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斑鱼
听到曹文诏的大名,孔有德心里咯噔一声没反应过来呐说道,“曹文诏也来了么?”
秦明韬没想到曹文诏的名字引起孔有德这么大反应,说道“是呀,曹文诏来了。这些猛人没被打趴下之前祯怎么舍得砸一百万给你。”
孔有德没想到秦明韬的情报比自己这个“体系内”的还灵通,拱手说道“殿下英明,不过适才督师拢我的意思…若是知道此事难成,他何须如此作态?”
秦明韬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孔有德的政治水平这么差劲,不禁把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不过秦明韬细细想起来,历史上这个孔有德顶着家仇国恨突然造反,怎么看也是在明朝系统里混下去的样子。后来好不容易冒死逃出山东,一路为满清驱策,好像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在广西和李定国打一仗输了就畏罪自杀,显然在鞑子的系统里也混得不好。
倒是个只会打仗的角色啊…
“上次因为你的事情,首辅周延儒和孙承宗闹得不愉快,这次会让孙承宗得手?周延儒让孙承宗来北港,就让他来碰钉子的。孙承宗之所以这么说,是想使得你信任他,使得你以为他会尽心为你办事,让你无论事成事败都记他个苦劳,让你心生感激为他驱策。
“他要是真的卖力为我们求银子,不光关宁军要恨他,崇祯也要觉得他莫名其妙。”
孔有德听得默然不语,愣愣看着地面的湿滑青石。
见他样子,秦明韬笑了笑说道,“不急,乐得让他们打去,看看这个打饥民,打流民打得威震天下,让崇祯腰杆子硬起来的曹文诏,能不能挡住皇太极的脚步。”
虽然秦明韬日算夜算,算尽了京畿辽东的局面,却没算透南海国内部的局势。他没想到庞宁这一去府城,就为了辽东的事情和其他三人吵了一架。那天一走出会议室,庞宁就直接把舰队从府城开走了。
飘忽的北风里,十艘雪白的一级巡洋舰斜张着白帆,排成两列,艰难地逆风行驶着。
赵如独自在+楼上算着这个月的帐目。自从出了府城,庞宁就一直闷不说话。昨天更是一反常态狠狠骂了顿手脚缓慢的帆缆长,把一船人看得目瞪口呆。赵如不敢去招惹他,只躲在+楼干活。
很快就算出了结果,见那数字终于转正,赵如欣喜地笑了笑。
赵如想了想,还是拿着账单走进了船长室。但屋里没看到师父,倒是两个“莺飞”戏班的女姬衣衫凌乱地搂抱在一起,互相抚慰着发出荡人心肺的呻吟声。香艳情景看得赵如面红心跳,赶紧啪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赵如呼了口气,按了按微微隆起的下身,往甲板下的官厅走去。
会议桌上杂乱地堆放着新船舶设计图,日本地图,辽东地图,乱七八糟的东西。墙上的大地图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贴纸。赵如在官厅里左右看了看,才在大窗子旁边看到师父的身影。庞宁似乎心情不好,怔怔地看着船尾的两条浪线向远方延伸出去,默然不语。
赵如瘪了瘪嘴,凑到窗户边上突然往远处一指,大声说道,
“瞧,月牙岛!”
庞宁还是无动于衷,看也没看赵如一眼,只随口问道,“账平了?”
“这个月净赚七千两!”看了眼庞宁毫无表情的脸,赵如说道,“师父,我给你说个笑话。”
把从庞宁桌上偷来的金镶玉抛了抛,赵如说道,
“以前有位大善人,死后去见阎王,阎王说他生前行善,下辈子投生可以自己挑。大善人说,我也不求封侯拜相,我也不求声名权势,只愿投生在太平兴盛之世、富贵闲逸之家,娶几房贤妻美妾,生几个孝子贤孙,终老于自家庭院之中便也满足了。”
赵如把金镶玉塞进自己口袋里,看了看庞宁说道,“你猜猜那阎王怎么答他?”
似乎是和这“大善人”的愿望有了些共鸣,庞宁转过了头来,好奇问道,“他倒怎么说?”
赵如得意地坐上了木窗台,笑道,“这阎罗王还没等他讲完,就自己站起来大声骂道:‘要有这么好的去处,老子早就先去了!还轮得到你?’”
一六二二 一七九节 大英雄
一七九节大英雄
宁闻言愣了愣,知道赵如在逗自己,不禁啐了一口:阎王怎么当的?这么没出息。”
赵如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嘿嘿笑道,“阎王又如何?这人生便是一个橱柜,又何必太执着。”
庞宁皱眉问道,“橱柜?怎么又是橱柜了?”
