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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赵十一月
小白就是那匹白马的名字。其他人或是叫“飞电”或是叫“踏雪”又或者“灰云”,偏谢池春管自家的马叫“小白”,听着就跟狗的名儿似的。每回听她一叠声的叫“小白小白”,宋天河便要觉得头疼。
宋天河漠不关心的“唔”了一声,见谢池春仍旧目光灼灼的等着他的回答,这才怠懒的应道:“大概会被打死吧,到底是它把你摔下来的。要不是我接着,就那一下,你非得摔断腿不可......”他说到这儿,忽而又起了点恶劣的念头,乌眸盯着谢池春,似笑非笑的问道,“对了,你猜这回是谁下的手?”
谢池春一双水眸瞪得圆圆的,好一会儿才咬了咬唇,下唇留了淡淡的唇印,轻轻应道:“大概是老三和老五吧,他们总是不喜欢我的。”
宋天河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摸着舒服便多摸了几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点了一句:“嫡庶本就不两立,他们不与你站在一边又怎么会喜欢你?”谢池春乃是帝后嫡长女,她的血脉和身份使她不得不站在胞弟七皇子一边,天然的与三皇子等人对立。
三皇子和五皇子看重的本就不是宋天河这个人,而是宋天河所代表的军权。要他们看着宋天河与谢池春越发亲近,近而亲近八皇子,他们自然是忍不了的。
谢池春却并没有如宋天河所想象的那样伤心或是难过,她只是静静的瞧了宋天河一眼,然后微微笑了笑,道:“已经到了,先生放我下来吧。”
宋天河放下人,抬起眼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皇后携着七皇子以及齐天意出来。
七皇子年纪尚小,走得最慢,落在了后面。齐天乐倒是跑得急,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跟前,急忙忙的问道:“没事吧?摔着了么,太医看过了吗......”
谢池春颊边酒窝一露,拉了他的手小声应着,两人凑在一起的模样很是亲昵。
宋天河瞧在眼里不知怎的有些不大高兴,便又转开了目光然后直起腰对着迎面而来的林皇后礼了礼。
天边的霞光软软的落下去,照得云彩一片红艳,明艳难当。
林皇后自夕阳里缓步行来,衣裙华贵,佩环叮当,步履从容,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却当真称得上是“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那艳色灼灼更胜过了那漫天的云霞。她伸手把一双小儿女拉到身边,柔声与宋天河道:“今日多谢宋将军了。”
宋天河低了头,目光在林皇后及地裙裾上面的凤纹上一掠而过,口上告辞,心里却不甚恭敬的想着:也不知自家小徒弟长大了是何等模样,说不得比林皇后还要好看呢。
这是防盗章,明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换,字数一定比现在的多,总之买了不亏。
——
宋天河(上)
宋天河总是觉得自己倒霉,大概就是那种“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不过他家军师郑达可不怎么想,他听着宋天河的抱怨,额角突突突的跳了一下,忍不住就与他抬起了杠:“你要是倒霉,那全天下的人还不得都不活了!你算算,打了这么多年战,可有落下半点旧伤?不还活蹦乱跳着?官位倒是一年一升,”说罢,他还故意肉麻兮兮的叫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啊,宋大将军。”
宋天河直接就把木案上的几道圣旨给丢郑达脸上了,可怜郑达一个文弱书生只会耍嘴皮子,被宋大将军这么忽然一砸,险些没摔了个五体投地,只能嘴上逞能,恨声嚷嚷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宋天河哈哈一声,伸手拎起架子上挂着的披风,大步往外头去,嘴上却还是有条不乱的交代了一句,“你收拾收拾,这个月,我们就回去吧。”
“回哪儿?”郑达差点没反应过来。
宋天河头也不回,沉声应道:“自然是回京,圣旨上的话你不也瞧见了?”
