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吕策听到这话往右一看,看到右边纺织作坊那些妇女们,都看向这边光着膀子的强壮少年,掩着嘴巴在说笑。来,又不太敢出声。有个叫韩莺的半大小女孩,更是丢了纺车跑进屋里。
那个邓阿齐,就是那时行乞装病被吕策看破,被绑进谷里的那个做哥哥的,最不老实。吕策见邓阿齐在队列里吵闹,喝骂道,“邓阿奇你叫什么,那韩莺怎么见你就跑?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邓阿齐不服气地说,“我哪里欺负过她,我还帮过她呢?”似乎发现自己说多了,又打住不说。吕策见他样子就知道有事情,见他不肯说,吕策让少年们稍息,把邓阿齐单独拉在一边,又吓又骂。
邓阿齐撑不了几分钟,就一五一十地坦白交待了,
“那天改水营那姓林的汉子见她一个小姑娘落单,要占她便宜,刚好被我巡逻看到,一顿乱棒把那林老头打跑。后来韩莺就莫名其妙见我就跑。”
吕策闻言心下一凛,倒没想到这些农汉这么不老实,问道,“你把那姓林的抓了怎么不报?那韩莺被你救了怎么又见你就跑。”
邓阿齐大概发现越说越错,低着头喃喃地说,“那韩莺不让我报告这事,我只有吓唬了下那姓林的就算了。韩莺后来送我一个她做的花袖,我嫌没用就没要,她也就再不理我了。”
一问倒是问出个案子来,吕策见这半大少年没心没肺,乐道,“你倒挺倜傥的!”。又教训了几句邓阿奇有情不报,罚他加练体格一个礼拜,抄写先锋营条纪十次。
吕策回头找到庞宁,一起问那韩莺,把事情问了明。那韩莺十四五岁,圆圆脸长得挺秀气,身子发育得倒是有大人样子,在这谷里是一等一的美人了,难怪歹人上心。
韩莺年幼胆子小,被两个头领一问,哭着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姓林的汉子几次袭击她,都因为人多没有得手。那姓林的威胁韩莺再找邓阿齐撑腰,他就要韩莺没好果子吃。那姓林的又说邓阿齐不要韩莺的花绣,便是不要她,这找邓阿齐撑腰,是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
吕策倒还好,庞宁平时体谅那韩莺年纪小,派的活计最轻,这听了立马发起火来,不停地说,“没王法了!以为我五源谷没王法吗?”
庞宁听了这事,把其他事情放了一边,和吕策两人爬到山崖上,找到正在指挥改水营修葺山崖的秦明韬。秦明韬听了这事也大感意外,从刚入谷的一批人里把那林姓汉子抓了出来,审问了一番。那汉子没硬气几句就跪地求饶,供认不讳。只是在是否得手一事上闪烁其辞,开始说得手了,后来又坚决说没有,只是摸了几下那小妮子。
秦明韬听了脸黑得和阎王一样,拔刀就要把那姓林的斩了,吕策庞宁赶紧把拉住他。最后三人合计,找先锋营来打了那林姓汉子三十大板,打了个半死,扔进那山洞里关十年禁闭,对外只说他偷窥纺织作坊女工洗澡。
改水营那些汉子听到偷看女工洗澡也判如此重,纷纷咋舌,平时有些毛手毛脚的,也赶紧收起心来。秦明韬又教训改水营汉子,身份到了中等民户,要是看上纺织的女工,对方愿意,可以明媒正娶,谷里帮安排房子,要是乱来,从重处罚。
那韩莺听说头领们罚了那林姓汉子,把他关了起来,就给庞宁跪下道谢,说要做认她做干爹。庞宁摸摸下巴的胡子想起自己才二十多,大她不到十岁,不禁好笑。但见韩莺哭得梨花带雨,想起她身世无依无靠,也就受了她跪拜,认了这个干女儿。
