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此处离海岸不过七十里,为何不派斥候将行军路径报于我处?如今驻扎于此,为何不进?分明是怯懦不援!”
孔有德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正要分辨,便听见钟纬大声喝道,“孔有德!尔等东江余孽屑小之辈,所作所为令三军寒心。吾不和汝多费口舌!此番汝迟迟不至,致使大凌河战败,汝担当得起么?待我回得锦州,必参汝一本。”
孔有德听得目瞪口呆,呐呐地看着这个总兵官。那钟纬一身的血,肩甲上还有箭矢没入。不过这会用剑砍去了箭矢尾部,只有短短一截在外面,看来是经历了一番血战。这总兵败得惨了,丢盔弃甲之下气急攻心,见到救援来迟的孔有德,自然便要拿他是问。
堂堂总兵参一个小小参将,而且是救援不力这样能落到实处的罪责,那是绝对一参一个准了。孔有德看着怒目相对地纬,只觉得大祸临头,全身如坠冰窟不知道如何是好。孔有德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正要解释,那钟纬已经忿忿地骑马离去,率部绕过阵列往锦州而去。
孔有德痴痴地站在阵前,看着一点点挪动的钟纬部,脸上神色几变。辽西地世家看不惯东江镇也久了,当初毛文龙的死,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种团体性地怨愤。官至都督的毛文龙都被一刀斩了,钟纬打了败仗要拿孔有德出气,那是是易如反掌。
孔有德这次联合南海国,路上确实是故意在拖。孔有德这次要是保下了关宁军主力,在崇祯地眼里,关宁军就依然是可以依赖的对象。到时候为了继续保持关宁军的忠心,杀他孔有德十个也不多。现在钟纬要参自己,孔有德这次救援干得越漂亮,救下越多的关宁军,就是让崇祯越依赖关宁军,就是害自己害得越惨。
如果拥兵自重的关宁军准备甩掉责任,没有背景的孔有德无是背黑锅的合适人选。孔有德罪状确凿,孙元化不会,也不能保下这个部属。
钟纬也是打仗打红了眼,哪里把孔有德放在眼里,随口一句却把登州参将逼进了死局。孔有德愣愣地站在原野上,前思后想越想心里越凉,恍惚间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个翻身跨上战马,冲到右翼中军秦明韬阵里。孔有德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冲到秦明韬面前抱拳求道,
“大王,孔有德有一事请!请大王听我讲!”
秦明韬愣了愣,知道孔有德的意思是要私下讲,下马走到一个人少地方,秦明韬握剑看着孔有德说道,
“什么事情?”
孔有德有些慌张,四顾之下张皇说道,“适才总兵官钟纬与我不和,若令其安然退去,日后必害我!此人若在,无论我如何死战,都将是有罪无功之局。”孔有德看了看秦明韬的脸色,咬牙说道,“此处是战场,鞑子四处出击乱成一片,请大王为我除去此人!”
秦明韬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眉头微皱,重新打量起这个后世的大汉奸,
孔有德见秦明韬神色,生怕他拒绝这事。一旦被拒绝,孔有德不管是战是逃都没有好果子吃。孔有德此时已经被逼上绝路,腿上一软竟跪在了地上,沉声喝道,“此人不除,孔有德立功难成,大王庙算难成!帮人帮到底,大王明鉴。孔某日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愿于明军中,为大王驱策!”
一六二二 一五三节 大道虽苦,吾独往之
控制一个人,用利益诱惑,用好处感召固然是好办
但如果觉得这种办法不保险,还有另外一种有效办法——用恐惧和伤害来威胁。对于为自己征战,时时拱立于身旁的部下,秦明韬习惯于运用第一种方法来管理。而对于这个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孔有德,秦明韬觉得第二个办法,也是不错的。
秦明韬笑了笑,大步走回中军,
“赵德,到稍远处生擒总兵钟纬!”秦明韬看着远处那支疲惫不堪的小队伍,沉声说道,“不留舌头,其余人一个不留!”
