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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悖论[娱乐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稚楚
粉丝们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那光芒。
“谢谢大家。”凌一站在高台上,和她们聊天,“这次我们演唱会的主题叫ego,就是自我,对吧。”
“对!”
“这首歌里写的,不要害怕面对真实的自己,要相信自我的力量,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凌一笑着靠在栏杆上,“别看我每天傻乐傻乐的,其实我也有过很迷茫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经常听这首歌,给了我很多力量。所以我也希望呢,自己唱出来,给你们一点力量。”
他一面和大家聊着自己以前参加歌唱比赛的事,一面一步步从高台上下来,然后突然有了某种灵感,“你们看,我当时就是这样的。在你获得了某种荣誉之后,你可能就是被困在了高台,没法离开,也没法去更远的地方。所以你得先学会下来。”
“回到原点,找回自我,才能去更宽广的世界。”
说完凌一又变回老样子,“啊我好有哲理啊,我应该去学哲学的。”
粉丝一下子又被他逗笑。
“下一个solo的是谁呢?”凌一卖着关子,听见下面杂七杂八喊着其他五个人的名字,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大片尖叫。
一回头,路远都已经上来了。凌一气得直埋怨他,“哎你怎么回事,一点默契都没有。我还没说完我的串讲呢。”
“你话太多了。”路远朝他扬了扬下巴,“喏,路在那儿,走吧。”
“你赶我走。”凌一瘪起嘴,“好,我走。”说完他还真的去到升降台那边,假装抹眼泪跟大家挥手。
路远的solo是他编了一星期的舞,和十五个伴舞合作完成,糅合了多个舞种,舞台效果相当华丽。跳完舞之后的他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和几个编舞老师合作创建的舞团很快就会举办第一次公演,之后还会在全世界参加比赛。
“这是我内心最原始的愿望,兜兜转转,终于能够实现。”
“it’sego!”
台下的粉丝也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跟着他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
两个solo表演之后,全团再一次集合在舞台上,唱跳《icewar》、《狩猎》和《xs》。紧接着,其他人离开,脱下外套的江淼露出里面的广袖长袍,坐再干冰营造的缥缈舞台中心,独奏古筝曲《将军令》,凛凛琴音将气氛一层层铺垫到最高。
聚光灯下,江淼修长的手抬起,最后一音落下。舞台上另外两束聚光灯出现,一左一右,打在贺子炎和裴听颂的身上。舞台的灯光瞬间绚烂起来,银色和蓝色的光交错,跟随着贺子炎的节奏不断闪烁。
舞台上空的全息投影出现具有立体效果的蓝色歌词,视觉效果炸裂。
裴听颂出现,在贺子炎的电音伴奏下,翻唱了《rapgod》和《loseyourself》的rex,终于借着演唱会展现了一次他惊人的嘴炮实力,最快的地方甚至连投影的歌词变化都跟不上他rap的速度。
队内最攻的两人合作起来,一如往常那样燃爆全场。
结束的时候,全场的粉丝依旧喊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四面台全黑,上空的屏幕也黑下来。
粉丝们在讨论中等待着惊喜,“是不是要到觉夏的solo了?”
“好像是!”
屏幕再一次亮起,是江淼一个一个拆掉手上弹古筝用的假指甲的画面,他的声音也出现。
“他们说,你没钱,不应该学这种没用的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人听古筝了。”
画面切换,变成了在练习室跳舞的路远。
“他们说,你应该去做编舞老师,来男团也太浪费了,还是你就想赚快钱啊。”
声乐课上的凌一出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高音。
“他们说,你的条件真的很普通,没什么天分,唱歌不会让你吃饱饭的。”
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坐在打击垫前的贺子炎。
“他们说,你应该编造一个像样一点的家庭背景。”
台下已经有粉丝要哭出来,大屏幕中出现了裴听颂的脸,他随性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们让我别做嘻哈歌手的梦,让我学会变成一个和他们一样‘成熟’的大人。”裴听颂勾起嘴角,“我对他们说,fuckoff.”