赵如瘪嘴说道,“当然是橱柜,里面全是杯具,惨剧…所谓人生失意常,可与人说只二三。且得过时便睁开眼,若过不得便闭闭眼。
师父有什么好气的,人人都不一样。师父有这么大一支海军,想做什么便去做,又有谁能拦得住?”
庞宁不禁笑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要徒弟来开导了。庞宁扬了扬眉毛,默然不语。几只海鸥不知道怎么跟上了这艘巡航舰,在船尾穿梭来回,倒是啊啊吱吱地叫个不停。
赵如眨了眨眼睛,说道,
“听说鞑子入关后不急着城,四出劫掠百姓,掠夺人口押回辽北填充各牛录的战损。得& {},这汉人在那苦寒之地折腾几年,再杀出来就变鞑子了。”
“‘本是华夏元,却纵胡虏入关劫掠中原’,我看东王这次,是要被天下士大夫骂得狗血淋头了…东王做南海国的王还不够么?再进一步又如何?”
赵如叹了口气,摇头说,“便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又如何?若是人人都忌恨你,都畏怕你,时时刻刻要算计步步处处要提防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辈子不苦么?”
庞没想到赵如也对秦明韬不满。沉默了好久才说。“人和人哪里是一样地?你觉得苦。他未必觉得苦。你觉得是深渊地域水深火热。他却仿佛在自家宅院闲庭信步一般。”庞宁自嘲笑了笑。说道。“也只有这样地人。才做得大英雄吧。”
赵如满地啐了口。“大英雄么?我看是大狗熊。”
……
“爱郎。我唱首曲子给你是好听好听?”
那双仿佛会说话地眼睛眨了眨。便听见夜莺般婉转地女声响了起来。一对柔荑时舒时展。两支金莲踩着一室彩华偏偏起舞。
“…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鸟自啼。廊人去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爱郎。我唱得好听不好听?”
伊人手执薄翼金扇,身穿羽衣,吟唱间舞得满室芬芳,仿佛一支绚烂蝴蝶在妖艳花朵上扇动翅膀吴三桂看得如痴如醉,只到这仙子停下来许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好是好极了只是,这万里的大好江河怎么被你唱得这般凄凉倒似这锦竹人间繁华岁月,都似白云苍狗过眼云烟一般,要逝去了…”
吴三桂站了起来,手握大刀慷慨说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取妻当得阴丽华,大丈夫行天下理当如此,岂能整日哀怨蹉跎…”
“仙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这轰轰隆隆的,吵得我心慌,却是谁家的锣鼓在喧闹?”
懵懵懂懂中,吴三桂只觉得那如烟如雾,美得不似人间的女子轻轻转了个身,便渐渐离他去了。一片亭台楼阁如水幕般谢去,自己已处于一片血火战场中,身边一张赤色日月大旗在怒风中猎猎作响,脚下却是一片火海刀山中。
后面山上,无数衣衫褴褛的兵卒朝这里涌下来,那士兵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边无际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看得吴三桂心房发凉。他转头再看前面,惊讶间却看到无数浑身是血的白甲骑兵,也齐齐站在了山脚下。
那些身着精甲的骑士们看了自己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上冲了过来。两支大军在吴三桂的身边猛地撞在了一起。吴三桂疯狂地躲避着,挥刀砍杀着,但无论他手上的大刀如何挥舞,他也斩不尽越来越多的敌国死士。
双臂开始发麻,刀已经快抬不起来。挥舞中吴三桂越来越疲惫不堪,却突然听见远处一片炮火隆隆。
抬头一望,无数硕大炮弹越空而来,转眼就要把自己轰得粉碎。
吴三桂吃了一惊,但被敌人团团围住,哪里进退得了?他只想弯身躲过这些炮弹。但一个衣着华贵的士大夫突然冲了上来,那士大夫死死抱住了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直直地站在那战场上迎面而来的千万敌兵,迎面粉身碎骨的呼啸炮弹。
那士大夫胡须花白,身上瘦弱得如竹杆一般,但却有着极大的力气,吴三桂怎样也挣脱不开。眼见炮弹越来越近,吴三桂终于愤怒地大吼一声,“伪善恶儒!给我滚开!”
“轰!”