再说小南关那边,城墙修成以后,庞宁就要改水营在关外面建了个气派屋子。这屋子三面都是墙,另外一面敞开着摆满了货物,上面撑起一个白布红字旗帜,中间印了“五源”两个大字,随风鼓起来颇有气派。就是五源谷的贸易中心了。
贸易中心前面,庞宁让人铺了一片宽阔水泥地。铺子里摆的肥皂棉布,稻米铁器等,都是五源谷的招牌产品,庞宁挑了手下两个女人来照顾买卖,给那铺子里每个产品下面都用小木牌写了价格。做了三个空大槽,专门收棉花、铁矿石和粮食。
铺子做好以后,庞宁跑了一圈各个黎寨,把几个熟悉黎寨里说得上话的人,一一带到小南关前认了路,告诉他们,“以后我们就不再去你们那卖东西了,我们五源谷物产丰盛,你们要什么,只管带银子来换,价格比送货上门价低不少。”
庞宁又拍着胸脯说,“要是有棉花矿石,莫管有多少,我们按公道价格,全部收了!要是想要买东西,又没有银子,也可以背粮食来换,牵牛马来换也可以。”
那些黎人派来认路的代表只记得这原来是个无人之处,有个小部落在这一带刀耕火种,如今那部落不知去处,却见这荒蛮山谷,仿佛一夜之间竟然竖立起这巍峨雄关,哪里合得上嘴巴。诸黎惊疑不定,但见那铺子里的商品标价,的确比原来的送货上门价低了不少,比起其他汉人商贩就更是实惠,脸上才重新绽开笑容。
庞宁又去更远黎寨通告一番,偶尔见到哪个黎寨一直没来交易的,不辞辛苦再上门诱说。慢慢的周围二三十个黎人寨子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处买卖地方,庞宁的生意也就逐渐有了。有黎人拿着些草鞋麻绳杂物,又或者陶罐花布特产来卖,庞宁也一一定价买下,分给谷里居民杂用。用不掉多出来的,就稍微提点价钱,卖给来交易的黎人,也算是丰富了商铺里的商品种类。
一来二往,黎人就愈发喜欢往这边跑,每天都有几撮顾客光临,谷里便宜的铁器棉布,卖得飞快。谷里铁矿石短缺,史班的炉子已经停了,铁器没多久就断了货。庞宁派人教黎人到石碌山挖掘矿石,说好收矿石的价钱。到了一月农闲时候,几个黎寨就开始每日送来铁矿石,换五源谷的大米。有了矿,史班那有气没力好久的钢铁炉子,又风火了起来。
这天庞宁在商铺里晃晃,和两个年轻女人说着笑话,说得无聊起来,突然想起西边那个女首领的寨子,倒是几个月都没来过。便说要去看看。
庞宁带着赵如,拎上些新产的铁器,慢悠悠踱到那黎寨。这会正是三月农忙,两人看到那女首领的整个寨子都在田地里插秧,就连那十岁儿童,也跟在父母身后劳作,纷纷感慨黎人勤苦。上去招呼询问首领在何处,那些黎人认出是五源谷商人,却是一改热情,只埋头干活理也不理他们。
两人来一趟不容易,便在田间寻找那首领,终于在北面找到。那女首领带着子女在田里忙碌,和庞宁招呼了一声,又忙了一会,这才上来见他。赵如觉得受了冷落,冷冷抱着胸立在一边,庞宁不改春风满面,便和那女首领客套起来。
庞宁和那首领说了一会,始终不得要领,便说,“你们这样辛苦种田,今年怕是要有个好收成呀。”那首领冷冷地说,“收成什么,饭也吃不饱,你们的铁器,我们也买不起!”
庞宁见她似乎心里有气,忙问,“这是为什么?”
那首领没答他,似乎听到田里家里人招呼,转身和家人打了个招呼,便往田里走。女首领走了几步又回头,丢了一句话下来,“你们的布卖得那么便宜,我们纺的布都没人要了,我们寨子有二三十个女人,不早起勤快点能有饭吃吗?”便走下田去。
庞宁听了便楞在那里,站在田边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半晌也没吭一声。赵如背了一堆铁器累的肩膀疼,也不知道老师在想什么,看了看日头,忍不住说,“师傅,这再不回去,天怕是要黑了!”