自宋天河官拜大将军,执掌三军之后,做皇帝的就总想着要把人拐回京看一看,收拢收拢人心或是敲打一番。故而,京里头的圣旨也是常来常往。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宋天河总也能想到七八十个借口给推开,久了之后郑达都险些要以为宋天河对京城是有什么阴影不成。
所以,这还是宋天河第一回开口应下圣旨要回京。郑达忽然听得这话,险些以为自家将军被人换了呢,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过宋天河过日子从来就是随心所欲,他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也不管郑达那些“读书人的小心思”。所以,他自顾自的定了日子回京,自顾自的入宫去给皇子皇女做骑射老师,自顾自的给自己收了一个女弟子。
其实,要收弟子,谢池春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若论根骨心性,西南王世子齐天乐自是最好不过;若论身份地位,三皇子和七皇子也都是极好不过的,可宋天河偏偏挑了谢池春。
事后,宋天河想了好几天,总算想到一个不算原因的原因:谢池春看着最顺眼,摆在跟前瞧着也不错。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手枕着头,想起初见那日进宫教授骑射,初见时候的情景,少见的扬了扬唇角,笑了一笑。
那天正好是午后,阳光极盛,烧得地皮都快要卷起来了。他故意去得晚,想要叫那些皇子皇女们先晒一晒太阳。等他慢悠悠的渡着步子过去的时候,体弱的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已经撑不住了,由宫人服侍着坐在树荫下面休息。三皇子和五皇子亦是一脸难看的站在树荫底下,正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只有谢池春和齐天乐两人肩并肩的站着,依旧在原处等着他。
按理,齐天乐那时候已十二岁,身量比谢晚春更好,形容亦是英俊尊贵,自也十分显眼。但宋天河一眼望去,第一眼看见的却还是谢池春。
谢池春才十岁,因是帝后的嫡长女,受尽了宠爱,乃是金尊玉贵的养出来的。她的皮肤就跟奶油一样白而软,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阳光之下,乍一眼看去就恍若一尊羊脂美玉雕出的玉娃娃,莹莹生光,毫无半点瑕疵。
宋天河远远瞧了几眼,只觉得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走进了些,才发现那尊玉娃娃也并非毫无瑕疵——她额上还有晒出来的细汗呢,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好似花叶上的小露珠,折射出微微的光。
不过,离得近了也能瞧清她的五官,雪肤花貌,精致华美,已是可见未来的绝色之姿。倒是叫宋天河不知不觉间想起一句前人的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就像一朵小小的白牡丹花,宋天河细细的瞧了那模样,心里又咂摸出了点可爱的感觉,颇有几分意动,想要松一松土,把花移到自家院子,花开了只给他一人看。
这念头虽是荒唐无稽,但心里这般一转儿,宋天河嘴里那句“你可愿拜我为师?”不由自主说了出去,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女弟子。
既是收了女弟子,也不能反悔,骑射课后宋天河往往多便留了谢池春几回。
宋天河的脾气一贯不大好,甚至称得上是古怪,便是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郑达往往也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因为他收谢池春为徒而记恨在心的事情,宋天河这般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他偏偏不点明反倒火上浇点油,偶尔还推波助澜一番,推着那两位皇子暗下手脚。
他本就没安好心,甚至还私底下等着看热闹,想着至少也要看看那朵小牡丹花哭出来的模样才好。
只是,哪怕是宋天河,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眼皮底下。
那匹白马虽是宋天河送入宫的,但也是郑达提前替他准备好的,故而宋天河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并不怎么上心。那日宋天河照例扶了谢池春上马,在边上指导着她挥鞭策马,等白马忽而发起狂来的时候,谢池春离他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
白马嘶鸣了一身,前蹄一蹬,扬身跃起,先是要把马背上的谢池春给摔下去。谢池春似是呆了一瞬,随即很快便抓住缰绳,抱住马脖子,竭力稳住身子。可谢池春到底年纪尚小又刚刚开始学武不久,自是禁不住发狂的马匹这般摇晃甩摆,不一会儿就要开始晃晃的了。
宋天河此时才用轻功拔足跑到她身边,看着马背上的人,抬声唤她:“松手,往这里跳。”
谢池春性子果决,闻声往下看来,不一会儿就松开缰绳,往他怀里跳去。
只刹那的功夫,那匹白马已经犹如脱弦的箭一般飞步而去。
宋天河抬了手,把那朵从天而降的“小牡丹花”接了个满怀,怀里一时间又香又暖。他回忆了一下自家军师给爱猫顺毛的动作,生疏又小心的抚了抚谢池春的头发,问她道:“可有吓着了?”
