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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洛水
月魂忽然道:“飞升快结束了。”
我赶紧提醒空空玄,后者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如痴如狂地忙碌不停。这块玉田只有十多亩,被他搜索了不下几十遍,玉皮恐怕都被磨掉了一层。
“急什么,还有一个月的期限,暗库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找到?”我跟在空空玄身后,绕着玉田转悠。
“咦?”我诧异地叫出声。这片玉田乍看四四方方,但我走过的时候,南边的田径比另外三边似乎少走了几步路。为了确认,我特意跨步丈量了一番,赫然发现,南边的田径要少跨两大步。
玉田四边,疏密有间地生长着各种瑶树琼花,而南边的花树略微稀少,稍显空旷,所以即使它短一些,看上去也和其它三边等长,造成了一个视觉误差。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心中一动,在空空玄耳边猛然大喝,把他惊醒过来。冲他眨眨眼,我暗示道:“我们该回去了。至于寻找暗库嘛,有的是办法。”
芝麻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手一招,一朵绽放的琼花化成一只亮晶晶的玉蝴蝶,绕着空空玄飞舞了几圈,落在他的笠帽上。
“计时暂停,等你下次有缘再来灵宝天,这只玉蝶会引你到阆苑。”芝麻对空空玄道,目光转向我和屈玲珑:“下次再见各位,不知要过多少年了。也许永远没有相见的时候。”
我哈哈一笑:“那可不一定,飞升灵宝天对老子来说轻而易举。”目光瞥过,计时的玉树上,有一片叶子的叶尖已微微泛黄。
屈玲珑看看芝麻,皱眉道:“谢谢你的琼浆玉液,不过我还是要说,虽然你是一个玉灵,但也不能不穿衣服,不知羞耻吧?”
芝麻嫣然一笑,身影渐渐笼罩在轻烟中。空空玄刚跳进小火炉,四周白光铺天盖地涌现,瞬息吞没了我们。在光的海洋中,依稀回荡着芝麻的声音:“我出生时,就是这个模样,以我本来的相貌见人,坦坦荡荡,又有什么羞耻呢?你觉得羞耻,那是因为你心中有邪念的缘故。”
四下里一暗,潮湿狭窄的岩洞内,依然只有我一个人盘膝端坐。刚才阆苑的热闹情景,恍然如梦。我忽然觉得,灵宝天和****天,就像是一个用内心的欲望编织出来的梦想,让人神往,又让人沉溺。
涛声隐隐,楚度和公子樱这一战,就要开始了吧。我有点兴奋得坐不住,想象着这一战激烈的厮杀场面。如果楚度战死,我固然暂时安全了,但恐怕要面对庄梦这个可怕的敌人,对我未必是个好结果。如果公子樱战死,我同样要面对楚度的追杀。
无论此战是谁胜出,对我都没什么好处。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凛,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如果我有拓拔峰、公子樱那样的实力,又何需整日担惊受怕?