惊出一身冷汗,吴三桂猛地在营帐中弹坐起来。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吴三桂才明白这只是一个梦。他舒了口气,侥幸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才看到帐外的天只是蒙蒙亮,但四处都是慌张的兵卒在奔跑。
那轰隆声原来是鞑子那边的发炮声,这炮声和营帐里的呼喝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汇在一起,
得分外杂乱。
一名将官抱着头盔冲进了吴三桂的营帐,身上的白鳞甲在交错中铿锵作响,
“少将军,鞑子真的往三屯营上攻过去了!”
吴三桂这才从那个如梦似幻的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皱眉大声喝道,“黄台吉不是一直围而不攻么?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那将官急得一头的汗,大声答道,“听夜不收回报,多铎率镶白旗把劫掠到的人马财物送出关后交给了科尔沁部,昨晚赶回来,今天一早就发起了攻击。”
吴三桂闻言哑不语,赶紧呼唤亲兵入帐把银色铠甲穿上着大刀便冲了出去。几个缩着脑袋的小卒拖着长矛正往营寨中心集中注意吴三桂,不小心撞到了突然出帐的少将军身上。吴三桂骂咧咧地喝了声,一脚把这几个步卒踢到了地上。
皱眉看向远方,吴三桂果看见一万多鞑子全聚在了三屯营城外。三十门南海炮每分钟就能打一轮,在城墙上炸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火花。这种密集火力看得吴三桂瞠目结舌,脚下一时竟迈不开步子。
前面十几天,些火炮只是零星地打了几炮,不过起着威慑作用。鞑子虽然围了城,却忙着在附近劫掠,从未像今天这样齐声怒吼。直到今天看到了这壮观的齐射景象吴三桂才明白为什么喜峰口只一天就丢了。
转过头,又见三里外下的辽东总兵祖大寿一部大开寨门,似乎要杀下山坡救援三屯营。吴三桂心里一凛,焦急地大声吼道
“牵马来!”
飞马出了营寨,吴三桂直往祖大寿中军冲去。见来人是吴三桂家士卒纷纷避让出一条道路,让这少年将军骑了过去。
“舅舅,去不得!”
祖大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外,却没有答话。吴三桂骑到了祖大寿面前,拉住马头大声说道,“舅舅多铎昨天率镶白旗回来了,如今近两万鞑子全集于城下们如何抵挡的住。”
祖大寿头盔的左边已经破了,这时不过用了块硬皮缝上上左颊的伤疤,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总兵官的样子。他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外甥然不语。
祖宽一拉马刀骑了过来,抱拳说道,“请少将军的骑军护住我右翼,莫让我被鞑子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三桂怒声打断,“护个球!半个月前刚在这里吃了一败,现在将老兵疲,这仗怎么打?那正白旗没参加攻城,死死看着我们这边。舅舅这时候冲上去,不过是给那多尔]添战功。”
半个月前奉命救援三屯营,这一营人刚刚征募便吃了个败仗,装备士气都差到了极点。鸟铙将军炮之类的火器早已丢尽,如今不少人身上连棉甲都没有,只提着一把大刀或者一杆长矛。
这哪里是去救援,这是去送死。
祖大寿看了眼目光焦灼的吴三桂,又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苍天,淡然说道,“朝中流言甚多,三桂知否。”
吴三桂锁眉不语,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三屯营城墙上的守军已经被炮火打得不敢站直身子,再没有了一点斗志。西城门上的总兵旗早已折断,无力地摊在城门上,拉下好大一片赤红锦布,倒像是一片血光一般。
炮幕逐渐稀疏下来,等候已久的三旗后金精锐推着冲车井栏往三屯营的城墙上压过去。这个前朝戚少保一力修成的蓟镇镇守,眼见就要被鞑虏攻下。
“天子三道催兵符连接赶至,此战,无路可退!”
祖大寿目光突然凌厉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搐摆出一张狰狞的脸孔,朝全军大声喊道,
“那帮只会在朝堂上口水不休,自相攻诘的书生们不相信我。那些只知道落井下石,陷害忠良的言官不相信我,但我祖大寿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这苍天厚土,对的起圣上天子,对得起这血红的日月大旗!”
祖大寿怒视全军,振臂大喝,
“你们都是辽人,你们知道这些年我祖大寿在做什么。告诉我,你们信得我祖大寿否!”
回应他的是几千人的吼声,这阵发自肺腑的怒喝如惊涛如海啸,仿佛是祖大寿几十年戎马的勋章,仿佛是祖家几十年战功的丰碑,从几千个愤怒的辽人口中吼了出来,
“我们辽人信得!”
