试。到了那寨子,通报见了寨主,正要说话,却见三十来岁几个中年黎人闯了进来,也不待那寨主招呼就坐在一旁,似乎要听庞宁说什么。那几个黎汉个个头戴漆帽身着花布黎桶衣,背上背着长靶刀,为首那个耳挂银垂,身上手上更是纹着细花图案。正是每次都嫌庞宁卖的钢刀数量少的几个黎汉,庞宁见这几个不把老首领放在眼里,心中一动,假意闲聊,先和那几个汉子说道。“我这里有个买卖,可以让你们得钢刀百把,却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做。”那几个黎汉对了对眼色,不等想插话的老首领开口,就由领头那汉子说道,“什么生意,说来听听!”庞宁把求援一事说出,当然只尽力说五源谷实力尚强,只是不能久战,又说,“若有龙头寨帮忙,里外包围,那符芳项上人头,他便留不到明天,正是龙头寨和五源谷结盟的彩头。”又许下水车农具,种种利益。
那带头的中年黎汉显然是被打动,和其他几个黎汉商量了下,就说,“多少钢刀,几部水车,多少农具,你可是要说清楚了!”庞宁听了大喜过望,哪里管以后能否应约,脱口就说,“钢刀三百把,钢弩二十具,五丈大水车两台,牛具十套!”
原来这个龙头寨和刚才庞宁去的山下那峒有积仇,连年械斗。山下那峒势大,龙头寨最缺兵器,这几个勇武汉子是龙头寨能存活的支柱,素有威望。寨里黎人对这几个勇武汉子言听计从,对那长辈老首领却是烦腻。所以一来二去,几年下来那几个勇武汉子倒成了实际的首领,其中带头的叫王其男,在寨子里更是说一不二。听了庞宁的开价,那叫王其男的中年汉子当即站了起来,喊来门口一个黎人,按黎人结绳为约的惯例,拿出一根麻绳打了四个结,分别代表五源谷许诺的四种事物,跟庞宁大声说道,“你看这四个结可都打上了,若到时候不能兑现,我们龙头寨便一世追杀五源谷!”庞宁心中也不知道到时能否交出这许多东西,两眼一闭拍胸脯答应下来!王其男几个大喜,怕事情拖久了被山下那峒知道要出岔子,连夜聚集寨中一百多男人,打着火把随庞宁往五源谷赶去。庞宁满身伤痕哪里还走得动,黎人就做了个抬椅,把他一路抬过去。王其男几个路上听他说冲出坡脚峒包围求援的经历,都啧啧称奇,赞他勇悍。庞宁想催他们快些,又怕他们觉得五源谷不堪一击不肯去救,在那抬椅上真是归心似箭,有苦说不出。
这边龙头寨众黎人还没到五源谷,坡脚峒的符芳已经开始吹角攻关了。七百多坡脚峒黎汉,有架着梯子的,有举着重木撞门的,迎着弩箭擂石步步向前。那抬撞木的二十多个黎汉们头上举着几层厚厚藤牌,五源谷的弩箭射不到,只能任他步步逼近。等到那撞木队伍挪到门前,秦明韬把点将台前面一锅滚烫猪油从关门上泼了下来,正泼在那一片藤牌上。旁边改水营汉子跟着抽出几把柴火扔下去,把那几张藤牌烧成一团大火,身上着火的黎人四下乱撞,把旁边几张梯子也冲倒。正门受挫,两边的黎人却不气馁,争先恐后往那梯子上爬,甚至还有几个勇悍的爬上关楼,急得秦明韬和吕策拿着大刀在关上四处支援厮杀,叫嚷调度,却是处处挨打步步后退,哪里抵挡的了七百人的冲击,所有人都放下弩箭亮了刀枪。小南关上五源谷的远程火力哑掉,就又有黎人从后面接上来继续抬那撞木冲门,撞了四五十下,终究把小南关正门给撞开了。众黎一片欢呼,黎人首领符芳从撞木队伍的藤牌下面跳出来,当先冲入,其余黎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跳下梯子随峒主往那关门里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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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第二十六节 小南关夹击战