“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我蓦地想起死鬼老爸常常唠叨的废话。沉思片刻,我哈哈大笑,彻底放下心事,再也不管什么公子樱、楚度。闭目调息,生平学过的每一种法术犹如一条条清澈小溪,在平静的心境中缓缓流过。
这几百种法术,有的纯正雄浑,有的精妙灵巧,有的奇诡多变······,然而无论哪一种炼至巅峰,都不可能战胜楚度。强如黄真、拓拔峰,把璇玑秘道术、破坏六字真诀施展得出神入化,也在镜花水月大法下惨败身死。
与其耗费大量时间,去精修这些法术,不如把它们熔于一炉,取长补短,博采众家,创出我林飞自己的绝学!至于前两次进化后生出的两只龙蝶爪,我踌躇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动用它们。我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龙蝶的烙印,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身上的六只龙蝶爪全部消失。自从在补天门察觉到龙蝶内丹的异常,我连挖出内丹的心也有了。我不敢想象,当我占据龙蝶内丹,生出七爪双翅,拥有和龙蝶相似的妖形后,我还是我吗?或许就像变成雪精的悲喜和尚,被另一个身份代替。
目前最重要的,是不断提升真正属于自己的实力,无论面对楚度、龙蝶或是庄梦,我都有可与他们周旋的本钱。
首先,要找到各种法术的融合点。比如龙虎秘道术讲究力量,可以和破坏六字真诀中的轰字诀结合,增强威力,但和以浑圆柔和克敌的璇玑秘道术就背道而驰了。而补天秘道术虽然身法奥妙,可以和遁隐妖术互融,但受限于潜匿的特质,无法和袖里乾坤、混沌甲御术这种堂堂正正的法术结合。还有曼妙多姿的魅舞,与人类的法术、妖怪的妖术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找不到融合点。
我开始陷入不断深思,不断尝试的修炼中,过得浑浑噩噩,痴痴迷迷。饿了,就随手抓几个海蚌,睡梦中还在思索法术的问题,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直到冰凉的海水变得微微泛暖,我才如梦初醒。此时下巴的胡子,已经长得很长了。
“你足足练了六十二天。”月魂笑道:“很久没看见你这么老实地修炼了。”
“这么久了?楚度、公子樱大概早不在了吧。”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游出岩洞,活动一下手脚。温暖的水波轻轻簇拥着肌肤,五色斑斓的鱼群从身边急速掠过。这些天的修炼让我明白,融会贯通几种法术并不难,但要把所有的法术都融为一炉,实在难如登天。
慢慢浮出海面,我游向破坏岛。岛上静悄悄的,断垣残壁,空旷无人。几百只停栖的水鸟被我惊动,哗啦啦飞起,像一片乌云卷向天空。绞杀下手快,闪电般冲出我的耳朵,触须缠住两只来不及逃走的海鸟,啧啧地吸噬血肉。
连破坏岛的门人也走光了。楚度和公子樱这一战,到底谁打赢了?我孤零零地站在岛中心,胡思乱想起来。天色灰沉沉的,整座岛像一块四分五裂的龟壳,崩裂的岩石缺隙里,不时喷溅出道道海浪。
“轰”的一声,天空蓦地响起一记炸雷,阴风大作,一颗凉飕飕的雨点从空中落下,滴在我的脸颊上。
“今年的第一滴春雨吧。”我喃喃地道,抬头望天。阴晦的天空转眼变得黑如锅底,浓厚的乌云层层堆砌,仿佛要将远处的海平线压垮。
四周越来越昏暗,海鸟群早飞得无影无踪。蓦地,一道耀眼的蓝光一闪,照得天空雪亮,下一刻,电光消失了,天地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狂风夹着稀疏的粗大雨点,卷起岛上的碎石沙砾,打在身上。沉闷的雷声在云团里不安地滚动,仿佛被捆缚的巨兽,咆哮着要冲出来。
暴雨将至,风云变色。我忽然心有所悟,天象瞬息万变,忽刚忽柔,和我所学的各种法术有相通之处。而无论是风和日丽,雨雪霏霏,还是惊雷闪电,都是无穷无尽的天象的一部分,在天地中融为一炉。
“轰”,一个震耳欲聋的霹雳在头顶上空炸开,下意识地,我挥拳击出,暗含破坏轰字真诀,拳气引动隆隆的天雷,将远处的岩礁击得粉碎。
我脑海中灵光乍现,如果取破坏六字真诀的天象奥义,以千变万化的天象为炉,当能够充分融炼五花八门的各类法术。璇玑秘道术,恰似温淳恬静的明月当空;脉经甲御术却像光芒耀眼的烈日;补天秘道术仿佛是诡异灵活,无孔不入的风;袖里乾坤甲御术又如同云卷云舒;混沌甲御术好比春风化雨,万物复苏;星罗棋布秘道术就像繁星满天,闪烁不定······。
所有法术的融合点,就是天象!时而雄奇,时而诡异,时而柔和,时而刚猛,无所不包的天象!