一六二二 第二十节 吕策的野望
纺织机械抢了黎女生计,对于穿越者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新闻,这些机械发明那天起,五人便知道它们会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理想|
但真正切身看到女首领的寨子所受到的冲击,庞宁才明白,历史书上那轻描淡写的一句,“什么什么机器的发明导致多少多少人手工业者失业”,其背后的真实场景是多么残酷。
账面上,也许五源谷的纺织业只是降低了一个明末黎人家庭百分之十几的收入,但一个轻飘飘的百分之十几,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耕少数民族来说,意味着家里小孩吃不饱,意味着孱弱不堪的老人也必须到田里耕作,意味着一家老小为了生计要加倍地起早摸黑。
其他四人听到这事的时候,正在鸿台上的餐厅吃饭,自从招收了第二批改水营以后,楼下的食堂便有些拥挤。穿越者把二楼的食堂让给了赵姓十二个少年,自己则在鸿台建了个餐厅,菜食每日由下面专人做好趁热送上来,环境比原来好了不少。
五人[一时都没有言语。董学普正往嘴里扒饭,抬起头,说,“这几年,怕是要苦了那些黎人了。”又想了想,冲埋头吃饭的史班说道,“史班,我们能不能搞点什么适合女人农闲时候能做的事情,教给黎人。”
史班把碗放下,一边想一边说,“我想不出来什么适合女人干的,要不就是招她们来做工业流水线。”董学普听了便说,“流水线也好,可以把附近经济带动起来。”史班却没有想到有什么产品现在可以上流水线,庞宁见大家为难,便说,“再说吧,吃饭!”
过了几天,庞宁正在纺织作坊办公的厢房里和韩莺问话,史班兴冲冲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往水坝那边走,说,“胖子,我做了个东西,你给那黎寨带去。”
庞宁见史班满面兴奋神色,只得让韩莺再去织布,随他去看。
到了那看到一个大水车,架在铁器作坊前面的小河上缓缓转动着。那水车比五源谷现在用的要大上一倍。史班一脸欢喜地介绍道,“这个水车大,装了滚柱轴承,适合在昌化河里用,可以把水提高六、七米。”
庞宁张望那水车,左看右看冒出一句,“这大家伙容易坏不?”
史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愣了半晌,说,“还行吧,时间久了总归会出毛病,到时候让赵玉帮那寨子修去。_”
庞宁这才笑起来,说,“出毛病才好,那我们帮修水车时候,便可以要钱了,否则这帮穷鬼哪里肯拿钱出来!”
史班听了这话,兴奋劲顿时全消,懒得再管这事,只让赵玉帮庞宁去那寨子把水车装起来。
庞宁带着赵玉,又跟秦明韬借了几个人,到那黎寨找到女首领,在那黎寨东面的昌化河边用混凝土垒了个牢固台子把水车给装了起来。庞宁教黎人把那水渠修到远离昌化河的旱地,示范性灌溉出几十亩新田出来。黎人们见那水车足足有十多米高,纷纷叹服不已,又估计再把灌溉渠修整完毕,那灌溉面积可以扩大十数倍,个个对庞宁感激不尽,最后几日是日日酒肉招待。
那女首领见庞宁不提要钱,更是千恩万谢,对上次冷淡态度道歉不已,说是遇到贵人了。
庞宁几人在那寨子忙碌了十几天,开始还晚上赶回五源谷,后来就住在那黎寨了。最后回来那天,黎人整个寨子送了好远,又派人背了几筐棉花送到庞宁铺子里作为感谢。庞宁收下那黎人的棉花,想起谷里的树也被砍完了,就跟那些黎人说,“回去和你们首领说,要是农闲有空,砍了木柴来这里,可以换我们的米和布。”那黎人答应了,便回了寨子。