符芳进了小南关,本以为迎面的必是大片的膏腴之地,无数仓皇胆怯的背影,哪里料得抬头一看,面前竟又是一个两丈的城墙。|文学两道城墙之间不但没有楼梯可以上到城墙上,而且上面还都立着防御的垛墙。符芳一个黎峒峒主,哪里见过这样的防御工事,见这两墙高耸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一霎,就有五、六十个本寨部众随他闯了进来,挤在一团。符芳赶紧呼喝部下退出去搬梯子,却慢了一步。小南关正面那木门后面,又落下来一个厚重铁栅门,死死把退路给封住了。
秦明韬在修建两层城墙时,为了充分发挥两层城墙关门打狗的作用,就故意设计了一软一硬两个关门。先用软门诱骗敌人先锋闯进来,然后放硬门封关。却没想到运气能有这么好,遇到的第一个敌人首领符芳就身先士卒,闯了进来,一下子就封住一条大鱼。外面黎人正要涌进关门,正听见里面人又涌出来,大喊,“里面是死路,出去,出去”,外面黎人正纳闷怎么回事,铁栅门已经落下把两边阻隔--。外面黎人失去了指挥,一时也乱成一团。有几个聪明的黎人,呼喊着族人从关门口散开,再去攀那梯子,救出头人。却发现有不少梯子,已经被关上汉人趁乱推倒,重新架起来谈何容易。吕策则指挥着城墙上的先锋营,屠杀般地射杀两道城墙里的黎人。符芳本来还想冲出关外,走到半路见那沉重铁门已经落下,转身就见弩箭射来。他哪里肯就范,情急下大声嘶吼,拿着长靶刀左右挥舞似乎想把射来的箭砍下,奈何首当其冲,岂能幸免?射来六支箭被他打下两支,却还有四支准准射中他。他的皮甲虽是厚牛皮所制,但十几米的距离,被五源谷的钢弩射中,哪里有幸免的道理,当即被射成了漏斗,像个喷水池一样喷出一大片血沫。那符芳着实彪悍,中了穿体四箭眼看不支,临死前还要嘶吼一声,还把手中钢刀往指挥战斗的吕策扔去,却打在了点将台的柱子上,气急败坏之下,满口喷血倒在了地上,便再也没有爬起来。,顿时一片惊恐,大哭小叫围成一圈。城墙上那几个跳水寨黎人,见第一仇人符芳死了,顿时欢欣鼓舞,扯着嗓子大声叫唤,
“符芳死了!”
“符芳死了!”
外面几个寨子的黎人,见关门死死关着冲不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听到符芳死讯,顿时士气大泄。本来黎人就伤亡很大,便凭着主帅的勇武撑着,如今又丢了主帅,哪里还能再战?一个个转头就跑,眨眼就跑出城墙上弩箭射程,真是潮水般涌来,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尸体。几个改水营汉子,杀得眼红,便要攀梯子跳下去追。董学普想那黎人还有几百人,哪里是墙上几十人能追的,赶紧拦住。黎人退去,小南关上外部压力顿减,五源谷众人就一起射杀两墙中间黎人,不几分钟,便杀了个干净。待外面四个黎寨寨主反应过来,收拢残兵点算,昨天随符芳来的七百多黎汉,仅剩下了五百多人。那坡脚峒六寨,伤亡最重的就是阵亡峒主符芳的主寨,以及那惹事的牛角寨,其余四个寨子,十人尚余八人,并未受到重创。而城墙上五源谷众人,却已折损了十多人,先锋营的赵今死在黎人刀下、赵年受了重伤,吕策勺来干净泉水为赵年清洗伤口,再用棉布为他包扎。可是想到这年头没有抗生素,估计到时怕也是凶多吉少。那赵年看着吕策为他处理伤口,叫了声老师,吕策叹了口气,拍了拍孩子还稚嫩,却满是鲜血的脸,合上他的眼睛让他好好休息。吕策四面看下来,发现没受重伤的不过剩下四十余人,个个也是疲惫不堪,皱紧了眉头。
如果坡脚峒剩余人马这时能鼓起斗志冲一阵,用梯子还是能冲进五源谷的。但坡脚峒那几个寨主,平日里也不是一团和气的,只不过有符芳压着,勉强能同心共进。这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众人之间的矛盾冲突被放在了明面上。三个寨主,老的摆资历要指挥幼的,幼的这几年跟着符芳,也有威名,哪里肯听。三个寨子人马,各自站成一堆聚在五源谷前。坡脚峒最小一个寨子的寨主,怕因为众人不和,失了占领这五源谷的好机会。想那五源谷如果不打下来,两百族人白死,怎么对得起神灵祖宗。奈何这寨人马不多,那寨主虽然努力回旋,终究人微言轻,劝不动另外三个。