五个人的声音重叠起来,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的录音。这些话语在投影技术下,以白纸黑字的封条形态出现在舞台上空,层层叠叠,令人看得透不过气。
[不要做这个,不要变成那样。你很丑,你很普通,你应该像某某一样,做一个更加讨人喜欢的人。]
[你要成长,你要成熟,你要改变你自己。]
[你这样的人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要学会闭嘴,要学会忍让。]
[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配谈梦想啊,你不配。]
[你太让人讨厌了。]
[你一点也不重要。]
舞台亮起来,方觉夏坐在最中心,抱着一把吉他。大屏幕上出现他温柔的笑,调整了一下立麦之后,他开口说道,“这个世界有好多的声音,对吗?”
粉丝为他呼喊着,海浪一般涌来。
“我也是在这些声音中长大的。”方觉夏随意地用手拨着琴弦,冷冷的音色很适合诉说,“大家知道,我与生俱来的许多条件,和我想追求的梦想是相悖的。”
“所以,每一个人都阻止我去追求梦想,因为他们都觉得不可能。生活在‘不可能’三个字之中的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练习做一个正常人,去适应黑暗,去避免自己犯错。”
“于是我养成了一个习惯,规避错误。为此,我丧失了感受这个世界的能力,把自己关在一个计算器一样的小黑屋里。只要可以实现这个不可能事件,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琴弦上的手指停下来,方觉夏自嘲地笑了笑,“可人类是群居动物。”
“生活在这个社会群体之中,就像是经营一间商店。”
说话间投影开始转变,变成一间间卡通模样的小店,相互挨着。
方觉夏继续说,“为了能够顺利营业,我们想尽办法。最简单的当然是对照,对门那家店还不错,那我们要努力装点得和别人差不多,起码要符合正常标准。为了更多人喜欢,我们要更换受欢迎的商品,甚至24小时营业。”
这段话突然间就戳中了台下许多粉丝的心。
手握着万花筒,化身万千光点的她们,何尝不是这一间间艰难营业的商店。
方觉夏继续娓娓道来,“但我们不知道的是,对面那家店其实也是这样的,他也在日复一日的比较中改变自己,在观察着除他之外的其他商店,在模仿中营业。”说到这里,他看向镜头,眼中如同一泓春水。“那么究竟,谁才是那个象征着正确的标本呢?”
“谁也不知道,这是个悖论。一个关于营业的悖论。”
方觉夏低头笑了笑,“到最后,我们变得相似,我们趋同,这条街上的每一间店铺都大同小异。这个社会的人也都如此,但至少这样,我们还能维持营业,还能生活。”
“前段时间,我收到一封信,来自一个挣扎中的小店,她快要没办法营业了,于是把她的故事告诉给我。我很有感触,写了接下来这一首歌,也给她回了信,是这样说的。”
方觉夏望着镜头,轻声说着,“你好。我的少年时代也是这样度过的,为了和别人一样,我不断地矫正偏差,减少谬误,在保全自我的同时更靠近正确一点。因为我害怕犯错,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容错率,可能我犯一次错,就倒闭了。”
“现在我只想说,管他呢。”他笑了出来,弯起的眼角和胎记连成一片,新月一样漂亮。
“倒闭也好营业也罢,我不想再只追逐正确。”他低头,抱着吉他弹奏出前奏,小调舒缓而温暖,说出最后一句,“我要当一间最古怪的商店。”
“今天的牌匾也没有挂好
不说欢迎光临但有拥抱
里面很黑,小心会被蝴蝶绊倒
不用开灯,萤火虫总亮得很早”
方觉夏轻轻唱着,偶尔抬头看向大家,脸上挂着释怀的微笑。
“感谢每一位顾客的光临
但建议簿你就写给自己
不喜欢可以逛逛隔壁
今日不营业也没关系”
舞台上忽然出现许许多多穿着巨大玩偶服的人,有树袋熊,有长颈鹿,他们拎着小篮子,走路歪歪扭扭,里面都是糖果。
“温柔的人会有赠品
小朋友们永远欢迎
就古怪到不讲道理
但这就是我自己”
在方觉夏温暖的歌声中,他们将五颜六色的糖果撒下去,给所有的粉丝。
“商品分类失误也很有趣
货架搜寻发现藏宝惊喜
错误标记其实才有特殊意义
正确商标谁说不是千篇一律”
夜空中突然出现好多好多投影出来的星光,舞台的正中间,是一个连牌匾都歪掉的小店铺,抱着吉他的方觉夏仿佛就坐在那个店门前。所有的小动物都回到他身边。
“为什么这间店这么古怪
这样你怎么会人见人爱”
方觉夏用手摁住琴弦,抬眼,唱出最后一句歌词。
“但最常光顾的那人说
他最喜欢真实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预警————
《古怪商店》
作曲:方觉夏
作词:方觉夏
编曲:裴听颂
最终解释权:稚楚.