“祖将军绝不会投靠鞑子!”
祖大寿点了点头,笑着朝帐下士卒抱拳一礼,突然间他仰面大笑起来,那笑声既狂又骄,也不知道是在笑这不仁苍天,还是在笑这朝廷昏庸。那洪亮的笑声中他双腿一夹,战马嘶鸣中已经策马冲出了营寨。几十个将领不甘落后,拔刀催马便跟了出去。
祖大寿马刀直指山下列阵的后金鞑子,
“杀贼!”
长戈高举,几千人随着这声怒喝冲了出去,再不回头。
一六二二 一八零节 谁辨真伪?
禁城,坤宁宫。
红底金色的宫灯在屋里照出一片暖洋洋的光芒,让整个宫殿显得分外温馨。但这温馨光芒却冲不开大明天子朱由检的眉头。三屯营已丢,鞑子倒是没有逼近京城,掉头往东直奔迁安,开平而去。那些卫所兵…这两座城料想也是守不住的…
把手中的《大明疆域图》往案上一摊,朱由检重重靠在了椅背上,叹了口气。又想起在三屯营战死的祖大寿,朱由检摇头说道,
“这又少了一个…”
听到天子的叹气声,周皇后忍不住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天子的身侧,周氏轻轻说道,“夜已深了,殿下莫再操劳国事,累坏了龙体如何治国平敌?”
崇祯摇了摇头,饶不休地指着地图上地渤海西岸骂道,“那袁蛮子曾说五年平辽,这种痴话朕如今是不敢奢求了,那也别放他们进来!宁锦一线花了朕多少银子?所求的是什么?无非是牵制住鞑子,守住京师一线。”
崇祯愤怒地一掌拍在了++上,有些失态地喝道,“这第二次了!这孙承宗在关外做什么?几百万两银子砸下去就练出这么些兵来?大凌河一战败得丢盔弃甲。三屯营再战还是败得丢盔弃甲!如今再战,又败,蓟镇丢了,祖大寿也死了!”
“这都是些什”
周皇后从椅子后面抱住了年轻皇帝,柔声说道,“陛下喜怒,待得勤王兵马来了,自然把鞑子赶回关外去。”见崇祯脸色舒展了些,周皇后好奇问道“陛下不是说那祖大寿投了鞑子么,怎么又会死战殉国…”
崇祯闻言沉默下来,半响说道,“这都是那些言官们说的,如今看来,其中真伪也是难说。”
周皇点了点头。说道。“怕是那些言官冤枉他了…”
崇祯想了想。(天)还是摇头道“此事难下定论。关内外人人都传他投鞑。岂能没些道理?他那些子侄全去了沈阳。说在那边被小奴处处照顾…”
“唉…这真真假假何分得清?这满天下多少督抚多少总兵。你让朕如何一个个去辨认忠奸?人人都说熊文灿好。却让沙定州逼近梧州了!这天下就没一个好消息!当真是不说也罢…”
见皇上又动了肝火周皇后默然不语。只是体贴地把脸颊靠在朱由检地头上。
半晌。朱由检似乎想到什么道。“对了。说到熊文灿我倒想起件事情。
我听说袁贵妃怂恿你在后宫装‘玻璃窗’。此事万万不可。”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道,
“那五源贼如今踞于南海,日日做这些奇巧物事来侵蚀我大明关防。如今又传言说那秦明韬卖火炮给鞑子…首辅说不是秦明韬卖的,督师说是秦明韬卖的,此事还未有定论,但此患不能不防。皇后母仪天下可失礼,切莫要学那苏杭大户装这祸国殃民的‘玻璃窗’。”
年轻的皇后撅了撅嘴巴了想还是答应下来,幽幽说道“臣妾知道了,陛下放心。”
朱由检不知道又想起些什么来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周氏有些不甘地想着那些漂亮光亮的玻璃窗,看着案上的疆域图问道,“殿下,那五源贼是在南在北?在哪个方位?”
崇祯闻言哑然失笑,转身看了看端庄美丽的周氏,忍不住把她拉到自己腿上,温柔说道,“五源贼自号南海伪国,自然是在南面。”
周氏难得被崇祯抱着,这时笑吟吟地缩在丈夫的怀里。她好奇地在那疆域图上看着,又问道,“那是在哪个地方?”