这么僵持了半日,天已近黑,三个寨主终于达成一致,先不讲谁做峒主之类的事务,各自管辖自己寨子,要先把五源谷攻下来。众黎人重新抬起梯子勾绳,吹响牛角往这边冲来,等黎民顶着弩箭冲到城墙下,梯子还没架好,突然听到身后又是一声牛角,却不是自寨牛角声音。坡脚峒众黎转过头去看,便见一百多龙头寨的汉子,举着刀从后面包抄而来。坡脚峒黎民一时竟不知道这冲过来的龙头寨是敌是友,等到王其男的钢刀砍下一个坡脚峒黎民头颅,坡脚峒才知道来着不善,又掉过头来和后面敌人拼在一起。五源谷众人突得强援,大喜过望,吕策大吼一声,“庞宁,肯定是庞宁搬来的救兵!”众人士气一时高涨,便恨不得冲下去厮杀了。吕策又把关门上的人分为十几组,一心一意地按训练时候的规矩,改水营给先锋营上弩弦,先锋营往下面倾泻箭雨。
原来那龙头寨的黎人赶到小南关时,便派族人窥探战场,见到坡脚峒各寨标识,却没见到符芳,心下大惊,料想是死在关下了。想那符芳勇悍远近闻名,这番却折在五源谷,让龙头寨众人原来对五源谷实力的一丝疑虑便也烟消云散。那符芳死后,四个小寨主调度章法已失,既没派散兵四处侦查,也没提防身后有敌,被龙头寨窥探得一清二楚也毫不知情。龙头寨在稍远处稍事休息,听窥探的族人说坡脚峒又去叩关,便吹角拍刀从身后杀了出来,杀得坡脚峒一个里背受敌,倒是打了个出其不意。
坡脚峒黎民已苦战了两天,早上失了首领,这番又被敌人支援前后夹击。前面是蓄势而发的龙头寨生力军,后面是训练有素的连发钢弩,不一刻时间便顶不住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环是牛角寨剩余的那十几个黎人。这十几人几天之间败了数次,东逃西窜失去了整族亲人,此时胆也吓破了,哪里还敢恋战,瞥见何处人少便钻个空子往远山跑去。峒主符芳所在的主寨,伤亡也过了七成。失了寨主,实力也大损,寨里黎人想到即使得胜了,利益分配也不会照顾自己寨子,早没有了求胜之心,见牛角寨逃了,跟着就跑。其余寨子人马见这两寨人都逃了,哪里肯在这前后夹击下垫背送死,不消一盏茶时间,整个坡脚峒竟阵脚全无,四散溃逃。龙头寨一击得手,哪里肯让坡脚峒逃回去,四散翻山越岭地追杀着。关上四个穿越者虽猜到那龙头寨是庞宁搬来,但未经证明不敢妄下结论,只死死守在关上,就看那龙头寨汉子,想吃了兴奋剂一样举着刀四野里追杀坡脚峒溃兵。
这厮杀持续到晚上九点,等龙头寨众人杀得尽兴,得了两百多个人头,抬着庞宁到小南关下叫门时候,关上四人这才知道这仗是赢了。众人迎到谷下,先谢了龙头寨,便赶紧去看庞宁。那庞宁却要充好汉,一身的伤,只毫不介意地说,“我这救兵借得不赖吧”,又转头跟秦明韬说,“老秦呀,糟糕,我把你的宝贝弩弄丢了!”龙头寨众人一场屠杀下来,也是浑身无力。庞宁和秦明韬耳语几句,秦明韬点了点头,当即大开城门,请龙头寨众黎人入谷休息。
按黎人的习俗,这拿刀的大批别寨黎人,是不能同时入寨的,一般只能在野外宿营。龙头寨众人见五源谷汉人毫不提防,对他们如此信任,也颇为感动。为首王其男学汉人礼仪对秦明韬抱拳致谢,却被秦明韬哈哈大笑拍了拍肩膀,挽着胳膊拉进了谷里。那些黎人野地里活口贱命惯了,进了五源谷,见那道路两边仓库屋舍鳞次栉比,水车良田布满谷底,又看那圈里牛马猪羊在挤成一片,远处鸿台上建筑巍峨大气如宫殿一般,便是昌化县城也远没有这等繁华,一时个个都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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