今天的牌匾也没有挂好
不说欢迎光临但有拥抱
里面很黑小心会被蝴蝶绊倒
不用开灯萤火虫总亮得很早.
感谢每一位顾客的光临
但建议簿你就写给自己
不喜欢可以逛逛隔壁
今日不营业也没关系
温柔的人会有赠品
小朋友们永远欢迎
就古怪到不讲道理
但这就是我自己.
商品分类失误也很有趣
货架搜寻发现藏宝惊喜
错误标记其实才有特殊意义
正确商标谁说不是千篇一律.
感谢每一位顾客的光临
但建议簿你就写给自己
不喜欢可以逛逛隔壁
今日不营业也没关系
温柔的人会有赠品
小朋友们永远欢迎
就古怪到不讲道理
但这就是我自己.
为什么这间店这么古怪
这样你怎么会人见人爱
但最常光顾的那人说
他最喜欢真实的我





营业悖论[娱乐圈] 第110章 番外一:回家的路
一巡广州场结束的当晚,星图包了间当地有名的餐厅办了场超大庆功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有份参与。
历时半年筹备期的演唱会终于和粉丝见面,收获了比想象中更好的效果。看到最后的时候,后台的工作人员很多都哭了,就连一直扮演老父亲角色的程羌,在听到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觉得鼻酸,仿佛回到了他们出道的第一天。
“首先,恭喜我们ego巡演首场的圆满举办!”站在餐厅大厅最中间的程羌拿着话筒,感慨地说了许多。
方觉夏站在一边和江淼聊天,转身看见桌上的香槟,于是拿起来瞅了瞅品牌,谁知被凌一看到,“觉夏,给我看看!”
于是方觉夏把香槟递给凌一。凌一激动不已,“我还从来没有开过香槟呢,他们都不让我开。”
“我也没有。”方觉夏照实说。
裴听颂端了杯柠檬苏打水走过来给方觉夏,“多喝水。”一瞥眼,看见凌一在鼓捣香槟,“你干嘛?”
“这个怎么才能噗地一下喷出来啊?”凌一陷入疑惑。
“摇几下就完了。”裴听颂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凌一往死里摇,简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
“所有人都辛苦了!今天大家就好好地……”
砰——
木塞被顶开,香槟酒猛地喷出,带着气泡和白沫全部喷到了正在发言的经纪人程羌身上。看到这一幕方觉夏的柠檬水差点全喷出来。
裴听颂愣了一秒,然后笑到蹲下来,还抱住方觉夏的腿。
被喷到懵逼的程羌转过来看向还把香槟瓶底怼在肚皮上的凌一,“你在搞什么鬼?”
凌一尴尬地把香槟瓶子放在地上,像个小螃蟹一样横着想要逃离案发现场,又被路远和贺子炎揪住,架了回来,“还想跑啊?”
“你还挺厉害的,直接瞄准了羌哥。”
“哎呀,我也没想到这么能喷嘛……”
“哈哈哈哈哈!”
“行了行了,大家自己玩儿吧!”程羌自己都绷不住笑了。
大家吃吃喝喝聊着天,整个餐厅一层都是星图的人,与其说是庆功宴,倒不如说是一场party,灯光绚烂,大家喝酒聊天,跟着音乐放松自己。虽然气氛很好,但方觉夏本身就很难在这种人数众多的聚会中游刃有余,何况他另有打算。在餐厅音乐播到《夜游》的时候,他凑到了裴听颂的耳边。
“我们偷偷溜走吧。”
浪漫主义者当然不会拒绝一次绝佳的私奔。
从餐厅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但广州的夜很晚才会熄灭,弥散的热浪和接道上的烟火气一样,找不到消失的出口。两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钻进一辆随机停下的出租车中,脱离一个狂欢,驶向一个更大的属于城市的狂欢。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很热情,一上车就用一口带有明显两广口音的普通话问,“来广州玩?”