谢池春乌鸦鸦的眼睫又长又卷,轻轻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肤上,闻言颤了颤,就像是蝶翼一般轻盈美丽。她摇了摇头,这才抬眼去看宋天河,软软的说道:“没。我没怕,我知道先生你在呢,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惯会撒娇,嘴里都和抹了蜜似的。谢池春连皇帝和皇后都能哄,一个宋天河自然也不在话下。
宋天河这颗战场上滚了半斤铁砂的老心肝都跟着软了软。他抱着人,想:这个徒弟倒是收的挺值的,又乖又软,摸着也挺舒服,怪不得郑达这么喜欢养他家的猫呢。
因此,瞧了眼谢池春抓着衣襟的小手,宋天河没拆穿她的甜言蜜语,亲自把怀里头“受了惊”的谢池春抱紧了些。他受圣命教授皇子皇女骑射,自然也得了进出内宫的特权。于是,他也没叫步辇,反而抱着自家的小弟子,一步一步给送回去。
因为谢池春乃是帝后的嫡长女自小长在皇后膝下,最是亲近,如今十岁了也依旧未从皇后宫里搬出去,所以他们去的乃是皇后的寝宫。
谢池春初时还安静了一会儿,到了后头便又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非要听宋天河说些战场上的故事。等快要到皇后宫里了,她忽而又安静下来,顿了一顿,小声问宋天河道:“先生,你说小白会怎么样啊?”
小白就是那匹白马的名字。其他人或是叫“飞电”或是叫“踏雪”又或者“灰云”,偏谢池春管自家的马叫“小白”,听着就跟狗的名儿似的。每回听她一叠声的叫“小白小白”,宋天河便要觉得头疼。
宋天河漠不关心的“唔”了一声,见谢池春仍旧目光灼灼的等着他的回答,这才怠懒的应道:“大概会被打死吧,到底是它把你摔下来的。要不是我接着,就那一下,你非得摔断腿不可......”他说到这儿,忽而又起了点恶劣的念头,乌眸盯着谢池春,似笑非笑的问道,“对了,你猜这回是谁下的手?”





重生镇国长公主 92| 30.31
谢晚春并不应声而是慢慢的阖上眼。
哪怕屋内烧着上好的银丝炭,镂空的白铜香炉里也不知烧了什么香料,又甜又暖,丝丝缕缕的嗅入鼻端,仿佛身处暖春时节的花丛一般。可谢晚春坐在那里,却只觉得冷,彻骨的冷,仿佛一整桶的冰渣子到在她的头上,寒气浸透了浑身的血液,仍旧有淅淅沥沥的雪水往下淌着。
她仿佛又记起了当初与宋天河一起从西南赶回京城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正遇上冷冻,鹅毛一般的大雪纷纷而下,谢池春闲得无聊便把外头骑马的宋天河也拉到了马车里头。车帘子厚厚的放下来,一丝的冷风也冒不进来,车厢里头铺了一层猩红毛毯,搁了个暖香炉,温暖如春。她也不再折腾,就那样安安稳稳的靠在宋天河的怀里,抓着他乌檀似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的与他说着话。
那时候正是两人情意最浓的时候。
宋天河一边与她说着话,一边垂眸瞧着她,忽而一笑:“你一直都似今日这般,那该多好?”
他虽是容色寻常,可是眉睫乌黑如墨,一双黑眸更是犹如寒星一般,就像是寒天里护着霜雪的险峰一般暗藏杀机。他微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墨色的瞳孔跟着轻轻一缩,那种肃杀的味道便也跟着敛去了,倒显得柔和起来,十分的温柔无害。
谢池春闻言却瞪了他一眼,抬眼瞧着宋天河光润白皙的下颚弧线,抿着唇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你了?”
宋天河被她那炸毛的模样逗得一笑,不禁笑了起来,他把下颚抵在谢池春柔软的发顶上,胸腔处微微的震动着,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玩笑:“你啊,总是折腾我......”
“可你不就喜欢我折腾你吗?”谢池春眼睫微微一扬,挑眉回嗔看他。
宋天河闻言又是笑得不行,只是伸手半搂着她的腰部,低着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没错,他享受谢池春窝在他怀里温顺的这一刻,可他更爱她露着爪子抓人的模样——就好像他时时刻刻想着要她一颗真心,偏又爱她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谢池春见宋天河不应声便漫不经心的伸手拉了拉他的长发,忽而狡黠一笑,故意扬声道:“还是说,你如今老胳膊老腿,经不住折腾了?”
宋天河最恨她说年龄的事情,恨得磨了磨牙,抿着唇,毫不留情的伸手揪了揪谢池春的耳朵:“你再说?!”