“哗”,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白茫茫的雨幕仿佛和黑暗的四周交替闪映。天际钻出一条条曲曲折折的蓝色电光,将大海撕裂开来。风雨呼啸,怒浪奔腾,隆隆的雷声滚过海面,把波涛碾压成迸溅的雪白泡沫。
“一千年前,魔刹天最暴烈的亡狱海发生特大海啸,是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楚某一人一舟,入海七天七夜,不施任何法术,与风浪相抗。终得‘平衡’二字的真髓。”我忽地想起楚度的这番话,胸中豪情一涌,仰天长啸,冲向大海。
暴雨如注,雷电轰鸣,巨浪掀起十多丈高的水墙,排山倒海般扑来。“轰”,我大吼一声,将龙虎秘道术、胎化长生妖术、兵器甲御术、镜瞳秘道术与轰字诀结合,硬生生地从拳头里迸炸出一记威势猛烈的惊雷!
山峦般的巨浪被这一拳轰得四散飞溅,下一重巨浪墙立而起。
“卷!”我大袖张开,袖里乾坤甲御术、蝶恋花秘道术等十七种法术和卷字诀相融,波涛被源源不断地吸入袖中,再倒卷而回,与迎面而来的海浪相撞,发出毛骨悚然的巨响。
“裂!”,我劈出脉经刀,暗含裂字真诀、傀儡妖术、六丁甲御术和二十多种刚硬的法术,在半空转变成狂舞的金色电蛇,一条条钻入咆哮的浪幕,将海面撕裂成蛛网形状。
在“断”字诀下,混沌甲御术化成无形凝固的力量,波浪赫然断流。
“封!”璇玑秘道术和星罗棋布秘道术相融,犹如天圆地方,以封字诀的奥义将四面八方涌来的雨浪悉数封挡。
我浑身早已湿透,斗志却像烈火般熊熊燃烧,越打越兴奋,各种法术层出不穷,与破坏六字真诀结合,变幻出无数天象。
波涛呼啸,云团滚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酣畅淋漓地挥洒生命的激情。
“化!”一拳击出,我岿然凝立,清啸声如同连绵不绝的波涛,响彻云霄。方圆十丈内被化字诀笼罩,风平浪静,滴雨不沾。我恍然明白,天地万物源于气,各种天象也只是气聚气散的变化,而妖术、法术正是源于对气的操控。
接下来的几十天,我干脆待在了破坏岛上,苦修猛练。闲来时,静观日出日落,潮起潮退;兴起时,捉水月而舞,披星辉而歌。晨晖、浮云、海风、月华、霜露······,万千天象与毕生所学水乳交融,早已脱出了破坏六字真诀的巢臼,以气为本,以术为器,以心为道,形成了真正属于我林飞的“气象之术”!
红华神种在体内流转,遥远的海平线上,一轮血红的落日燃烧,宽广耀眼的光波在水上跳烁。我深吸了一口气,“刺!”身形转实为虚,整个人融入夕晖,发出无声无色无形的一击。
夕阳光芒微微一黯,宛如被水浇熄的火球,轮廓模糊起来。海面下,却骤然一亮,反射出无数缕霞光瑞气,闪电般刺向半空,虚空竟然被刺出了一个空气的漩涡。我欣然一笑,知道这一招融合了补天秘道术、遁隐妖术、步斗秘道术、神通秘道术、地藏妖术而自创的“刺”字诀,终于练成了。
破花六字真诀,被我改头换面,打造成了林飞招牌的“气象八术”。除了原先的“轰”、“裂”、“断”、“卷”、“封”、“化”之外,还加入了“刺”,以及融合千千结咒的“缠”。
最巧合的是,在月魂的神识内,第二阶段的魅舞也刚好分为八式,分别是最早学会的“热爱”,以及“浩然”、“飞扬”、“执着”、“尔雅”、“冲和”、“宽博”、“繁妙”。通晓了万物源于气的至理,我将魅舞八式的身法和气象八术结合,令后者更添了一股玄妙的符咒力量。
“还差一点。”月魂忽然道。
我一愣:“还差什么?”