方觉夏笑了笑,用广东话回答,“不是,我是广州人。”说完他报了个地址。
司机有点惊讶,在后视镜里看向裴听颂,也从拗口的普通话变成广东话,“这个帅哥也是吗?”
“他不是,他是陪我回家的。”
“啊我就说嘛,他好高啊,你们俩站在路边我一眼就看到了,又靓又高。”司机还开玩笑,“不知道的以为是明星呢。”
其实还真的是。
裴听颂听不太懂,就靠近些问方觉夏他说什么。方觉夏笑了一下,“夸你又高又帅,可以去当明星了。”
“司机大哥你很有当星探的潜力。”裴听颂玩笑道。
“哈哈哈哈是吗?广州很好玩的,好吃的很多的……”
听着他们聊天,方觉夏觉得很自在。他望向车窗外,玻璃映着霓虹的色彩,一晃而过如同演唱会上空的万花筒。
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外面的灯光渐渐不那么亮,夜色的沉黑渐渐复原,进入到老城区,方觉夏才真正有了回家的感觉。
和热情的司机告别,打开车门,他们重新浸泡在热浪之中。
这里的街道宁静得多,一些门面已经拉上了灰色铁皮卷闸,剩下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和宵夜店,它们亮着红红黄黄的灯,牌匾发亮,是沉睡后的城市中生命力最强的细胞。
“这是哪儿?”裴听颂想牵手,又忍住,退而求其次揽住他的肩膀。
“我高中的后门。”方觉夏伸手指了指一处墙后的树荫,“那边看到了吗,那就是我高中。”
“真的?”裴听颂脚步停下来望过去,“我想进去。”
方觉夏笑着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转了身面对他,倒退了两步,“那不行,我是个好学生,不会翻墙。”
他的笑眼好看得不像话,裴听颂抓住他手腕,“你脑子里都已经有了翻墙的意识,还说自己是好学生?”
“那就是被你带坏了。”方觉夏甩了甩被他抓住的手腕,逃脱出来,转身背对他走在前面。
他穿着清爽干净的白t恤,走在充满了岭南风情的老城区街道,路上嵌着一块块方形石板,是属于城市的巨幅马赛克艺术。榕树将树冠延伸到马路上空,五颜六色的牌匾和霓虹在夜色肆无忌惮地扩散光晕,但却染不花方觉夏的背影。他永远干净,永远雪白。
这一次裴听颂没有像以往那样和他并肩,而是落后几步,缓慢迈着步伐,眼睛望着方觉夏清瘦的背影。
眼前的人渐渐地变了模样,矮上一些,也更瘦,像抽条的杨柳,身上的衣服从白t恤变成了校服,走路的姿势依旧没变,每一步都挺拔。
那时候的他应该是很多女孩梦中的男孩儿。
裴听颂不自觉露出微笑,仿佛自己曾经就是这样,陪伴方觉夏走过下晚自习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前边的人回头,幻想回归现实。快点啊,他催促。
“嗯。”裴听颂快步走上去,站到方觉夏的身边。
方觉夏领着他转过一条街,又拐进另一条,最后停在一家小店下,亮着的牌匾写着陈婆肠粉店五个大字。这沿街一排小楼的建筑也很特别,上楼下廊,抬头看去,楼上的窗户敞着,还摆了许多花草,站在下面就能闻到茉莉花的香味。
“我以前放学之后,经常会来这里吃东西。”店里没有其他人,方觉夏拉着他手臂进去,“上学的时候总是很容易饿。”
老板已经换了人,不再是方觉夏少年时那个慈祥的婆婆,变成了一个中年女人,或许是她的女儿,“来吃糖水啊。”
方觉夏笑着应她,又过去点了些吃食,然后才回来坐到裴听颂身边。
裴听颂抬头看他,“这个楼很特别。”
店里没有空调,吊顶的风扇呼呼转着,把几乎半凝固的潮湿空气拨散开,旋出透明的热漩。
听到他这样说,方觉夏还有些惊喜,不过裴听颂一向是一个很会观察世界的人。
“这是粤派骑楼,”方觉夏给他倒了杯水,“最早的历史……应该都要追溯到清末了,是那时候的两广总督张之洞建的。”