正常情况下,钟纬威胁一下孔有德没有害处。给孔有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调动部属杀了钟纬。钟纬是明朝总兵官,孔有德的部下是明军小卒,杀了钟纬,这事情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孔有德吃不了兜着走。
但钟纬却忘记计算,孔有德旁边的那支奇怪部队来自何方?钟纬大概以为,那是山东某地文官聚集的一支乡勇,一支杂兵,跟着孔有德来辽东兜风——在明{ 末,这事情偶尔会有。当年皇太极攻到京师,天下勤王,大明知府卢象升招募七千乡勇勤王,这支乡勇后来成为赫赫有名的“天雄军”。
隔的远了,钟纬也没有仔细看,没有把改水营考虑在内,这是他下半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失误。一个人要爬上钟纬这样的总兵高位,手上握有军区司令的权限,需要很多年的努力,需要很多运气,很多忍耐。
有多少人出身世家,钻营取巧厮杀拼斗,奋斗了几十年也只做到游击,参将。总兵是一镇军民之首,对千万人有着实际上的生杀予夺之权。有多少人武将为了这样的尊荣奋不顾身地向上攀爬着,几十年也不能触及。
成难败易,无论你花了多少精力才走到这个高度,从总兵位置上摔倒谷底,却只需要一次失误。谁说难得糊涂?谁说官最易做?高处不胜寒,悬崖上走钢丝,一个不慎就要坠入无底深渊。名利场的每一着,都是利剑封喉,一错便是满盘皆输。
对于改水营来说,钟纬这样一支将骄兵疲的小部队,实在是不堪一击。关宁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虽然征讨琼州地溃兵曾经把五源贼的神话带到大陆上,但却被认做吓破了胆的胡言乱语。钟纬的亲兵们不会相信世界上有两百步外取人性命地东西,直到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一旗兵马只一次齐射。就把一百多人射倒了一大半。再扔了几颗手榴弹。这支小部队就陷入了彻底地混乱。赵德带着几个亲兵唿哨着策马上去。绑了剩下地人马。
这些亲兵地命运着实悲惨。他们刚刚不顾生死。为国为民与鞑子经历一番血战。转眼却死在了同胞地手里——只因为他们总兵对小小参将孔有德地一句狠话。赵德从来不会对敌人仁慈。降兵们被杀了个精光。除了义父要地钟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尔等南海贼如此杀害忠良。必遭那九天火电天打雷劈。”
“孔有德你等着。总有一天本官会揭发你款通敌国。谋害将官地罪状!”
“放开!本官自己会走!”
虽然被这个刚烈地明将骂得狗血喷头。但是秦明韬不会杀钟纬。钟纬被绑在了中军。成为了改水营地俘虏。成为了秦明韬控制孔有德地最好工具——什么时候孔有德不听话。什么时候钟纬就会出现在崇祯地面前。阐述孔有德勾通南海国地反叛行径。
如今秦明韬既能让孔有德步步高升,力挽狂澜救下关宁军,拥兵自重平步青云。也能撤掉支持,让他变成无君无父之人,让他手无缚鸡之力,成为叛国逆贼狠狠一跌到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控制一个人,这是秦明韬的权柄。虽然秦明韬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精于权术。
李锦熙看了看大明总兵官钟纬的倔强身影,心里不禁凛了一下。参军府的狂生钟会笑了笑,小声朝李承宗说道,“咱东王不仅是个仁公,也是个雄主啊。你做后勤那块,手脚干净点…”
李承宗瘪了瘪嘴,啐道,“当然是雄主,不是雄主,能压得住我家李>么?”
李瑛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喝道,“放肆!莫以为李瑛是女子便可随意欺负!李承宗,跟我到阵前去厮杀二十个回合,也看看谁人是雌谁人是雄!”
不知道是被战场上的血激起了意气,还是被北国的烈风呼出了深藏地男儿雄心。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李承宗居然拉下了笑脸,大声喝道,“去便去,我李承宗也不是个孬种!”
如果说相对其他四个穿越者,秦明韬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他从小生活在大户人家,所有的长辈都是各种组织的管理者。耳濡目染之下,秦明韬在管理人驾驭人上远强于其余四人。或者换个说法,在秦明韬眼里,其他人都是天然地属下,他更懂得怎样控制人心,操纵权柄。
这些年来,几个伙伴把五源谷
海国管理得很好。秦明韬不希望打破五个人之间的五人齐心对外地大好局面。但不越矩,不代表秦明韬甘心平凡。琼州府太小,稍微伸下手脚便要乱,不过既然来了辽东,秦明韬希望好好干一场该干的。
男子汉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得五鼎烹。既然上天让我秦明韬穿越了,如此风云际会之时,岂能在小小地琼州府碌碌一生。既然上天让我穿越了,生逢乱世,岂能在账簿和报告里垂垂老去?既然上天让我穿越了,我汉人遭此苦难之时,岂能坐视同胞在异族屠刀下,自相杀戮丧国亡种!