那疆域图绘在一块锦布上,尺寸极大,崇祯刚才只摊开了辽东和京畿那一块,这会见周皇后问道,他便把疆域图往下面拉去。()一路摊开,摊到两广雷州,再下面那疆域图竟然就没了。琼州府孤悬海外,只有府城一块在疆域图上腾出一点点。其他州县,图上根本没有画,。
崇祯愣了愣,指着琼州府城在疆域图上腾出的一点点地方,讪讪说道,“便是这里了。”
周皇后眨了眨眼睛,诧异问道,“这么远的地方?连疆域图都不标了…这怕比那交趾安南还要荒蛮。为何朝中大佬们日日为这天涯海角,为这丁点大的地方参奏不停?”
崇祯听了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只盯着疆域图下面没有画出来的海南岛出神。好久好久他才凄凉说道,
“是呀,熊文灿说那五源贼愿意年贡白银十万两,比原来税赋多一倍,只求得个藩国的册封。但这一句话却让朝中吵成了一片,那些进士们满口经典句句道德,个个都说祖宗基
土也不可丢!”
大明天子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朕这个天子,寸土也不可丢啊…”
……
开平中屯卫的参将府里,大明帝国的卫士们早已不见踪影。正白旗的精锐护军占领着府内显要位置,鹰隼的眼睛里时不时腾出些森然杀气。
多尔衮正用磨刀细石小心地打磨着他的马刀,似乎对自己的工作满意了,他举起了长刀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
走到院子里,对那个绑着的俘虏,多尔衮大声喝道,
“尔帅已降,你还要坚持吗?”
匍匐在地上的大明千户甲已失,在三月的寒冷天气里裸着上身,腾出了一身触目惊心的鞭伤。昏昏沉沉中他被多尔衮的爆喝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好不容易看清了站在在面前的鞑子贝勒,千户蔑视地笑了笑,却一句话也懒得说。
“好,是个刚烈。”多尔衮笑了笑,蹲下来凑他耳边道,“我会让投诚我大金的秀才们为你写个传记,就说你见我大金骑军望风而逃,弃城南奔,被斩于城南三河岔。”
“怕你的忠烈求死,是永远有人知道了…”
听到此恶毒阴损的招数,那个浑身无力的千户顿时急得满眼血红
“杀千刀的鞑子…老子…老和你拼了。”
浑身的鞭伤已经有些化脓迹象,这种重伤本该让人浑身火热高烧不退。这个千户在院子里躺了一天一夜,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听了多尔衮的这句话,他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份力量,踉跄着爬了起来。
双手被麻绳反绑着,千户摇摇晃晃地往前跨了一步,大吼一声朝多尔咬去。
“凶残鞑虏,百死不足于平天下!”
但重病中的这个冲刺却一点章法也没有。多尔冷冷一笑,轻轻一转便已抄到了俘虏的身后。高举的马刀重重挥下,竟把千户的头颅生生剁了下来。锋利的刀锋在脖子上割出一个雪白的断口,但这片雪白很快就被涌出来的血浸红,动脉里喷出一米高的的血柱。
失去了头颅的烈士还在往前,连跨了两步才失去平衡倒了下来。多尔早已退开,冷冷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庭院里滚动着。
“哥的刀越来越快了!下次一定能把吴襄抓住!”
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多铎看了看滚停在水沟的千户头颅,
“昨天有几个了头的军户来告状,说这千户吞军田为私田,又转租给卫所外的佃农,不让军户们过活…这千户看来贪了不少,吃饱了拿足了,倒是对他家主子挺忠烈。回头拿他头颅挂在城墙上,好让那些猪羊们安定些。”
多尔衮点了点头,走到那千户的尸体边上,在那千户的皮肉上擦拭马刀上的鲜血,随口问道,“城里的军户都剃了头么?”
多铎看了看多尔,讪讪说道,“只有半成人被威吓着剃了头,其余人都不愿。哥,我看不杀些汉人,这场面镇不住。”
多尔衮似乎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摇头说道,“算了,稳妥些别激出乱子。这次也抢了六、七万人丁了,再多也消化不了。就按八哥说的,不就不吧。这些城估计也守不住,倒不如趁乱多抢些银子。这边我守着,你往北汇同八哥打永平去。”
多铎看着多尔衮,闷不作声。
多尔衮拍了拍多铎的肩膀,笑道,“你不要总和八哥过不去,这次他把中屯卫和永平的功劳都给我们了…凡事看远点,别急于一时。”
多铎不爽地把头撇了过去,半响又转过来说道,“哥,你是哄黄台吉的吧?你是故意哄他,不是真心跟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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