裴听颂点头,透过大门望向对街的骑楼,“我喜欢这种建筑,是活的历史书。还有这些树,和别的城市的树不太一样……”他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很自由,是很惬意地在向外延伸和生长的感觉。”
“这些是榕树,很多都已经超过一百岁了,以前比现在更多,后来越砍越少,变成高楼。”方觉夏望着外面,有些出神,“以前的广州是长在榕树林中的城市。”
这句话很有趣。在方觉夏的口中,这座城市一下子充满了绿色的生命力。
老板端着两碗糖水过来,搁在桌上,笑模样很亲切,“吃两碗糖水先。”
一碗番薯糖水,一碗甘蔗马蹄糖水。两人换着吃,裴听颂虽然不爱吃甜食,但这种糖水意外地很清甜,凉凉的喝下去,燥热的五脏都被滋润,暑气驱散一半。
方觉夏很爱吃,每喝一口都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
裴听颂看着他,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于是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是糖水泡大的小孩。”
这句话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错。所以方觉夏没有反驳。
老板又端上来两份新鲜出炉的肠粉,一份鲜虾一份牛肉,都加了流心蛋。半透明的粉皮薄如蝉翼,里头牛肉鲜虾的色泽和蛋液的金黄全都透出来,放上桌面后还在轻晃颤动。
“尝尝,看是不是和北京的不太一样。”
裴听颂夹了一筷子,粉皮滑得夹不住,和勺子并用终于吃上一口,粉皮幼滑有韧性,牛肉软嫩,广式酱油掺了份甜口,鲜嫩柔滑,的确是好吃。
“真好,比我小时候吃的东西好吃多了。”
方觉夏笑起来,“你这个小少爷还真是好养活,十一块钱的肠粉就喜欢成这样。”
裴听颂一本正经道,“价值是相对的。你坐在这里陪我吃,十一块的肠粉也可以吊打米其林三星。”
什么都是相对的。
那时候的肠粉也很好吃,但好像这次带着裴听颂回来,就变得更好吃。
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太多。
填饱了肚子,他们离开小店。方觉夏带着裴听颂走,明明他才是看不见的那个。
凌晨的路灯昏暗,裴听颂怕他视野不清后摔倒,想扶他,但方觉夏拒绝了。
只有走在这条他年少时无数次踏过的老街,他才会显露出一些习惯,譬如走路时靠墙,手总是下意识扶着墙壁,又譬如每一个步子都差不多等距,迈开,踩下去,鞋底会在地上蹭一小下。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摸了摸墙壁,语气有些疑惑,“这里以前有一个缺口的,是填起来了吗。”
裴听颂忽然间心酸。
原来过去的方觉夏已经用除却视觉的所有感官,记住了回家的路。路上的气味,榕树上的虫鸣,墙壁上的缺口,地砖的形状,哪一块会松动,会翘起。是这些感受带他回家。
“我可以牵你吗?”裴听颂轻声问。
方觉夏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不真切,但他还是笑了笑,“可以,现在没有人。”
他小心地牵起方觉夏的手,透过潮湿的空气,一切都在暑热中变形,时空也扭曲,仿佛这一刻,裴听颂牵着的是十六岁的方觉夏,是黑暗中独自回家其实也会害怕的他。
“你真勇敢。”裴听颂是个毫不吝啬赞美的人,尤其对方觉夏。
方觉夏笑了笑,没说话。月光下他们牵手走过长街,浸泡在蝉鸣此起彼伏的海浪。距离家的位置越来越近,方觉夏忽然说,“感觉会下雨。”
“是吗?你怎么知道。”
“就是预感。”方觉夏说,“我的预感往往都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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