“你自创的神识大法,还没有融入气象八术。”
“你在开玩笑吧?一个是虚无缥缈的精神,一个是借助肉体的法术攻击,一虚一实,根本是南辕北辙,没有一点共通的地方。”
月魂眨巴着眼,颇有深意地道:“神通秘道术中的依通,不正是虚实转换之术吗?你的神识大法具有吞噬的特点,而你的胎化长生妖术同样如此,这不就是共通点吗?你可以射出神识之枪,为什么不能击出神识的气象八术?”
“神识气象八术?”我喃喃地重复道,心情越来越兴奋,仿佛一扇崭新的道的大门,向我缓缓打开。
苦苦思索三十天后,明月当空,碧海生潮,海风的气息带着暖湿的春意,使人心醉神怡。不知不觉,岛上已是春意盎然,岩石缝隙里滋生出点点碧绿,把这片废墟变得生机勃勃,宛如重生。
月华流泻,从破坏岛的孤崖上,探出了一枝艳丽的野花。绯红的花瓣绽开,好像盛聚了浮动的月光;又好似只是一个婆娑的花影,嵌在了清皎的月亮中。
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仿佛变得琢磨不定。
清风拂过,我的精神倏然变得一片空灵,各种繁妙的法术在心中渐渐淡去,到最后,连明月、大海、野花也化作了若有若无的影子。整个人空空荡荡,似盈似亏。我静静地站了一夜,忽然大笑三声,带着绞杀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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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第十四册 第二章 故妖
芙蓉塘,位于清虚天东南面,也是清虚天和红尘天的天壑所在地。离开破坏岛三天后,我赶到这里,打算从红尘天绕道去罗生天。
路边百花烂漫,草长叶翠,燕莺在高高的枝头啾鸣出鲜亮的春光。芙蓉塘附近,人头撺动,歇脚的十多个石亭子里坐满了人,三五成团,高谈阔论。碧蓝的晴空中,不时飞掠下一头头奇禽异兽,背上骑着服饰各异,佩刀带剑的男女,似是来自清虚天各个门派。
我暗自诧异,怎么这么热闹?简直像个嘈杂的大集市。幸好我以息壤改变了形貌,体态肥胖,面容浮肿,不怕被人认出来。绞杀变成了拳头大小,趴在我的肩头,目光闪闪地盯着众人和怪兽,贪婪地舔着嘴唇。
“依我看,破坏岛一战,公子樱必然占了上风。”大声说话的是一个枣脸大汉,一脚高踏在路边的栓兽石墩上,单手叉腰,唾沫横飞。瞧见众人纷纷向他看去,枣脸大汉更起劲了,拍了拍健壮的胸脯,嚷道:“不然的话,楚度那个魔头怎么会甘心退走?”