李承宗和李瑛打了十几个回合,两马交错时候,李承宗居然抓着李>后领,把她从马上提了起来。李承宗哈哈大笑,把李>放在地上,骑着马在她身边打圈。
当着全营军士的面,打输了地李瑛气得满脸羞红,不服不顾地在阵前大叫,“李承宗,有种你就和我再杀一次。”
兄妹之间的斗气引得秦明韬一笑。小雨已经停了下来,但是盖着天空的黑云还没有消去。四下里干燥了些,哈口气,便有一阵淡淡白雾映在空气里。看了看原野上越来越多的溃逃明军,以及逐渐出现的小股鞑子骑兵,秦明韬朝旗令兵说道,
“杀鞑子一人,赏银十两,本王直接发放!包括孔有德部!全军前进!目标皇太极部。”
这是围魏救赵的战术,压迫后金中军,逼迫野地里追击明军地后金骑士聚集回来,最终帮助明军溃兵逃离战场。谁说中土无人,鞑子张狂,自有我汉家儿郎来诛灭尔等夷狄。
“前进,目标皇太极部!”
传令兵高举着传令牌,策马把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旗总,以及孔有德部。旗令兵涨得满脸通红,高高举起了进军大旗,奋力地把命令传到全军。
如今的孔有德,虽然顶着的头衔是大明登州参将。但有了总兵钟纬这柄摩利达斯之剑,他实际上已经变成了秦明韬的部属。几个骄横地改水营传令兵驰骋过来,毫不客气地在孔有德部来回穿梭,大声朝这些明军士卒喝令着,
“尔等安心杀敌!杀鞑子一人,赏银十两!东王直接发放!”
“杀鞑子一人,赏银十两!”
最高等级的传令兵骑进了孔有德中军,高举传令牌命令道,
“孔有德部,目标皇太极部,前进!”
所有部属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孔有德,他们都是孔有德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明白自己地主将是个胸怀大志的男子汉。我们是孙元化用银子堆出来的火器营,是徐阁老为首的西洋派在崇祯朝的最后一搏。
徐光启曾经放言,孔有德这样的部队不用多,若成就四、五营,则关内安危就不必担心;成就十营,则不必害怕关外鞑子,草原蒙古;若成就十五营,就可以直趋北上,收复全辽。他们是徐光启的骄傲,是崇祯的希望。
而现在,南海叛军却这么不客气地命令这支火器营,仿佛在命令一支下属部队。我们究竟,还是不是大明地部队。
这些一脸惊讶的将官们不知道,如今的孔有德没有选择。秦明韬让他往前,他敢往后么?后面是救援不力的罪,是款通敌国的罪,是干戈操之于总兵的罪,千刀万剐不重,诛杀三族不多。秦明韬让他往前,他舍得不去么?前面是高名硕功,是丰爵厚禄,是他孔有德报家仇国恨的天梯。
孔有德环视中军诸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决绝。他长吸了一口气,抱拳朝传令兵大声答道
“我孔有德部,得令!”
一万多人地部队收起防御工事,散开战车,徐徐朝后金军队的核心部位推进,压迫原野里四散追击的女真骑士。离女真主力方向越来越近,李锦熙有些不安了,派出了全部的斥候。四面八方都是散乱的女真骑兵,随时有遇上强敌丧命地风险。
鞑子的兵力,是四万多人,大多是骑兵,来去如风。改水营这次出征带着一个月地粮草,辎重粮车不少,走得并不快。这样的步兵军队直趋鞑子中军攻击皇太极,无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地下场。
李锦熙看了看秦明韬,却觉得东王脸上比任何时刻都更坚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明韬相信自己会成功,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他知道皇太极是如何成功,知道他为什么强,为什么盛。
这个民族曾经因为自己地错而坠入泥潭,但现在这个情况不会再演一次,因为他秦明韬来了。他从二十一世纪来,一个如此智慧的民族反省了四百多年,难道还不足以扭转乾坤么?什么帝王命数,穿越者已经用科技来一一打破。大道虽苦,吾独往之。再沉重的历史车轮,我秦明韬一肩为天下扛开。