这回轮到谢池春笑得不行,她就那样软软的伏在他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软绵绵的叫道:“没事的,宋叔叔.......”她这般娇娇的叫了一声,趁着宋天河还未发怒又赶忙仰起头,在他的喉结上轻轻的吻了吻,语声柔和,“我不嫌弃你的,一辈子都不嫌弃。”
虽是知道谢池春浑身上下只有那一张嘴是甜的,可宋天河却还是吃她这一套,反倒被她甜得心软了一软。他伸手把人搂在怀里,本是想要再冷一冷脸,可嘴角却仍旧是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哼了一声后才冷声道:“轮得到你嫌弃?!自己说的话,自己可得记住了!以后要是敢反悔,我就.......”
“你就怎样?”
“让我想想......你这么怕死,怎么也得拉你死一回才能给你长长记性!”
......
谢晚春忽而有些想哭,她想宋天河大约也是想过要拉她一起死的,只是他到底不舍得,到底还是想着要救她一回......
陈希见着谢晚春那模样,倒是微微一怔,似是看出了什么又是长长一声叹息。许久,他才道:“我只知道这么多,如今时候已晚,郡主还是回去吧。”
谢晚春忍住眼中的泪水,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十分克制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待出了门,外头的凉风好似一柄冰刀剐在她脸上,她倒是醒了醒神,加快步子出了翠竹观。然而,因她心里头存着事,一直等到乘着马车回去都没有缓过来。
好在她素来克制,一路冷着脸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旁人倒是没看出什么。
不过,王恒之却不是旁人。他此时正坐在房中等着谢晚春回来,见到她的面色不由得便蹙了蹙眉,连忙起了身,快步上前扶住了人,先是握了握她的手,口上问道:“怎么了?手冻得这么厉害?脸都冻白了。”他伸手把谢晚春两只手都捂在自己的掌心里,声调微微柔和了一些,轻轻的问,“还是说,是先生难为你了?”他问过左右,自是知道谢晚春今日是要去翠竹观的。
谢晚春抬头看着王恒之,睁大了眼睛,眼里的水雾跟着涌了起来,只是喃喃的叫了一声:“恒之......”她顿了顿,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抽了抽鼻子,哽咽着道,“他真的死了,可他也真的救了我一命。”
王恒之见她神态颇有几分恍惚,面额苍白,心中一动,便先扶着她坐到榻边,然后又亲自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口上温温的道:“先喝口茶,缓一缓,咱们再说。”
谢晚春点点头,就着王恒之的手低头抿了一口茶,热茶顺着喉咙下去,暖了一身方才觉得舒服了些,被冻得没了血色的双颊也跟着显出一抹晕红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小声道:“我把头蓬落在陈先生那里了。”
“没事,明日我派人去翠竹观拿,”王恒之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小暖炉递过去给谢晚春捂着,伸手在她面上试了试,道,“有些凉,真要是不舒服,我们还是叫太医吧?”
谢晚春摇了摇头,唇色仍旧有些泛白:“不必了,已经好多了。”
王恒之没再多劝,反倒又缓了缓声调问她:“晚膳用过了吗?”
谢晚春这才觉出几分窘迫来:她今日急匆匆的便出了门,到西山的时候已将近傍晚,如今从西山回来也已是圆月当空的静夜了。
王恒之瞧她那模样便知道她是没吃,于是便起身要去叫人端些东西来。
谢晚春忙拉住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不必了,我没胃口。”
王恒之顿了顿,方才道:“那我叫人端碗燕窝粥来,是午间娘叫人给你做的,你吃一点儿,也算是叫长辈那里放心。”
谢晚春这才勉强点头应了。
过了一会儿,厨房那里果是端了一碗燕窝粥来,另加了几碟小点心,分别是:一碟松穰鹅油卷、一碟枣泥山药糕、一碟奶香小窝头还有一碟蝴蝶暇卷,都是用一式的白瓷碟子装着。
谢晚春仍旧是没什么胃口,瞧了瞧方才端起粥喝了几口,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便又给搁下去了。
王恒之怕她饿着于是便又捡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喂她吃了。
谢晚春吃了半块糕便抿了抿唇,伸手拉住王恒之,轻声道:“不想吃了......”她撒娇似的说了这话,很快便又拉着王恒之的手把他扯到榻边坐下,想了想,还是坦白道:“我是为了宋天河的事情才去找陈先生的。”
谢晚春并不想把这些事瞒着王恒之。无论如何,她都已然死过一回了,许多事错过了也只能是错过。哪怕是叫她重头再来,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无论先帝为人如何,他都是谢池春的亲生父亲,生她养她,这般的杀父之仇倘若不知或许还好,可既是知道了又怎能轻易放下?