“这可不一定。”八角凉亭里,一个身穿牡丹雪纺红肚兜的女子对枣脸大汉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道:“要是公子樱占了上风,早趁势杀了楚度,岂会放虎归山?我看多半是楚度赚了点便宜。”眼波四下里一飘,滑溜溜得让人触不到。
枣脸大汉瞪了女子一眼:“公子樱是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败给一个下贱的妖怪?分明是他心存仁厚,不愿杀了楚度挑起魔刹天与清虚天的战火,才饶了对手一命。”
我心里有些糊涂了,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公子樱和楚度谁也没死。又听那个女子冷笑:“公子樱不愧是清虚天第一人,被楚度杀光了九大名门掌教,还大仁大义地放过楚度。佩服,佩服啊。”
听出了言语里的讥讽,枣脸大汉脸憋得发紫,偏又发作不得。我瞧着女子顾盼撩人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一个妖怪,当下目光凝聚气象八术中的“轰”字术,直射对方。
视线中,女子的肌肤顷刻透出了燃烧的火焰。她如遭雷轰,惊叫一声,向我这个方向望来。这时我早已施展刺字诀,遁入正午灿烂的阳光中,她察觉不到敌人,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畏惧。
真的是赤练火!我直咂舌,她可真是胆大包天,这种时候还敢来清虚天捣乱。幸亏我收回了刚练成的神识气象术,否则她不但肉身被轰,体内苦修的精火也会被神识气象术独特的性质吞噬不少。
神不知鬼不觉,我浮出日辉,混入人群,换了一个靠近赤练火的位置。昔日的劲敌,如今连我一招也接不下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欣喜。跟随楚度一路挑战清虚天各大名门,早让我眼界大开,生出凌绝顶而小天下的心胸。
“你不是人!”上空,陡然传出威严的喝声。一头雪白的怪兽扑扇巨翅,从云端里急速飞下,落地时,轻如鸿毛,不带起一丝风声。
怪兽皮色如玉,羊须象鼻虎爪,头生双角,双目红如玛瑙,凸出嘴唇的几十根獠牙像银子般闪闪发光。深洞般的鼻孔一吸一吐,卷起阵阵狂风。兽背上,架着华贵的冰蚕丝软兜,一个头戴琉璃凤冠,宝相庄严的美丽女子端坐在软兜上,手持玉拂尘,目光紧紧锁住赤练火,不怒而威。
“恭迎碧落赋的冰镜护法。”见到女子,许多人纷纷躬身行礼。我细看了冰镜几眼,心中奇怪,碧落赋的护法也赶来天壑,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你不是人。”冰镜冷冷地看着赤练火,重复道。众人迷惑不解地望向赤练火,低声议论。
赤练火恢复了从容的神色,目光一转,笑意盈盈:“原来是碧落赋的冰护法大驾光临。我只是夸赞了公子樱几句,冰护法不必动怒,侮辱在下吧?”
冰镜像一个玉雕的菩萨,面无表情:“大胆妖孽,还不跪下束手就擒?”声音刻板,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赤练火继续装糊涂:“哦,碧落赋是说不得的。好,我改口还不行吗?破坏岛一战,公子樱大发神威,赶走魔主。碧落赋天下无双,清虚天永垂不朽!”
冰镜冷冷一哂,拍了拍座下怪兽。怪兽的额头猛然绽开,爆出了第三只眼。这只眼睛没有瞳孔,纯白不带一丝杂色。眼内射出一片乳白色的光华,罩住赤练火,后者闷哼一声,肌肤层层脱落,露出熊熊燃烧的火焰胴体。
我讶然道:“这是什么怪兽,竟然逼得赤练火现出原形?”
月魂道:“是上古奇兽避邪,它最能感应妖气,算是妖怪的克星。你也要小心一点。”
说话间,避邪的第三只眼向我这个方向望来。我心中微微一动,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留它不得了。乖女儿,准备饱餐一顿吧。”
绞杀兴奋地呜咽一声,蠢蠢欲动。
“她是妖怪!”枣脸大汉瞪着赤练火,如梦初醒地喝道,四周围,无数敌意的目光投向赤练火,人群微微骚动,不少人跳出来,把赤练火团团围住。
赤练火一言不发,顷刻化作三头六臂,冲向人群。对面的几人躲闪不及,被她烧成几团焦炭。