一六二二 一五四节 突进!目标皇太极
先遇上这支火器军队的是科尔沁部的奥巴台吉……科面的一个蒙古部族,这本是一个强大的部族。奥巴台吉是个老人,他亲眼目睹了努尔哈赤的崛起。他曾经是个骄傲的酋长,天聪二年,或者说崇祯元年,他还曾经骄傲地抗拒了皇太极的出战征召。
但是到了崇祯四年的今天,东江镇垮掉了,关宁军更烂了,后金却越来越强大。如今皇太极的一句重话,都可以让奥巴台吉颤抖一个晚上。大凌河堡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大凌河堡里的祖家,也不是容易战胜的敌人。但是这些都没有皇太极可怕,听到征召,奥巴台吉只用了五天,就率领一千勇士赶到了沈阳城下。
如今的皇太极,是北方的王。
奥巴台吉的部下精于骑射,看见一支甲冑鲜明毫不慌乱的部队徐徐推向后金中军,他诧异之下让儿郎们在对方近前游射。
对付明军步兵,、游射总是一种不错的战术。
可惜今天与昨日不同,他遇上的是一支彻底近代化的[热兵器部队。改水营的燧发枪部队就不说了,便是孙元化一力打造的这支火器营,那也是武装到了牙齿。蒙古人的软弓还没能进入射程,打前的孔有德部一顿齐射,就让近在眼前的蒙古游骑吃了大苦头。蒙古人实在离得太近了,一顿齐射便让他们丢下了四、五百具尸体。
骄傲的奥巴台吉二话不说,拍马朝东面逃窜。
击溃了这支蒙古人部队,秦明韬继续往后金的指挥中枢突进。身边的女真游骑越来越多,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原野上追逐着逃避不及的关宁溃军,像抓住了老鼠的猫一样,肆意玩弄着垂死的汉兵。
八月的北国烈风吹着女真人背上的小旗鼓鼓作响,他们手中的大刀上沾着厚厚地汉人鲜血。每当一些血在风中结了痂,就会有新的鲜血从汉人的身体里被割出来,溅在大刀的外面,形成另外一层新的血痂。
改水营经过时,女真游骑会好奇地看着这支神秘的明军。他们就这样骑在马上远远地张望着,仿佛看着一只就要闯入陷阱里的猎物。(m)他们屠杀溃兵也杀得累了,一身都是血,明兵的血。他们把辫子盘在脖子上,在烈风中喘着气,好奇地打量着神秘的改水营,时不时骑马驰骋一阵,围着这支部队划出一个大圈。
除了时不时看到地关宁军尸体。周围再没有一支明军。如果说这是火中取栗。改水营就已经闯进了后金军腹地地熊熊烈火中。
秦明韬遇到地第二个敌人。是后金贝勒阿巴泰。
“贝勒”便是后金地“王”。贝勒阿巴泰有着足以自傲地血统。他是努尔哈赤地第七子。皇太极地哥哥。他不光有骄傲地血统。他也是女真人地勇士。他往东征服过东海女真。往西征服过蒙古扎噜特部。崇祯元年。他随军攻打锦州。占领墩台二十一。
崇祯二年。皇太极绕道蓟镇进逼京师地战略中。是他打下了蓟镇门户。长城龙井关。
阿巴泰是骄傲地。天启七年皇太极刚刚登基地时候。他敢于不参加皇太极发起地宴会。他敢于公开反抗皇太极地人事安排。皇太极?一个弟弟而已。阿巴泰怕他么?
但到了崇祯四年。四大贝勒共政地局面。变成了皇太极独掌国政。公开和皇太极作对地阿敏已经被废掉。莽古尔泰和代善根本无力对抗皇太极。崇祯二年。皇太极先除毛文龙。再袭北京城。一举解决了后金地经济、军事危机。在国内声望如日中天。
此时的阿巴泰,是他弟弟皇太极的忠诚战将。
如今地皇太极,是北方的王。
阿巴泰的身后,是镶黄旗两千多兵马。明军已经彻底溃败,根本没有反戈一击地能力,后金八旗四散在原野里追杀着溃军,根本就不担心首尾不及。
阿巴泰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全旗散开扩大追击面,却看到了这两支神秘的明军。关宁军已经溃散,四周全是女真地铁骑,却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两营编制完整的明军。
阿巴泰身着一身明黄色铠甲,金须鼠尾地小辫儿随着战马起伏在脑背摇晃着。0t
将马鞭虚虚一指,他朝镶黄旗的“固山额真”额驸达尔哈问道,
“这是何处的明军?”