谢晚春心里主意一定,索性便把事情从头到尾和王恒之说了一遍。等说完了事情,她才觉得有些不自在,慢慢的垂了头,嘴里嘟囔着道:“也不知道宋天河是如何说服小堂妹的,她竟也肯配合。”
王恒之倒是从未想过谢晚春的重生竟也有这般的内情,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一声,似有几分复杂意味:“这样的事情,倘不是出自你口中,恐怕我都不敢信。”
谢晚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禁抿着唇笑了一下,似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眉心微蹙:“其实,宋天河他好似真的不是大熙人。据他说,他找回去的路找了大半辈子,直到后来方才决定不再找了......”
说到这里,谢晚春打开手中的木匣子,从里头取出那块旧铁片——比起木匣里其他价值连城之物,这铁片简直朴素简单到了极点。然而,宋天河落在铁片上的字却叫这块旧铁皮价值连城。
只见铁片正面刻了一行字:天下之大,故土之遥,甚憾之!而铁片的背面也刻着一行字,字迹比正面的新一些:若得卿心,白首不离。
天下之大,宋天河半生转战,寻遍神庙道观,看遍山河,终于也还是没能寻到故土......
然而,看到那背面的一句,无论是王恒之还是谢晚春都沉默了下去。王恒之面色静了一瞬,忽而垂下眼与谢晚春对视着,轻声打破沉默:“都过去了,晚春。”
是啊,都过去了.......谢晚春闭上眼睛,眼中的泪水终于顺势滑落下来。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灼热,就像是针一样的扎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反倒是王恒之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把她搂在怀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抚了抚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儿,你哭吧。”
谢池春一辈子也没哭过几回,痛了忍着、难受了也忍着,忍了一辈子。可她成了谢晚春后仿佛就总是哭个不停——就像是她心头那一层层的铁皮被人一层层的扒开,终于露出柔软的心脏,用刀尖一戳就会疼得流血流泪。她紧紧的咬住唇,竭力忍住喉中的哭声,小心翼翼的把头贴在王恒之的胸口处,然后终于放心的默默流下泪。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只是心中的许多复杂感情随着那些泪水渐渐的散开,倒是好受了许多。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好容易才收了泪,从王恒之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被糟蹋得半湿的衣襟,颇有几分尴尬的道:“我有些饿了......”哭了这么久,浑身的水分和力气仿佛也被蒸发了许多,适才吃的那些根本就不抵饿。
王恒之垂下眼,看着她眼红、鼻子红的兔子模样,有些想笑,可最后还是忍住笑,点了点头:“恩,我让人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谢晚春觉得丢脸死了,连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你替我倒杯茶,再拿几块糕来就是了。“
王恒之依了她,起身从暖炉边上提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递给她,然后又亲自拿了一个奶香小窝头递到她嘴边,等她吃完了方才又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当真是拿她当小祖宗似的伺候。
谢晚春说完了事,哭了一场又吃了好些东西,总算舒服了许多,靠在王恒之怀里闭眼养神,眼见着就要舒服的睡过去了。偏这时候,王恒之倒是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你的事说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谢晚春一时不防,倒是不禁眨了眨那双水眸,随口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西南乱起,今日朝中议了半日,还是决定派兵去西南。何陵将军以及岳承钧将军各掌一军,两路分兵而行,我自讨了差事,随何陵将军一同出发。”王恒之语调缓缓,不疾不徐,仿佛在说明日吃什么一般。
“什么时候去?”谢晚春咬了咬唇,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王恒之倒是半点也不怕她脸色,从容自若的道:“事情紧急,明日就要出发。”
谢晚春被他那模样气得不行,狠狠的揪了一下王恒之的袖子:“你是不是傻啊?西南生乱,必是齐天乐与周国宇文博暗中勾连捣鬼......”她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认真的道,“如今禁卫军统领何陵将军被调走,京中的禁卫军有一半都要落在萧家手里,还有一月多皇后就要产子,萧家怕是就等着这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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