“避邪,你来对付她。”冰镜飘下兽背,怪兽避邪低吼一声,卷曲的象鼻忽然抖得笔直,“呼”,一片冰澈透骨的白气从鼻孔喷出,罩向赤练火。白气过处,滴水凝冰,空中结出霜露,将赤练火击出的火焰冻熄。
赤练火向后飞退,避邪穷追不舍,猛扑上去,利爪丝毫不怕火焰,速度惊人,抓向赤练火。“呲啦”一声,竟然被它从赤练火肩头撕下一团烈焰。
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正是古里、古怪。他们化作呼啸的风火双轮,冲向避邪。避邪头也不回,象鼻向后甩出,欲卷住风火双轮。“轰”的一声,避邪的象鼻被风轮缠住,绞成麻花,火轮趁势狠狠砸中娇嫩的鼻尖。避邪痛吼一声,反身扑去,风火双轮在空中滴溜溜一转,飞向赤练火。
脚踏风火轮,赤练火迎向避邪,挥舞三头六臂,一道道狂风烈焰铺天盖地,压得避邪连连怒吼。风轮掀起一道庞大的龙卷风,裹住避邪,转得它晕头转向。“砰”火轮趁势飞出,拐了个弯,狠狠砸在避邪的屁股上,顿时烧焦了一块。
“避邪,退下!”冰镜见势不妙,急喝道。赤练火怎肯放过这个机会,死死缠住避邪,风火双轮在空中忽快忽慢,诡异变向,一次次砸中避邪。
趁双方激战,得到我命令的绞杀变成苍蝇大小,闪电窜出,穿过熊熊呼啸的风火,钻入了避邪的鼻孔。
“小心!”即使在混乱中,冰镜的目光依然清晰捕捉到了绞杀。但已经来不及了,避邪凄厉惨叫,在地上疯狂打滚,又猝然僵硬不动,丰满的血肉急速干瘪,皮色变枯,很快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赤练火也愣住了。绞杀变成蚂蚁一般大,从薄皮下悄悄爬出。
“孽畜,哪里逃?”冰镜厉喝一声,飘然跃起,玉拂尘击向绞杀。我心道这个女人眼睛好尖,刚要出手拦阻,绞杀“呼”地涨大,触手喷出一片乳白色的冰气,将玉拂尘震开。
我吃了一惊,吞噬了避邪的绞杀又变得有些不同了。除了能喷出和避邪相像的冰气,它的脸开始像一个小女孩,璀璨如星的双眼上生出了一对弯弯的新月眉,充满了邪异的魅力。
“真的好好吃哦,爸爸,我忍不住了。”绞杀舔动唇边的鲜血,闪过冰镜,向人群中的珍禽异兽扑去。一时间,人仰兽翻,混乱不堪,惨叫声此起彼伏。
螭在我的神识里打了个寒战:“好厉害的怪物!哪个神兽遇到它只好自认倒霉。”
“绞杀又强了很多,看来每次吞噬神兽,都会助长它的妖力。”月魂沉吟道:“真是非常奇特的进化方式。”
不一会,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干瘪的兽皮。众人纷纷怒喝,围追堵截绞杀,却连它的影子也摸不到。绞杀就像一个嗜血的幽灵,行踪诡异飘忽,转瞬间,又有几头异兽伏尸。不少人驾着坐骑慌乱逃向天空,赤练火也趁乱想溜,被冰镜强行截住。
风火双轮卷起狂暴的飓风烈焰,罩向冰镜。后者抖出玉拂尘,如同一朵冰雪菊花在半空绽开,尘丝刺入旋转的飓风,破开无数孔洞。飓风立刻像泄气的皮球,急剧变小。烈焰也被尘丝放射的寒气冻结,渐渐微弱。
“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是开碧落。”冰镜肃然吟道,一掌拍去,赤练火方圆一丈内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明澈光斑。光斑不断收缩,赤练火被死死束缚在光斑内,试图挣扎出来。风火双轮“砰”地砸落在地,变回古里、古怪的样子,浑身剧烈抽搐。
碧落赋的秘道术果然神妙,再不出手,赤练火他们多半凶多吉少。想起赤练火阻止我去飘香盛会的善意,我略一沉吟,施展刺字诀,遁入光斑。
一进入光斑,我浑身酸软,手足刺疼,仿佛要被明亮的光华融化。封字诀心随意动,将不断收缩的光斑向外推开,我双手各抓住赤练火、古里古怪,冲出光斑,旋风般掠入人群。轰字诀下,****被纷纷撞飞出去。叫上绞杀,我全速飞向天空,几个起落,把尾追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被我抓在手里,古怪一路惨哼,口吐白沫。我赶紧找了一片隐秘的丛林落脚,放下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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