“固山额真”就是皇太极任命的八旗军政管理人员,达尔哈抬手看了看,摇头道,“莫非是登州过来的援军,孔…莫非是孔有德…此人有些本事,怎么会这时候冒出来?秦?贝勒不如一避,待多尔衮过来,再一起杀退这些明军。”
听到多尔衮的名字,阿巴泰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同样是先汗的血脉,皇太极便罢了,那多尔衮比自己晚生好久,却也处处体现着和自己的不同——先汗时多尔衮便独领镶白旗,而自己至今却只有六个牛录。这次战役,皇太极给自己的安排,也只是护军在镶黄旗后策应。
当然,真正合军上了战场,这些皇太极任命的固山额真还是要听诸贝勒的。阿巴泰何曾把明军放在眼里,四万关宁主力早上被突杀一阵,不就溃了?如今明军大势已去,而后金军士气如虹,情况更为乐观。阿巴泰太了解明军了,自己这边有两千多人,他有十二分的信心冲垮前面这几千步卒。
“上天佑我大金!全军冲阵!”
鞑子
看到了冒泡的肥羊,唿哨着举着刀冲了下去,如一片原野上冲过来,扬起的灰尘连成一大片,遮住了所到之处的一切。阿巴泰冲在最前面,举刀呼喝着鼓舞士气,他对镶黄旗的战意很满意。
但光有战意是没用的,很快他就对自己的攻击命令后悔了。
孔有德部刚才击退奥巴台吉后,秦明韬直接派人送来了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既然这边都是鸟铙兵,没法统计是谁杀的敌,李承宗就直接给一千多鸟铙兵每人发了四两,直接发到个人手上。这些穷军汉被孔有德私扣军饷也习惯了,什么时候拿到过这么多战功赏银,一个个眼睛里都放着光,看着“秦”字大旗的眼神都变了。
等到镶黄旗上来冲阵时候,阿巴泰发现他面对的,是一支士气并不逊于自己的部队。顶着一千多支鸟铙的射击好不容易冲到明军面前,后金士兵们前面是两米高战车围成地木头城墙。
城墙不可怕,后金军队下马厮杀了一阵,已经有精锐攀上了战车,也有人冲进了战车间的缝隙,奋力朝车内冲杀着。
如果只有孔有德部,这样打下去胜利还是阿巴泰的。但可怕的是打着秦字大旗的奇怪军队一直没有出手。那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冷冷地看着这边的目光,仿佛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支沉默的部队让阿巴泰失去了胜利的信心。阿巴泰不傻,他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让整个镶黄旗落入圈套。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阿巴泰懊恼地朝东面逃去。
孔有德部地士兵们哈哈大笑,放肆地嘲笑着逃离战场的后金军,他们从来不曾赢得这么畅快淋漓。要是以前,碰到阿巴泰这样级别的冲阵,这支部队不可能挡得住。他们从骨子里不愿意为克扣军饷地军官们,不愿为拖欠军饷的朝廷卖命。
谁的命都是最珍贵的,凭什么白白丢在战场上?
只要和敌军一接触,明军士气就会飞速下降,很快就会作鸟兽散。甚至士兵还没散,主将已经策马先逃了。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这支明军得到了秦明韬地赏银。既然有人肯出钱买我们辽人的命,我们就再不是以前那支只会撒腿跑的杂牌军。不但是主将孔有德听从帅令死战到底,士兵们也为了赏银杀得眼红手热,浑身散发着杀气。他们在北国的烈风中挺着胸膛,昂然踏着鞑子的尸体,一步步向前。
李承宗带着发钱的杂役又出现了,大概大概地确认了军功归属,银子被平均主义地发了下去。算上刚才发地,每个鸟铙手都拿到了近十两银子,兴奋地满面的红光。虽然炮兵和刀甲兵拿的略少,但比起每年被扣到几乎没有的兵饷,今天也算是大丰收了。
已经有士兵嫌棉甲碍事,忿忿地要脱下来。又有士兵抱怨个别人不卖命,耽误了大家发财,发动群众大声斥责着那些怯懦的一小撮人。胜利来得此容易,士卒们毫不怀胜利会继续眷顾。背后那支沉默地部队还没有投入战斗,这才是他们如此自信的原因。
那支全副武装,枪械精良的南海人军队,无比自己更有战斗力。有这样一支援军在附近,有什么好怕地呢?
两千战兵的部队得了七百多鞑子地首级,而且其中三百多是货真价实的建奴,这是明军萨尔浒之后不曾有地斩首数量,孔有德坚信自己会晋升加职了,他已经看到了“副将”的官职在朝自己招手,投靠南海人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孔有德兴奋地看了看改水营中军,果然,他看到了继续前进的旗令。
不顾在身边来回驰骋,大呼小喝的后金游骑,两支部队昂然朝前面推进着。越过一个小山坡,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大凌河。在大凌河不远处,改水营终于看到了第三支部队。这支部队规模大得多,几乎有五六千人。李锦熙似乎看到了什么,猛地大声说道,“殿下,是后金可汗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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