吕策那天听到黎女停止手工纺织的事情后,想的却和庞宁不一样,他担心的是黎人妇女要闹事。
这事可不是吕策异想天开,十八世纪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发明家们,没几个享受到自己发明的好处的,几乎都是给落后生产力的代表端掉了。水力纺纱机发明者当年就被其他工厂主围攻,最后以区区60英镑把毕生心血送了出去。但吕策当时见大家都同情黎人,这话硬是说不出口,只能第二天找秦明韬合计。
秦明韬刚刚结束封山工程,正想给改水营放几天假,但想想觉得不能不防,就又带着改水营在小南关后面二十米又修了一道城墙。那新城墙工程量比小南关小很多,包括垛墙有六米多高。两道城墙之间架起吊桥。一旦小南关被攻破,众人可以通过吊桥转移到后面城墙上,砍掉吊桥继续防御。
吕策要史班给改水营每人都做了钢枪,劳作完毕再训练一个小时的刺杀格斗,每日把改水营一帮汉子累得半死,后来秦明韬怕要炸营,只有减少劳动工作量。
改水营有五十个男人,早先已被秦明韬分为五队,吕策每队派先锋营两个少年带领操练。先锋营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改水营的汉子们虽说平时尊重他们,对先锋营出来的少年叫上一声“小官人”,但那也是碍于头领们的威严,这真正让自己听小十岁的孩子指挥,如何也不服。吕策走到那边,这处的改水营就对少年们冷嘲热讽。
吕策暗笑这些流亡汉子倒还有几分血性,脸上却黑着,让改水营这边最能打的梁老大,和先锋营的赵源切磋切磋。众人便把二人围成一个大圈,改水营的汉子们使劲帮梁老大鼓噪着加油。赵源也不吭声,就把身上的钢甲卸了,钢枪放在一边。
梁老大快三十岁了,要和十七岁的娃娃动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唤一声,“得罪了!小官人你先来!”,赵源也不说话,就扑了上去,拳打脚踢,只两个回合,就把梁老大就放趴地上,好在手下留情,梁老大没伤到筋骨。
吕策又随手点了三个改水营的让轮流上,那赵源还真争气,一个个按在地上,自己气也不大口喘一下,汉子们这才真服。吕策乘机随口说些条令,大抵是不服从先锋营指挥杖罚之类的,改水营都乖乖服从,练起队列。
服是服了,但改水营每天还要修筑工事,只有一个小时训练时间,练了一个礼拜,队列始终不能振作起来。吕策担心要是面对真刀真枪,这些汉子会听命向前刺杀,还是转身往后逃?最后只有想出个奇怪办法,改水营每人配一把钢弩,只练上弦不练射击。每四个改水营汉子和一个先锋营少年编为一组,改水营的汉子把钢弩上弦,上好交给先锋营少年,先锋营少年射击完,还给改水营,分工合作。
吕策把这想法和史班一说,史班很是赞赏,说,“这土里刨饭的,和刀尖上舔血的,还是分开来比较好!要不准要乱。”满口答应下来帮做钢弩,史班又说,“曲柄上弦这事妇女也可以做,除了孩子都该练一练,真出了事多一人出力就多一份希望。”
吕策本来怕钢弩不够,史班既然这么说,他就和庞宁、董学普打了招呼,让谷里的人都练习帮先锋营上弦。
这钢弩虽然用钢不多,麻烦在于零件又小又多,数量太多史班也顾不上质量了,折腾了一个月给吕策弄出钢弩七十把,弩箭两千支。吕策用史班做的钢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那弩架上面,有铸模留下的映子,就知道质量不怎么地。
吕策拿起一把上弦装箭,对着三十米外小树射过去,居然偏了两米多。吕策又射了几次,发现这弩射十米内还有些准头,再远就只能靠运气了,上下左右乱飞。史班见他拿着个弩晃来晃去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心里也发虚,不由得有些火气上来。
史班冲推车的汉子手一挥,说,“回去,这些都回炉,重做!”吕策看史班不爽,也只有陪笑,笑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上跟秦明韬借来打杂的六个汉子,加上赵玉等三个少年,史班这边一共有九个人手。九个人上个月刚烧出磨头,做出磨床,这些天正在研究车床,时间表紧得不可开交。车床这东西,史班只在朋友厂里玩过几次,网上看过资料,没有真正用过,也是一边试验一边做,这几天正纠结在几个传动结构的问题。
那弩箭的问题,史班虽然支持吕策,但眼看车床试制就要出成果了,实在是不舍得这么放下来。钢弩的事那天虽然答应了,其实也只花了几天就铸出来组装起来,根本没有精加工。
见那些钢弩又推了回来,扔进了研磨车间,赵玉就问那推车汉子怎么回事。听完了事情经过,赵玉别着嘴巴说,“这吕头领也太挑剔了些,我们做了好几日呢。”
其他两个赵姓少年纷纷附和。史班笑了笑,但想这军事保卫工作的确不好大意,不能怪吕策挑三拣四。
史班让众人把那磨床打开,把钢弩的一个个零件都拿来,按当初秦明韬画的设计图精细加工。先是加工出一把标准件,试射几次找出问题,然后又反复改良。最后做了把能稳定射穿三十米外两层羊皮靶子的。以这把弩为定型,其他的七十把参照这把,将关键部位重新铸造,重新加工了一番,一把把试射确认都达到了标准,这才重新交给吕策。
史班做弩忙了一个月,耽误了其他事情,心里也烦不过,交货那天也懒得去,就让赵玉带着两个汉子过去。吕策拿起那弩射了几箭,满意不过,就要表扬那赵玉。
那赵玉跟史班一起呆久了,不知道怎么也学到史班那得理不饶人的脾气,骄傲不过地说道,“吕头领谢我什么?真要谢就要到铁作坊谢谢我师父!”吕策想史班耳根软,不敢得罪他的副手,拍着赵玉的肩膀接口到,“赵玉果然懂事,合该这样!赵源,列队,我们到铁作坊那,给史老板道谢去!”
一六二二 第二十一节 蒸馏烧酒
改水营第一批里有个叫傅山叉的福建汉子会做米酒,平时就得秦明韬重用,天启六年便早众人升到了中等民户。他,让他做酒窖酿米酒。但那米酒度数低,终究清淡,秦明韬突发奇想,想看看看能做出烧酒不能。这天日里他组织改水营修城墙抽不开身,晚上在窗边点起几个火把,在自己院子前面那间书房画起那些器具的设计图。画完看了看觉得大概能行,就把住的离鸿台最近的赵德找来,让他去把那姓傅的汉子叫来。傅山叉平时得秦明韬照顾活计较轻,这会正在酒窖里弄着他的酒曲,被赵德催促,赶紧洗了洗手,换了身衣服登上鸿台。鸿台的台阶一共有四转九十六级,登爬起来也颇累人,两边立着高脚火炉,把整个台阶道路照的通亮。那傅山叉是第一次有机会上鸿台,跟在赵德后面不由得有些紧张,赵德见了他神色,就教训道,“莫要害怕,见了头领只按实话说就是了!”傅山叉赶紧答应。上了台阶有个水泥牌坊,中间刻着“鸿台”两个大字。牌坊左右石匾上刻着一副对联,左边写“卧++龙清谈隆中日”,右边书“金鳞养晦许都时”,傅山叉认得是庞头领的字迹。牌坊后面连着一个二十米长宽的校场,四角各有一个高脚火盆照着路。校场周围列着一圈建筑,尤以中间那个联体建筑严整危正,倒有几分像那县城里的衙门,不知道都是拿来做什么的。赵德说,“几个头领估计在办公厅斗地主,莫要大声声张吵到他们,只跟着我走!”傅山叉听梁老大他们说,那“斗地主”是头领们闲暇玩的把戏,三人合坐轮流出招,一局下来有胜负之分,还赌些银子做彩头。这会来不及问赵德,只跟着他穿过那校场走到校场左手第二个建筑,一个装饰占地颇大的院子,便是秦明韬的住处了。两人敲门进了院子,见过秦明韬,傅山叉赶紧大声问好,秦明韬笑了笑,挥手让傅山叉站在书桌边上,自己用炭笔在那木板上笔笔画画跟他讲起那蒸馏器。
傅山叉哪里做过这个,听到秦明韬说着蒸汽,温度,沸点什么的,听了一炷香时间实在是没听懂几句话,又见秦头领颇看重自己,心中就更害怕把事弄砸了,硬着头皮,试探着说“头领,这东西您说了,我也听不懂,不如您来做,我就做个帮手。理想_文学”秦明韬正说到那蒸馏器关键,听了那傅山叉的话愣了一下,放下炭笔。赵德站在书桌一边看着热闹,听了傅山叉这话觉得有顶撞秦明韬之意,又想起是自己把他带上来的,这些莽撞汉子哪里懂怎么说话,自己本该先教他清楚。就急喝道,“头领让你做是看得起你,怎么试也不试就说不行,这烧酒,山下大的酒家都会做,今天有头领教你,怎么就不会做了?”秦明韬扬手打断赵德,看了看傅山叉,又转头问赵德,“赵德,你来谷里几年了?”赵德眨了眨眼睛,答道,“有四年了。”秦明韬点了点头,把木板上画的示意图往他那一推,又问,“这图你可看懂了?”赵德又看了一眼那图,答道,“这怕就是头领您以前上课说的蒸馏作用,那米酒里有水有酒精,沸点不同,酒精气化冷却了,怕就跟水分出来了。”秦明韬说,“就是这样,赵德你今天起就跟傅山叉一起搞这烧酒,需要什么物事,去庞宁那里要,就说是我要的。”赵德知道这事不好推开,当即接下。
赵德和傅山叉接了这活,第二天也不再去改水营那做事,小礼堂那里上课,两人凑一起合计。傅山叉说了些主意,但终究错的多,对的少,赵德嫌他没用,只就让他回去老实做酒曲。赵德又仔细看秦明韬画的那图,是一个酒罐上面连着一根弯曲陶管,那陶管先向上又弯曲向下,向下处显示用活水从外部冷却,就把这图送到庞宁那。庞宁正坐在买卖铺子厢房里,和来交易的黎人闲谈,听赵如说赵德找他,就跟那黎人告了个退,到铺子前面来看有什么事情。庞宁看了一会那图,知道是做蒸馏酒的,笑着说,“小猴子开始帮做事情了。”赵德应道,“庞头领,您一定得帮小猴子搞到这器具,这烧酒做成了我第一个孝敬您去!”庞宁听了笑笑,说,“这东西东边那黎寨应该会做,下次他们来的时候我把图给他们。”赵德听了顿时喜出望外,说了几句恭维话,道声谢出去了。庞宁想了想,把那图给赵如,说下次东边那“白水寨”有人来便跟他们商量,赵如答应,把图收了起来。
过了半月,秦明韬倒是没过问这事,赵德自己左等右等没见有回音,就又来问庞宁。庞宁想起确实有这事,就让赵德直接去问赵如。赵德在纺织作坊找到赵如,赵如笑着说,“猴子你莫急,你那图已经给那‘白水寨’了。”赵德撇了撇嘴,说,“到现在也没个回音?定是你不当回事,给别人定的价格太低,那寨子也懒得帮我做。”赵如拿眼不耐烦扫了他几下,说,“如何会低价,你那一套东西,我给他们开了十个陶罐的价格。”赵德气得嚷嚷,“十个陶罐?谁帮你做?那可是秦头领要的紧要东西,五十个陶罐也顶得!要拿不出来,秦头领问起庞头领这事,便是你做事不力!”赵如毕竟年幼,只知道秦头领在五源谷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被赵德吓得有些不安,问道,“那怎么办?白水寨的人半月来一趟,昨天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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